續傳燈錄
續傳燈錄卷第一目錄
大鑑下第十世汝州首山念禪師法嗣一十六人
汾陽善昭禪師 葉縣歸省禪師
神鼎洪諲禪師 谷隱蘊聰禪師
廣慧元璉禪師 三交智嵩禪師
鐵佛智嵩禪師 首山懷志禪師
仁王處評禪師 智門迥罕禪師
鹿門慧昭山主
丞相王隨居士(已上十二人見錄)
黃蘗重謐禪師 福聖善w禪師
南臺契曠禪師 契聰上座(已上四人不錄)
續傳燈錄卷第一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一
大鑑下第十世首山念禪師法嗣
汾陽太子院善昭禪師太原俞氏子。器識沈邃。少緣飾有大智。於一切文字不由師訓自然通曉。年十四父母相繼而亡。孤苦厭世俗塵勞。因剃髮受具。杖策遊方所至少留。不喜觀覽。隨機扣發。歷參諸方知識七十一員。最後到首山。一日首山陞座。師出問曰。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山曰。龍袖拂開全體現。曰師意如何。山曰。象王行處絕狐蹤。師於言下大悟拜起而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有問者曰。見何道理便爾自肯。師曰。正是我放身命處。後遊衡湘及襄沔間。每為郡守以名剎力致前後八請。堅臥不答。洎首山歿。西河道俗遣僧契聰迎請住持。師閉關高枕。聰排闥而入讓之曰。佛法大事靖退小節。風穴懼應讖憂宗旨墜滅。幸而有先師。先師已棄世。汝有力荷擔如來大法者。今何時而欲安眠哉。師矍然起握聰手曰。非公不聞此語。趣辦嚴吾行矣。既至燕坐一榻。足不越閫者三十年。道俗同曰汾陽而不敢名。上堂謂眾曰。汾陽門下有西河師子當門踞坐。但有來者即便咬殺。有何方便入得汾陽門見得汾陽人。若見汾陽人者。堪與祖佛為師。不見汾陽人盡是立地死漢。如今還有人入得麼。快須入取免得孤負平生。不是龍門客切忌遭點額。那箇是龍門客一齊點下。舉起拄杖曰。速退速退珍重。又上堂云。凡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阿那箇是三玄三要底句。快會取好。各自思量。還得穩當也未。古德已前行腳。聞一箇因緣未明中間。直下飲食無味睡臥不安。火急決擇莫將為小事。所以大覺老人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想計他從上來行腳。不為遊山翫水看州府奢華。片衣口食皆為聖心未通。所以驅馳行腳。決擇深奧傳唱敷揚。博問先知親近高德。蓋為續佛心燈紹隆祖代。興崇聖種接引後機。自利利他下。如今還有商量者麼。有即出來大家商量。僧問。如何是接初機底句。師曰。汝是行腳僧。曰如何是辨衲僧底句。師曰。西方日出卯。曰如何是正令行底句。師曰。于里持來呈舊面。曰如何是立乾坤底句。師曰。北俱盧州長粳米。食者無嗔亦無喜。乃曰。將此四轉語驗天下衲僧。纔見爾出來驗得了也。問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嘉州打大像。曰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陜府灌銕牛。曰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西河弄師子。乃曰。若人會得此三句已辨三玄。更有三要語在。切須薦取。不是等間。與大眾頌出。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師為并汾苦寒乃罷夜參。有異比丘振錫而至。謂師曰。會中有大士六人。奈何不說法。言訖而去。師密記以偈曰。胡僧金錫光。為法到汾陽。六人成大器。勸請為敷揚。上堂凡一句語須具三玄門。每一玄門須具三要。有照有用。或先照後用。或先用後照。或照用同時。或照用不同時。先照後用。且要共爾商量。先用後照。爾也須是箇人始得。照用同時。爾作麼生當抵。照用不同時。爾又作麼生湊泊。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掘地覓天。曰何得如此。師曰。不識幽玄。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合掌菴前問世尊。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對面無儔侶。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陣雲橫海上。拔劍攪龍門。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三頭六臂擎天地。忿怒那吒撲帝鐘。上堂汾陽有三訣。衲僧難辨別。更擬問如何。拄杖驀頭楔。時有僧問。如何是三訣。師便打。僧禮拜。師曰。與汝一時頌出。第一訣。接引無時節。巧語不能詮。雲綻青天月。第二訣。舒光辨賢哲。問答利生心。拔卻眼中楔。第三訣。西國胡人說。濟水過新羅。北地用鑌鐵。復曰。還有人會麼。會底出來通箇消息。要知遠近。莫秖恁麼記言記語。以當平生有甚麼利益不用。久立珍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青絹扇子足風涼。問布鼓。當軒挂。誰是知音者。師曰。停鉏傾麥飯。臥草不抬頭。問如何是道場。師曰。下腳不得。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徹骨徹髓。曰此意如何。曰遍天遍地。問真正修道人不見世間過。未審不見箇甚麼過。師曰。雪埋夜月深三尺。陸地行舟萬里程。曰和尚是何心行。師曰。卻是爾心行。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三玄開正道。一句破邪宗。曰如何是和尚活計。師曰。尋常不掌握。供養五湖僧。曰未審喫箇甚麼。師曰。天酥陀飯非珍饌。一味良羹飽即休。上堂謂眾曰。夫說法者須具十智同真。若不具十智同真。邪正不辯緇素不分。不能與人天為眼目決斷是非。如鳥飛空而折翼。如箭射的而斷弦。弦斷故射的不中。翼折故空不可飛。弦壯翼牢空的俱徹。作麼生是十智同真。與諸上座點出。一同一質。二同大事。三總同參。四同真智。五同遍普。六同具足。七同得失。八同生殺。九同音吼。十同得入。又曰。與甚麼人同得入。與阿誰同音吼。作麼生是同生殺。甚麼物同得失。阿那箇同具足。是甚麼同遍普。何人同真智。孰能總同參。那箇同大事。何物同一質。有點得出底麼。點得出者不吝慈悲。點不出來未有參學眼在。切須辨取。要識是非面目見在不可。久立珍重。龍德府尹李侯與師有舊。虛承天寺致之。使三反不赴。使者受罰復至曰。必欲得師俱往。不然有死而已。師笑曰。老病業已不出山。借往當先後之。何必俱邪。使曰。師諾則先後惟所擇。師乃令設饌且俶裝。告眾曰。老僧去也誰人隨得。一僧出云。某甲隨得。師曰。汝日行幾里。僧曰。五十里。師曰。汝隨我不得。又一僧出云。某甲隨得。師曰。汝日行幾里。僧云。七十里。師曰。汝也隨我不得。侍者。出云。某甲隨得。但和尚到處某甲即到。師曰。汝卻隨得老僧。言訖謂使者曰。吾先行矣。停箸而逝。侍者即立化闍維。收舍利起塔。
汝州葉縣廣教院歸省禪師冀州賈氏子弱冠依易州保壽院出家受具。後遊方參首山。山一日舉竹篦問曰。喚作竹篦即觸不喚作竹篦即背。喚作甚麼。師掣得擲地上曰。是甚麼。山曰瞎。師於言下豁然頓悟。開堂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寰中天子塞外將軍。曰如海一滴蒙師指。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高祖殿前樊噲怒。須知萬里絕煙塵。問維摩丈室不以日月為明。和尚丈室以何為明。師曰。眉分八字。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雙耳垂肩。問如何是超師之作。師曰。老僧眉毛長多少。問如何是塵中獨露身。師曰塞北千人帳。江南萬斛舟。曰恁麼即非塵也。師曰。學語之流一札萬行。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貓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屍之德。曰莫便是也無。師曰。碓擣東南磨推西北。問如何是金剛不壞身。師曰。百雜碎。曰意旨如何。師曰。終是一堆灰。問不落諸緣。請師便道。師曰落。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廁坑頭籌子。問如何是戒定慧。師曰。破家具。師一日陞座。僧問。纔上法堂來時如何。師拍禪床一下。僧曰。未審此意如何。師曰。無人過價打與三百。問忽遇大闡提人來還相為也無。師曰。法久成弊。曰慈悲何在。師曰。年老成魔。上堂。宗師血脈或凡或聖。龍樹馬鳴。天堂地獄鑊湯爐炭牛頭獄卒。森羅萬象日月星辰。他方此土有情無情。以手畫一畫云。俱入此宗。此宗門中亦能殺人亦能活人。殺人須得殺人刀。活人須得活人句。作麼生是殺人刀活人句。道得底出來對眾道看。若道不得即孤負平生。珍重。問如何是和尚四無量心。師曰。放火殺人。曰慈悲何在。師曰。遇明眼人舉似。問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未審在甚麼處。師曰。南斗六北斗七。問如何是毘盧師法身主。師曰。僧排夏臘俗列耆年。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萬里崖州君自去。臨行惆悵怨他誰。上堂良久曰。夫行腳禪流直須著忖。參學須具參學眼。見地須得見地句。方有相親分始得。不被諸境惑。亦不落於惡道。畢竟如何委悉。有時句到意不到。忘緣前塵分別影事。有時意到句不到。如盲摸象各說異端。有時意句俱到。打破虛空界。光明照十方。有時意句俱不到。無目之人縱橫走。忽然不覺落深坑。問如何是古今無異路。師曰。俗人盡裹頭。曰意旨如何。師曰。闍黎無席帽。問己事未明以何為驗。師曰。鬧市堨替R槌。曰意旨如何。師曰。日午點金燈。問布鼓當軒擊誰是知音者。師曰。眼中有澀釘。曰未審此意如何。師曰。喬翁賽南神。僧請益柏樹子話。師曰。我不辭與汝說還信麼。曰和尚重言爭敢不信。師曰。汝還聞簷頭水滴聲麼。其僧豁然不覺失聲云[口+耶]。師曰。爾見箇甚麼道理。僧便以頌對曰簷頭水滴。分明歷歷。打破乾坤。當下心息。師乃忻然。問僧。日暮投林朝離何處。曰新戒不曾學禪。師曰生身入地獄下去。後有僧舉到智門寬和尚處。門曰。何不道鎖匙在和尚手堙C師因去將息寮看病僧。僧乃問曰。和尚四大本空病從何來。師曰。從闍黎問處來。僧喘氣又問曰。不問時如何。師曰。撤手臥長空。僧曰[口+耶]。便脫去。
潭州神鼎洪諲禪師襄水扈氏子。自遊方一衲以度寒暑。嘗與數耆宿至襄沔間。一僧舉論宗乘頗敏捷。會野飯山店中供辦。而僧論說不已。師曰。三界惟心萬法惟識。惟識惟心眼聲耳色。是甚麼人語。僧曰。法眼語。師曰。其義如何。曰惟心故根境不相到。惟識故聲色縱然。師曰。舌味是根境否。曰是。師以箸莢菜置口中含胡而語曰何謂相入耶。坐者駭然僧不能答。師曰。途路之樂終未到家。見解入微不名見道。參須實參。悟須實悟。閻羅大王不怕多語。僧拱而退。後反長沙隱于衡嶽三生藏。有湘陰豪貴來遊福嚴。即師之室見其氣貌閑靜一缽挂壁餘無長物。傾愛之遂拜跪請曰。神鼎乃我家植福之地久乏宗匠。願師俱往何如。師笑而諾之。即以己馬負師。至十年始成叢席。一朽床為說法座。其甘枯淡無比。又以德臘俱高諸方尊之。如古趙州。僧問。諸法未聞時如何。師曰。風蕭蕭雨颯颯。曰聞後如何。師曰。領話好。問魚鼓未鳴時如何。師曰。看天看地。曰鳴後如何。師曰。捧缽上堂。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師曰。不是衲僧行履處。曰如何是衲僧行履處。師曰。不見有古澗寒泉。問兩手獻尊堂時如何。師曰。是甚麼。問學人到寶山空手回時如何。師曰。臘月三十日。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饑不擇食。問如何是和尚為人句。師曰。拈柴擇菜。曰莫秖這便是也無。師曰。更須子細。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佛亦是塵。問如何是道人活計。師曰。山僧自小不曾入學堂。官人指木魚問。這箇是甚麼。師曰。驚回多少瞌睡人。官曰。洎不到此間。師曰。無心打無心。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灰頭土面。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爭怪得山僧。曰未審法身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毘盧頂上金冠子。問菩提本無樹何處得子來。師曰。喚作無得麼。問持地菩薩修路等佛和尚修橋等何人。師曰。近後。問和尚未見先德時如何。師曰。東行西行。曰見後如何。師曰。橫擔拄杖。上堂舉洞山曰。貪嗔癡太無知。賴我今朝識得伊。行便打坐便槌。分付心王子細推。無量劫來不解脫。問汝三人知不知。師曰。古人與麼道。神鼎則不然。貪嗔癡實無知。十二時中任從伊。行即往坐即隨。分付心王擬何為。無量劫來元解脫。何須更問知不知。
襄州谷隱山蘊聰慈照禪師廣州張氏子。初參百丈琠M尚因結夏。百丈上堂舉中觀論曰。正覺無名相隨緣即道場。師便出問。如何是正覺無名相。丈曰。汝還見露柱麼。師曰。如何是隨緣即道場。丈曰。今日結夏。次參首山問。學人親到寶山空手回時如何。山曰家家門前火把子。師於言下大悟。呈偈曰。我今二十七。訪道曾尋覓。今朝喜得逢。要且不相識。後到大陽。玄和尚問。近離甚處。師曰。襄州。陽曰。作麼生是不隔底句。師曰。和尚住持不易。陽曰。且坐喫茶。師便參眾去。侍者問。適來新到秖對住持不易。和尚為甚麼教坐喫茶。陽曰。我獻他新羅附子。他酬我舶上茴香。爾去問他有語在。侍者請師喫茶問。適來秖對和尚道住持不易意旨如何。師曰。真[金+俞]不博金。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邛州多出九節杖。曰謝師指示。師曰。且莫作答佛話會卻。問來時無物去時空二路。俱迷。如何得不迷去。師曰。秤頭半斤秤尾八兩。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踏著秤錘硬似鐵。曰意旨如何。師曰。明日向汝道。問青山淥水即不問。急切一句作麼生道。師曰。手過膝耳垂肩。問如何是道。師曰。車碾馬踏。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橫眠豎坐。問日往月來遷不覺年衰老還有不老者麼。師曰有。曰如何是不老者。師曰。虯龍筋力高聲叫。晚後精靈轉更多。問如何是學人深深處。師曰。烏龜水底深藏六。曰未審其中事若何。師曰。路上行人莫與知。問古人索火意旨如何。師曰。任他滅。曰滅後如何。師曰。初三十一因作清涼河堰。僧問。忽遇洪水滔天還堰得也無。師曰。上拄天下拄地。曰劫火洞然又作麼生。師曰。橫出豎沒。問深山巖崖中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深山巖崖中佛法。師曰。奇怪石頭形似虎。火燒松樹勢如龍。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露柱是色那箇是心。師曰。晝見簸箕星。曰意旨如何。師曰。柳營節級橫階上。問如何是道。師曰。善犬帶牌。曰為甚如此。師曰。令人懼見。上堂。十五日已前諸佛生。十五日已後諸佛滅。十五日已前諸佛生。爾不得離我這堙C若離我這塈琣章_子鉤爾。十五日已後諸佛滅。爾不得住我這堙C若住我這塈琣鹿@子錐爾。且道正當十五日。用鉤即是。用錐即是。遂有偈曰。正當十五日。鉤錐一時息。更擬問如何。回頭日又出。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直下看。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退後退後。問承古有言。秖這如今誰動口。意旨如何。師曰。莫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張茂崇太保問。摩騰入漢已涉繁詞。達磨單傳請師直指。師曰。冬不寒臘後看。問若能轉物即同如來。萬象是物如何轉得。師曰。喫了飯無些子意智。問寸絲不挂法網無邊。為甚麼卻有迷悟。師曰。兩桶一擔。問有情有用無情無用。如何是無情應用。師曰。獨扇門子盡夜開。上堂。春景溫和春雨普潤萬物生芽。甚麼處不沾恩。且道承恩力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春雨一滴滑如油。問如何是學人自己法身。師曰。每日搬柴不易。曰此是大眾底。如何是學人底。師曰。三生六十劫。問逐日開單展缽以何報答施主之恩。師曰。被這一問和我愁殺。曰恁麼則謝供養也。師曰。得甚麼人氣力。僧禮拜。師曰。明日更喫一頓。問古人急水灘頭毛毬子意旨如何。師曰。雲開月朗。問急水灘頭連底石意旨如何。師曰。屋破見青天。曰屋破見青天意旨如何。師曰。通上徹下。問一處火發任從爾救。八方齊發時如何。師曰快。曰還求出也無。師曰。若求出即燒殺爾。僧禮拜。師曰。直饒爾不求出也燒殺爾。示眾。第一句道得石堸n出。第二句道得挨拶將來。第三句道得自救不了。上堂。五白貓兒爪距獰。養來堂上絕蟲行。分明上樹安身法。切忌遺言許外甥。作麼生是許外甥底句莫錯舉。僧入室問。正當與麼時還有師也無。師曰。燈明連夜照甚處不分明。曰畢竟事如何。師曰來。曰是寒食。
汝州廣慧院元璉禪師泉州陳氏。到首山。山問。近離甚處。師曰。漢上。山豎起拳曰。漢上還有這箇麼。師曰。這箇是甚麼盂鳴聲。山曰瞎。師曰。恰是。拍一拍便出。他日又問。學人親到寶山空手回時如何。山曰。家家門前火把子。師當下大悟云。某甲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山曰。汝會處作麼生。與我說來看。師曰。秖是地上水碙砂也。山曰。汝會也。師便禮拜住後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竹竿頭上曜紅旗。楊憶侍郎。問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在甚麼處。師曰。敲磚打瓦。又問。風穴道金沙灘頭馬郎婦意旨如何。師曰。更道也不及。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曰。上木下鐵。曰恁麼則罪歸有處也。師曰。判官擲下筆。僧禮拜。師曰。拖出。問如何是佛。師曰。兩箇不是多。上堂。臨濟兩堂首座相見同時下喝。諸人且道還有賓主也無。若道有秖是箇瞎漢。若道無亦是箇瞎漢。不有不無萬里崖州。若向這媢D得也好與三十棒。若道不得亦與三十棒。衲僧家到這塈@麼生出得山僧圈撌去。良久曰。苦哉蝦蟆蚯蚓勃跳上三十三天撞著須彌山百雜碎。拈拄杖曰。一隊無孔鐵鎚。速退速退。
并州承天院三交智嵩禪師范陽人。參首山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山曰。楚王城畔汝水東流。師於此有省頓契佛意。乃作三玄偈曰。須用直須用。心意莫定動。三歲師子吼。十方沒狐種。我有真如性。如同幕媮禲C打破六門關。顯出毘盧印。真骨金剛體可誇。六塵一拂永無遮。廓落世界空為體。體上無為真到家。山聞乃請喫茶問。這三頌是汝作來邪。師曰是。山曰。或有人教汝現三十二相時如何。師曰。某甲不是野狐精。山曰。惜取眉毛。師曰。和尚落了多少。山以竹篦頭上打曰。這漢向後亂作去在。住後上堂。文殊仗劍五臺橫行。唐明一路把斷妖訛。三世諸佛未出教乘。網底游魚龍門難渡。垂鉤四海秖釣獰龍。格外玄談為求知識。若也舉揚宗旨。須彌直須粉碎。若也說佛說祖。海水便須枯竭。寶劍揮時毫光萬里。放汝一路通方說話。把斷咽喉諸人甚處出氣。僧問。鈍根樂小法不自信作佛。作佛後如何。師曰。水堮酸Q麟。曰與麼則便登高座也。師曰。騎牛上三十三天。問古人拈椎豎拂意旨如何。師曰。騎驢不著靴。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家鄉有路無人到。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暗傳天子敕。倍行一百程。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無頭蝦蟆腳指天。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晉祠南畔長柳巷。問古人東山西嶺青意作麼生。師曰。波斯鼻孔大。曰與麼則西天迦葉東土我師。師曰。金剛手板闊。問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師曰。開化石佛拍手笑。晉祠娘子解謳歌。問臨濟推倒黃檗。因甚維那喫棒。師曰。正狗不偷油。雞啣燈盞走。問如何是截人之機。師曰。要用便用。曰請和尚用。師曰。拖出這死漢。鄭工部問。百尺竿頭獨打毬。萬丈懸崖絲繫腰時如何。師曰。幽州著腳廣南廝撲。鄭無語。師曰。勘破這胡漢。鄭曰。二十年江南界堻o回卻見禪師。師曰。瞎老婆吹火。僧問。二邊純莫立。中道不須安。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廣南出象牙。曰不會請師直指。師曰。番國皮毬八百價。上堂。塞溫冷煖著衣喫飯自不欠少。波波地覓箇甚麼。秖是諸人不肯承當。如今還有承當底麼。有則不得孤負山河大地。珍重。問祖師西來三藏東去當明何事。師曰。佛殿部署修。僧堂老僧蓋。僧曰。與麼則全明今日事也。師曰。今日事作麼生。僧便喝。師便打。問如何是學人用心處。師曰。光剃頭淨洗缽。曰如何是學人行履處。師曰。僧堂前佛殿後。上堂舉法眼偈曰。見山不是山。見水何曾別。山河與大地。都是一輪月。大小法眼未見出涅槃堂。三交即不然。見山河與大地錐刀各自用。珍重。
忻州鐵佛院智嵩禪師。有同參到。師見便問。還記得相識麼。參頭擬議。第二僧打參頭一坐具曰。何不快祇對和尚。師曰。一箭兩垛。師問僧。甚處來。曰臺山來。師曰。還見龍王麼。曰和尚試道看。師曰。我若道即瓦解冰消。僧擬議。師曰。不信道。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
汝州首山懷志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三尺杖子破瓦盆。問如何是佛。師曰。桶底脫。問從上諸聖有何言句。師曰。如是我聞。曰不會。師曰。信受奉行。
池州仁王院處評禪師問首山。如何是佛法大意。山便喝。師禮拜。山拈棒。師曰。老和尚沒世界那。山拋下拄杖曰。明眼人難瞞。師曰。草賊大敗。
隨州智門迴罕禪師為北塔。僧使點茶次。師起揖曰。僧使近上坐。使曰。鷂子頭上爭敢安巢。師曰。捧上不成龍。隨後打一坐具。使茶罷起曰。適來卻成觸忤和尚。師曰。江南杜禪客覓什麼第二盂。
襄州鹿門慧昭山主。楊憶侍郎問曰。入山不畏虎當路卻防人時如何。師曰。君子坦蕩蕩。僧問。如何是鹿門山。師曰。石頭大底大小底小。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橫眠豎臥。
丞相王隨居士。謁首山得言外之旨。自爾履踐深相大法。臨終書偈曰。畫堂燈已滅。彈指向誰說。去住本尋常。春風掃殘雪。
續傳燈錄卷第一續傳燈錄卷第二目錄
大鑑下第十世智門祚禪師法嗣三十人
雪竇重顯禪師 延慶子榮禪師
百丈智映禪師 南華寶緣禪師
護國壽禪師 九峰勤禪師
雲蓋繼鵬禪師 黃龍海禪師
彰法澄泗禪師 雲臺省因禪師
青山好禪師
慈雲紹詵禪師(已上十二人見錄)
芙蓉文喜禪師 清溪省肇禪師
德山僧可禪師 翠峰覺顯禪師
百丈月禪師 翠巖奉鸞禪師
歸宗省一禪師 廣慧清順禪師
天童寶堅禪師 百丈智贇禪師
廣教義嵩禪師 蘄陽口詮禪師
靈泉曉禪師 長松襲禪師
藥山宣禪師 廣福允恭禪師
太平清禪師 大龍德宣禪師
文殊真禪師法嗣一人
洞山曉聰禪師(見錄)
南臺勤禪師法嗣二人
高陽法廣禪師 石霜節誠禪師(二人見錄)
黑水璟禪師法嗣一人
黑水義欽禪師(見錄)
五祖戒禪師法嗣四十人
洞山自寶禪師 泐潭懷澄禪師
北塔思廣禪師 雲蓋智顒禪師
翠峰慧顒禪師 四祖端禪師
五祖秀禪師 天童懷清禪師
白馬辯禪師 水南智昱禪師
海會通禪師 義臺子祥禪師
十王懷楚禪師 定慧道海禪師
雁蕩文吉禪師 洞山妙圓禪師
寶巖叔芝禪師(已上一十七人見錄)
西禪文岫禪師 舜峰蒙正禪師
海會顯同禪師 功臣慈應圓禪師
瑞巖珪禪師 三角幽禪師
大明明禪師 五祖昉禪師
大愚達禪師 中宮登禪師
景德簡禪師 舍利該禪師
雲居慶禪師 永安圓禪師
十王清禪師 雍熙德興禪師
六合修己禪師 德山文燦禪師
龍牙遷禪師 梁山了奇禪師
隨州報恩和尚 舒州龍門和尚
瑞巖圓禪師(已上二十三人無錄)
福昌善禪師法嗣一十一人
上方齊嶽禪師 育王常坦禪師
金山瑞新禪師 福昌詢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夾山惟俊禪師 德山文捷禪師
靈峰顯英禪師 公安智珠禪師
四明贇禪師 元封政禪師
開聖道如和尚(已上七人無錄)
乾明信禪師法嗣三人
藥山彝肅禪師
西禪垂白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保唐無約禪師(無錄)
福巖雅禪師法嗣四人
北禪智賢禪師 衡嶽振禪師(已上二人有錄)
衡山了實禪師
國寶李琛殿撰(已上二人無錄)
開福賢禪師法嗣三人
日芳上座(見錄) 大陽文昱禪師
雙溪生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報慈嵩禪師法嗣一人
興陽遜禪師(見錄)
德山遠禪師法嗣八人
開先善暹禪師 禾山楚材禪師
資聖盛勤禪師 鹿苑圭禪師
大中仁辯禪師
菩提桂芳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欽山悟勤禪師
王氏山普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西峰豁禪師法嗣一人
南安岩自嚴尊者(見錄)
廣教志禪師法嗣二人
四面山懷清禪師(見錄) 興化友清禪師(無錄)
雲頂敷禪師法嗣一人
樂營將(蜀人無錄)
石門紹遠禪師法嗣七人
清居浩昇禪師 廣濟方禪師
雲頂鑑禪師
道吾契詮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澧灃州善來禪師
襄州惠遠禪師
隨州崇寶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梁山觀禪師法嗣五人
羅紋德珍山主 藥山利昱禪師
梁山巖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雲巖清眺禪師
大哥和尚(已上二人無錄)
德山晏禪師法嗣一人
德山智先禪師(見錄)
北禪感禪師法嗣一人
南禪聰禪師(見錄)
谷隱儼禪師法嗣五人
谷隱契崇禪師(見錄) 谷隱法誨禪師
開解重[敏/心]禪師 鷲嶺懷堅禪師
蘄州懷令和尚(已上四人無錄)
普淨覺禪師法嗣二人
張生居士 給事陶轂居士(二人無錄)
靈澄上座法嗣一人
夾山真首座(無錄)
廣濟通禪師法嗣二人
南華智度禪師 九華勤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乾明穆禪師法嗣一人
因勝燈禪師(無錄)
承天昭禪師法嗣十一人
靈泉皓昇禪師 藥山用和禪師
夾山省宗禪師 靈泉用淳禪師
夾山仁秀禪師 黃龍思卿禪師
嘉魚法珍禪師 開福寶賢禪師
興教居祐禪師 崇聖志珪禪師
彰法悟顯禪師(已上俱無錄)續傳燈錄卷第二
大鑑下第十世智門祚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重顯禪師。遂寧府李氏子。依普安院仁詵上人出家。受具之後。橫經講席。究理窮玄。詰問鋒馳機辯無敵。咸知法器。貪指南遊首造智門。即伸問曰。不起一念云何有過。門召師近前。師纔近前。門以拂子驀口打。師擬開口。門又打。師豁然開悟。出住翠峰後遷雪竇。開堂日於法座前顧視大眾曰。若論本分相見。不必高陞法座。遂以手畫一畫曰。諸人隨山僧手看。無量諸佛國土一時現前。各各于細觀瞻。其或涯際未知。不免拖泥帶水。便陞座。上首白椎罷有僧方。出。師約住曰。如來正法眼藏委在今日。放行則瓦礫生光。把住則真金失色。權柄在手殺活臨時。其有作者共相證據。僧出問。遠離翠峰祖席已臨雪竇道場。未審是一是二。師曰。馬無千里謾追風。曰恁麼則雲散家家月。師曰。龍頭蛇尾漢。問德山臨濟棒喝已彰。和尚如何為人。師曰。放過一著。僧擬議。師便喝。僧曰。未審秖甚麼別有在。師曰。射虎不真徒勞沒羽。問吹大法螺擊大法鼓。朝宰臨筵如何即是。師曰。清風來未休。曰恁麼則得遇於師也。師曰。一言已出駟馬難追。僧禮拜。師曰。放過一著。乃普觀大眾曰。人天普集合。發明箇甚麼事。焉可互分賓主馳騁問答。便當宗乘去。廣大門風威德自在。輝騰今古把定乾坤。千聖秖言。自知五乘莫能建立。所以聲前悟旨猶迷顧鑒之端。言下知宗尚昧識情之表。諸人要知真實相為麼。但以上無攀仰下絕己躬。自然常光現前。箇箇壁立千仞。還辯明得也無。未辯辯取。未明明取。既辯明得能截生死流。同據佛祖位。妙圓超悟正在此時。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祥雲五色。曰學人不會。師曰。頭上漫漫。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猿啼古木。曰來後如何。師曰。鶴唳青霄。曰即今事作麼生。師曰。一不成二不是。問和尚未見智門時如何。師曰。爾鼻孔在我手堙C曰見後如何。師曰。穿過髑髏。有僧出禮拜起曰。請師答話。師便棒。僧曰。豈無方便。師曰罪不重科。復有一僧出禮拜起曰請師答話。師曰。兩重公案。曰請師不答話。師亦棒。問古人道北斗娷癡風N旨如何。師曰。十聞不如一見。曰此話大行。師曰。老鼠銜鐵。問古人道皎皎地絕一絲頭。秖如山河大地又且如何。師曰。面赤不如語直。曰學人未曉。師曰。遍問諸方。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乘槎斫額。曰莫秖這便是。師曰。浪死虛生。問如何是緣生義。師曰。金剛鑄鐵券。曰學人不會。師曰。鬧市媯P。曰恁麼則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師曰。列下。問四十九年說不盡底請師說。師曰。爭之不足。曰謝師答話。師曰。鐵棒自看。問如何是把定乾坤眼。師曰。拈卻鼻孔。曰學人不會。師曰。一喜一悲。僧擬議。師曰苦。問如何是脫珍御服著弊垢衣。師曰。垂手不垂手。曰乞師方便。師曰。左眼挑筋。右眼抉肉。問龍門爭進舉那箇是登科。師曰。重遭點額。曰學人不會。師曰。退水藏鱗。問寂寂忘言誰是得者。師曰。卸帽穿雲去。曰如何領會。師曰。披簑帶雨歸。曰二十年後此話大行。師曰。一場酸澀。問坐斷毘盧底人師還接否。師曰。殷勤送別瀟湘岸。曰恁麼則學人罪過也。師曰。天寬地窄太愁人。僧禮拜。師曰。苦屈之詞不妨難吐。問生死到來如何迴避。師曰。定花板上。曰莫便是他安身立命處也無。師曰。符到奉行。上堂僧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苦。曰還許學人用也無。師噓一噓乃曰。大眾前共相唱酬。也須是箇漢始得。若也未有奔流度刃底眼。不勞拈出。所以道如大火聚。近著師燎卻面門。亦如按太阿寶劍。衝前即喪身失命。乃曰太阿橫按祖堂寒。千里應須息萬端。莫待冷光輕閃爍。復云看看便下座。上堂僧問。如何是維摩一默。師曰。寒山訪拾得。曰恁麼則入不二之門。師噓一噓。復曰。維摩大士去何從。千古令人望莫窮。不二法門休更問。夜來明月上孤峰。上堂。春山疊亂青。春水漾虛碧。寥寥天地間。獨立望何極。便下座。卻顧謂侍者曰。適來有人看方丈麼。者曰有。師曰。作賊人心虛。上堂。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古人向甚麼處見客。或若道得接手句。許爾天上天下。上堂。田地穩密底佛祖不敢近。為甚麼抬腳不起。神通游戲底鬼神不能測。為甚麼下腳不得。直饒十字縱橫。朝打三千暮打八百。上堂。大眾這一片田地分付來多時也。爾諸人四至界畔猶未識在。若要中心樹子我也不惜。問如何是諸佛本源。師曰。千峰寒色。曰本委向上更有也無。師曰。雨滴巖花。上堂。僧問。雪覆蘆花時如何。師曰點。曰恁麼則為祥為瑞去也。師曰。兩重公案。乃曰。雪覆蘆花欲暮天。謝家人不在漁船。白牛放卻無尋處。空把山童贈鐵鞭。師一日遊山四顧周覽。謂侍者曰。何日復來於此。侍者哀乞遺偈。師曰平生唯患語之多矣。翌日出杖屨衣盂散及徒眾。乃曰。七月七日復相見耳。至期盥沐攝衣北首而逝。塔全身于寺之西塢。賜明覺大師。襄州延慶山子榮禪師。僧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三箇童兒弄花毬。曰恁麼則終朝盡日也。師曰。頭白齒落。上堂僧問。靈光隱隱月照寒窗。善法堂前請師舉唱。師曰聽。曰此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師曰。腳下毛生。問如何是佛。師曰。橫身彰十號入槨示雙趺。曰將何供養。師曰。合掌當胸。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穿耳胡僧不著鞋。
洪州百丈智映寶月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窣堵那吒掌上擎。曰恁麼則北塔的子韶石兒孫也。師曰。斫額望新羅。韶州南華寶緣慈濟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青山綠水。曰未來時還有意也無。師曰。高者高低者低。
黃州護國院。壽禪師。僧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師曰。寒松青有千年色。一徑風飄四季香。問如何是靈山一會。師曰。如來纔一顧迦葉使低眉。
瑞州九峰勤禪師。僧問。方便門中請師垂示。師曰。佛不奪眾生願。曰恁麼則謝師方便。師曰。卻須喫棒。上堂曰。羅舌沸千喚萬喚。露柱因甚麼不回頭。良久曰。美食不中飽人喫。便下座。
潭州雲蓋繼鵬禪師。初謁雙泉雅禪師。泉令充侍者。示以芭蕉柱杖話。經久無省發。一日泉向火次師侍立。泉忽問。柱杖子話試舉。來與子商量。師擬舉。泉拈火筋便撼。師豁然大悟。住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舌頭無骨。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湯瓶火媟菕C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天。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地。上堂。高不在絕頂。富不在福嚴。樂不在天堂。苦不在地獄。良久曰。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
鄂州黃龍海禪師。僧問。如何是黃龍家風。師曰看。曰忽遇客來如何秖待。師以柱杖點之。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掘地討天。
鼎州彰法澄泗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多少人摸索不著。曰忽然摸著又作麼生。師曰。堪作甚麼。
泉州雲臺因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嗔拳不打笑面。曰如何施設。師曰。天台則有南嶽則無。問如何是佛。師曰。月不破五。曰意旨如何。師曰。初三十一。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今日好曬麥。曰意旨如何。師曰。問取磨頭上堂。菩薩子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且道落在甚麼處。良久曰。南贍部洲北鬱單越。
復州青山好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昔日靈山親授記。今朝汶水令方行。僧云。恁麼則雷布雲門洞雨灑景陵城去也。師曰。九宮八卦。
福州慈雲山紹詵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額上汗出。問如何是慈雲山。師曰。徒勞仰面看。問如何是慈雲水。師曰急文殊真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曉聰禪師韶州杜氏子。遊方時在雲居作燈頭。見僧說泗洲大聖近在揚州出現。有設問曰。既是泗洲大聖。為甚麼卻向揚州出現。師曰。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後僧舉似蓮華峰祥菴主。主大驚曰。雲門兒孫猶在。中夜望雲居拜之。住後僧問。達磨未傳心地印。釋迦未解髻中珠。此時若問西來意。還有西來意也無。師曰。六月雨淋淋寬其萬姓心。曰恁麼則雲散家家月春來處處花。師曰。腳跟下到金剛水際是多少。僧無語。師曰。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上座不薦。所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既是祖師西來特唱此事。又何必更對眾叨叨。珍重。問無根樹子向甚麼處栽。師曰。千年常住一朝僧。問如何是離聲色句。師曰。南贍部洲北鬱單越。曰恁麼則學人知恩不昧也。師曰。四大海深多少。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此去漢陽不遠。曰磨後如何。師曰。黃鶴樓前鸚鵡洲。問如何是佛。師曰。理長即就。上堂。教山僧道甚麼即得。古即是今。今即是古。所以楞嚴經道。松直棘曲鵠白烏玄。還知得麼。雖然如是未必是松一向直棘一向曲鵠便白烏便玄。洞山道。這堣]有曲底松。也有直底棘。也有玄底鵠。也有白底烏。久立。上堂僧問。學人進又不得退又不得時如何。師曰。抱首哭蒼天。僧無語。師曰。汝還知缽盂饙子落處麼。汝若知得落處也從汝問。三十年後驀然問著也不定上堂舉。寒山云。井底生紅塵。高峰起白浪。石女生石兒。龜毛寸寸長。若要學菩提。但看此模樣。良久曰。還知落處也無。若也不知落處。看看菩提入僧堂堨h也。久立。上堂。春寒凝冱夜來好雪還見麼。大地雪漫漫。春風依舊寒。說禪說道易。成佛成祖難。珍重。上堂。晨雞報曉靈。粥後便天明。燈籠猶瞌睡。露柱卻惺惺。復曰。惺惺直言惺惺。歷歷直言歷歷。明朝後日莫認奴作郎。珍重。因事示眾。天晴蓋卻屋。乘乾刈卻禾。早輸王稅了。鼓腹唱巴歌。問德山入門便棒。猶是起模畫樣。臨濟入門便喝。未免捏目生花。離此二途未審洞山如何為人。師曰。天晴久無雨近日有雲騰。曰他日若有人問洞山宗旨。教學人如何舉似。師曰。園蔬枯槁甚檐水潑菠薐。初比部郎中許公式出守南昌。過蓮華峰聞。祥公曰。聽道者在江西試尋訪之。此僧人天眼目也。許公既至聞聰住山家風。作詩寄之曰。語言渾不滯。高躡祖師蹤。夜坐連雲石。春栽帶雨松。境分金殿燭。山答月樓鐘。有問西來意。虛堂對遠峰。師一日不安。上堂辭眾述法身頌曰。參禪學道莫茫茫。問透法身北斗藏。余今老倒尪羸甚。見人無力得商量。唯有钁頭知我意。栽松時復上金剛。言訖而寂。又七日闍維得五色舍利。塔于金剛嶺。
南臺勤禪師法嗣
汝州高陽法廣禪師。僧問。如何是大悲千手眼。師曰。墮坑落塹。
潭州石霜節誠禪師。僧問。古者道。捲簾當白晝。移榻對青山。如何是捲簾當白晝。師曰。過淨瓶來。曰如何是移榻對青山。師曰。卻安舊處著。上堂。心外無法法外無心。隨緣蕩蕩更莫沈吟。爾等諸人纔上階道便好回去。更莫待第二杓惡水潑作甚麼。
黑水璟禪師法嗣
峨眉黑水義欽禪師上堂。僧出禮拜。師曰。大地百雜碎。便下座。
五祖戒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寶禪師壽州人。生娼室無姓氏。為人廉謹性慕佛乘。於硤石寺受業。修頭陀行糲食垢衣。參戒和尚發明心地大著名聲。常在五祖會主寺事。一日戒病。令行者於庫司取生薑煎藥。師叱之。行者白戒。戒令將錢回買。師方取薑付與。戒心重之。後遊叢林至洞山時。聰公居焉特加敬重。聰歿遺言令繼其席。適郡守亦以書矚戒。舉所知者主之。戒云。賣生薑漢住得也。遂開法於洞山。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頭腦相似。或曰腰長腳短。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言猶在耳。僧云。恁麼則五祖嫡子雲門兒孫也。師曰。日馳五百。示眾曰。總恁麼風恬浪靜那堭o來。忽遇洪波浩渺白浪滔天。當恁麼時覓箇水手也難。得眾中莫有把柁者也無。眾無對師曰。賺卻一船人。移住歸宗。一日扶杖山門。見喝道來問。甚官。吏云。縣尉令避道。師立道左避。尉馬跪不行。師曰。這畜生卻識人。尉知是師作禮馬乃行。復遷雲居。一夜山神與師肩輿遶寺。師呵曰。抬上方丈去。神直抬上方丈。師為人精嚴護持戒法。初行腳時宿旅店。一夕為娼女所迫與同寢榻。師坐禪至曉。娼女索宿錢。師與之。出門自燒被而去。娼女以實告其嫗。遂請歸置齋禮謝。謂真佛子也。然性好名事邊幅。初得法於戒和尚。戒暮年棄眾造焉。師以其行藏落人疑似弗為禮。上堂說偈譏之曰。嗟見世淆訛。言清行濁多。若無閻老子。誰人奈汝何。戒遂造大愚。一日於僧堂前倚柱杖談笑而化。師雖有盛名叢林。亦以是少之。師嘗作達磨祖師真讚。大為叢林所稱誦。序曰。師真圖邈三界無著。擬欲安排知君大錯。虛勞指點何處捫摸。要識師真乾坤廊落。讚曰。師相兮世所稀。師眉兮陣雲垂。師眼兮電光輝。師鼻兮聳須彌。師口門無齒兮過在誰。擬涉流沙兮何不自知非。彼此丈夫兮傳法與阿誰。更住少林兮[忏-千+麼][忏-千+羅]卻西歸。遇衲僧兮好與一頓椎。雖然如是兮不會莫針錐。
洪州泐潭懷澄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文不加點。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師曰。觀世音菩薩。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文殊自文殊。解脫自解脫。
復州北塔思廣禪師。僧問。如何是衲僧變通事。師曰。東涌西沒。僧云。變通後如何。師曰。地肥茄子嫩。僧云。如何是佛。師曰。左手書右手字。僧云。學人不會。師曰。拗頭折腳。
潭州雲蓋山志顒禪師。僧問。豹巖霧卷鳥道雲開。海眾咸臻潮音願振。師曰。月映千江白。僧云恁麼則五雲嶺秀三井風清。師曰。雲開萬里新。問如何是雲蓋境。師曰。山角金屏掩。松羅玉帳垂。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紫袍公子少雪頂野僧多。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古寺碑難讀。僧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讀者盡攢眉。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遮天蓋地。僧云。忽遇客來如何秖待。師曰。趙州道底。師顧視大眾喝一喝曰。諸禪德莫是賓主歷然麼。莫是先照後用麼。莫是照用同時麼。若恁麼會臨濟宗風平沈苦海。既不恁麼會作麼生商量。良久喝一喝。拍繩床一下。又上堂曰。昨日三今日四。把斷要津放開捏聚。無限禪徒特地罔措。喝一喝。
蘇州翠峰慧顒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門開東嶺上。僧云。恁麼則五祖嫡子也。師曰。猿嘯老松枝。
蘄州四祖山端禪師法身頌曰。燈心刺著石人腳。火急去請周醫博。路逢龐公相借問。六月日頭乾晒卻。
蘄州五祖山秀禪師。僧問。無法可說是名說法。有法可說又將何說。師曰。霜寒地凍。僧云。空生不解巖中坐。惹得天花動地來。師曰。日出冰消。僧擬議。師曰。何不進語。僧無語。師曰。車不橫推理不曲斷。
明州天童山景德懷清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眼堣ㄤ菬F。僧云。如何領會。師曰。耳堣ㄤ菑禲C僧云。恁麼則禮拜也。師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上堂曰。西湖隱出山峰秀。樓櫓參差若畫成。禪流共在祇園住。莫教虛度一平生。便下座。
襄州白馬辯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水來河漲。僧云。如何是法。師曰。風來樹動。
隨州水南智昱禪師上堂曰。欲識解脫道。今日參較早。唯念路行難。水深魚不少。參又曰。欲識解脫道。雞鳴已天曉。趙州庭前柏。打落青州棗。喝一喝。
舒州海會通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清光滿目。僧云。學人不會。師曰。搽灰抹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柿桶蓋蓂薄C僧云。學人不曉。師曰。行時頭戴頂坐則挂高閣。
蘄州義臺子祥禪師。僧問。如何是義臺境。師曰。路不拾遺。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桀犬吠堯。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曾問幾人來。僧云。即今問和尚師曰。且莫虛頭。
蘄州十王懷楚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巍巍堂堂。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大有人問了。僧云。意旨如何。師曰。靜處薩婆訶。
蘇州定慧道海禪師。僧問。諸佛出世已涉繁辭。作麼生是的旨。師曰。逢人不得錯舉。僧云。不因一事不長一智。師曰。怪之不及。
溫州雁蕩山靈峰文吉禪師。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無角鐵牛眠少室。生兒石女老黃梅。僧云。恁麼則韶陽兒孫祖峰嫡于。師曰。雁蕩天台。僧云。祖意已蒙師指示。為人一句又如何。師曰。兩重公案。問昔日靈山分半座。飲光對面被搽糊。今朝此席又如是。還有完全句也無。師曰。一步兩步。僧云。金風吹落葉玉露滴青松。師曰。緊峭草鞋。僧云。一回舉著一回新。師便打。
瑞州洞山妙圓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頭腦相似。越州寶嚴叔芝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土身木骨。曰意旨如何。師曰。五彩金裝。曰恁麼則頂禮去也。師曰。天台楖栗。
福昌善禪師法嗣
安吉州上方齊岳禪師。僧問。如何是菩提。師曰。磚頭瓦子。曰意旨如何。師曰苦。上堂。旋收黃葉燒青煙。竹榻和衣半夜眠。粥後放參三下鼓。孰能更話祖師禪。便下座。
明州育王常坦禪師僧問。如何是有中有。師曰。金河峰上。曰如何是無中無。師曰。般若堂前。上堂。千花競發百鳥啼春。是向上句。諸佛出世知識興慈。是向下句。作麼生是不涉二途句。若識得頂門上出氣。若識不得土牛耕石田。擊禪床下座。
潤州金山瑞新禪師。僧問。吾有大患為吾有身。父母未生未審此身在甚麼處。師曰。曠大劫來無處所。若論生滅盡成非。曰恁麼則周遍十方心不在一切處。師曰。泥媥欼洁C上堂。世間所貴者和氏之璧隋侯之珠。金山喚作驢屎馬糞。出世間所貴者真如解脫菩提涅槃。金山喚作b沸碗鳴。且道恁麼說話落在甚麼處。故不是取舍心重信邪倒見。諸人要知麼。猛虎不顧几上肉。洪爐豈鑄囊中錐。
江陵福昌詢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花開金谷煖柳拂玉墀香。僧云。恁麼則春令既行萬方道泰。師曰。開口迷全體無言露半身。
乾明信禪師法嗣
澧州藥山彝肅禪師。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大樹大皮裹。僧云。出世後如何。師曰。小樹小皮纏。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四王抬不起。
益州郫縣西禪垂白禪師。僧問。香煙纔起大眾雲臻。祖意西來請師垂示。師曰。心光自照。僧云。恁麼則一句於師親領得。永鎮郫城萬古傳。師曰。是人有分。
福嚴雅禪師法嗣
衡州常寧北禪智賢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擲缽峰巒秀名高海外傳。僧云。昔日福嚴親得旨。今朝此地化迷途。師曰。終是飽叢林。問如何是佛。師曰。匙挑不起。僧云。如何是道。師曰。險路架橋。除夕示眾曰。年窮歲盡。無可與大眾分歲。老僧烹一頭露地白牛。炊土田大米飯。煮菜根燒榾柮火。與大眾圍爐唱歸田樂。何以如此。免得倚他門戶傍他牆致使時人喚作郎。下座。時有僧從後大呼曰。縣有吏至。師反顧問其所以。僧云。和尚殺牛未納皮角。師笑擲煖帽于地與之。僧就地拾得跪進云。天寒還和尚帽子。師顧問侍者倚遇曰。如何。遇云。近日城中紙貴一狀領過。又上堂良久曰。冤苦冤苦。作什麼百丈不在。老僧今日困下座。又上堂呵呵大笑曰。爭怪得老僧。
南嶽衡嶽寺振禪師示眾曰。阿呵呵。瘦松寒竹鎖清波。有時獨坐磐陀上。無人共唱太平歌。朝看白雲生洞口。暮觀明月照娑婆。有人問我居山事。三尺杖子攪黃河。
開福賢禪師法嗣
日芳上座。僧問。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豎起柱杖。僧曰。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橫按拄杖。僧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擲下拄杖。僧曰。三句外請師道。師便起去。師贊開福真曰。清儀瘦兮可瞻可仰。仰之非親。妙筆圖兮可擬可像。像之非真。非親非真秋月盈輪。有言無味兮的中的。既往如在兮覓焉覓。當機隱顯兮絲髮淆訛。金烏卓午兮迅風霹靂。
報慈嵩禪師法嗣
郢州興陽山遜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髮白面皺。曰如何是法。師曰。暑往寒來。問如何是三界外事。師曰。洛陽千里餘。不得舊時書德山遠禪師法嗣。
廬山開先善暹禪師臨江軍人。操行清苦智識明達。遠禪師在德山。師往依之。一日遠陞堂顧視大眾云。師子頻呻象王回顧。師忽有省。入室陳解。遠云。子作麼生會。師回顧曰。後園驢喫草。遠然之。自此機辯迅捷。禪林目曰海上橫行暹道者。又參雪竇顯。顯愛其後逸留坐下數年。欲舉住明州金鵝。師聞之書二偈於壁而去。不是無心繼祖燈。道慚未廁嶺南能。三更月下離巖竇。眷眷無言戀碧層。三十餘年四海間。尋師擇友未嘗閑。今朝得到無心地。卻被無心趁出山。後住開先嗣德山遠禪師。卻通雪竇書。山前婆子見專使來問云。暹首座出世為誰燒香。專使云。德山遠和尚。婆子遂罵云。雪竇抖擻屎腸說禪為汝。得恁麼辜負恩德。開堂日上首白槌罷。師曰。千聖出來也秖是稽首讚歎。諸代祖師提挈不起。是故始從迦葉迄至山僧。二千餘年。月燭慧燈星排道樹。人天普照凡聖齊榮。且道承什麼人恩力。老胡也秖道。明星出現時我與大地有情同時成道。如是則彼既丈夫我亦爾。孰為不可。良由諸人不肯承當自生退屈。所以便推排一箇半箇。先達出來遞相開發。也秖是與諸人作箇證明。今日人天會上莫有久遊赤水夙在荊山懷袖有珍頂門有眼到處踐踏覺場底衲僧麼。卻請為新出世長老作箇證明。還有麼。時有僧出。師曰。象駕崢嶸謾進途。誰信螳蜋能拒轍。問靈山一會何異今日。師曰。莫妄想。僧云。作家宗師。師曰。三十年後自有人知。問說佛說祖雪上加霜。如何是默默之機。師曰。口邊喫棒。僧擬議。師便喝。問一棒一喝猶是葛藤。瞬目揚眉拖泥帶水。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速。僧云。恁麼則祖師正宗和尚把定。師曰。野渡無人舟自橫。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洛陽城古。僧云。學人不會。師曰。少室山高。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清貧長樂。僧云來後如何。師曰。濁富多憂。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曰瞎。問妙峰頂上即不問。半山相見事如何。師曰。把手過江來。僧云。高步出長安。師曰。腳下一句作麼生道。僧便喝。師曰。山腰堥哄C問一雨所潤為什麼萬木不同。師曰。羊羹雖美眾口難調。問年窮歲盡時如何。師曰。依舊孟春猶寒。僧云。更深夜靜時如何。師曰。老鼠入燈籠。問瞥嗔瞥喜時如何。師曰。適來菩薩面。如今夜叉頭。師乃曰。選佛選祖今正是時。莫秖恁麼懷疑終日。如斯見解已過平生。幸逢勝集對眾決擇。然則此事亦非在爭鋒唇舌。所以道。併卻咽喉唇物道將來。如此則便可以忘懷。自得取定方寸。自然常光現前。各各孤運其間。山河大地不礙見聞。萬象森羅尋常顯發。還有於此承當得底麼。既然各自孤運更教阿誰承當。草衣輸野客。木食屬山人。珍重。又上堂曰。一若是二即非東西南北人不知。休話指天兼指地。青山白雲徒爾為。以拄杖擊香臺一下。師住開先凡十八年。後示滅于本山。
吉州禾山楚材禪智禪師臨江軍人也。僧問。佛令祖令諸方並行。未審和尚如何。師曰。山僧退後。曰恁麼則諸方不別也。師曰。伏惟伏惟。問如何是離凡聖底句。師曰。山河安掌上。曰恁麼則迥超今古外。師曰。展縮在當人。問一毫未發時如何。師曰。海晏河清。曰發後如何師曰遍界無知己。問如何是和尚說法底口。師曰。放一線道。問抱璞投師請師雕琢。師曰。不雕琢。曰為甚麼不雕琢。師曰。弄巧翻成拙。
秀州資聖院盛勤禪師。僧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山青水綠。問四威儀中如何履踐。師曰。鷺鶿立雪。曰恁麼則聞鐘持缽日上闌干。師曰。魚躍千江水。龍騰萬里雲。曰畢竟如何。師曰。山中逢猛獸。天上見文星。上堂。多生覺悟非干衲。一點分明不在燈。拈拄杖曰。拄杖頭上祖師。燈籠腳下彌勒。須彌山腰鼓細即不問。爾作麼生是分明一點。爾若道得。無邊剎境總在爾眉毛上。爾若道不得。作麼生過得羅剎橋。良久曰。水流千派月。山鎖一磎雲。卓拄杖下座。
潭州鹿苑圭禪師桂州人也。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吳頭楚尾。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騎馬踏鐙不如步行。問如何是第一義諦。師曰。胡人讀漢書。上堂。凡有因緣須曉其宗。若曉其宗無是無不是。用則波騰海沸。全真體以運行。體則鏡淨水沈。舉隨緣而會寂。且道兜率天宮幾人行幾人坐。若向這媬貑o緇素。許爾諸人東西南北如雲似鶴。於此不明踏破草鞋未有了日在參。
興元府大中仁辯禪師。僧問。如何是焦崖境。師曰。庭前寒柏老。祖意不西來。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胡僧深碧眼。跣足躡階行。
益州菩提桂芳禪師。僧問。諸佛出世。梵王前引帝釋後隨。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三春物象妍。僧云。學人未曉。師曰。溪花紅似錦。岸柳綠如藍。僧云。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未曾騎竹馬。切忌跨金龍。
西峰豁禪師法嗣
南安巖自嚴尊者。生鄭氏。泉州同安人。年十一棄家。依建興臥像寺沙門契緣為童子。年十七為大僧。遊方至廬陵謁西峰耆宿豁禪師。豁清涼明禪師高第雲門孫也。太宗皇帝嘗詔至闕。館於北御園舍中習定。久之乞還山。師依止五年。密契心法。辭去渡懷仁江。有蛟每為行人害。師為說偈戒之而蛟去。過黃楊峽渴欲飲會溪涸。師以杖擿之而水流出。父老來聚觀。合爪以為神。師遯去。武平南黃石巖多蛇虎。師止住而蛇虎可使令。四遠聞之大驚爭敬事之。民以雨暘男女禱者隨其欲應念而獲。家畫其像飲食必祭。鄰寺僧死。師不知法當告官。便自焚之。吏追捕坐庭中問狀。不答索紙作偈曰。雲外野僧死。雲外野僧燒。二法無差互。菩提路不遙。字畫險勁如擘窠大篆。吏大怒以為狂且慢。已去僧伽梨曝日中。既得釋因以布巾幪首而衣白服。師恨所說法聽者疑信各半。因不語者六年。巖寺當輸布而民歲代輸之。師不忍。置書布束中求免。吏得之愈怒追問。亦不答。以為妖焚其布帽。火盡而帽益明鮮。乃索紙作偈曰。一切慈忍力。皆吾心所生。王官苦拘束。佛法不流行。自後稍發語。後遊南康槃古山先是西竺波利尊者經始讖曰。卻後當有白衣菩薩來興此山。師住三年而成叢林。乃還南安。江南。眠槎為行舟礙。師舟過焉摩挲之曰。去去莫與人為害。槎一夕蕩除。有僧自惠州來曰。河源有巨舟著沙。萬牛挽不可動。願得以載磚建塔於南海為眾生福田。師曰。此陰府之物。然付汝偈取之。偈曰。天零灞水生。陰府船王移。莫立沙中久。納福廕菩提。僧即舟唱偈。而舟為動萬眾讙呼。至五羊有巨商從借以載。僧許之。方解繂俄風作失舟所在。有沙彌無多聞性。而事師謹愿。師憐之作偈使誦。久當聰明。偈曰。大智發於心。於心何處尋。成就一切義。無古亦無今。於是世間文字語言一覽誦念無所遺忘。偈語章句援筆立就。師示人多以偈。然題贈以之中四字於其後。莫有識其旨者。異跡甚著。所屬狀以聞。詔佳之。宰相王欽若大參趙安仁以下皆贈詩。師未嘗視置承塵上而已。淳化乙卯正月初六日集眾曰。吾此日生今正是時。遂右脅臥而化。諡曰定光圓應禪師。
廣教志禪師法嗣
舒州四面山懷清禪師。初住蘄口興化。僧問。臨濟三玄似石女向波中作舞。雲門關[木+戾]閃鑠如鷂子過新羅。去此二途興化當行何令。師曰。道什麼。僧云。恁麼則和尚與古人出氣。師曰。再犯不容。僧應喏。師以拄杖打禪床曰。若不點破將謂山僧瞌睡。
石門遠禪師法嗣
果州清居山浩昇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金雞啼石戶。得意逐波清。曰未審是誰之子。師曰。謝汝就門罵詈。
鄧州廣濟方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騎牛趁春草。背卻少年爺。問寶劍未磨時如何。師曰。烏龜啗黑荳。曰。磨後如何。師曰。庭柱挂燈籠。曰如何是修行。師曰。庭柱傷寒。
懷安軍雲頂鑒禪師。僧問。雪點紅爐請師驗的。師曰。王婆煮插C曰爭奈即今何。師曰。猶嫌少在。
潭州道吾契詮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鳳嶺無私曲。如今天下傳。曰如何是道吾境。師曰。溪花含玉露。庭果落金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擁爐披古衲。曝日枕山根。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玉上青蠅。曰見後如何。師曰。紅爐焰埵B。
梁山觀禪師法嗣
鼎州羅紋得珍山主。僧問。親切處乞師指示。師曰。老僧元是廣南人。
澧州藥山利昱禪師。上堂。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與諸上座同生。三世諸佛與諸上座同參。三藏聖教與諸上座同時。還信得及麼。若也信得及。陝府鐵牛吞卻乾坤。雖然如是。被法身礙卻轉身不得。須知有出身之路。作麼生是諸上座出身之路。道道。良久曰。若道不得永沈苦海。珍重。僧問。格外之談乞師垂示。師曰。要道也不難。曰。恁麼則萬仞碧潭許垂一線也。師曰。大眾笑爾。
鼎州梁山巖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新羅附子蜀地當歸。
德山晏禪師法嗣
鼎州德山志先禪師。僧問。見色便見心時如何。師曰。角弓彎似月。寶劍利如霜。曰如何領會。師曰。金甲似魚鱗。朱旗如火焰。問遠遠投師乞師一接。師曰。不接。曰恁麼則虛伸一問。師曰。少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為甚麼不得成佛道。師曰。貪觀天上月。失卻掌中珠。問軍期急速時如何。師曰。十字街頭滿面塵。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知而故犯。問如何是無為之談。師曰。石牛石虎喃喃語。曰是何言教。師曰。長行書不盡。短偈絕人聞。問如何是一稱南無佛。師曰。皆以成佛道。
北禪感禪師法嗣
濠州南禪聰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冬月深林雨。三春平地風。問如何是大道根源。師曰。雲興當午夜。石虎叫連宵。
谷隱儼禪師法嗣
襄州谷隱契崇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番人皮裘胡人著。曰學人不會此理如何。師曰。聾人側耳啞人歌。
續傳燈錄卷第二續傳燈錄卷第三目錄
大鑑下第十一世汾陽昭禪師法嗣十六人
石霜楚圓禪師 琅邪慧覺禪師
大愚守芝禪師 石霜法永禪師
法華全舉禪師 芭蕉谷泉禪師
龍華曉愚禪師 天聖皓泰禪師
龍潭智圓禪師 投子圓修禪師
太子道一禪師(已上十一人見錄)
乾明了同禪師 疏山曉珠禪師
荊南竹園禪師 湖州羅漢興禪師
汾陽侍者(立化已上五人無錄)
葉縣省禪師法嗣八人
浮山法遠禪師 寶應法昭禪師
大乘慧果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石門守進禪師
廣慧懷慶禪師 承天遐猛禪師
什邡方水禪師
香巖海仙禪師(已上五人無錄)續傳燈錄卷第三
大鑑下第十一世汾陽昭禪師法嗣
潭州石霜楚圓慈明禪師全州李氏子。少為書生。年二十二依湘山隱靜寺出家。其母有賢行使之游方。聞汾陽道望遂往謁焉。陽顧而默器之。經二年未許入室。每見必罵詬。或毀詆諸方。及有所訓皆流俗鄙事。一夕訴曰。自至法席已再夏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塵勞念。歲月飄忽己事不明。失出家之利。語未卒陽熟視罵曰。是惡知識敢裨販我。怒舉杖逐之。師擬伸救。陽掩師曰。乃大悟曰。是知臨濟道出常情。服役七年。辭去依唐明嵩禪師。嵩謂師曰。楊大年內翰知見高入道穩實。子不可不見。師乃往見大年。年問曰。對面不相識。千里卻同風。師曰。近奉山門請。年曰。真箇脫空。師曰。前月離唐明。年曰。適來悔相問。師曰。作家。年便喝。師曰。恰是。年復喝。師以手劃一劃。年吐舌曰。真是龍象。師曰。是何言歟。年喚客司點茶來。元來是屋堣H。師曰。也不消得。茶罷又問。如何是上座為人一句。師曰切。年曰。與麼則長裙新婦拖泥走。師曰。誰得似內翰。年曰。作家作家。師曰。放爾二十棒。年拊勝曰。這堿O甚麼所在。師拍掌曰。也不得放過。年大笑。又問。記得唐明當時悟底因緣麼。師曰。唐明問首山。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山曰。楚王城畔汝水東流。年曰。秖如此語意旨如何。師曰。水上挂燈籠。年曰。與麼則孤負古人去也。師曰。內翰疑則別參。年曰。三腳蝦蟆跳上天。師曰。一任勃跳。年乃大笑。館于齋中日夕質疑。智證因聞前言往行恨見之晚。朝中見駙馬都尉李公遵勗曰。近得一道人。真西河師子。李曰。我以拘文不能就謁奈何。年默然。歸語師曰。李公佛法中人。聞道風遠至有願見之心。政以法不得與侍從過從。師於黎明謁李公。公閱謁使童子問曰。道得即與上座相見。師曰。今日特來相看。又令童子曰。碑文刊白字。當道種青松。師曰。不因今日節。餘日定難逢。童又出曰。都尉言。與麼則與上座相見去也。師曰。腳頭腳底。公乃出坐定問曰。我聞西河有金毛師子是否。師曰。甚麼處得者消息。公便喝。師曰。野干鳴。公又喝。師曰。恰是。公大笑。師辭。公問。如何是上座臨行一句。師曰。好將息。公曰。何異諸方。師曰。都尉又作麼生。公曰。放上座二十棒。師曰。專為流通。公又喝。師曰瞎。公曰。好去。師應喏喏。自是往來楊李之門以法為友。久之辭還河東。年曰。有一語寄與唐明得麼。師曰。明月照見夜行人。年曰。卻不相當。師曰。更深猶自可。午後更愁人。年曰。開寶寺前金剛。近日因甚麼汗出。師曰知。年曰。上座臨行豈無為人底句。師曰。重疊關山路。年曰。與麼則隨上座去也。師噓一聲。年曰。真師子兒大師子吼。師曰。放去又收來。年曰。適來失腳踏倒。又得家童扶起。師曰。有甚麼了期。年大笑。師還唐明。李公遣兩僧訊師。師於書尾畫雙足。寫來僧名以寄之。公作偈曰。黑毫千里餘。金槨示雙趺。天人渾莫測。珍重赤鬚胡。師以母老南歸。至瑞州首眾於洞山。時聰禪師居焉。先是汾陽謂師曰。我遍參雲門兒孫。特以未見聰為恨。故師依止三年乃游仰山。楊大年以書抵宜春太守黃宗旦。使請師出世說法。守以南源致師。師不赴。旋特謁守願行。守問其故。對曰。始為讓今偶欲之耳。守大賢之。住後上堂。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貌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乃豎起拄杖曰。這箇是南源拄杖子。阿那箇是經。良久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喝一喝下座。上堂良久曰。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鎖難。喝一喝下座。問如何是佛。師曰。水出高原。問如何是南源境。師曰。黃河九曲水出崑崙。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隨流人不顧斫手望扶桑上堂。雲收霧捲杲日當空。不落明暗如何通信。僧問。山深覓不得時如何。師曰。口能招禍。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洞庭湖堮鷊吨恁C問東涌西沒時如何。師曰尋。問夜靜獨行時如何。師曰。三把茆。問寶劍未出匣時如何。師曰響。曰出匣後如何。師噓一聲。問鬧中取靜時如何。師曰。頭枕布袋。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堆堆地。曰見後如何。師曰。堆堆地。問一得永得時如何。師曰。抱石投河。問仗鏌邪劍擬取師頭時如何。師曰。斬將去。僧擬議。師便打。師住三年棄去。謁神鼎諲禪師。鼎首山高第望尊一時。衲子非人類精奇。無敢登其門者。住山三十年。門弟子氣吞諸方。師髮長不剪。弊衣楚音。通謁稱法姪。一眾大笑。鼎遣童子問。長老誰之嗣。師仰視屋曰。親見汾陽來。鼎杖而出顧見頎然問曰。汾州有西河師子是否。師指其後絕叫曰。屋倒矣。童子返走。鼎回顧相矍鑠。師地坐脫隻履而視之。鼎老忘所問。又失師所在。師徐起整衣且行且語曰。見面不如聞名。遂去。鼎遣人追之。不可。歎曰。汾州乃有此兒邪。師自是名重叢林。定林沙門本延有道行。雅為士大夫所信敬。鼎見延稱師知見可興臨濟。會道吾虛席。延白郡請以師主之。法令整肅。忘軀為法者集焉。上堂。先寶應曰。第一句薦得堪與佛祖為師。第二句薦得堪與人天為師。第三句薦得自救不了。道吾則不然。第一句薦得和泥合水。第二句薦得無繩自縛。第三句薦得四稜著地。所以道。起也海晏河清行人避路。住也乾坤失色日月無光。汝輩向甚麼處出氣。如今還有出氣者麼。有即出來對眾出氣看。如無道吾為汝出氣去也。乃噓一聲。卓拄杖下座。上堂。道吾打鼓四大部洲同參。拄杖橫也。挑括乾坤大地。缽盂覆也。蓋卻琩F世界。且問。諸人向甚麼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得向北俱盧洲喫粥喫飯。若也不知長連床上喫粥喫飯。次住石霜。當解夏謂眾曰。昨日作嬰孩。今朝年已老。未明三八九。難踏古皇道。手鑠黃河乾。腳踢須彌倒。浮生夢幻身。人命夕難保。天堂并地獄。皆由心所造。南山北嶺松。北嶺南山草。一雨潤無邊。根苗壯枯槁。五湖參學入。但問虛空討。死脫夏天衫。生被冬月襖。分明無事人。特地生煩惱。喝一喝下座。上堂。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要會箇中意。日午打三更。遂喝一喝曰。且道是賓是主。還有分得者麼。若也分得朝打三千暮打八百。若也未能老僧失利。因同道相訪。上堂。颯颯涼風景。同人訪寂寥。煮茶山上水。燒鼎洞中樵。珍重。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長安夜夜家家月。曰來後如何。師曰。幾處笙歌幾處愁。問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師曰。槐木成林。曰四山火來時如何。師曰。物逐人興。曰步步登高時如何。師曰。雲生足下。問古人封白紙意旨如何。師曰。家貧路富。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三日風五日雨。上堂。夫宗師者。奪貧子之衣珠。究達人之見處。若不如是盡是和泥合水漢。良久曰。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喝一喝。上堂。我有一言。絕慮忘緣。巧說不得。秖要心傳。更有一語無過直舉。且作麼生是直舉一句。良久以拄杖畫一畫喝一喝。問己事未明以何為驗。師曰。玄沙曾見雪峰來。曰意旨如何。師曰。一生不出嶺。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馬有垂韁之報。犬有展草之恩。曰與麼則不別也。師曰。西天東土。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打骨出髓。上堂。入水見長人珍重。上堂。面西行向東。北斗正離宮。道去何曾去。騎牛臥牧童。珍重。上堂。春生夏長即不問。爾諸人腳跟下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華光寺主。便下座。上堂。藥多病甚。網細魚稠。便下座。示眾。以拄杖擊禪床一下云。大眾還會麼。不見道。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香嚴恁麼悟去。分明悟得如來禪。祖師禪未夢見在。且道祖師禪有甚長處。若向言中取則誤賺後人。直饒棒下承當辜負先聖。萬法本閑唯人自鬧。所以山僧居福嚴。秖見福嚴境界。晏起早眠有時。雲生碧嶂月落寒潭。音聲鳥飛鳴。般若臺前。娑羅花香散。祝融峰畔。把瘦筇坐盤石。與五湖衲子時話玄微。灰頭土面住興化。秖見興化家風。迎來送去。門連城市車馬駢闐。漁唱瀟湘猿啼嶽麓。絲竹歌謠時時入耳。復與四海高人日談禪道。歲月都忘。且道居深山住城郭。還有優劣也無。試道看。良久云。是處是慈氏無門無善財。問行腳不逢人時如何。師曰。釣絲絞水。問尋枝摘葉即不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楖栗拄杖。曰意旨如何。師曰。行即肩挑雲水衲。坐來安在掌中擎。問既是護法善神。為甚麼張弓架箭。師曰。禮防君子。問如何是佛。師曰。有錢使錢。上堂。祖師心印。一印印空。一印印水。一印印泥。如今還有印不著者麼。試向腳跟下道將一句來。設爾道得倜儻分明。第一不得行過衲僧門下。且道衲僧有甚麼長處。良久曰。人王三寸鐵。遍地是刀鎗。喝一喝。卓拄杖下座。上堂。天已明鼓已響。聖眾臻齊合掌。如今還有不合掌者麼。有即尼乾歡喜。無即瞿曇惡發。久立珍重。問磨礱三尺劍。去化不平人。師意如何。師曰。好去。僧曰點。師曰。爾看。僧拍手一下歸眾。師曰了。上堂。北山南南山北。日月雙明天地黑。大海江河盡放光。逢著觀音問彌勒。珍重。問有理難伸時如何。師曰苦。曰恁麼則舌拄上齶也。師噓一聲。僧曰。將謂胡鬚赤。師曰夢見興化腳跟麼。示徒偈曰。黑黑黑道道道明明明得得得。師室中插劍一口。以草鞋一對水一盆置在劍邊。每見入室即曰。看看。有至劍邊擬議者。師曰。險。喪身失命了也便喝出。師冬日牓僧堂。作此字…二二二三几畀曲。其下注曰。若人識得不離四威儀中。首座見曰。和尚今日放參。師聞而笑之。寶元戊寅李都尉遣使邀師曰。海內法友唯師與楊大年耳。大年棄我而先僕。年來頓覺衰落。忍死以一見。公仍以書抵潭師敦遣之。師惻然與侍者舟而東下。舟中作偈曰。長江行不盡。帝里到何時。既得涼風便。休將艣棹施。至京師與李公會。月餘而李公果沒。臨終畫一圓相。又作偈獻師。世界無依。山河匪礙。大海微塵。須彌納芥。拈起襆頭。解下腰帶。若覓死生。問取皮袋。師曰。如何是本來佛性。公曰。今日熱如昨日。隨聲便問師。臨行一句作麼生。師曰。本來無罣礙。隨處任方圓。公曰晚來困倦更不答話。師曰。無佛處作佛。公於是泊然而逝。仁宗皇帝尤留神空宗。聞李公之化與師問答。加嘆久之。師哭之慟。臨壙而別。有旨賜官舟南歸。中途謂侍者曰。我忽得風痺疾。視之口吻已喎斜。侍者以足頓地曰。當奈何平生呵佛罵祖今乃爾。師曰。無憂為汝正之。以手整之如故。曰而今而後不鈍置汝。後年正月五日示寂。壽五十四。[月+葛]三十二。銘行實於興化。塔全身於石霜(續通鑑則平河東。在太平興國己卯。據佛運統紀則師入滅於康定庚辰。以壽數逆而推之。則雍熙丁亥師始生。僧寶傳所載恐失考證)。
滁州琅邪山慧覺廣照禪師西洛人也。父為衡陽太守。因疾傾喪。師扶櫬歸洛過澧陽藥山古剎宛若夙居。緣此出家遊方參問。得法汾陽應緣滁水。與雪竇明覺同時唱道。四方皆謂二甘露門。逮今淮南遺化如在。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銅頭鐵額。曰意旨如何。師曰。鳥嘴魚腮。上堂。奇哉十方佛元是眼中花。欲識眼中花元是十方佛。欲識十方佛不是眼中花。欲識眼中花不是十方佛。於此明得過在十方佛。於此未明聲聞起舞獨覺臨菕C珍重。僧問。阿難結集即不問。迦葉微笑事如何。師曰。剋時剋節。曰自從靈鷲分燈後。直至支那耀古今。師曰。點朱點漆。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手攜書劍謁明君。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卷起簾來無可睹。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三更過孟津。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獨坐鎮寰宇。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貓兒戴紙帽。曰出水後如何。師曰。狗子著靴行。問拈椎豎拂即不問。瞬目揚眉事若何。師曰。趙州曾見南泉來。曰學人未曉。師曰。今冬多雨雪。貧家爭奈何。上堂欲知常住身。當觀爛壞體。欲知常住性。當觀拄杖子。拄杖子吞卻須彌。須彌吞卻拄杖子。衲僧到這堶Y也擬議。劍梁落膊輸降款。鐵作胸襟到海隅。擊禪床下座。上堂。見聞覺知俱為生死之因。見聞覺知正是解脫之本。譬如師子反擲。南北東西且無定止。汝等諸人若也不會。且莫孤負釋迦老子吽。上堂。山僧今日為諸人說破。明眼衲僧莫去泥堨揮丑C珍重。上堂。天高莫測地厚寧知。白雲片片嶺頭飛。綠水潺潺澗底急。東涌西沒一句即不問。爾生前殺後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時寒喫茶去。上堂。呵呵呵是甚麼。開口是合口過。輕舟短棹泛波心。簑衣箬笠從他破咦。上堂。十方諸佛是箇爛木橛。三賢十聖是箇茅溷頭籌子。汝等諸人來到這塈@麼生。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剪除狂寇掃蕩攙搶。猶是功勛邊事。君臣道合海晏河清。猶是法身邊事。作麼生是衲僧本分事。良久曰。透網金鱗猶滯水。回途石馬出紗籠。上堂。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若人下得通方句。我當刎頸而謝之。上堂。拈起拄杖曰。山僧有時一棒作箇漫天網打俊鷹快鷂。有時一棒作箇布絲網摝蜆撈蝦。有時一棒作金毛師子。有時一棒作蝦蟆蚯蚓。山僧打爾一棒。且作麼生商量。爾若緇素得出。不妨拄杖頭上眼開照四天下。若也未然。從教立在古屏畔。待使丹青入畫圖。上堂。擊水魚頭痛。穿林宿鳥驚。黃昏不擊鼓。日午打三更。諸禪德。既是日午為甚卻打三更。良久曰。昨見垂楊綠。今逢落葉黃。上堂。拈起拄杖更無上上。放下拄杖是何模樣。髑髏峰後即不問。汝諸人馬鐙娷癡迨@句作麼生道。若道不得拄杖子道去也。卓一下便歸方丈。上堂。進前即死退後即亡。不進不退又落在無事之鄉。何故。長安雖樂不是久居。上堂。汝等諸人在我這媢L夏。與爾點出五般病。一不得向萬里無寸草處去。二不得孤峰獨宿。三不得張弓架箭。四不得物外安身。五不得滯於生殺。何故一處有滯自救難為。五處若通方名導師。汝等諸人。若到諸方遇明眼作者。與我通箇消息。貴得祖風不墜。若是常徒即便寢息。何故裸形國婺堛A飾。想君太殺不知時。上堂。僧因看華嚴金師子章第九由心回轉善成門。又釋曰。如一尺之鏡納重重之影象。若然者道有也得。道無也得。道非亦得。道是亦得。雖然如是。更須知有拄杖頭上一竅。若也不會。拄杖子穿燈籠入佛殿。撞著釋迦磕倒彌勒。露拄拊掌呵呵大笑。爾且道笑箇甚麼卓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盤山道向上一路滑。南院道壁立千仞嶮。臨濟道石火電光鈍。琅邪有定乾坤底句。各各高著眼高著眼。卓拄杖下座。
瑞州大愚山守芝禪師。太原王氏子。纔陞座。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言出口駟馬難追。問如何是城埵礡C師曰。十字街頭石幢子。問不落三寸時如何。師曰。乾三長坤六短。曰意旨如何。師曰。切忌地盈虛。問昔日靈山分半座。二師相見事如何。師曰。記得麼。僧良久。師打禪床一下曰。多年忘卻也。乃曰。且住且住。若向言中取則句堜機。也似迷頭認影。若也舉唱宗乘。大似一場寐語。雖然如是。官不容針私通車馬。放一線道有箇葛藤處。遂敲禪林一下曰。三世諸佛盡皆頭痛。且道大眾。還有免得底麼。若一人免得無有是處。若免不得海印發光。師乃豎起拂子曰。這箇是印那箇是光。這箇是光那箇是印。掣電之機徒勞佇思。會麼老僧說夢。且道夢見箇甚麼。南柯十更。若不會聽取一頌。北斗挂須彌。杖頭挑日月。林泉好商量。夏末秋風切。珍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天寒日短問心法無形如何雕琢。師曰。一丁兩丁。曰未曉者如何領會。師曰。透七透八。上堂。一擊響玲瓏。喧轟宇宙通。知音纔側耳。項羽過江東。與麼會恰認得驢鞍橋作阿爺下頷。上堂。大愚相接大雄孫。五湖雲水競頭奔。競頭奔有何門。擊箭寧知枯木存。枯木存。一年還曾兩度春。兩度春。帳堿簿]撒與人。撒與人。思量也是慕西秦。上堂。豎窮三際橫遍十方。拈起也帝釋心驚。放下也地神膽戰。不拈不放喚作甚麼。自云。蝦蟆。上堂。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卻知有。乃拈起拂子云。狸奴白牯總在這堜韖動地。何謂如此。兩段不同。問如何是佛。師曰。鋸解秤錘。上堂。大眾集定。乃曰。現成公案也是打堞不辦。便下座。上堂。大洋海底排班立。從頭第二鬢毛斑。為甚麼不道第一鬢毛斑。要會麼。金蕊銀絲成玉露。高僧不坐鳳皇臺。上堂。眾集。乃曰。為眾竭力禍出私門。便下座。上堂。翠巖路嶮巇。舉步涉千溪更有洪源水。滔滔在嶺西。擊禪床下座。示眾擎起香合云。明頭合暗頭合。道得天下橫行。若道不得且合卻。下座。問如何是為人一句。師曰。四角六張。曰意旨如何。師曰。八凹九凸。上堂。沙媯L油事可哀翠巖嚼飯餧嬰孩。他時好惡知端的。始覺從前滿面埃。擊禪床下座。
潭州石霜法永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臂長衫袖短。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布褲勝頭穿。
舒州法華院全舉禪師。到公安遠和尚處。安問。作麼生是伽藍。師曰。深山藏獨虎。淺草露群蛇。曰作麼生是伽藍中人。師曰。青松蓋不得。黃葉豈能遮。曰道甚麼。師曰。少年翫盡天邊月。潦倒搏桑沒日頭。曰一句兩句雲開月露作麼生。師曰。照破佛祖。到大愚芝和尚處。愚問。古人見桃花意作麼生。師曰。曲不藏直。曰那箇且從這箇作麼生。師曰。大街拾得金。四鄰爭得知。曰上座還知麼。師曰。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獻詩。曰作家詩客。師曰。一條紅線兩人牽。曰玄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又作麼生。師曰。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曰卻是。師曰。樓閣凌雲勢。峰巒疊翠層。到琅邪覺和尚處。邪問。近離甚處。師曰。兩浙。曰船來陸來。師曰。船來。曰船在甚處。師曰。步下。曰不涉程途一句作麼生道。師以坐具摵一摵曰。杜撰長老如麻似粟。拂袖而出。邪問侍者。此是甚麼人。者曰。舉上座。邪曰。莫是舉師叔麼。先師教我尋見伊。遂下且過問。上座莫是舉師叔麼。莫怪適來相觸忤。師便喝。復問。長老何時到汾陽。邪曰。某時到。師曰。我在浙江早聞爾名。元來見解秖如此。何得名播寰宇。邪遂作禮曰。某甲罪過。師到杭州西菴。菴主曾見明招。主舉頌曰。絕頂西峰上。峻機誰敢當。超然凡聖外。瞥起兩重光。師曰。如何是兩重光。主曰。月從東出日向西沒。師曰。菴主未見明招時如何。主曰。滿盞油難盡。師曰。見後如何。主曰。多心易得乾。住後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白菊乍開重日暖。百年公子不逢春。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大地絕消息。翛然獨任真。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草荒人變色。凡聖兩齊空。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清風與明月。野來笑相親。上堂。釋迦不出世。達磨不西來。佛法遍天下。談玄口不開。上堂。鐘鳴鼓響鵲噪鴉鳴。為爾諸人說般若講涅槃了也。諸人還信得及麼。觀音菩薩向諸人面前作大神通。若信不及。卻往他方救苦利生去也。上堂。開口又成增語。不開口又成剩語。乃曰。金輪天子敕。草店家風別。上堂。三世諸佛口挂壁上。天下老和尚作麼生措手。爾諸人到諸方作麼生舉。山僧恁麼道。也是久日樺來唇。喝一喝。上堂。古者道。我若一向舉揚宗教。法堂堹馦`一丈。不可為闍黎銷卻僧堂門去也。雖然如是。也是烏龜陸地弄塵行。上堂。語漸也返常合道。論頓也不留朕跡。直饒論其頓返其常。也是抑而為之。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花獻。師曰。果熟猿兼重。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花。師曰。林疏鳥不過。問七星光彩天將曉。不犯皇風試道看。師曰。將軍馬蹄紅。曰錯師便打。僧禮拜。展坐具始收。師曰。一展一收法法皆周。擬欲更問著甚來由。遂問。會麼。僧曰。不會。師便打。
南嶽芭蕉菴大道谷泉禪師泉州人也。受法汾陽放蕩湖湘。後省同參慈明禪師。明問。白雲橫谷口。道人何處來。師左右顧視曰。夜來何處火。燒出古人墳。明曰。未在更道。師作虎聲。明以坐具便摵。師接住推明置禪床上。明卻作虎聲。師大笑曰。我見七十餘員善知識。今日始遇作家。師因倚遇上座來參(遇後住法昌)問。庵主在麼。師曰誰。曰行腳僧。師曰。作甚麼。曰禮拜庵主。師曰。恰值庵主不在。曰爾聾。師曰。向道不在。說甚麼爾我。拽棒趁出。遇次日再來。師又趁出。遇一日又來問。庵主在麼。師曰誰。曰行腳僧。揭簾便入。師欄胸扭住曰。我這堛穄T縱橫。尿床鬼子三回兩度來討甚麼。曰人言庵主親見汾陽來。師解衣抖擻曰。爾道我見汾陽來有多少奇特。曰如何是庵中主。師曰。入門須辯取。曰莫秖這便是麼。師曰。賺卻幾多人曰前言何在。師曰。聽事不真喚鐘作甕。曰萬法泯時全體現。君臣合處正中邪去也。師曰。驢漢不會便休亂統作麼。曰未審客來將何秖待。曰雲門餬餅趙州茶。曰恁麼則謝師供養去也。師叱曰。我這堣齛堣]未有。早言謝供養。師因大雪作偈曰。今朝甚好雪。紛紛如秋月。文殊不出頭。普賢呈醜拙。慈明遷住福嚴。師又往省之少留而還。作偈寄之曰。相別而今又半年。不知誰對共譚禪。一般秀色湘山堙C汝自匡徒我自眠。明覽笑而已。
蘄州黃梅龍華寺曉愚禪師。到五祖戒和尚處。祖問曰。不落唇吻一句作麼生道。師曰。老老大大話頭也不照顧。祖便喝。師亦喝。祖拈棒。師拍手便出。祖召曰。闍黎且住話在。師將坐具搭在肩上更不回首。上堂。摩騰入漢已涉繁詞。達磨西來不守己分。山僧今日與麼道。也是為他閑事長無明。
安吉州天聖皓泰禪師。河東人。到琅邪。邪問。埋兵掉鬥未是作家。匹馬單鎗便請相見。師指邪曰。將頭不猛帶累三軍。邪打師一坐具。師亦打邪一坐具。邪接住曰適來一坐具。是山僧令行。上座一坐具。落在甚麼處。師曰。伏惟尚饗。邪拓開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師曰。賊過後張弓。邪曰。且坐喫茶。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黑漆聖僧。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看牆似土色。
唐州龍潭智圓禪師辭汾陽。陽曰。別無送路與子。一枝拄杖一條手巾。師曰。手巾和尚受用。拄杖即不消得。陽曰。汝但將去有用處在。師便收。陽曰。又道不用。師便喝。陽曰。已後不讓臨濟。師曰。正令己行。陽來日送出三門乃問。汝介山逢尉遲時如何。師曰。一刀兩段。陽曰。彼現那吒又作麼生。師便拽拄杖。陽喝曰。這回全體分付。住後僧問。承教有言。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如何是真法。師曰。夜聚曉散。問如何是龍潭劍。師曰。觸不得。曰用者如何。師曰。白骨連山。問昔日窮經今朝參禪此理如何。師曰。兩彩一賽。曰作麼生領會。師曰。去後不留蹤。曰如何是佛。師曰。火燒不然。問古殿無佛時如何。師曰。三門前合掌。
舒州投子圓修禪師。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出口入耳。曰來後如何。師曰。叉手並足。
汾州太子院道一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問紅輪未出時如何。師曰。照燭分明。曰出後如何。師曰。撈天摸地。問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慈母抱嬰兒。曰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街頭巷尾。曰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千斤擔子兩頭搖。問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齊。師曰。三九二十七。籬頭吹觱栗。曰宮商角徵非關妙。石人拊掌笑呵呵。師曰。同道方知。
葉縣省禪師法嗣
舒州浮山法遠圓鑒禪師。鄭州人也。投三交嵩和尚出家。幼為沙彌見僧入室請問趙州庭柏因緣。嵩詰其僧。師傍有省。進具後謁汾陽葉縣。皆蒙印可。嘗與達觀穎薛大頭七八輩。遊蜀幾遭橫逆。師以智脫之。眾以師曉吏事故。號遠錄公。開堂拈香曰。汝海枯木上生。花別迎春色。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八十翁翁輥繡毬。曰恁麼則一句迴然開祖冑。三玄戈甲振叢林。師曰。李陵元是漢朝臣。問如何是佛。師曰。大者如兄小者如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平地起骨堆。問祖師門下壁立千仞。正令當行十方坐斷。和尚將何表示。師曰。寒貓不捉鼠。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波斯不繫腰。問新歲已臨舊歲何往。師曰。目前無異怪。不用貼鍾馗。曰畢竟如何。師曰。將謂目前無僧以手畫。曰爭奈這箇何。師便打。師與王質待制論道。畫一圓相問曰。一不得匹馬單鎗。二不得衣錦還鄉。鵲不得喜鵲不得殃。速道速道。王罔措。師曰。勘破了也。上堂。莫更論古話今。只據目前事與爾諸人定奪區分。僧便問。如何是目前事。師曰鼻孔。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眼睛。歐陽文忠公聞師奇逸造其室。未有以異之。與客棋。師坐其傍。文忠遽收局請因棋說法。師即令撾鼓陞座曰。若論此事如兩家著棋相似。何謂也。敵手知音當機不讓。若是綴五饒三。又通一路始得。有一般底。秖解閉門作活。不會奪角衝關。硬節與虎口齊彰。局破後徒勞綽斡。所以道肥邊易得瘦肚難求。思行則往往失粘。心粗而時時頭撞。休誇國手謾說神仙。贏局輸籌即不問。且道黑白未分時。一著落在甚麼處。良久曰。從來十九路。迷悟幾多人。文忠加嘆。從容謂同僚曰。修初疑禪語為虛誕。今日見此老。機緣所得所造。非悟明於心地。安能有此妙旨哉。上堂。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君王得一以治天下。衲僧得一禍患臨身。擊禪床下座。上堂。諸佛出世建立化門。不離三身智眼。亦如摩醯首羅三目。何故一隻水泄不通緇素難辯。一隻大地全開十方通暢。一隻高低一顧萬類齊瞻。雖然若是。本分衲僧陌路相逢。別具通天正眼始得。所以道。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卻知有。且道狸奴白牯知有箇甚麼事。要會麼。湥秋簾幙千家雨。落日樓臺一笛風。師暮年休於會聖巖。敘佛祖奧義作九帶曰。佛正法眼帶。佛法藏帶。理貫帶。事貫帶。理事縱橫帶。屈曲垂帶。妙[口+十]兼帶。金針雙銷帶。平懷常實帶。學者既已傳誦。師曰。若據圓極法門本具十數。今此九帶已為諸人說了。更有一帶還見得麼。若也見得親切分明。卻請出來對眾說看。說得分明許汝通前九帶圓明道眼。若見不親切說不相應。唯依吾語而為己解。則名謗法。諸人到此如何。眾無語。師叱之而去。
汝州寶應院法昭演教禪師。僧問。一言合道時如何。師曰。七顛八倒。曰學人禮拜。師曰教休不肯休。直待雨淋頭。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為甚麼不得成佛道。師曰。赤腳騎鐵驢。直至海南居。上堂。十二時中許爾。一時絕學即是學佛法。不見阿難多聞第一。卻被迦葉擯出不得結集。方知聰明博學記持憶想向外馳求。與靈覺心轉沒交涉。五蘊殼中透脫不過。順情生喜違情生怒。蓋覆深厚自纏自縛無有解脫。流浪生死六根為患。眾苦所逼無自由分。而被妄心於中主宰。大丈夫兒早搆取好。喝一喝曰參。上堂。寶應門風險。入者喪全身。作麼生是出身句。若道不得三十年後。
唐州大乘山慧果禪師。僧問。如何是從上來傳底意。師曰。金盤拓出眾人看。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撥塵即乖見佛即錯。曰總不如是時如何。師曰錯。問如何是道。師曰。寬處寬窄處窄。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苦處若樂處樂。曰道與道中人相去多少。師曰。十萬八千。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天晴日出。曰學人不會。師曰。雨下泥生。
續傳燈錄卷第三續傳燈錄卷第四目錄
大鑑下第十一世谷隱聰禪師法嗣三十五人
金山曇穎禪師 洞庭慧月禪師
仗錫修己禪師 大乘德遵禪師
竹園法顯禪師 永福延照禪師
景清居素禪師 仁壽嗣珍禪師
雲門顯欽禪師 永慶光普禪師
駙馬李遵勗居士
英公夏竦居士(已上十二人見錄)
龍華齊岳禪師 石門守進禪師
谷隱可宗禪師 棲隱自然禪師
承天鞏元禪師 湖州上方新禪師
翠峰普禪師 鳳皇了同禪師
壽寧慧靈禪師 雲門靈毅禪師
安樂通照嚴禪師 襲親圓慧禪師
廣教了同禪師 蘇州泗洲祕禪師
雙林已禪師 疏山古禪師
普明澄禪師 福勝集禪師
廣德遠禪師 普照和尚
杭州覺圓上座 文康公王曙居士
谷隱薛大頭和尚(已上二十三人無錄)
神鼎諲禪師法嗣十四人
開聖寶情山主
妙智光雲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夾山子英禪師
潭州龍興禹禪師 隨州善光蘭禪師
枕峰清契禪師 鰲口政禪師
永康延超禪師 德山懷宥禪師
靈芝子政禪師 濛陽希譽禪師
龍興慧牧禪師 高田法明禪師
靈巖文智和尚(已上十二人無錄)
廣慧璉禪師法嗣七人
華嚴道隆禪師 慧力慧南禪師
廣慧德宣禪師
文公楊億居士(已上四人見錄) 華嚴明禪師
佛跡雲皎禪師
雲臺己親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梁山巖禪師法嗣一人
梁山善糞禪師(見錄)
道吾詮禪師法嗣一人
天平契愚禪師(見錄)
歸宗柔禪師法嗣九人
羅漢行林禪師 天童新禪師
功臣覺軻禪師
天童清簡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護國法端禪師
雪竇清禪師 富樂智靜禪師
古田道成禪師
崇聖道珍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百丈睋I師法嗣三人
西賢澄湜禪師 萬壽德興禪師
雲門知永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撫州崇壽稠禪師法嗣四人
雲臺令岑禪師
資國圓進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淨土惟素禪師
天童子凝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雲居錫禪師法嗣四人
般若從進禪師
清化志超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淨眾先禪師
法濟海蟾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慈雲謐禪師法嗣一人
谷隱法全禪師(無錄)
石霜誠禪師法嗣一人
岳麓珪禪師(無錄)
羅漢仁禪師法嗣一人
龍潭從曉禪師(無錄)續傳燈錄卷第四
大鑑下第十一世谷隱聰禪師法嗣
潤州金山曇穎達觀禪師。杭州丘氏子。首謁大陽玄禪師。遂問。洞山特設偏正君臣意明何事。陽曰。父母未生時事。師曰。如何體會。陽曰。夜半正明天曉不露。師罔然。遂謁谷隱舉前話。隱曰。大陽不道不是。秖是口門窄滿口說未盡。老僧即不然。師問。如何是父母未生時事。隱曰。糞墼子。師曰。如何是夜半正明天曉不露。隱曰。牡丹花下睡貓兒。師愈疑駭。一日普請。隱問。今日運薪邪。師曰然。隱曰雲門問僧。人搬柴柴搬人如何會。師無對。隱曰。此事如人學書。點畫可效者工否者拙。蓋未能忘法耳。當筆忘手手忘心乃可也。師於是默契。良久曰。如石頭云。執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隱曰。汝以為藥語為病語。師曰。是藥語。隱呵曰。汝以病為藥又安可哉。師曰。事如函得蓋。理如箭直鋒妙。寧有加者而猶以為病。實未喻旨。隱曰。妙至是亦秖名理事。祖師意旨知識所不能到。矧事理能盡乎。故世尊云。理障礙正見知。事障續諸生死。師恍如夢覺曰。如何受用。隱曰。語不離窠臼。安能出蓋纏。師嘆曰。纔涉唇吻便落意思。盡是死門終非活路。住後示眾曰。纔涉唇吻便落意思。盡是死門俱非活路。直饒透脫猶在沈淪。莫教孤負平生虛度此世。要得不孤負平生麼。拈拄杖卓一下曰。須是莫被拄杖瞞始得。看看拄杖子穿過爾諸人髑髏。勃跳入爾鼻孔堨h也。又卓一下。僧問。經文最初兩字是甚麼字。師曰。以字。曰有甚麼交涉。師曰。八字。曰好賺人。師曰。謗斯經故獲罪如是。問一百二十斤鐵枷教阿誰擔。師曰。老僧。曰自作自受。師曰。苦苦。問和尚還曾念佛也無。師曰。不曾念佛。曰為甚麼不念佛。師曰。怕污人口。上堂眾集定。首座出禮拜。師曰。好好問著。座低頭問話次師曰。今日不答話便歸方丈。上堂。山僧門庭別。已改諸方轍為文殊拔出眼媟丑C教普賢休嚼口中銕。勸人放開骼(枯駕切)蛇手。與汝斫卻繫驢橛。駐意擬思量。喝曰捏捏參。上堂。山僧平生意好相撲。秖是無人搭對。今日且共首座搭對。捲起袈裟下座。索首座相撲。座纔出。師曰。平地上喫交。便歸方丈。上堂。三世諸佛是奴婢。一大藏教是涕唾。良久曰。且道三世諸佛是誰奴婢。乃將拂子畫一畫曰。三世諸佛過這邊。且道一大藏教是誰涕唾。師乃自唾一唾。上堂。秤鎚井底忽然浮。老鼠多年變作牛。慧空見了拍手笑。三腳猢猻差異猴。上堂。五千教典諸佛常談。八萬塵勞眾生妙用。猶未是金剛眼睛在。如何是金剛眼睛。良久曰瞎。上堂大眾集定。有僧纔出禮拜。師曰。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僧便問。如何是時節因緣。師便下座。問如何是向去底人。師曰。從歸青嶂堙C不出白雲來。曰如何是卻來底人。師曰。自從游紫陌。誰肯隱青山。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家堣w無回日信。路邊空有望鄉牌。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滄海盡教枯到底。青山直得碾為塵。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天地尚空秦日月。山河不見漢君臣。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鶯囀千林花滿地。客遊三月草侵天。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伸手不見掌。曰忽遇仙陀客來又作麼生。師曰。對面千里。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臨濟。曰恁麼則谷隱的子也。師曰。德山。問如何是長法身。師曰。拄杖六尺。曰如何是短法身。師曰。算子三寸。曰恁麼則法身有二也。師曰。更有方圓在。上堂。諸方鉤又曲餌又香。奔湊猶如蜂。抱王因聖。這媢_又直餌又無。猶如水底捺葫蘆。舉拄杖作釣魚勢曰。深水取魚長信命。不曾將酒祭江神。擲拄杖下座。
蘇州洞庭翠峰慧月禪師。僧問。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時如何。師曰。脫卻籠頭卸卻角馱。曰拶出虛空去。處處盡聞香。師曰。雲愁聞鬼哭。雪壓髑髏吟。問和尚未見谷隱時一句作麼生道。師曰。步步登山遠。曰見後如何。師曰。驅驅信馬蹄。
明州仗錫山修已禪師杭州人。與浮山遠公遊。嘗卓菴廬山佛手巖。後至四明山心獨居十餘載。虎豹為鄰。嘗曰。羊腸鳥道無人到。寂莫雲中一箇人。爾後道俗聞風而至遂成禪林。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四稜著地。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高枕無憂。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舶船過海赤腳回鄉。
唐州大乘山德遵禪師。問谷隱曰。古人索火意旨如何。曰任他滅。師曰。滅後如何。曰初三十一。師曰。恁麼則好時節也。曰。汝見甚麼道理。師曰。今日一場困。隱便打。師乃有頌曰。索火之機實快哉。藏鋒妙用少人精。要會我師親的旨。紅爐火盡不添柴。僧問世界圓融一句請師道。師曰。團團七尺餘。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鼻大眼深。上堂。上來又不問。下去又不疑。不知是不是。是即也大奇。便下座。荊南府竹園法顯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好手畫不成。問如何是道。師曰。交橫十字。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往往不相識。
彭州永福院延照禪師。僧問。如何是彭州境。師曰。人馬合雜。僧以手作拽弓勢。師拈棒。僧擬議。師便打。
安吉州景清院居素禪師。僧問。即此見聞非見聞。為甚麼法身有三種病二種光。師曰。填凹就缺。問承和尚有言。寰中天子敕。塞外將軍令。如何是塞外將軍令。師曰揭。曰其中事如何。師曰蹴。曰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彈指一下。問遠遠投師乞師一接。師曰。新羅人打鼓。曰如何領會。師曰。舶主未曾逢。問如何是末上一句。師曰。金剛樹下。曰如何是末後一句。師曰。拘尸城邊。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波旬拊掌呵呵笑。迦葉抬頭不識人。
處州仁壽嗣珍禪師。僧問。知師已得禪中旨。當陽一句為誰宣。師曰。土雞瓦犬。曰如何領會。師曰。門前不與山童掃。任意松釵滿路岐。上堂。明明無悟有法即迷。日上無雲麗天普照。眼中無翳空本無花。無智人前不得錯舉參。
越州雲門顯欽禪師。上堂。良久曰。好箇話頭。若到諸方不得錯舉。便下座。
果州永慶光普禪師。初問谷隱。古人道。來曰大悲院埵麻N意旨如何。曰日出隈陽坐。天寒不舉頭。師入室次隱曰。適來因緣汝作麼生會。師曰。會則途中受用。不會則世諦流布。曰未在更道。師拂袖便出。住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蜀地用鑌鐵。
駙馬都尉李遵勗居士汴州人。謁谷隱問出家事。隱以崔趙公問徑山公案答之。公於言下大悟。作偈曰。學道須是鐵漢。著手心頭便判。直趣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公一日與堅上座送別。公問。近離上黨得屆中都方接塵譚。遽回虎錫指雲屏之翠嶠。訪雪嶺之清流。未審此處彼處的的事作麼生。座曰。利劍拂開天地靜。霜刀纔舉斗牛寒。公曰。恰值今日耳聵。座曰。一箭落雙鵰。公曰。上座為甚座著草鞋睡。座以衣袖一拂。公低頭曰。今日可謂降伏也。座曰。普化出僧堂。公臨終時膈胃躁熱。有尼道堅謂曰。眾生見劫盡。大火所燒時。都尉切宜照管主人公。公曰。大師與我煎一服藥來。堅無語。公曰。這師姑藥也不會煎得。公與慈明問答罷泊然而終。語見慈明傳中。
英公夏竦居士字子喬。自契機於谷隱。日與老衲遊。偶上藍溥禪師至。公問。百骸潰散時那箇是長老自家底藍曰。前月二十離蘄陽。公休去。藍卻問。百骸潰散時那箇是相公自家底。公便喝。藍曰。喝則不無。畢竟那箇是相公自家底。公對以偈曰。休認風前第一機。太虛何處著思惟。山僧若要通消息。萬里無雲月上時。藍曰。也是弄精魂。
神鼎諲禪師法嗣
荊南府開聖寶情山主。僧問。如何是開聖境。師曰。三烏引路。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二虎巡山。
天台山妙智寺光雲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籬黃菊。曰意旨如何師曰。九日重陽。
廣慧璉禪師法嗣
東京華嚴道隆禪師。初參石門徹和尚。問曰。古者道。但得隨處安閑。自然合他古轍。雖有此語疑心未歇時如何。門曰。知有乃可隨處安閑。如人在州縣住。或聞或見千奇百怪。他總將作尋常。不知有而安閑。如人在村落住。有少聲色則驚怪傳說。師於言下有省。門盡授其洞上厥旨。後為廣慧嗣。一日福嚴承和尚。問曰。禪師親見石門。如何卻嗣廣慧。師曰。我見廣慧。渠欲剃髮使我擎凳子來。慧曰。道者我有凳子詩聽取。乃曰放下便平穩。我時便肯伊。因敘在石門處所得。廣慧曰。石門所示如百味珍羞。秖是飽人不得。師至和初游京客景德寺。日縱觀都市歸常二鼓。一夕不得入。臥於門之下。仁宗皇帝夢至寺門見龍蟠地。驚覺中夜遣中使視之。睹師熟睡鼻鼾。撼之驚矍問名歸奏。帝聞名道隆乃喜曰。吉徵也。明日召至便殿問宗旨。師奏對詳允。帝大悅。後以偈句相酬唱絡繹於道。或入對留宿禁中禮遇特厚。賜號應制明悟禪師。皇祐間詔大覺璉禪師。於化成殿演法。召師問話。機鋒迅捷。帝大悅侍衛皆山呼。師即奏疏舉璉自代。禁林待問祕殿談禪。乞歸廬山。帝覽表不允。有旨於曹門外建精舍延師。賜號華嚴禪院。開堂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高高低低。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腳瘦草鞋寬。師年八十餘示寂於盛暑。安坐七日手足柔和。全身塔于寺之東。
臨江軍慧力慧南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鐵牛不喫欄邊草。直上須彌頂上眠。曰恁麼則昔日汝陽親得旨。臨江今日大敷揚。師曰。禮拜了退。問如何是佛。師曰。頭大尾小。曰未曉玄言乞師再指。師曰。眉長三尺二。曰恁麼則人人皆頂戴見者盡攢眉。師長噓一聲。僧拍一拍便禮拜。師曰。一任勃跳。
汝州廣慧德宣禪師。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仲氏吹塤伯氏吹篪。曰。恁麼則廣慧的子首山親孫也。師曰。椽[土+追]塈丹a不打闍梨。
文公楊憶居士字大年。建寧人。幼舉神嬰及壯負才名。而未知有佛。一日過同僚見讀金剛經。笑且罪之。彼讀自若。公疑之曰。是豈出孔孟之右乎。何佞甚。因閱數板懵然。始少敬信。後會翰林李公維勉令參問。及由祕書監出守汝州。首謁廣慧。慧接見公。便問。布鼓當軒擊。誰是知音者。慧曰。來風深辨。公曰。恁麼則禪客相逢秖彈指也。慧曰。君子可八。公應喏喏。慧曰。草賊大敗。夜語次慧曰。祕監曾與甚人道話來。公曰。某曾問雲巖諒監寺。兩箇大蟲相咬時如何。諒曰。一合相。某曰。我秖管看。未審恁麼道還得麼。慧曰。這塈Y不然。公曰。請和尚別一轉語。慧以手作拽鼻勢曰。這畜生更勃跳在。公於言下脫然無疑。有偈曰。八角磨盤空堥哄C金毛師子變作狗。擬欲將身北斗藏。應須合掌南辰後。復杼其師承密證。寄李翰林曰。病夫夙以頑惷獲受獎顧。預聞南宗之旨。久陪上國之游。動靜咨詢周旋策發。俾其刳心之有詣。牆面之無慚者。誠出於席間床下矣。矧又故安公大師無垂誘導。自雙林滅影隻履西歸。中心浩然罔知所止。仍歲沈痾神慮迷恍。殆及少間再辨方位。又得雲門諒公大士見顧蓬嵩。諒之旨趣正與安公同轍。並自廬山雲居歸宗而來。皆是法眼之流裔。去年假守茲郡。適會廣慧禪伯。實承嗣南院念。念嗣風穴。穴嗣先南院。南院嗣興化興化嗣臨濟。臨濟嗣黃蘗。黃蘗嗣百丈。丈嗣馬祖。祖出讓和尚。讓即曹溪之長嫡也。齋中務簡退食之暇。或坐邀而至。或命駕從之。請扣無方蒙滯頓釋。半歲之後曠然弗疑。如忘忽記。如睡忽覺。平昔礙膺之物曝然自落。積劫未明之事廓爾現前。固亦決擇之洞分。應接之無蹇矣。重念先德率多參尋。如雪峰九上洞山三到投子遂嗣德山。臨濟得法於大愚終承黃蘗。雲巖多蒙道吾訓誘。乃為藥山之子。丹霞親承馬祖印可。而終作石頭之裔。在古多有於理無嫌。病夫今繼紹之緣實屬於廣慧。而提激之自良出於鼇峰也。欣幸欣幸。公問廣慧曰。承和尚有言。一切罪業皆因財寶所生。勸人疏於財利。況南閻浮提眾生以財為命。邦國以財聚人。教中有財法二施。何得勸人疏財乎。慧曰。幡竿尖上鐵龍頭。公曰。海壇馬子似驢大。慧曰。楚雞不是丹山鳳。公曰。佛滅二千歲。比丘少慚愧。公置一百問請廣慧答。慧一一答回。公問李都尉曰。釋迦六年苦行成得甚麼事。尉曰。擔折知柴重。公因微恙。問環大師曰。某今日忽違和。大師慈悲如何醫療。環曰。丁香湯一碗。公便作吐勢。環曰。恩愛成煩惱。環為煎藥次公叫曰。有賊。環下藥於公前叉手側立。公瞠目視之曰。少叢林漢。環拂袖而出。又一日問曰。某四大將欲離散。大師如何相救。環乃槌胸三下。公曰。賴遇作家。環曰。幾年學佛法。俗氣猶未除。公曰。禍不單行。環作噓噓聲。公書偈遺李都尉曰。漚生與漚滅。二法本來齊。欲識真歸處。趙州東院西。尉見遂曰。泰山廟婼瘥錢。尉即至公已逝矣。
梁山巖禪師法嗣
鼎州梁山善冀禪師。僧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莫眼華。問和尚幾時成佛。師曰。且莫壓良為賤。曰為甚麼不肯承當。師曰。好事不如無。師頌魯祖面壁曰。魯祖三昧最省力。纔見僧來便面壁。若是知心達道人。不在揚眉便相悉。
道吾詮禪師法嗣
相州天平山契愚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杖鼓兩頭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鎮州蘿蔔石。含茶居士問。法無動搖時如何。師曰。爾從潞府來。士曰。一步也不曾驀。師曰。因甚得到這堙C士曰。和尚睡語作麼。師曰。放爾二十棒。官人問。無鄰可隔為甚麼不相見。師曰。怨阿誰。師廊下行次。見僧以拄杖示之。僧便近前接。師便打。
歸宗柔禪師法嗣
南康軍羅漢行林祖印禪師。僧問。天垂甘露地涌七珍。是甚麼人分上事。師曰。謝汝相報。曰恁麼則佛子住此地。即是佛受用去也。師曰。更須仔細。上堂纔坐。忽有貓兒跳上身。師提起示眾曰。昔日南泉親斬卻。今朝耶舍示玄徒。而今賣與諸禪客。文契分明要也無。良久拋下貓兒。便下座。
明州天童新禪師。僧問。如何是密作用。師曰。何曾密。問心徑未通時如何。師曰。甚麼物礙汝。問求之不得時如何。師曰。用求作麼。曰如何即是。師曰。何曾失卻。問如何是天童境。師曰。雲無人種生何極。水有誰教去不回。
杭州功臣覺軻心印禪師。僧問。祖師不在東西山。未審在什麼處。師曰。且討。問如何是天真佛。師曰。爭敢裝點。
明州天童清簡禪師錢塘張氏子。師為事孤潔。時謂之簡浙客。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不欲向汝道。曰請和尚道。師曰。達磨不可再來也。師晚居雪竇而終。塔于寺之東南隅。
百丈睋I師法嗣
廬山棲賢澄湜禪師建寧人。僧問。趙州石橋度驢度馬。三峽石橋當度何人。師曰。蝦蟆蚯蚓。曰恁麼則物物盡沾恩。師曰。踏不著。問仙洞昨朝師唱罷。棲賢今日請師宣。師曰。來日又作麼生。曰未審如何領會。師曰。箭過新羅。問如何是佛。師曰。張三李四。問古人斬蛇意旨如何。師曰。猶未知痛痒。問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學人如何得及第歸。師曰。不才謹退。晚參眾集。師曰。早晨不與諸人相見。今晚不可無言。便下座。問毘目仙人執善財手見微塵諸佛。秖如未執手時見箇甚麼。師曰。如今又見箇甚麼。上堂良久曰。幸好一盤飯。不可糝椒薑。雖然如此試唼噉看。便下座。
蘇州萬壽德興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大眾一時瞻仰。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汝且自為。乃曰。問答俱備其誰得意。若向他求還成特地。老僧久處深山比為藏拙。何期今日入到萬壽門下。可謂藏之不得。既藏不得分明露現。未審諸人阿誰先見。如有見處出來對眾吐露箇消息。良久曰。久立珍重。
越州雲門雍熙永禪師。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且莫哮吼。曰出窟後如何。師曰。退後著。問如何是古佛徑路。師曰。誰不履踐。問如何是學人休心息意處。師曰。拗折住杖得也未。問心王出敕時如何。師曰。更宣一遍看。問如何是決定義。師曰。不可執著。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此意不小。
崇壽稠禪師法嗣
泉州雲臺山令岑禪師本州蔡氏子。僧問。如何是雲臺境。師曰。前山後山。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瞌睡漢。
杭州資國圓進山主本州人。僧問。丹霞燒木佛意旨如何。師曰。招因帶果。問庭前柏樹子意旨如何。師曰。碧眼胡僧笑點頭。問古人道。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意旨如何。師曰。相識滿天下。
雲居錫禪師法嗣
台州般若從進禪師。僧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師曰切忌飲著。曰飲著又如何。師曰。喪卻汝性命。
越州清化志超禪師杭州董氏子。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甚麼人。曰莫便是也無。師曰。是即沒交涉。
續傳燈錄卷第四續傳燈錄卷第五目錄
大鑑下第十一世洞山曉聰禪師法嗣六人
雲居曉舜禪師 大溈懷宥禪師
佛日契嵩禪師
太守許式郎中(已上四人見錄) 百丈暹禪師
建山堅禪師(已上二人無錄)泐潭懷澄禪師法嗣三十三人
育王懷璉禪師 靈隱雲知禪師
承天惟簡禪師 九峰鑑韶禪師
西塔顯殊禪師 崇善用良禪師
慧力有文禪師 雪峰象敦禪師
雲居守億禪師 洞山永孚禪師
令滔首座(已上十一人見錄) 壽聖普唎禪師
金鵝靜旻禪師 廣慧遇新禪師
會初慶誠禪師 清陽忠禪師
南泉靖禪師 智者岳禪師
靈泉子象禪師 壽聖志明禪師
永安智禪師 南蕩利勤禪師
衡嶽永恩和尚 蘇州洪澤禪師
洪州元亨和尚 明州啟霞和尚
天聖道禪師 大溈智明禪師
臨安慧和禪師 永安道昇禪師
藥山紹新禪師 雙嶺處賢禪師
歸宗守輪禪師(已上二十二人無錄)
洞山自寶禪師法嗣七人
洞山清辯禪師(一人見錄) 洞山鑑遷禪師
月華海林禪師 月華慶雍禪師
南臺文禪師 華光誨禪師
長慶慧恩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北塔思廣禪師法嗣三人
玉泉承皓禪師(一見見錄) 永樂德忠禪師
北塔從穩禪師(二人無錄)
雲蓋志顒禪師法嗣二人
雲居文慶禪師(一人見錄) 栖賢堅禪師(一人無錄)
翠峰慧顒禪師法嗣二人
廣果擇能禪師 德山讓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四祖端禪師法嗣一人
廣明常委禪師(見錄)
海會通禪師法嗣二人
水南文秀禪師 承天和禪師(二人無錄)
雁蕩文吉禪師法嗣一人
淨光為覺禪師(見錄)
金山瑞新禪師法嗣四人
天聖守道禪師(一人見錄) 天聖楚祥禪師
極樂用基禪師
上方守能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上方齊嶽禪師法嗣一人
東山順宗禪師(見錄)
育王常坦禪師法嗣二人
育王澄逸禪師
湖山擇賢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夾山惟俊禪師法嗣一人
夾山道禪師(無錄)
北禪智賢禪師法嗣七人
興化紹銑禪師 法昌倚遇禪師
廣因擇要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興化暉禪師
北禪順禪師 白兆垂素禪師
南嶽子祥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開先善暹禪師法嗣十三人
雲居了元禪師 智海本逸禪師
天童元楚禪師
萬杉善爽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鵝湖恭禪師
九仙元舜禪師 廣慧文深禪師
開先海淵禪師 安國思皎禪師
上方善全禪師 法濟善禪師
長慶紹新禪師
洞山慧圓禪師(已人九人無錄)
禾山楚才禪師法嗣五人
曹山雄禪師(一人見錄) 北禪昇禪師
報恩紹端禪師 薦福守機禪師
新豐全湛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資聖感勤禪師法嗣二人
本覺省文禪師
資聖子璋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欽山悟勤禪師法嗣一人
梁山應圓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五目錄
續傳燈錄卷第五大鑑下第十一世
洞山曉聰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曉舜禪師瑞州人也。少年粗猛。忽悟浮幻投師出家。乃修細行參洞山。一日如武昌行乞。首謁劉公居士家。士高行為時所敬。意所與奪莫不從之。師時年少不知其飽參頗易之。士曰。老漢有一問。若相契即開疏。如不契即請還山。遂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黑似漆。士曰。磨後如何。師曰。照天照地。士長揖曰。且請上人還山。拂袖入宅師[忏-千+麼][忏-千+羅]即還洞山。山問其故。師具言其事。山曰。爾問我我與爾道。師理前問。山曰。此去漢陽不遠。師進後語。山曰。黃鶴樓前鸚鵡洲。師於言下大悟。機鋒不可觸。住後僧問。承師有言。不談玄不說妙。去此二途如何指示。師曰。蝦蟆趕鷂子。曰全因此問也。師曰。老鼠弄猢猻。上堂。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蝦蟆蚯蚓各有窟穴。烏鵲鳩鴿亦有窠巢。正當與麼時為甚麼人說法。良久曰。方以類聚物以群分。上堂。三峽道無別。朝朝祗麼說。僧繇會寫真。鎮府出鑌鐵。上堂。不長不短不小不大。此箇道理是誰境界。咄。上堂。聞說佛法兩字。早是污我耳目。諸人未跨雲居門。腳跟下好與三十棒。雖然如是。也是為眾竭力。上堂舉夾山道。鬧市門頭識取天子。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雲居即不然。婦搖機軋軋。兒弄口喎喎。上堂。諸方有弄蛇頭撥虎尾跳大海劍刃娷癡迭C雲居這奡H天熱水洗腳夜間脫襪打睡。早朝旋打行纏。風吹籬倒喚人夫劈篾縛起。上堂。雲居不會禪。洗腳上床眠。冬瓜直儱侗。瓠子曲彎彎。
潭州大溈懷宥禪師。僧問。人將語試金將火試。未審衲僧將甚麼試。師曰。拄杖子。曰畢竟如何。師曰。退後著。僧應喏。師便打曰。教休不肯休。直待雨淋頭。
杭州佛日契崇禪師。藤州鐔津李氏子。七歲出家十三得度。十九遊方遍參知識。得法于洞山。師夜則頂戴觀音像而誦其號。必滿十萬乃寢以為常。自是世間經書章句不學而能。作原教論十餘萬言。明儒釋之道一貫。以抗宗韓排佛之說。讀之者畏服。後居永安蘭若。著禪門定祖圖傳法正宗記輔教編。上進。
仁宗皇帝覽之加嘆。行傳法院編次入藏。下詔褒寵賜號明教。宰相韓琦大參歐陽脩。皆延見而尊禮這。洎東還熙寧四年六月四日晨興寫偈曰。後夜月初明。吾今喜獨行。不學大梅老。貪聞鼯鼠聲。至中夜而化。闍維不壞者五。曰頂曰耳曰舌曰童真曰數珠。其頂骨出舍利紅白晶潔。道俗合諸不壞葬於故居永安之左。後住淨慈北澗居簡嘗著五種不壞贊。師有文集二十卷。目曰鐔津。盛行于世。洪洲太守許式。參洞山得正法也。一日與泐潭澄上藍溥坐次。潭問。聞郎中道。夜坐連雲石。春栽帶雨松。當時答洞山甚麼話。公曰。今日放衙早。潭曰。聞答泗洲大聖在揚州出現底是否。公曰。別點茶來。潭曰。名不虛傳。公曰。和尚早晚回山。潭曰。今日被上藍覷破。藍便喝。潭曰。須是爾始得。公曰。不奈船何打破戽斗。
泐潭澄禪師法嗣
明州育王山懷璉大覺禪師。漳州龍溪陳氏子。誕生之夕夢僧伽降室。因小字泗洲。既有異兆僉知祥應。齠齔出家草角圓頂。篤志道學寢食無廢。一日洗面潑水于地。微有省發即慕參尋。遠造泐潭法席投機印可。師事之十餘年。去遊盧山掌記于圓通訥禪師所。皇祐中。仁廟有詔住淨因禪院。召對化成殿。問佛法大意。奏對稱旨。賜號大覺禪師。後遣中使問曰。才去豎拂人立難當。師即以頌回進曰。有節非干竹。三星偃月宮。一人居日下。弗與眾人同帝覽大悅。又詔入對便殿。賜羅扇一把題元寂頌於其上。與師問答詩頌書以賜之。凡十有七篇。至和中乞歸老山中。乃進頌曰。六載皇都唱祖機。兩曾金殿奉天威。青山隱去欣何得。滿篋唯將御頌歸。
帝和頌不允。仍宣諭曰。山即如如體。也將安歸乎。再住京國且興佛法。師再進頌謝曰。中使宣傳出禁圍。再令臣住此禪扉。青山未許藏千拙。白髮將何補萬幾。霄露恩輝方湛湛。林泉情味苦依依。堯仁況是如天闊。應任孤雲自在飛。既而遣使賜龍腦缽。師謝恩罷捧缽曰。吾法以壞色衣以瓦鐵食。此缽非法遂焚之。中使回奏。上加歎不已。治平中上疏乞歸。仍進頌曰。千簇雲山萬壑流。閑身歸老此峰頭。餘生願祝無疆壽。一炷清香滿石樓。英廟依所乞賜手詔曰。大覺禪師懷璉。受先帝聖眷累錫宸章。屢貢誠懇乞賜歸林下。今從所請俾遂閑心。凡經過小可菴院任性住持。或十方禪林不得抑逼堅請。師既渡江少留金山。西湖四明郡守以育王虛席迎致。九峰韶公作疏勸請四明之人相與出力。建大閣藏所賜詩頌。榜之曰宸奎翰林。蘇公軾知杭州時。以書問師曰。承要作宸奎閣碑。謹以撰成。衰朽廢學不知堪上石否。見參寥說。禪師出京日。英廟賜手詔。其略云。任性住持者。不知果有否。如有切請錄示全文欲添入。此一節師終藏而不出。逮委順後獲於篋笥。開堂日僧問。諸佛出世利濟群生。猊座師登將何拯濟。師曰。出高水闊。曰華發無根樹。魚跳萬仞峰。師曰。新羅國堙C曰慈舟不棹清波上。劍峽徒勞放木鵝。師曰。脫卻衣裳臥荊棘。曰人將語試。師曰。慣得其便。僧拊掌。師曰。更勃跳。問聖君御頌親頒賜。和尚將何報此恩。師曰。兩手拓地。曰恁麼則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師曰。半尋拄杖攪黃河。問艫棹不停時如何。師曰。清波箭急。曰恁麼則移舟諳水勢。舉棹別波瀾。師曰。濟水過新羅。曰古佛位中留不住。夜來依舊宿蘆花。師曰。兒童不識十字街。問坐斷毘盧頂。不稟釋迦文。猶未是學人行業。如何是學人行業。師曰。砟額望明月。僧以手便拂。師曰。作甚麼。僧茫然。師曰。賺卻一船人。師曰。若論佛法兩事。是加增之辭廉纖之說。諸人向這堜虓穜o。盡是二頭三首。譬如金屑雖貴眼媯菑ㄠo。若是本分衲僧。纔聞舉著一擺擺斷。不受纖塵獨脫自在最為親的。然後便能在天同天在人同人。在僧同僧在俗同俗。在凡同凡在聖同聖。一切處出沒自在。並拘檢它不得。名懇他不得。何也。為渠能建立一切法故。一切法要且不是渠。渠既無背面。第一不用妄與安排。但知十二時中平常飲啄快樂無憂。秖此相期更無別事。所以古人云。放曠長如癡兀人。它家自有通人愛。上堂。應物現形如水中月。遂拈起拄杖曰。這箇不是物。即今現形也。且道月在甚麼處。良久曰。長空有路還須透。潭底無蹤不用尋。擊香臺下座。
臨安府靈隱雲知慈覺禪師。僧間。一佛出世各坐一華。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白雲橫谷口。曰光前絕後去也。師曰錯。曰大眾證明學人禮謝。師曰點。問如何是道。師曰。甚麼道。曰大道。師曰。欲行千里一步為初。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西天駐泊此地都監。僧禮拜。師乃吽吽。上堂。日月雲霞為天標。山川草木為地標。招賢納士為德標。閑居趣寂為道標。拈拄杖曰。且道這箇是甚麼標。會麼。拈起則有文有彩。放下則糲糲磕磕。直得不拈不放。又作麼生。良久曰。扶過斷橋水。伴歸無月村。卓一下下座。上堂。秋風起庭梧墜。衲子紛紛看祥瑞。張三李四賣器虛。拾得寒山爭賤貴。覿面相逢更無難易。四衢道中棚蘭瓦市。逼塞虛空普天匝地。任是臨濟赤肉團上。雪峰南山鄨鼻。玄沙見虎。俱胝舉指。一時拈來當面布施。更若擬議千山萬水。復曰過。
婺州承天惟簡禪師。僧問。佛與眾生是一是二。師曰。花開滿樹紅。花落萬枝空。曰畢竟是一是二。師曰。唯餘一朵在。明日恐隨風。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星多不當月。曰用者如何。師曰落。曰落後如何。師曰。觀世音菩薩。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理長即就。曰如何領會。師曰。繪雉不成雞。問開口即失閉口即喪。未審如何說。師曰。舌頭無骨。僧曰。不會。師曰。對牛彈琴。上堂。夫遮那之境界眾妙之玄門。知識說之而莫窮。善財酌之而不竭。文殊體之而寂寂。普賢證之以重重。若也隨其法性。如雲收碧漢本無一物。若也隨其智用。如華開春谷應用無邊。雖說遍琩F乃同遵一道。且問諸人。作麼生是一道。良久曰。白雲斷處見明月。黃時落時聞擣衣。參。上堂。莫離蓋纏。莫求佛祖。去此二途以何依估。江淹夢筆天龍見虎。古老相傳月不跨五。參。上堂。一刀兩段埋沒宗風。師子翻身拖泥帶水。直饒坐斷十方不通凡聖。腳跟下好與三十。
明州九峰鑒韶禪師。僧問。承聞和尚是泐潭嫡子是否。師曰是。曰還記得當時得力句否。師曰。記得。曰請舉看。師曰。左手握拳右手把筆。上堂。山僧說禪如蚱蜢吐油。捏著便出。若不捏著一點也無。何故秖為不曾看讀古今因緣。及預先排疊勝妙見知等候陞堂。便磨唇捋嘴捋粥飯氣熏炙諸人。凡有一問一答蓋不得已。豈獨山僧。看它大通智勝如來。默坐十劫無開口處。後因諸天梵天及十六王子再三勸請。方始說之。卻不是祕惜。秖為不敢埋沒諸人。山僧既不埋沒諸人。不得道山僧會陞座。參。
婺州西塔顯殊禪師上堂。黃梅席上數如麻。句塈e機事可嗟。直是本來無一物。青天白日被雲遮。參。
天台崇善寺用良禪師。僧問。三門與自己是同是別。師曰。八兩移來作半斤。曰恁麼則秋水泛漁舟去也。師曰。東家點燈西家為甚麼卻覓油。曰山高月上遲。師曰。道甚麼。曰莫瞌睡。師曰。入水見長人。
臨江軍慧力有文禪師。上堂。建山寂莫坐倚城郭。無味之談七零八落。以拄杖敲香臺下座。
福州雪峰象敦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把火照魚行。曰如何是法。師曰。唐人譯不出。曰佛法已蒙師指示。未審畢竟事如何。師曰。臘月三十日。
南康軍雲居守億禪師上堂。馬祖纔陞堂。雄峰便卷席。春風一陳來。滿地花狼藉。便下座。
瑞州洞山永孚禪師上堂。棒頭挑日月木馬夜嘶。鳴拈拄杖曰。雲門大師來也。卓一下曰。炊沙作飯。看井作褲。參。
令滔首座久參泐潭。潭因問。祖師西來單傳心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子。子作麼生會。師曰。某甲不會。潭曰。子未出家時作箇甚麼。師曰牧牛。潭曰。作麼生牧。師曰。早朝騎出去。晚後復騎歸。潭曰。子大好不會。師於言下大悟。遂成頌曰。放卻牛繩便出家。剃除鬚髮著袈裟。有人問我西來意。拄杖橫挑[目+羅]哩[目+羅]。
洞山自寶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清辯禪師。僧問。百丈得大機。黃蘗得大用。未審和尚得箇甚麼。師便喝。僧亦喝。師便打。僧曰。爭奈大眾眼何。便歸眾。師噓兩噓。
北塔思廣禪師法嗣
荊州軍玉泉承皓禪師姓王氏。眉州丹稜人也。依大力院出家登具。後游方參北塔發明心要。得大力自在三昧。製犢鼻[裋-豆+昆]書歷代祖師名字。乃曰。唯有文殊普賢較些子。且書於帶上。故叢林目為皓布[裋-豆+昆]。元豐間首眾於襄陽谷隱。有鄉僧亦效之。師見而詬曰。汝具何道理敢以為戲事耶。嘔血無及耳。尋於鹿門如所言而逝。張無盡奉使京西南路就謁之。致開法于郢州大陽。時谷隱主者私為之喜。師受請陞座曰。某在谷隱十年。不曾飲谷隱一滴水嚼谷隱一粒米。汝若不會來。大陽為汝說破。攜拄杖下座傲然而去。尋遷玉泉。有示眾曰。一夜雨滂烹打倒蒲萄棚。知事頭首行者人力。拄底拄撐底撐。撐撐拄拄到天明。依舊可憐生。自贊粥稀後。坐床窄先臥。耳聵愛高聲。眼昏宜字大。冬至示眾曰。晷運推移布[裋-豆+昆]赫赤。莫怪不洗無來換替。僧入室次狗子在室中。師叱一聲。狗便出去。師曰。狗卻會爾卻不會。師示疾門人圍繞。師笑曰。吾年八十一。老死舁屍出。兒郎齊著力。一年三百六十日。言畢而逝。
雲蓋志顒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文慶海印禪師。僧問。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曰合。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闊。曰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窄。上堂。道本無為法非延促。一念萬年千古在目。月白風恬山青水綠。法法現前頭頭具足。祖意教意非直非曲。要識盧陵米價。會聚山前麥熟。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四祖端禪師法嗣
福州廣明常委禪師。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場略借看。師曰看。曰恁麼則謝師指示。師曰。等間垂一釣容易上鉤來。
雁蕩山文吉禪師法嗣
溫州淨光為覺禪師。僧問。雲門一曲師親唱。未審西來意若何。師曰。道什麼。云恁麼則便是和尚為人處也。師曰錯。乃曰。淨光紺宇古佛祇園。聞名者塵心頓息。目觀者宛若昇天。面臨郛郭背靠林泉。處處盡歌皇化。何須演妙談玄。向上一竅又且如何。驀拈拄杖卓一下曰。鴛鴦繡了從君看。莫把金針度與人。下座。
金山瑞新禪師法嗣
安吉州天聖守道禪師上堂。日月繞須彌。人間分畫夜。南閻浮提人秖被明暗色空留礙。且道不落明暗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參。上堂。不從一地至一地。寂滅性中寧有位。釋迦稽首問然燈。仁者何名為受記。便下座。
上方齊岳禪師法嗣
越州東山國慶順宗禪師上堂。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拈起拄杖曰。此箇是法。那箇是滅底心。若人道得許爾頂門上具眼。其或未然。雲暗不知天早晚。雪深難辯路高低。參。
北禪智賢禪師法嗣
潭州興化紹銑禪師泉州人。上堂拈拄杖曰。一大藏教是拭不淨故紙。超佛越祖之談。是誑X閭閻漢。若論衲僧門下。一點也用不得。作麼生是衲僧門下事。良久曰。多虛不如少實。擊香臺下座。
洪州法昌倚遇禪師漳州林氏子。幼棄家依郡之崇福得度。有大志自受具遊方。名著叢席。浮山遠和尚嘗指謂人曰。此後學行腳樣子也。參北禪賢。問近離甚處。師曰。福嚴。賢曰。思大鼻孔長多少。師曰。與和尚當時見底一般。賢曰。且道老僧見時長多少。師曰。和尚大似不曾到福嚴。賢笑云。學語之流。又問。來時馬大師健否。師曰健。云向汝道什麼。師曰。令北禪莫亂統。賢云。念汝新到不欲打汝。師曰。倚遇亦放過和尚。茶罷。賢又問。鄉里甚麼。師曰。漳州。賢云。三平在彼作什麼。師曰。說禪說道。賢云。年多少。師曰。與露柱齊年。賢云。有露柱即且從。無露柱年多少。師曰。無露柱一年也不少。賢云。半夜放烏雞。師因倒心師事之。後游西山睠雙嶺深邃栖息三年。與英邵武勝上座游。應法昌請決別曰。三年聚首無事不知。檢點將來不無滲漏。以拄杖劃一劃曰。這箇且止。宗風事作麼生。英云。須彌安鼻孔。師曰。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英云。深沙努眼睛。師曰。爭奈聖凡無異路。方便有多門。英云。鐵蛇鑽不入。師曰。有甚共語處。英云。自緣根力淺。莫怨太陽春。卻劃一劃云。宗風且止。這箇事作麼生。師與一掌。英約住云。這漳州子莫無去就。師曰。爾作這般見解。不打更待何時。又與一掌。英云。也是我致得。法昌在分寧之北。千峰萬壑古屋數間。師至安樂之火種刀耕。衲子時有至者。皆不堪其枯淡。坐此成單丁。開爐日以一力撾鼓。陞座曰。法昌今日開爐行腳僧無一箇。唯有十八高人緘口圍爐打坐。不是規矩嚴難免見諸人話墮。直饒口似秤鎚未免燈籠勘破。不知道絕功動枉用修因證果。喝一喝曰。但能一念回心。即脫二乘羈鎖。又曰。毘耶杜口倣傚宗乘。鷲嶺拈花翻成毒藥。九年面壁鈍置先宗。半夜傳衣欺它後學。馬祖即心是佛。大似待兔守株。盤山非心非佛。可謂和泥合水。如斯之見盡是敗壞祖風滅胡種族。承虛接響罔聖欺賢。後學無辜遭它指注。若論此事諸佛不曾出世。亦無一法與人。達磨不西來。二祖不得髓。直得皇風蕩蕩野老謳歌。心無所恃行無所依。聞禪與道似見冤家。說色與心如逢猛虎。法昌然後與爾挑野菜舂黍米。作和羅飯煮骨董羹。饑即餐困即眠。不由諸位自崇高。莫學三乘立餐課。大寧寬禪師至。師畫地作此冀菕C便曳钁出。翌日未陞坐。謂寬曰。昨日公案如何。寬畫此冀菃Y颺撒之。師曰。寬禪頭名下無虛人。乃陞坐曰。忽地晴天霹靂聲。禹門三汲浪崢嶸。幾多頭角為龍去。蝦蟹依然努眼睛。南禪師至。師方植松。南云。小院子栽許多松作麼。師曰。臨濟道底。云栽得多少。師曰但見狷啼鶴宿聳漢侵雲。南指石云。這埵韝ㄝ漶C師曰。功不浪施。云也知無下手處。師卻指石上松曰。從什麼處得此來。南大笑云。蒼天蒼天。乃作偈云。頭戴華巾離少室。手攜席帽出長安。鷲峰峰下重相見。鼻孔元來總一般。又畫此示之。師曰。葫蘆棚上摘冬瓜。麥浪堆中釣得蝦。誰在畫樓沽酒處。相邀來喫趙州茶。又畫此答之。南云。鐵牛對對黃金角。木馬雙雙白玉蹄。為愛雪山香草細。夜深乘月過前溪。又畫示之。師曰。玉麟帶月離霄漢。金鳳啣花下綵樓。野老不嫌公子醉。相將攜手御街游。又畫此答之。師又與南舉程大卿看生緣話。師曰。和尚何不直下與伊勦絕卻。南云。也曾為蛇畫足來。是伊自不瞥地。師曰。和尚如何為它。南云。咬盡生薑呷盡醋。師曰。流俗阿師又恁麼去。南云。和尚作麼生。師拈拂子便打。南云。這老漢也是無人情。時南道被天下叢林宗之。而師與之酬唱如交友。一時豪傑多歸之。龍圖徐公禧布衣時。與師往來為法喜之游。師將化前一日作偈遺之曰。今年七十七。出行須擇日。昨夜問龜歌。報道今朝吉。徐覽偈聳然。邀靈源清禪師同往。師方坐寢室以院務誡知事曰。吾住此山二十三年。護惜常住每日蒞之。今行矣。汝輩著精彩。言畢舉拄杖曰。且道這箇分付阿誰。徐與靈源皆屏息。遂擲杖投床枕臂而化。
福州廣因擇要禪師上堂。王臨寶位胡漢同風。紐半破三佛殿倒卓藏身句即不問。爾透出一字作麼生道。拈拄杖曰。春風開竹戶。夜雨滴花心。上堂。古者道。秖恐為僧心不了。為僧心了總輸僧。且如何是諸上座了底心。良久曰。漁翁睡重春潭闊。白鳥不飛舟自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長安東洛陽西。問如何是佛。師曰。福州橄欖兩頭尖。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隈巖傍壑。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前山後山。
盧山開先善暹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山了元佛印禪師。饒州浮梁林氏子。誕生之時祥光上燭。鬚髮爪齒宛然具體。風骨爽拔孩孺異常。發言成章語合經史。閭里先生稱曰神童。年將頂角博覽典墳。卷不再舒洞明今古。才思俊邁風韻飄然。志慕空宗投師出家。試經圓具感悟夙習。即遍參尋投機。於開先法席。出為宗匠。九坐道場。四眾傾向名動朝野。神宗賜高麗磨衲金缽以旌師德。上堂。寒寒風撼竹聲乾。水凍魚行澀。林疏鳥宿難。早是嚴霜威重。那堪行客衣曾。休思紫陌山千朵。且擁紅爐火一攢。放下茱萸空中竹橛。到卻迦葉門前剎竿。直下更云。不會算來也太無端。參。師一日與學徒入室次。適東坡居士到面前。師曰。此間無坐榻。居士來此作甚麼。士曰。暫借佛印四大為坐榻。師曰。山僧有一問。居士若道得即請坐。道不得即輸腰下玉帶子。士欣然曰。便請。師曰。居士適來道。暫借山僧四大為坐榻。秖如山僧四大本空五陰非有。居士向甚麼處坐。士不能答。遂留玉帶。師卻贈以雲山衲衣。士乃作偈曰。百千燈作一燈光。盡是琩F妙法王。是故東坡不敢惜。借君四大作禪床。病骨難堪玉帶圍。鈍根仍落箭鋒機。會當乞食歌姬院。奪得雲山舊衲衣。此帶閱人如傳舍。流傳到我亦悠哉。錦袍錯落猶相稱。乞與佯狂老萬回。
東京智海本逸正覺禪師福州彭氏子。上堂。開口是合口是。眼下無妨更著鼻。開口錯合口錯。眼與鼻孔都拈卻。佛也打祖也打。真人面前不說假。佛也安祖也安。衲僧肚皮似海寬。此乃一出一入半合半開。是山僧尋常用底。敢問諸禪德。剎竿因甚麼頭指天。力士何故揎起拳。良久曰參。又一日上堂拈拄杖曰。這拄杖在天也與日月並明。在地也與山河同固。在王侯也以代蒲鞭。在百姓也防身禦惡。在衲僧也畫橫肩上渡水穿雲。夜宿旅亭撐門拄戶。且道在山僧手堨峓@何為。要會麼。有時放步東湖上。與僧遙指遠山青。擊禪床下座。上堂。憶得老僧年七歲時。於村校書處得一法門。超情離見絕妙絕玄。爰自染神逾六十載。今是輒出普告大眾。若欲傳持宜當諦聽。遂曰。寒原耕種罷。牽犢負薪歸。此夜一爐火。渾家身上衣。諸禪德。逢人不得錯舉。上堂。我有這一著。人人口媊Z。嚼得破者速須吐卻。嚼不破者翻成毒藥。乃召諸禪德。作甚麼滋味。試請道看。良久曰。醫王不是無方義。千里蘇香象不回。
越州天章元楚寶月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一年三百六十日。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迢迢十萬不是遠。上堂。鼓聲錯落。山色崔嵬。本既不有。甚處得來。良久曰。高著眼。
盧山萬杉善爽禪師。僧問。如何是萬杉境。師曰。萬株杉下千尋竹。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老僧叉手對闍梨。問佛法大意請師指示。師曰。崑崙頭戴華山尖。乃曰。古即今今即古。家家囪下有諸祖。文殊示現滿山川。自是時人不能悟。大眾且道。悟箇甚麼。喝一喝。晚參。侍者度拂子與師。師曰。百丈昔因拈起悟。始覺蒸糊是麵做。禪人到此莫商量。向道僧堂對廚庫。復曰。經有經師論有論師律有律師。教老僧說箇甚麼。良久曰。春困歸堂打睡。
盧陵禾山楚才禪師法嗣
撫州曹山寶積雄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寒貓不捉鼠。問一塵一佛國一葉一釋迦。學人如何下足。師曰。大地草漫漫。僧云。謝師答話。師曰。明眼人難瞞。僧云。大眾一時記取。師曰。曹山今日失利。問法雷一震龍象四來如何等令。師曰。清風不會儂家意。吹散白雲撩亂飛。僧云。學人還有安身立命處也無。師曰。腳踏實地。乃曰。善應群方萬機叢湊相逢相見即不問。爾拈匙把V為甚麼道不得。良久曰。曹山今日失利。又曰。山不青水不綠。南北東西無下足。白雲片片嶺頭飛。夜來卻入蘆花宿。又曰。千江競湊萬派同源。寶月騰輝光分沙界。山河大地明暗自殊。坐臥經行何人分上。其中莫有語言道斷函蓋相應底衲僧麼。出來與曹山相見。時有僧出方禮拜次。師曰。大眾分明記取話頭。
欽山悟勤禪師法嗣
鼎州梁山圓應禪師。僧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喫粥喫飯。
續傳燈錄卷第五
續傳燈錄卷第六目錄
大鑑下第十一世大陽玄禪師法嗣二十五人
投子義青禪師 興陽清剖禪師
福嚴審承禪師 羅浮顯如禪師
白馬歸喜禪師 大陽慧禪師
雲門靈運禪師 雲頂海鵬禪師
明機聰禪師(已上九人有語見錄)
四祖海禪師 資福乘禪師
覺城道齊禪師 羅浮遠禪師
洞山存禪師 雲門寶印禪師
太平慧空禪師 安州延福禪師
福嚴賢禪師 承天宗禪師
方廣隆禪師 崇勝智聰禪師
四祖處仁禪師 大陽祈禪師
白馬歸春禪師
晦叔王曙居士(已上十六人不錄)
雪竇顯禪師法嗣八十四人
天衣義懷禪師 稱心省倧禪師
承天傳宗禪師 南明日慎禪師
投子法宗道者 寶相蘊觀禪師
君山顯昇禪師 洞庭慧金典座
脩撰曾會居士 報本有蘭禪師
長蘆智福禪師 洞山慧圓禪師
香積孜禪師 寶慶子環禪師
天衣在和禪師 稱心守明禪師
鳳棲仲卿禪師 靈巖德初禪師
龍興智傳禪師 乾明則禪師
乾明知應禪師
雲峰元益首座(已上二十二人見錄)
安國琮禪師 永安元楚禪師
稱心清演禪師 證聖守環禪師
湯院守恩禪師 廣教景先禪師
東禪賢禪師 上山德隆禪師
化城德遷禪師 廣慧用舒禪師
因勝惟政禪師 資福肇禪師
白雲德宣禪師 興元道滿禪師
承天洞源禪師 鹿苑顯沖禪師
薦福知一禪師 嶽林宗善禪師
萬壽慧照禪師 海會擇芝禪師
妙果自政禪師 疏山淳禪師
德山應禪師 君山筠禪師
南嶽文政禪師 啟霞志宣禪師
羅山蒙禪師 地藏賞禪師
真如雅禪師 鳳臺崇禪師
藥山恭禪師 西禪罕禪師
報恩政禪師 玉池希白禪師
寶相歡禪師 雲門毅禪師
橫金顯禪師 雲巖元度禪師
萬壽德禪師 護國宜謙禪師
白雲重郜禪師 淨土義親禪師
大覺利真禪師 護國惟德禪師
天聖仲華禪師 薦福可禪師
翠峰普禪師 天童利章禪師
妙果垂則禪師 龍華覺禪師
護國德基禪師 報恩宗祕禪師
建福可概禪師 西方岫禪師
雪竇省宗禪師 大乘曉禪師
啟霞崇梵禪師 仗錫懷秀禪師
報恩道能禪師 白衣宗朴禪師
白衣智華禪師
水陸瑞雲禪師(已上六十二人無錄)
百丈寶月智映禪師法嗣二人
惠因懷祥禪師
惠因義寧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南華寶緣禪師法嗣一十四人
興化延慶禪師 寶壽行德禪師
白虎守昇禪師 佛陀崇欽禪師
延祥法迎禪師
舜峰惠寶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甘露自緣禪師
永泰宗寶禪師 雙峰法崇禪師
寶林海月禪師 羅漢清顯禪師
清銼智靜禪師 翁山文白禪師
延壽法牟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雲蓋繼鵬禪師法嗣四人
報恩譚禪師(一人見錄) 法輪真禪師
白霞安禪師 臨卬復首座(已上三人無錄)
洞山子榮禪師法嗣二人
圓通居訥禪師(一人見錄) 延慶法珠禪師(一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六目錄續傳燈錄卷第六
大鑑下第十一世大陽玄禪師法嗣
舒州投子山義青禪師青社。李氏子。七齡穎異。往妙相寺出家。試經得度。習百法論。未幾歎曰。三祇途遠自困何益。乃入洛聽華嚴義若貫珠。嘗讀諸林菩薩偈。至即心自性。猛省曰。法離文字寧可講乎。即棄遊宗席。時圓鑑禪師居會聖巖。一夕夢畜青色鷹為吉徵。屆旦師來。鑑禮延之。令看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因緣。經三載。一日問曰。汝記得話頭麼試舉看。師擬對。鑑掩其口。師了然開悟遂禮拜。鑑曰。汝妙悟玄機邪。師曰。設有也須吐卻。時資侍者在傍曰。青華嚴今日如病得汗。師回顧曰。合取狗口。若更忉忉我即便嘔。自此復經三年。鑑時出洞下宗旨示之。悉皆妙契。付以大陽頂相皮履直裰囑曰。代我續其宗風。無久滯此善宜護持。遂書偈送曰。須彌立太虛。日月輔而轉。群峰漸倚他。白雲方改變。少林風起叢。曹溪洞簾捲。金鳳宿龍巢。宸苔豈車碾。令依圓通秀禪師。師至彼無所參問唯嗜睡而已。執事白通曰。堂中有僧日睡當行規法。通曰。是誰。曰青上座。通曰。未可。待與按過。通即曳杖入堂。見師正睡。乃擊床呵曰。我這媯L閑飯與上座喫了打眠。師曰。和尚教某何為。通曰。何不參禪去。師曰。美食不中飽人喫。通曰。爭奈大有人不肯上座。師曰。待肯堪作甚麼。通曰。上座曾見甚麼人來。師曰。浮山。通曰。怪得恁麼頑賴。遂握手相笑歸方丈。由是道聲籍甚。初住白雲。次遷投子。上堂召大眾曰。若論此事如鸞鳳沖霄不留其跡。羚羊挂角那覓乎蹤。金龍不守於寒潭。玉兔豈棲於蟾影。其或主賓若立。須威音世外搖頭問答言陳仍玄路旁提為唱。若能如是猶在半途。若更凝眸不勞相見。上堂。宗乘若舉凡聖絕蹤。樓閣門開別戶相見。設使卷簾悟去豈免旁觀。春遇桃花重增眼病。所以古人道。向上一路千聖不傳。諸仁者。既是不傳。為甚麼鐵牛走過新羅國堙C遂喝曰。達者須知暗媗憛C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威音前一箭。射透兩重山。曰如何是相傳底事。師曰。全因淮地月。得照郢陽春。曰恁麼則入水見長人也。師曰。秖知荊玉異。那辨楚王心。僧禮拜。師以拂子擊之。復曰。更有問話者麼。如無彼此著便。問和尚適來拈香祝延聖壽。且道當今年多少。師曰。月籠丹桂遠。星拱北辰高。曰南山直聳齊天壽。東海洪波比福源。師曰。雙鳳朝金闕。青松古韻高。曰聖壽已蒙師指示。治化乾坤事若何。師曰。不如緘口退。卻是報皇恩。師示寂書偈曰。兩處住持。無可助道。珍重諸人。不須尋討。投筆奄息。闍維多靈異茲不盡具獲設利五色。同靈骨塔于寺北三峰菴。
郢州興陽清剖禪師。在大陽作園頭。種瓜次。陽問。甜瓜何時得熟。師曰。即今熟爛了也。曰揀甜底摘來。師曰。與甚麼人喫。曰不入園者。師曰。未審不入園者還喫也無。曰汝還識伊麼。師曰。雖然不識不得不與。陽笑而去。住後上堂。西來大道理絕百非。句塈踾鬙乖妙旨。不已而已有屈祖宗。豈況忉忉有何所益。雖然如是事無一向。且於唱教門中。通一線道大家商量。僧問。娑竭出海乾坤震。覿面相呈事若何。師曰。金翅鳥王當宇宙。箇中誰是出頭人。曰忽遇出頭時又作麼生。師曰。似鶻提鳩君不信。髑髏前驗始知真。曰恁麼則叉手當胸退身三步也。師曰。須彌座下烏龜子。莫待重遭點額回。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師曰。月照千江靜。孤燈海底明。鄭金部問。和尚甚麼時開堂。師曰。不歷僧祇數。日月未生前。師臥疾次。大陽問。是身如泡幻泡幻中成辦。若無箇泡幻大事無由辦。若要大事辦識取箇泡幻作麼生。師曰。猶是這邊事。陽曰。那邊事作麼生。師曰。匝地紅輪透。海底不栽花。陽笑曰。乃爾惺惺邪。師喝曰。將謂我忘卻竟爾趨寂南嶽福嚴審承禪師。侍立大陽次。陽曰。有一人遍身紅爛。臥在荊棘林中周匝火圍。若親近得此人大敞[(纏-糸)+(郊-交)]開。若親近不得時中以何為據。師曰。六根不具七識不全。陽曰。爾教伊出來我要見伊。師曰。適來別無左右秖對和尚。陽曰。官不容針。師便禮拜。師後至華嚴隆和尚處舉前話。隆曰。冷如毛粟細如冰雪。李相公特上山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指庭前柏樹。公如是三問。師如是三答。公欣然乃有頌曰。出沒雲間滿大虛。元來真相一塵無。重重請問西來意。唯指庭前柏一株。
惠州羅浮山顯如禪師益州人。初到大陽。陽問。汝是甚處人。曰益州。陽曰。此去幾里。曰五十里。陽曰。爾與麼來還曾踏著麼。曰不曾踏著。陽曰。汝解騰空那。曰不解騰空。陽曰。爭得到這堙C曰步步不迷方。通身無辨處。陽曰。汝得超方三昧邪。曰聖心不可得。三昧豈彰名。陽曰。如是如是。汝應信此。即本體全彰理事不二善自護持。住後僧問。如何是羅浮境。師曰。突兀侵天際。巍峨鎮海涯。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頂上白雲散。足下黑煙生。
襄州白馬歸喜禪師。初問大陽。學人蒙昧乞指箇入路。陽曰得。良久乃召師。師應諾。陽曰。與爾箇入路。師於言下有省。住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善犬帶牌。問如龜藏六時如何。師曰。布袋堣}箭。問不著佛求不著法求當於何求。師曰。村人跪拜石師子。曰意旨如何。師曰。社樹下設齋。上堂。急走即蹉過。慢行趁不上。沒量大衲僧無計奈何。有多口饒舌底出來。僧問。一句即不問如何是半句。師曰。投身擲下。曰這箇是一句也。師曰。半句也摸不著。問如何[門@具]寂之門。師曰。莫鬧莫鬧。
郢州大陽慧禪師。僧問。漢君七十二陣大霸寰中。和尚臨筵不施寸刃承誰恩力。師曰。杲日當軒際。森羅一樣觀。曰恁麼則金烏凝秀色。玉兔瑞雲深。師曰。滴歷無私旨。通方一念玄。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粗布直裰重重補。日用鉏頭旋旋揩。曰。向上客來如何祇待。師曰。要用便用。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日出東方月落西戶。復示頌曰。朝朝日出東方。夜夜月落西戶。如今大宋官家。盡是金枝玉樹。
越州雲門山靈運寶印禪師。上堂。夜來雲雨散長空。月在森羅萬象中。萬象靈光無內外。當明一句若為通。不見。僧問大哥和尚云。月生雲際時如何。大哥曰。三箇孩兒抱花鼓。莫來攔我毬門路。月生雲際。是明甚麼邊事。三箇孩兒抱花鼓。擬思即隔。莫來攔我毬門路。須有出身處始得。若無出身處也似黑牛臥死水。出身一句作麼生道。不勞久立。
懷安軍雲頂海鵬禪師。僧問。如何是大疑底人。師曰。畢缽巖中面面相覷。曰如何是不疑底人。師曰。如是我聞須彌粉碎。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達磨逢梁武。摩騰遇漢明。
復州乾明機聰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此問不虛。問如何是東禪境。師曰。定水不曾離舊岸。紅塵爭敢入波來。
雪竇顯禪師法嗣
越州天衣義懷禪師永嘉樂清陳氏子也。世以漁為業。母夢星殞於屋乃孕。及產尤多吉祥。兒時坐船尾。父得魚付師貫之。師不忍乃私投江中。父怒笞之。師恬然如故。長遊京師依景德寺為童行。天聖中試經得度。謁金鑾善葉縣省。皆蒙印可。遂由洛抵龍門。復至都下欲繼宗風。意有未決。忽遇言法華拊師背曰。雲門臨濟。去及至姑蘇禮明覺於翠峰。覺問。汝名甚麼。曰義懷。覺曰。何不名懷義。曰當時致得。覺曰。誰為汝立名。曰受戒來十年矣。覺曰。汝行腳費多少草鞋。曰和尚莫瞞人好。覺曰。我也沒量罪過汝也沒量罪過爾作麼生。師無語。覺打曰。脫空謾語漢出去。入室次。覺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師擬議。覺又打出。如是者數四。尋為水頭。因汲水折擔忽悟。作投機偈曰。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峰頭獨足立。驪龍頷下奪明珠。一言勘破維摩詰。覺聞拊几稱善。後七坐道場。化行海內嗣法者甚眾。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布髮掩泥橫身臥地。曰意旨如何。師曰。任是波旬也皺眉。曰恁麼則謝師指示。師曰。西天此土。問學人上來請師說法。師曰。林間鳥噪水底魚行。上堂。須彌頂上不扣金鐘。畢缽巖中無人聚會。山僧倒騎佛殿。諸人反著草鞋。朝遊檀特暮到羅浮。拄杖針筒自家收取。上堂。衲僧橫說豎說。未知有頂門上眼。時有僧問。如何是頂門上眼。師曰。衣穿瘦骨露。屋破看星眠。上堂。夫為宗師須是驅耕夫之牛奪飢人之食。遇賤即貴遇貴即賤。驅耕夫之牛令他苗稼豐登。奪飢人之食令他永絕飢渴。遇賤即貴握土成金。遇貴即賤變金成土。老僧亦不驅耕夫之牛亦不奪飢人之食。何謂耕夫之牛。我復何用。飢人之食。我復何餮。我也不握土成金也不變金作土。何也。金是金土是土。玉是玉石是石。僧是僧俗是俗。古今天地古今日月古今山河古今人倫。雖然如是。打破大散關幾箇迷逢達磨。上堂。雁過長空影沈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若能如是方解向異類中行。不用續鳧截鶴夷嶽盈壑。放行也百醜千拙。收來也攣攣拳拳。用之則敢與八大龍王鬥富。不用都來不直半分錢。參。僧問。天不能蓋地不能載。未審是甚麼人。師曰。掘地深埋。曰此人還受安排也無。師曰。土上更加泥。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長江無六月。曰見後如何。師曰。一年一度春。室中問僧。無手人能行拳。無舌人解言語。忽然無手人打無舌人。無舌人道箇甚麼又曰。蜀魄連宵叫。鵽鳩終夜啼。圓通門大啟。何事隔雲泥。晚年以疾居池陽杉山菴。門弟子智才住臨平之佛日。迎歸侍奉。才如蘇城未還。師速其歸。及踵門師告之曰。時至吾行矣。才曰。師有何語示徒。乃說偈曰。紅日照扶桑。寒雲封華嶽。三更過鐵圍。拶折驪龍角。才問。卵塔已成如何是畢竟事。師舉拳示之。遂就寢推枕而寂。塔全身寺東之原。崇寧中諡振宗禪師。
越州稱心省倧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行人念路。僧曰。不會。師曰。緊峭草鞋。上堂。佛種從緣起。是故說一乘。拈拄杖曰。拄杖是緣。那箇是佛種。拄杖是一乘法。那箇是緣。這堸悃釋迦老子。了卻買草鞋行腳。不得向衲僧門下過。打折汝腰。且道衲僧據箇甚麼。良久曰。三十年後莫孤負人。卓拄杖下座。
泉州承天傳宗禪師。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承天今日高豎降旗。僧便喝。師曰。臨濟兒孫。僧又喝。師便打。問如何是般若體。師曰。雲籠碧嶠。曰如何是般若用。師曰。月在清池。
處州南明日慎禪師。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水天影交碧。曰畢竟是同是別。師曰。松竹聲相寒。
舒州投子法宗禪師。時稱道者。僧問。如何是道者家風。師曰。袈裟裹草鞋。曰意旨如何。師曰。赤腳下桐城。
天台寶相蘊觀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堂堂八尺餘。
嶽州君山顯昇禪師。上堂。大方無外含裹十虛至理不形圓融三際。高超名相妙體全彰。迥出古今真機獨露。握驪珠而鑑物。物物流輝。擲寶劍以揮空。空空絕跡。把定則摩竭掩室淨名杜詞。放行則拾得搖頭寒山拊掌。且道是何人境界。拈拄杖卓一下曰。瞬目揚眉處。憑君子細看。
平江府水月寺惠金典座。依明覺於雪竇。聞舉須彌山話默有契。一日欲往訊遇之殿軒。覺問。汝名甚麼。曰惠金。覺曰。阿誰惠汝金。曰容少間去方丈致謝。覺曰。即今聾。曰這堮e和尚不得。
修撰曾會居士。幼與明覺同舍。及冠異途。天禧間公守池州。一日會于景德寺。公遂引中庸大學。參以楞嚴。符宗門語句質明覺。覺曰。這箇尚不與教乘合。況中庸大學邪。學士要徑捷理會此事。乃彈指一下曰。但恁麼薦取。公於言下領旨。天聖初公守四明。以書幣迎師補雪竇。既至。公曰。某近與清長老商量趙州勘破婆子話。未審端的有勘破處也無。覺曰。清長老道箇甚麼。公曰。又與麼去也。覺曰。清長老且放過一著。學士還知天下衲僧出這婆子圈樻不得麼。公曰。這塈O有箇道處。趙州若不勘破婆子一生受屈。覺曰。勘破了也。公大笑。
湖州報本有蘭禪師。僧問。道無橫徑立者皆危。如何是道。師曰。日耀祥光澹。僧云。意旨如何。師曰。風搖瑞色濃。僧禮拜。師曰。猶欠一著。問撥塵見佛即不問。寶劍揮空事若何。師曰。腳下看。僧云。腳下且置。向上事又且如何。師曰。天晴日出雨下雲興。問法本無說當說何明。師曰。水中鹽味色婼托C。僧云。便恁麼時如何。師曰。三十年後。師乃曰。衣中至寶何假披沙。各自持來復將何用。交光牙入不隱不彰。達磨九年不敢動著。恐屈兒孫。報本不惜眉毛普示大眾拈起拄杖。大眾擬議一時打散。又上堂曰。大無方小無所。半合半開未可相許。嶺梅初折眾花榮。微雨微晴春力普。春力普到頭。莫問曹溪祖。又曰。法無有爾理見非常。至道無方剎塵應物。直得風行草偃響順聲和。無纖芥可齊。見卓牌鬧市。要得不傷和氣。閑與露柱商量。苟能自契點頭。莫謂山僧多口。
真州長蘆祖印智福禪師江州人。夏文莊之系族也。出家圓具。遂參雪竇頓明祖意。道行才智灑然超邁。出世長蘆。僧問。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師曰。問不著。僧云。為什麼問不著。師曰。白雲千萬里。僧云。學人退身三步。師曰。更待何時。問寶劍未出匣時如何。師曰澀。僧云。出後如何。師曰利。問如何是第一機。師曰。不為鼷兒而發。僧云。豈無方便。師曰。靜處薩婆訶。師乃曰。問在答處。答在問宗。一任諸人點頭。忽若問不在答處。答不在問宗。又且作麼生摸索乃展手曰。無遺絲髮一時分付。請諸人各各子細觀瞻。儻一念回光千聖共轍。不歷僧祇豈勞修證。截生死海踞祖佛位。便乃高超三界永出四流。萬德圓明十方獨步。可不同酬佛恩共顯王化。
筠州洞山慧圓禪師。參雪竇得旨。年甚少聲名籍甚。後依開先暹禪師法席。會洞山闕人。暹舉之以應筠人之請。遂出世說法。僧問。遠離廬阜將屆新豐。不涉程途請師便道。師曰。山僧今日倦。僧云。善知識方便在什麼處。師曰瞎。僧便喝。師曰。猶未省在。乃曰。學非稽古道愧當時。俛仰無門乃隨眾意。古人道。無事上山行一轉。借問時人會也無。秖如老僧與諸人從廬阜來。遇夜便宿逢曉便行。直至此間。一腳在前一腳在後。如今箇箇高挂缽囊閣卻拄杖。更有什麼事可會。然雖如是。若不登樓望。焉知滄海深。時黃龍南禪師住黃檗。因出邑相見於淨戒寺。南默無所言。但焚香相對危坐而已。自申時至三鼓。師起曰。夜深恐妨和尚偃息。即趨出。明日各還山。南偶問永首座。在廬山識今洞山老否。永云。不識止聞其名。久之問云。和尚此回見之如何。南云。奇人。永退問侍者。汝隨和尚見洞山。夜語及何事。侍者以實告。永笑云。疑殺天下人。
真州六合香積孜禪師。僧問。四山相逼則不問。六合門開事若何。師曰。七通八達。僧云。恁麼則妙用縱橫。師曰。三腳蝦蟆跳上天。問如何是坐禪僧。師曰。萬事總無能。僧云。如何是入定僧。師曰。四海本澄澄。僧云。如何是行道僧。師曰。六合勢騰騰。僧云。如何是應供僧。師曰。三輪等性空。師上堂曰。菩提之道不可圖度。萬法本空寧有真假。無為為宗無相為本。量包沙界德洽乾坤。或演一乘或垂三句。或令悟本悉使返源。究竟之中必無是事。了得本心心了了。山河大地亦閑閑。又曰。本有之心絲毫不隔。因茲錯念遂致邪非。垢盡遇人便明己見。作麼生是己見。良久曰。四海洪波靜。一輪天地秋。
溫州平陽寶慶子環禪師。僧問。大施門開請師一決。師曰。風行草偃。僧云。一句截流又作麼生。師曰。水到渠成。僧云。華蓋山上雲。慎江江堣禲C師曰。郎中在此。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清風來不盡。僧云。磨後如何。師曰。明月照重城。僧云。太守臨筵請師一照。師曰。是何面目。僧云。三十年後。師曰。賺殺人。拈拄杖曰。朝到西天暮歸東土。即且致。把斷要津一句作麼生道。若也道得。不出門知天下事。若道不得。拄杖子笑爾。擊禪床一下。
越州天衣在和禪師。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人將語試水將杖探。僧云。廓周沙界。師曰。一夜梅開盡。百花猶未知。
越州稱心守明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道什麼。云如何是法。師曰。道什麼。云如何是僧。師曰。道什麼。云謝師重重相為。師曰。道什麼。
漢陽軍鳳棲仲卿禪師。僧問。古佛出世為一大事因緣。和尚出世當為何事。師張口吐舌。僧云。秖這箇別更有在。師曰。朝三千暮八百。問百骸俱潰散一物鎮長靈。如何是一物。師曰。苦哉佛陀耶。僧云。和尚還有為人處也無。師曰。弄精魂漢。僧云。何必如此。師曰。諱人道著。乃曰。道無前後達者由人。雖然根性利鈍差殊。究實元無有異。所以三乘教法接引迷徒。執相滯名卒難造入。是故過去諸佛於此涅槃。現在諸佛於此成道。未來諸佛於此修行。不見達磨大師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拈拄杖曰。會麼。彼一時此一時。嵩山果熟也一任諸人採摘。卓拄杖一下。又曰。巍巍堂堂三界無雙。磊磊落落十方寥廓。擬議則喪身失命。思量則千錯萬錯。喝一喝下座。
溫州雁蕩靈巖寺德初禪師。僧問。大眾臨筵如何舉唱。師曰。謝塘青草年年長。歐浦潮來日日新。僧云。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且莫錯認。問棒喝齊收請師相見。師曰。老僧不如汝。僧云。專為流通。師曰。堪作什麼。問心生種種法生。如何是種種法生。師曰。我與汝葛藤。僧云。今日已見於師矣。師曰。且喜勿交涉。僧禮拜。師曰。孤負殺人。師乃曰。問得須彌岌峇海水騰波。祖道門中未有少分。何故從門入者不是家珍。本自圓融何須特地。人人踞妙高峰頂。箇箇徹諸法根源。不假慈氏樓閣。今日一時明取。還明得也無。若也明得故號丈夫。不孤千聖深恩。亦答國王至化。珍重。
潭州龍興智傳禪師。僧問。久處湖湘擬伸一問。師還答否。師曰。何得拖泥帶水。僧便喝。師曰。一陣雨一陣涼。僧禮拜。師曰。有頭無尾。師於治平中示寂。平生行住坐臥之處。悉涌舍利。禪徒唱得衣物者舍利日生。有於真前至誠求者隨念示應。
信陽軍乾明則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片雲生海嶠一雁過寒空。僧云。與麼則雪竇嫡子也。師曰。一嶺英英六花皎皎。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清風生碧落。僧云。意旨如何。師曰。明月映長江。問如何是海印三昧。師曰。但向己求。僧云。學人不會。師曰。莫從他覓。問如何是日用道。師曰。一箭到西天。僧云到後如何。師曰。周遍法界。
鼎州乾明知應禪師。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撐天拄地。出水後如何。師曰。填溝塞壑。乃曰。馬祖陞堂百丈卷席。火動煙生雲擎雨色。覿面相呈一何輕擲。重賞三千輕酬八百。
南嶽雲峰元益首座。李林宗居士問。意欲出塵今未出。請師今日決疑情。師曰。作麼生是出塵居士惘然。師曰。還會麼。居士忽然省悟。有頌云。心鏡從來瑩。洪河本自深。秖因師問後。沙石化為金。師曰。正趣地獄。居士曰。人我無相胡為地獄。師曰。汝今何在。居士云。見今對答。師曰。秖此是黃金。
百丈寶月智映禪師法嗣
杭州惠因祥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天圓地方。僧云。端的請師一言。師曰。若到諸方分明舉似。乃曰。南山高北山低。日出東兮夜落西。白牛上樹覓不得。烏雞入水大家知。且道覓得後又如何。良久曰堪作什麼。
臨安府惠因義寧禪師。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摩耶夫人。曰出世後如何。師曰。悉達太子。
南華緣禪師法嗣
齊州興化延慶禪師。上堂。言前薦得孤負平生。句後投機全乖道體。離此二途祖宗門下又且如何。良久曰。眼媕兒吹木笛。
韶州寶壽行德禪師。冬日在南華受請。示眾曰。新冬新寶壽。言是舊時言。若會西來意。波斯上舶船。
韶州白虎山守昇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有眼無鼻孔。
韶州佛陀山崇欽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直截為人一句。師打一拂子曰。會麼。僧云。不會。師曰。逢人莫錯舉。
韶州延祥法迎禪師。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拄杖子。見後如何。師便打。云今日親見和尚。師曰。再犯不容。
韶州舜峰慧寶禪師。僧問。步步登高時如何。師曰嶮。云不進不退時如何。師曰。喪。云如何即是。師曰。蘇嚕蘇嚕。
雲蓋山繼鵬禪師法嗣
越州諸暨鐘山報恩譚禪師。僧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如何是不揀擇。師曰。昨日初三今日初四。僧云。此猶是揀擇。師曰。龍蛇易辨衲子難瞞。問一問一答猶落建化門庭。未審第一義中如何舉唱。師曰。簷前雨滴雪滿長空。僧云。若然者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溪。師曰。作家禪客。僧云。和尚莫瞞人好。師曰。卻是爾瞞我。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隻履已歸蔥嶺久。而今休更問來端。僧云。便與麼去時如何。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問杖錫已居於此日。請師一句利人天。師曰。鼻孔大頭向下。僧云。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僧云。如何則是。師曰。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乃曰。法身無像應物現形。諸禪德作麼生說箇應物現形底道理。拈拄杖示眾曰。世尊身長丈六。這箇拄杖子亦長丈六。彌勒身長千尺。這箇拄杖子亦長千尺。方圓任器隱顯從他。大包天地細入微塵。如驢覷井如井覷驢。得之者。運籌帷幄把斷要津。失之者杳杳忽忽虛生浪死。得失二途一時放卻。敢問諸人。且道山僧拄杖子畢竟長多少。良久曰。笑指客從何處來。擊香臺一下。
洞山子榮禪師法嗣
江州圓通祖印居訥禪師。梓州中江蹇氏之子。初生有神光滿室。年十一依漢州什邡竹林寺僧元昉出家。十七試法華得度受具。以講學冠兩川。耆年多下之。會有禪者自南方還。稱祖道被天下。馬大師什邡人應般若多羅讖。蜀之豪俊以經論聞者。如亮公。而亮公棄徒隱西山。如鑒公。而鑒公焚疏鈔。稱滴水莫敵巨海。師憮然。良久曰。汝知其說乎。禪者曰。我不能知也。子欲知之何惜一往。師於是出蜀放浪荊楚。屨閱寒暑迄無所得。西至襄州。洞山榮座下留止十年。讀華嚴論至曰須彌在大海中高八萬四千由旬。非手足攀攬可及。以明八萬四千塵勞山住煩惱大海。眾生有能於一切法無思無為。即煩惱自然枯竭。塵勞成一切智之山。煩惱成一切智之海。若更起心思慮即有攀緣。即塵勞愈高煩惱愈深。不能至諸佛智頂。師即豁然有省。嘆曰。石鞏云。無下手處。而馬祖云。曠劫無明今日一切消滅。非虛語也。後遊廬山道價日增。南康太守程師孟。請住歸宗。遂嗣榮禪師。又住圓通。仁宗皇帝聞其名。皇祐初詔住十方淨因禪院。以目疾堅辭不赴。舉本院書記懷璉自代。於是詔璉。璉至。引對問佛法大意稱旨。賜璉號大覺禪師賜師號祖印禪師。住持二十年。移住四祖開先兩剎。師臨眾簡嚴不妄言笑。常入定初叉手自如。中夜漸昇至膺。侍者每視以候雞鳴。其精進如此。既老退居寶積巖。時江州牧劉公述每造師問道。一日忽辭劉公歸。沐浴端坐示寂。劉公率緇俗送往茶毘。火焰中白氣上貫太陽。大眾驚仰。歐陽文忠公貶異教者。獨尊敬師。每問南來士人。曾見訥禪師否。又與老蘇明允遊相好云。
續傳燈錄卷第六續傳燈錄卷第七目錄
大鑑下第十二世石霜圓禪師法嗣五十人
黃龍慧南禪師 楊岐方會禪師
翠岩可真禪師 蔣山贊元禪師
武泉山政禪師 雙峰省回禪師
大寧道寬禪師 道吾悟真禪師
蔣山保心禪師 百丈惟政禪師
香山蘊良禪師 南峰惟廣禪師
大溈德乾禪師 靈山本言禪師
廣法源禪師
靈隱德章禪師(已上十六人見錄)
太平戴休禪師 洛浦景韶禪師
天童青遂禪師 淨慈簡程禪師
藥山義銑禪師 羅漢居奉禪師
永樂悅禪師 壽寧真禪師
藏院行原禪師 烏龍應光禪師
淨慈志堅禪師 報本澄悅禪師
薦福岑禪師 普照修戒禪師
石室應禪師 資福海善禪師
大羅永寧禪師 金剛德禪師
雲際信安禪師 興化得一禪師
幕阜慶餘禪師 羅山仁徹禪師
承天了文禪師 普門洪澤禪師
菩提光用禪師 羅山惟慎禪師
法石德雅禪師 翠峰澤禪師
泗洲善集禪師 泗洲源祿禪師
古田善侍者 鹿菀素侍者
永上座禪師
提刑楊畋居士(已上三十四人無錄)
琅邪覺禪師法嗣二十八人
定慧超信禪師 泐潭曉月禪師
姜山方禪師 白鹿顯端禪師
琅邪智遷禪師 涼峰洞淵禪師
真如方禪師 興教坦禪師
歸宗可宣禪師
長水子璿禪師(已上十人見錄) 琅邪繼詮禪師
西余忠禪師 公安子和禪師
黃龍有新禪師 玉泉悟空禪師
天竺智月禪師 圓通智珂禪師
崇勝文捷禪師 證聖良禪師
九膉秤q禪師 甘露亮禪師
玉泉務本禪師 黃鶴可慧禪師
褒禪忠禪師 褒禪用孫禪師
法海亮禪師 開聖曉嚴禪師
待制查公居士(已上十八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七目錄續傳燈錄卷第七
大鑑下第十二世石霜圓禪師法嗣
黃龍南禪師章氏諱惠南。其先信州玉山人也。童齠深沈有大人相。不茹葷不嬉戲。年十一棄家師事懷玉定水院智鑾。嘗隨鑾出道上見祠廟。輒杖擊火毀之而去。十九落髮受具足戒。遠遊至廬山歸宗。老宿自寶集眾坐。而公卻倚。寶時時眴之。公自是坐必跏趺。行必直視。至栖賢依諟禪師。諟蒞眾進止有律度。公規模之三年。辭渡淮依三角澄禪師。澄有時名。一見器許之。及澄移居泐潭。公又與俱。澄使分座接納矣。而南昌文悅見之每歸臥歎曰。南有道之器也。惜未受本色鉗鎚耳。會同游西山。夜語及雲門法道。悅曰。澄公雖雲門之後。然法道異耳。公問所以異。悅曰。雲門如九轉丹砂。點鐵作金。澄公藥汞銀徒可玩。入鍛即流去。公怒以枕投之。明日悅謝過。又曰。雲門氣宇如王。甘死語下乎。澄公有法授人死語也。死語其能活人哉。即背去。公挽之曰。即如是誰可汝意者。悅曰。石霜楚圓手段出諸方。子欲見之不宜後也。公默計之曰。此行腳大事也。悅師翠岩。而使我見石霜。見之有得於悅何有哉。即日辦裝。中途聞慈明不事事慢侮少叢林。乃悔欲無行留萍鄉累日。結伴自攸縣登衡嶽寓止福嚴。老宿號賢叉手者。大陽明安之嗣。命公掌書記。泐潭法侶聞公不入石霜。遣使來訊。俄賢卒。郡以慈明領福嚴。公心喜之且欲觀其人以驗悅之言。慈明既至。公望見之心容俱肅。聞其論多貶剝諸方。而件件數以為邪解者。皆泐潭密付旨訣。氣索而歸念悅平日之語。翻然改曰。大丈夫心膂之間其可自為疑礙乎。趨詣慈明之室曰。惠南以闇短望道未見。比聞夜參如迷行得指南之車然。惟大慈更施法施使盡餘疑。慈明笑曰。書記已領徒遊方名聞叢林。借有疑不以衰陋鄙棄。坐而商略。顧不可哉。呼侍者進榻且使坐。公固辭哀懇愈切。慈明曰。書記學雲門禪必善其旨。如曰放洞山三頓棒。洞山于時應打不應打。公曰。應打。慈明色莊而言。聞三頓棒聲便是喫棒。則汝自旦及暮聞鴉鳴鵲噪鐘魚鼓板之聲。亦應喫棒。喫棒何時當已哉。公瞠而卻。慈明云。吾始疑不堪汝師。今可矣即使拜。公拜起。慈明理前語曰。脫如汝會雲門意旨。則趙州嘗言。臺山婆子被我勘破。試指其可勘處。公面熱汗下不知答趨出。明日詣之。又遭詬罵。公慚見左右即曰。政以未解求決耳。罵豈慈悲法施之式。慈明笑曰。是罵耶。公於是默悟其旨。失聲曰。泐潭果是死語。獻偈曰。傑出叢林是趙州。老婆勘處沒來由。而今四海清如鏡。行人莫以路為讎。慈明以手點沒字顧公。公即易之。而心服其妙密。留月餘辭去。時年三十五。游方廣後洞識泉大道又同夏。泉凡聖不測而機辯逸群。拊公背曰汝脫類汾州厚自愛。明年游荊州乃與悅會於金鑾。相視一笑曰。我不得友兄及谷泉。安識慈明。是秋北還獨入泐潭澄公舊好盡矣。自雲居游同安。老宿號神立者。察公倦行役。謂曰。吾住山久無補宗教。敢以院事累子。而群將雅知公名從立之請。不得已受之。泐潭遣僧來審提唱之語。有曰。智海無性。因覺妄以成凡。覺妄元虛。即凡心而見佛。便爾休去。謂同安無折合。隨汝顛倒所欲。南斗七北斗八。僧歸舉似澄。澄為不懌。俄聞嗣石霜。泐潭法侶多棄去。住歸宗火一夕而燼。坐抵獄。為吏者百端求其隙。公怡然引咎不以累人。唯不食而已。久而後釋。吏之橫逆公沒齒未嘗言。生黃檗結菴於溪上。名曰積翠。既而退居曰。吾將老焉。方是時江湖閩粵之人聞其風。而有在於是者。相與交武竭蹶于道唯恐其後。雖優游厭飫固以為有餘者。至則憮然自失就弟子之列。南州高士潘興嗣延之嘗問其故。公曰。父嚴則子孝。今日之訓後日之範也。譬諸地爾。隆者下之窪者平之。彼將登于千仞之上。吾亦與之俱。困而極于九淵之下。吾亦與之俱。伎之窮則妄盡而自釋也。又曰。煦之嫗之春夏之所以生育也。霜之雪之秋冬之所以成熟也。吾欲無言得乎。以佛手驢腳生緣三語問學者。莫能契其旨。天下叢林目為三關。脫有酬者公無可否斂目危坐。人莫涯其意。延之又問其故。公曰。已過關者掉臂徑去。安知有關吏。從吏問可否。此未透關者也。住黃龍法席之盛追媲泐潭馬祖百丈大智。熙寧二年三月十七日饌四祖惠日兩專使。會罷起跏趺寢室前。大眾環擁。良久而化。前一日說偈。又七日闍維得五色舍利。塔于山之前嶂。閱世六十有八。坐五十夏。大觀四年春敕諡普覺。
楊岐禪師名方會。生冷氏。袁州宜春人也。少警敏滑稽談劇有味。及冠不喜從事筆研。竄名商稅務掌課最。坐不職當罰。宵遁去遊筠州九峰。恍然如昔經行處。眷不忍去。遂落髮為大僧。閱經聞法心融神會。能痛自折節依參老宿。慈明禪師住南原。會輔佐之安樂勤苦。及慈明遷道吾石霜。會俱自請領監院事。非慈明之意。而眾論。雜然稱善。挾楮衾入典金穀。時時惷語摩拂慈明。諸方傳以為當。慈明飯罷必山行。禪者問道多失所在。會闞其出未遠。即撾鼓集眾。慈明遽還怒數曰。少叢林暮而陞座。何從得此規繩。會徐對曰。汾州晚參也何為非規繩乎。慈明無如之何。今叢林三八念誦罷猶參者此其原也。慈明遷興化。因辭之還九峰。萍實道俗詣山請住楊岐。時九峰長老勤公不知會。驚曰。會監寺亦能禪乎。會受帖問答罷乃曰更有問話者麼。試出相見。楊岐今日性命在汝諸人手堙C一任橫拖倒拽。為什麼如此。大丈夫兒須是當眾決擇。莫背地埵水底按葫蘆相似。當眾勘驗。看有麼。若無。楊岐失利下座。勤把住曰。今日且喜得箇同參。曰同參底事作麼生。勤曰。楊岐牽犁九峰拽耙。曰正當與麼時楊岐在前九峰在前。勤無語。會拓開曰。將謂同參元來不是。自是名聞諸方。會謂眾曰。不見一法是大過患。拈拄杖云。穿過釋迦老子鼻孔。作麼生道得脫身一句。向水不洗水處道將一句來。良久曰。向道莫行山下路。果聞猿叫斷腸聲。又曰。一切智通無障礙。拈起拄杖云。拄杖子向汝諸人面前逞神通去也。擲下云。直得乾坤震裂山嶽搖動。會麼。不見道一切智智清淨。拍繩床曰。三十年後莫道楊岐龍頭蛇尾。其提綱振領大類雲門。又問來僧曰。雲深路僻高駕何來。對曰。天無四壁。曰踏破多少草鞋。僧便喝。會曰。一喝兩喝後作麼生。曰看這老和尚著忙。會曰。拄杖不在且坐喫茶。又問來僧曰。敗葉堆雲朝離何處。對曰。觀音。曰觀音腳跟下一句作麼生道。對曰。適來相見了也。曰相見底事作麼生。其僧無對。會曰。第二上座代參頭道看。亦無對。會曰。彼此相鈍置。其驗勘鋒機又類南院。慶曆六年移住潭州雲蓋山以臨濟正脈付守端。
洪州翠岩可真禪師福州人也。嘗參慈明。因之金鑾同善侍者坐夏。善乃慈明高第。道吾真楊岐會皆推伏之。師自負親見慈明。天下無可意者。善與語知其未徹笑之。一日山行舉論鋒發。善拈一片瓦礫置磐石上曰。若向這堣U得一轉語。許爾親見慈明。師左右視擬對之。善叱曰。佇思停機情識未透。何曾夢見。師自愧悚即還石霜。慈明見來叱曰。本色行腳人必知時節。有甚急事夏未了早已至此。師泣曰。被善兄毒心終礙塞人。故來見和尚。明遽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明瞋目喝曰。頭白齒豁猶作這箇見解。如何脫離生死。師悚然求指示。明曰。汝問我。師理前語問之。明震聲曰。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師於言下大悟。師爽氣逸出機辯迅捷。叢林憚之。住翠岩日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同坑無異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深耕淺種。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一堵牆百堵調。曰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千日斫柴一日燒。曰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渾家送上渡頭船。問利人一句請師垂示。師曰。三腳蝦蟆飛上天。曰前村深雪堿Q夜一枝開。師曰。飢逢王膳(不能餐問)如何是道。師曰。出門便見。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擔枷過狀。上堂。先德道。此事如爆龜文。爆即成兆不爆成鈍。爆與不爆直下便捏。上藍即不然。無固無必。虛空走馬旱地行船。南山起雲北山下雨。遂拈拄杖曰。拄杖子變作天大將軍。巡歷四天下。有守節不守節。有戒行無戒行。一時奏與天帝釋。乃喝一喝曰。丈夫自有衝天志。莫向如來行處行。卓一下。上堂。舉龍牙頌曰。學道如鑽火。逢煙未可休。直待金星現。歸家始到頭。神鼎曰。學道如鑽火。逢煙即便休。莫待金星現。燒腳又燒頭。師曰。若論頓也龍牙正在半途。若論漸也神鼎猶少悟。在於此復且如何。諸仁者今年多落葉。幾處埽歸家。上堂。臨陣抗敵不懼生死者將軍之勇也。入山不懼虎兕者獵人之勇也。入水不懼蛟龍者漁人之勇也。作麼生是衲僧之勇。拈拄杖曰。這箇是拄杖子。拈得把得動得。三千大千世界一時搖動。若拈不得把不得動不得。文殊自文殊。解脫自解脫。參。上堂。舉僧問巴陵。如何是道。陵曰。明眼人落井。又問寶應。如何是道。應曰。五鳳樓前。又問首山。如何是道。山曰。腳下深三尺。此三轉語。一句壁立千仞。一句陸地行船。一句賓主交參。諸人莫有揀得者麼。出來道看。如無且行羅漢慈破賊故。行菩薩慈安眾生故。行如來慈得如相故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五通賢聖。曰學人不會。師曰。舌至梵天。師將入滅示疾甚勞苦。席[蒿/禾]于地轉側不少休。哲侍者垂泣曰。平生呵佛罵祖。今何為乃爾。師熟視呵曰。汝亦作此見解邪。即起趺坐呼侍者。燒香煙起遂示寂。
蔣山贊元覺海禪師。婺州義烏人。姓傅氏乃大士之裔也。夙修種智隨願示生。父母感祥閭里稱異。三歲出家七歲為僧。十五遊方遠造石霜陞於丈室。慈明一見曰。好好著槽廠。師遂作驢鳴。明曰。真法器耳。俾為侍者。二十年中運水搬柴不憚寒暑。悉己躬親求道。後出世蘇臺天峰龍華白雲。府帥請居誌公道場。提綱宗要機鋒迅敏。解行相應諸方推服。丞相王公安石重師德望。特奏章服師號。公又堅辭鼎席。結廬定林山中。與師蕭散林下清談終日。贈師頌曰。不與物違真道廣。每隨緣起自禪深。舌根已淨誰能壞。足跡如空我得尋。此亦明世希有事也。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東壁打西壁。曰客來如何秖待。師曰。山上樵井中水。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驢胎馬腹。問魯祖面壁意旨如何。師曰。住持事繁。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師曰。屠牛剝羊。曰為甚麼如此。師曰。業在其中。上堂。這箇若是如虎戴角。這箇若不是喚作甚麼。良久曰。餧驢餧馬珍重。元祐元年師乃遷化。丞相王公慟哭于塔。讚師真曰。賢哉人也。行厲而容寂。知言而能默。譽榮弗喜。辱毀弗戚。弗矜弗克。人自稱德。有緇有白。來自南北。弗順弗逆。弗抗弗抑。弗觀汝華。唯食已實。孰其嗣之。我有遺則。
瑞州武泉山政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衣成人水成田。上堂。黃梅席上海眾千人。付法傳衣碓坊行者。是則紅日西昇。非則月輪東上。參。
南嶽雙峰省回禪師上堂。南番人泛船。塞北人搖艣。波斯入大唐。須彌山作舞。是甚麼說話。師元豐六年九月十七日淨髮沐浴辭眾。偈曰。九十二光陰。分明對眾說。遠洞散寒雲。幽西度殘月。言訖坐逝。茶毘齒頂不壞。上有五色異光。
洪州大寧道寬禪師。僧問。飲光正見為甚麼見拈花卻微笑。師曰。忍俊不禁。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師曰。賊不打貧兒家。問既是一真法界。為甚麼卻有千差萬別。師曰。根深葉茂。僧打圓相曰。還出得這箇也無。師曰。弄巧成拙。問如何是前三三後三三。師曰。數九不到九。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點茶須是百沸湯。曰意旨如何。師曰。喫盡莫留滓。有僧造師之室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以火筋插火爐中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頭不缺尾不剩。師在同安日。時有僧問。既是同安為甚麼卻有病僧化去。師曰。布施不如還卻債。上堂。少林妙訣古佛家風。應用隨機卷舒自在。如拳作掌開合有時。似水成漚起滅無定。動靜俱顯語默全彰。萬用自然不勞心力到這堻磣@順水放船。且道逆風舉棹誰是好手。良久曰。弄潮須是弄潮人。喝一喝曰。珍重。上堂。無念為宗無住為本。真空為體妙有為用。所以道。盡大地是真空。遍法界是妙有。且道是甚麼人用得。四時運用日月長明。法本不遷道無方所。隨緣自在逐物昇沈。此土他方入凡入聖。雖然如是。且道入鄉隨俗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西天梵語此土唐言。
潭州道吾悟真禪師上堂。古今日月依舊山河。若明得去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若明不得謗斯經故獲罪如是。上堂。師子兒哮吼。龍馬駒勃跳。古佛鏡中明三山孤月皎。遂作舞下座。上堂。舉洞山道。五臺山上雲蒸飯。佛殿階前狗尿天。剎竿頭上煎握l。三箇猢猻夜簸錢。老僧即不然。三面狸奴腳踏月。兩頭白牯手拏煙。戴冠碧兔立庭柏。脫殼烏龜飛上天。老僧葛藤盡被汝諸人覷破了也。洞山老人甚是奇特。雖然如是。秖行得三步四步。且不過七跳八跳。且道淆訛在甚麼處。老僧今日不惜眉毛一時布施。良久曰。丁寧損君德。無言真有功。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問凝然便會時如何。師曰。老鼠尾上帶研槌。問如何是真如體。師曰。夜叉屈膝眼睛黑。曰如何是真如用。師曰。金剛杵打鐵山摧。問如何是常照。師曰。針鋒上須彌。曰如何是寂照。師曰。眉毛堮水。曰如何是本來照。師曰。草鞋堳k跳。僧退。師曰。寂照常照本來照。草鞋底下常勃跳。更會針鋒上須彌。眉毛水中常渺渺。問如何是佛。師曰。洞庭無蓋。上堂。山前麥熟廬陵米價。鎮州蘿菔更有一般。良久曰。時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帶葉燒。上堂。古人道。認著依前還不是。實難會。土宿頷下髭鬚多。波斯眼深鼻孔大。甚奇怪。欻然透過新羅界。問僧。甚處來。曰堂中來。師曰。聖僧道甚麼。僧近前不審。師曰。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曰過在甚麼處。師曰。萬里崖州。師不安。僧問。和尚近日尊位如何。師曰。粥飯頭不了事。僧無語。師鳴指一下。上堂。普化明打暗打。布袋橫撒豎撒。石室行者踏碓。因甚忘卻下腳。問如何是第一玄。師曰。釋尊光射阿難肩。曰如何是第二玄。師曰。孤輪眾象攢。曰如何是第三玄。師曰。泣向枯桑淚漣漣。曰如何是第一要。師曰。最好精粗照。曰如何是第二要。師曰。閃電乾坤光晃耀。曰如何是第三要。師曰。路夾青松老。上堂舉。僧問首山。如何是佛。山曰。新婦騎驢阿家牽。師曰。手提巴鼻腳踏尾。仰面看天聽流水。天明送出路傍邊。夜靜還歸茅屋堙C
蔣山保心禪師。僧問。月未圓時如何。師曰。順數將去。曰圓後如何。師曰。倒數將來。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黑漆露柱。問聲色兩字如何透得。師曰。一手吹一手拍。
洪州百丈惟政禪師上堂。岩頭和尚用三文錢索得箇妻。秖解撈蝦摝蜆。要且不解生男育女。直至如今門風斷絕。大眾要識[大/歲]公妻麼。百丈今日不惜唇吻。與爾諸人注破。蓬鬢荊釵世所稀。布裙猶是嫁時衣。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花獻。師曰。有錢千里通。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花。師曰。無錢隔壁聾。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六六三十六。曰來後如何。師曰。九九八十一。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木耳樹頭生。問一切法是佛法意旨如何。師曰。一重山下一重人。問上行下學未是作家。背楚投吳方為達士。豈不是和尚語。師曰是。曰父財子用也。師曰。汝試用看。僧擬議。師便打。上堂。天台普請人人知有。南嶽遊山又作麼生。會則燈籠笑爾。不會有眼如盲。
明州香山蘊良禪師。僧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剎竿頭上舞三臺。曰如何是接初機句。師曰。上大人。曰如何是末後句。師曰。雙林樹下。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磨坊堙C上堂良久。呵呵大笑曰。笑箇甚麼。笑他鴻鵠翀天飛。烏龜水底逐魚兒。三箇老婆六隻嬭。金剛背上爛如泥。阿呵呵知不知。東村陳大耆。參。
蘇州南峰惟廣禪師上堂。一問一答如鐘含響似谷應聲。蓋為事不獲已。且於建化門中放一線道。若據衲僧門下天地懸殊。且道衲僧有甚麼長處。良久曰。盡日覓不得。有時還自來。咄。
潭州大溈德乾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水從山上出。曰意旨如何。師曰。溪澗豈能留。乃曰。山花似綿。文殊撞著眼睛。幽鳥綿蠻。觀音塞卻耳際。諸仁者。更思量箇甚麼。昨夜三更睡不著。翻身捉得普賢。貶向無生國堙C一覺直至天明。今朝又得與諸人相見說夢。噫是甚麼說話。卓拄杖下座。
全州靈山本言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誰教汝恁麼問。曰今日起動和尚也。師曰。謝訪及。
安吉州廣法院源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磚頭瓦片。問鬧中取靜時如何。師曰。冤不可結。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眉毛下。曰便與麼會時如何。師曰。瞳兒笑點頭。問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日月星辰。曰如何是向下事。師曰。地獄鑊湯。問萬里無雲時如何。師曰。猢猻忍餓。曰乞師拯濟。師曰。甚麼火色。問古人拈槌舉拂意旨如何。師曰。白日無閑人。曰如何承當。師曰。如風過耳。問握劍當胸時如何。師曰。老鴉成隊。曰正是和尚見處。師曰。蛇穿鼻孔。僧拂袖便出。師曰。大眾相逢。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行履。師曰。十字街頭。曰與麼則敗缺也。師曰。知爾不到這田地。曰到後如何。師曰。家常茶飯。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乾薑附子。曰與麼則不同也。師曰。冰片雪團。上堂。春雨微微簷頭水滴。聞聲不悟歸堂面壁。上堂。若論大道直教杼山無開口處。爾諸人試開口看。僧便問。如何是大道。師曰。擔不起。曰為甚麼擔不起。師曰。大道。上堂。若論此事切莫道著。道著即頭角生。有僧出曰。頭角生也。師曰。禍事。曰某甲罪過。師曰龍頭蛇尾。伏惟珍重。師元豐八年十月十二晚忽書偈曰。雪鬢霜髭九九年。半肩毳衲盡諸緣。廓然笑指浮雲散。玉兔流光照大千。擲筆而寂靈隱德章禪師。初住大相國寺西經藏院。慶曆八年九月一日仁宗皇帝詔師於延春閣下齋。宣普照大師問。如何是當機一句。師曰。一言迥出青霄外。萬仞峰前嶮處行。曰作麼生是嶮處行。師便喝。曰皇帝面前何得如此。師曰。也不得放過。明年又宣入內齋。復宣普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雷驚細草萌芽發。高山進步莫遲遲。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戴角披毛異來往任縱橫。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出門天外迴流光影不真。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寒林無宿客大海聽龍吟。後再宣入化城殿齋。宣守賢問。齋筵大啟如何報答聖君。師曰。空中求鳥跡。曰意旨如何。師曰。水內覓魚蹤。師進心珠歌曰。心如意心如意。任運隨緣不相離。但知莫向外邊求。外邊求終不是。枉用工夫隱真理。識心珠光耀日。祕藏深密無形質。拈來掌內眾人驚。二乘精進爭能測。碧眼胡須指出。臨機妙用何曾失。尋常切忌與人。看大地山河動岌岌。師皇祐二年乞歸山林養老。御批杭州靈隱寺住持。賜號明覺。
琅邪覺禪師法嗣
蘇州定慧超信海印禪師桂州人。僧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曰。湘源斑竹杖。曰意旨如何。師曰。枝枝帶淚痕。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那吒忿怒。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衲僧罔措。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西天此土。上堂。泥蛇咬石鱉。露柱啾啾叫。須彌打一棒。閻老呵呵笑參。上堂。若識般若即被般若縛。若不識般若亦被般若縛。識與不識拈放一邊卻。問諸人。如何是般若體。參堂去。上堂。鶯聲闌蟬聲急。入水烏龜頭不濕。鷺鷥飛入蘆花叢。雪月交輝俱不及。吽。
洪州泐潭曉月禪師本州章氏子。僧問。修多羅教如標月指。未審指箇甚麼。師曰。請高著眼。曰曙色未。分人盡望。及乎天曉也尋常。師曰。年衰鬼弄人。
越州姜山方禪師。僧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單著布衫穿市過。曰學人未曉。師曰。騎驢踏破洞庭波。曰透過三級浪專聽一聲雷。師曰。伸手不見掌。曰還許學人進向也無。師曰。踏地告虛空。曰雷門之下布鼓難鳴。師曰。八花毬子上不用繡紅旗。曰三十年後此話大行。師便打。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穿針嫌眼小。曰出水後如何。師曰。盡日展愁眉。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師曰。蛇銜老鼠尾。曰如何是諸塵三昧起。師曰。鱉咬釣魚竿。曰恁麼則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師曰。堂前一盂夜明燈。簾外數莖青瘦竹。問諸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不識酒望子。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釣魚船上贈三椎。問如何是佛。師曰。留髭表丈夫。問奔流度刃疾焰過風。未審姜山門下還許借借也無。師曰。天寒日短夜更長。曰錦帳繡鴛鴦行人難得見。師曰。髑髏堶戛蟢臚恁C僧召和尚。師曰。雞頭鳳尾。曰諸方泥堿~姜山畫將來。師曰。姜山今日為客。且望闍黎善傳。雖然如是不得放過。便打。上堂。穿雲不渡水。渡水不穿雲。乾坤把定不把定。虛空放行不放行。橫三豎四乍離乍合將長補短即不問。汝諸人飯是米做一句要且難道。良久曰。私事不得官酬。上堂。不是道得道不得。諸方盡把為奇特。寒山燒火滿頭灰。笑罵豐干這老賊。
福州白鹿山顯端禪師本州周氏子。僧問。如何是道。師曰。九州百粵。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乘肥衣錦。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師曰。持刀按劍。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禮防君子。問如何是異類。師曰。鴉巢生鳳。上堂。摩騰入漢肉上剜瘡。僧會來吳眼中添屑。達磨九年面壁鬼魅之由。二祖立雪求心翻成不肖。汝等諸人到這埵p何吐露。若也道得海上橫行。若道不得林間獨臥。以拄杖擊禪床一下。問如何是無相佛。師曰。灘頭石師子。曰意旨如何。師曰。有心江上住不怕浪淘沙。問凝然湛寂時如何。師曰。不是闍黎安身立命處。曰如何是學人安身立命處。師曰。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問如何是教意。師曰。楞伽會上。曰如何是祖意。師曰。熊耳山前。曰教意祖。意相去幾何師曰寒松。連翠。竹秋水對紅蓮。
滁州琅邪山智遷禪師。僧問。如何是琅邪境。師曰。松因有限蕭疏老。花為無情取次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髮長僧貌醜。問如何是和尚為人句。師曰。眼前三尺。雪曰莫便是也無。師曰。腦後一枝花。
泉州涼峰洞淵禪師。僧問。如何是涅槃。師曰。刀斫斧劈。曰如何是解脫。師曰。衫長褲短。問諸聖不到處師還知也無。師曰。老來無力下禪床。問離四句絕百非時如何。師曰。柴門草自深。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松直棘曲。問如何是佛。師曰。金沙照影。曰如何是道。師曰。玉女拋梭。曰佛與道相去幾何。師曰。龜毛長一丈兔角長八尺。
真州真如院方禪師參琅邪。唯看柏樹子話。每入室陳其所見。不容措詞。常被喝出。忽一日大悟直入方丈曰。我會也。琅邪曰。汝作麼生會。師曰。夜來床薦暖一覺到天明。琅邪可之。
宣州興教院坦禪師。永嘉牛氏子。業打銀。因淬礪瓶器有省。即出家參琅邪機語頓契。後依天衣懷禪師。時住興教。擢為第一座。衣受他請欲聞州乞師繼之。時刁景純學士守宛陵。衣恐刁涉外議。乃於觀音前祝曰。若坦首座道眼明白堪任住持。願示夢於刁學士。刁夜夢牛在興教法座上。衣凌晨辭州。刁舉所夢。衣大笑。刁問其故。衣曰。坦首座姓牛又屬牛。刁就座出帖請之。師受請陞座。有雪竇化主省宗出問。諸佛未出世人人鼻孔遼天。出世後為甚麼杳無消息。師曰。雞足峰前風悄然。宗曰。未在更道。師曰。大雪滿長安。宗曰。誰人知此意令我憶南泉。拂袖歸眾更不禮拜。師曰。新興教今日失利。便歸方丈。令人請宗至。師曰。適來錯秖對一轉語。人天眾前何不禮拜蓋覆卻。宗曰。大丈夫膝下有黃金。爭肯禮拜無眼長老。師曰。我別有語在。宗乃理前語。至未在更道處。師曰。我有三十棒寄爾打雪竇。宗乃禮拜。
江州歸宗可宣禪師漢州人也。壯為僧即出峽依琅邪。一語忽投群疑頓息。琅邪可之。未幾令分座。淨空。居士郭功甫過門問道與厚。及師領歸宗。時功甫任南昌尉。俄郡守恚師不為禮捃甚。遂作書寄功甫曰。某世緣尚有六年。奈州主抑逼。當棄餘喘託生公家。願無見阻。功甫閱書驚喜且頷之。中夜其妻夢間見師入其寢。失聲曰。此不是和尚來處。功甫撼而問之。妻詳以告。呼燈取書示之相笑不已。遂孕及生乃名宣老。期年記問如昔。至三歲白雲端禪師抵其家。始見之曰。吾侄來也。雲曰。與和尚相別幾年。宣倒指曰。四年矣。蓋與相別一年方死。雲曰。甚處相別。曰白蓮莊上。雲曰。以何為驗。曰爹爹媽媽明日請和尚齋。忽聞推車聲。雲問。門外是甚麼聲。宣以手作推車勢。雲曰。過後如何。曰平地兩條溝。果六周無疾而逝。
秀州長水子璿講師。郡之嘉興人也。自落髮誦楞嚴不輟。從洪敏法師。講至動靜二相了然不生有省。謂敏曰。敲空擊木(木一作竹)尚落筌蹄。舉目揚眉已成擬議。去此二途方契斯旨。敏拊而證之。然欲探禪源罔知攸往。聞琅邪道重當世即趨其席。值上堂次出問。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琅邪憑陵答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師領悟禮謝曰。願侍巾瓶。琅邪謂曰。汝宗不振久矣。宜勵志扶持報佛恩德。勿以殊宗為介也。乃如教再拜以辭。後住長水承稟日顧眾曰。道非言象得。禪非擬議知。會意通宗曾無別致。由是二宗仰之。嘗疏楞嚴等經。盛行於世。
續傳燈錄卷第七續傳燈錄卷第八目錄
大鑑下第十二世
天衣懷禪師法嗣八十三人
慧林圓照本禪師 法雲法秀禪師
慧林覺海沖禪師 長蘆應夫禪師
佛日智才禪師 天缽重元禪師
瑞巖子鴻禪師 棲賢智遷禪師
淨眾梵言首座 三祖沖會禪師
資壽捷禪師 觀音啟禪師
天童元善禪師 長蘆體明禪師
開元智孜禪師 澄照慧慈禪師
法雨慧源禪師 崇德智澄禪師
棲隱有評禪師 定慧雲禪師
大同旺禪師 鐵佛因禪師
報本法存禪師 開聖棲禪師
衡山惟禮禪師 顯明善孜禪師
啟霞惠安禪師 雲門靈侃禪師
太平元坦禪師 佛日文祖禪師
望仙宗禪師 五峰用機禪師
佛足處祥禪師 明因慧贇禪師
西臺其辯禪師 開元智譚禪師
永泰智覺禪師 龍華文喜禪師
永泰自仁禪師 延恩法安禪師
侍郎楊傑居士(已上四十一人見錄)
慈雲慶璫禪師 靈岩洞偕禪師
桐城詮禪師 淨慧可證禪師
寶林光寂禪師 感慈道賓禪師
泗洲宗尚禪師 白塔晦禪師
報恩和禪師 偃峰簡諸禪師
道吾元泰禪師 無為楚仙禪師
報恩應潭禪師 龍門宗賁禪師
顯親順宗禪師 長耳相禪師
薦福惠洪禪師 延福恩禪師
景德普俊禪師 薦福明因禪師
開化惠圓禪師 萬壽和禪師
定法本和尚 長蘆鑑禪師
墨山有琦禪師 上藍文達禪師
法海來山禪師 同慶智珣禪師
上方真禪師 無錫應譚禪師
寶林柛禪師 報恩如寶禪師
芙容賁禪師 白雲有禪師
法雨慧深禪師 淨眾擇言禪師
靈泉和尚 茶亭能和尚
永泰和尚 泗洲惠洪禪師
崇化珣禪師
全詠和尚(已上四十二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八目錄續傳燈錄卷第八
大鑑下第十二世天衣懷禪師法嗣
東京慧林宗本圓照禪師。常州無錫管氏子。體貌厖碩所事淳厚。年十九依姑蘇承天永安道昇禪師出家。巾侍十載剃髮受具。又三年禮辭游方。至池陽謁振宗。宗舉天親從彌勒內宮而下。無著問云。人間四百年彼天為一晝夜。彌勒於一時中成就五百億天子。證無生法忍。未審說甚麼法。天親曰。秖說這箇法。如何是這箇法。師久而開悟。一日室中問師。即心即佛時如何。曰殺人放火有甚麼難。於是名播寰宇。漕使李公復圭命師開法瑞光。法席曰盛。武林守陳公襄以承天興教二剎命師擇居。蘇人擁道遮留又以淨慈堅請。移文諭。道俗曰。借師三年為此邦植福不敢久占。道俗始從。元豐五年神宗皇帝下詔闢相國寺六十四院為八禪二律。召師為慧林第一祖。既至上遣使問勞。閱三日傳旨。就寺之三門為士民演法。翌日召對延和殿問道賜坐。師即跏趺。帝問。卿受業何寺。奏曰。蘇州承天永安。帝大悅賜茶。師即舉盞長吸。又蕩而撼之。帝曰。禪宗方興宜善開導。師奏曰。陛下知有此道如日照臨。臣豈敢自怠。即辭退。帝目送之謂左右曰。真福慧僧也。後帝登遐。命入福寧殿說法。以老乞歸林下得旨。任便雲遊州郡。不得抑令住持。擊鼓辭眾說偈曰。本是無家客。那堪任意遊。順風加艣棹。船子下楊州。既出都城王公貴人送者車騎相屬。師臨別誨之曰。歲月不可把玩。老病不與人期。唯勤修勿怠。是真相為。聞者莫不感涕。晚居靈岩。其嗣法傳道者不可勝紀。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韓信臨朝。曰中下之流如何領會。師曰。伏屍萬里。曰早知今日事悔不慎當初。師曰。三皇塚上草離離。問上是天下是地。未審中間是甚麼物。師曰。山河大地。曰恁麼則謝師答話。師曰。大地山河。曰和尚何得瞞人。師曰。卻是老僧罪過。上元日僧問。千燈互照絲竹交音。正恁麼時佛法在甚麼處。師曰。謝布施。曰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曰。大似不齋來。上堂。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娷鄐j法輪。拈起拄杖曰。這箇是塵。作麼生說箇轉法輪底道理。山僧今日不惜眉毛。與汝諸人說破。拈起也海水騰波須彌岌峇。放下也四海晏清乾坤肅靜。敢問諸人。且道拈起即是放下即是當斷不斷。兩重公案。擊禪床下座。上堂。看看爍爍瑞光照大千界。百億微塵國土。百億大海水。百億須彌山。百億日月。百億四天下。乃至微塵剎土皆於光中一時發現。諸仁者。還見麼。若也見得許汝親在瑞光。若也不見莫道瑞光不照。好參上堂。頭圓像天足方似地。古貌稜層丈夫意氣。躣倒須彌踏翻海水。帝釋與龍王無著身處。乃拈拄杖曰。卻來拄杖上回避咄。任汝神通變化。究竟須歸這堙C以拄杖卓一下。師全身塔于蘇之靈巖。
東京法雲寺法秀圓通禪師。秦州隴城辛氏子。母夢老僧託宿。覺而有娠。先是麥積山老僧與應乾寺魯和尚者善。嘗欲從魯游方。魯老之既去緒語曰。他日當尋我竹鋪坡前鐵場嶺下。魯後聞其所俄有兒生。即往觀焉。兒為一笑。三歲願隨魯歸。遂從魯姓。十九試經圓具。勵志講肆習圓覺華嚴妙入精義。因聞無為軍鐵佛寺懷禪師法席之盛。徑往參謁。懷問曰。座主講甚麼經。師曰。華嚴。曰華嚴以何為宗。師曰。法界為宗。曰法界以何為宗。師曰。以心為宗。曰心以何為宗。師無對。懷曰。毫釐有差天地懸隔。汝當自看必有發明。後聞僧舉白兆參報慈。情未生時如何。慈曰隔。師忽大悟。直詣方丈陳其所證。懷曰。汝真法器。吾宗異日在汝行矣。初住龍舒四面。後詔居長蘆法雲為鼻祖。神宗皇帝上仙。宣就神御前說法。賜圓通號。僧問。不離生死而得涅槃。不出魔界而入佛界。此理如何。師曰。赤土搽牛嬭。曰謝師答話。師曰。爾話頭道甚麼。僧擬議。師便喝。問陽春二三月萬物盡生芽。未審道芽還增長也無。師曰。自家看。取曰莫便是指示處麼。師曰。芭蕉高多少。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師曰。這箇是白公底。爾底作麼生。曰且待別時。師曰。看爾道不出。上堂。看風使帆正是隨波逐浪。載斷眾流未免依前滲漏。量才補職寧越短長。買帽相頭難得恰好。直饒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東西不辯南北不分。有甚麼用處。任是純鋼打就生鐵鑄成。也須額頭汗出。總不恁麼如何商量。良久曰。赤心片片誰知得。笑殺黃梅石女兒。上堂。山僧不會巧說。大都應箇時節。相喚喫碗茶湯。亦無祖師妙訣。禪人若也未相諳踏著。秤鎚硬似鐵。上堂。秋雲秋水青山滿目。這堜得千足萬足。其或未然。道士倒騎牛參。上堂寒雨細朔風。高吹沙走。石拔木鳴條。諸人盡知有。且道風作何色。若識得去許爾具眼。若也不識莫怪相瞞參。上堂。少林九年冷坐。卻被神光覷破。如今玉石難分。秖得麻纏紙裹。還會麼。笑我者多哂我者少。上堂。衲僧家高揖釋迦不拜彌勒未為分外。秖如半偈亡軀一句投火。又圖箇甚麼。良久曰。彼彼住山人。何須更說破。師示疾謂眾曰。老僧六處住。持有煩知事首座。大眾今來四大不堅。火風將散。各宜以道自安無違吾囑。遂曰。來時無物去時空。南北東西事一同。六處住持無所補。師良久。監寺惠當進曰。和尚何不道末後句。師曰。珍重珍重。言訖而逝。
東京相國慧林院若沖覺海禪師。江寧府鍾氏子。上堂。碧落靜無雲。秋空明有月。長江瑩如練。清風來不歇。林下道人幽。相看情共悅。諸仁者適來道箇清風明月。猶是建化門中事。作麼生是道人分上事。良久曰。間來石上觀流水。欲洗禪衣未有塵。上堂。無邊義海咸歸顧盻之中。萬象形容盡入照臨之內。爾諸人築著磕著。因甚麼卻不知。良久曰。莫怪山僧太多事。光陰如箭急相催。珍重。
真州長蘆應夫廣照禪師滁州蔣氏氏。僧問。古者道。如來禪即許老兄會。祖師禪未夢見在。未審如來禪與祖師禪是同是別。師曰。一箭過新羅。僧擬議。師便喝。問識得衣中寶時如何。師曰。爾試拈出看。僧展一手。師曰。不用指東畫西。寶在甚麼處。曰爭奈學人用得。師曰。爾試用看。僧拂坐具一下。師曰。眾人笑爾。上堂召眾曰。江山繞檻宛如水墨屏風。殿閣凌空麗若神仙洞府。森羅萬象海印交參。一道神光更無遮障。諸人還會麼。良久曰。寥寥天地問獨立望何極參。上堂顧大眾曰。這箇為甚麼擁不聚撥不散。風吹不入水灑不著。火燒不得刀斫不斷。是箇甚麼。眾中莫有釘嘴鐵舌底衲僧。試為山僧定當看。還有麼。良久曰。若無山僧今日失利。久立。
臨安府佛日智才禪師台州金氏子。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水冷生冰。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春雪易消。曰如何談論。師鳴指一下。問東西密相付。為甚麼眾人皆知。師曰。春無三日晴。曰特伸請益。師曰。拖泥帶水。曰學人到這堳o不會。師曰。賊身已露。上堂。城堻椑c空山寂靜。然雖如此。動靜一如死生不二。四時輪轉物理湛然。夏不去而秋自來。風不涼而人自爽。今也古也不改絲毫。誰少誰多身無二用。諸禪德既身。無二用。為甚麼龍女現十八變。君不見。弄潮須是弄潮人。珍重。上堂。風雨蕭騷塞汝耳根。落葉交加塞汝眼根。香臭叢雜塞汝鼻根。冷熱甘甜塞汝舌根。衣綿溫冷塞汝身根。顛倒妄想塞汝意根。諸禪德。直饒汝翻得轉。也是平地骨堆參。上堂。嚴風刮地大野清寒。萬里草離衰。千山樹黯黲。蒼鷹得勢俊鶻橫飛。頗稱衲僧缽囊高挂獨步遐方。似猛將出荒郊臨機須扣敵。今日還有麼。良久曰。匣中寶劍袖堛鷘鞢C幸遇太平挂向壁上。參。上堂。諸禪德還知麼。山僧生身父母一時喪了。直是無依倚處。以手槌胸曰。蒼天蒼天。復顧大眾良久曰。爾等諸人也是鐵打心肝。便下座。上堂舉柏樹子話。師曰。趙州庭柏說與禪客。黑漆屏風松羅亮隔。僧問。如何是無為師曰。山前雪半消。曰請師方便。師曰。水聲轉嗚咽。
北京天缽寺重元文慧禪師。青州千乘孫氏子。母夢於佛前吞一金果後乃誕。師相儀殊特迥異群童。十七出家冠歲圓具。初遊講肆頗達宗教。嘗宴坐古室。忽聞空中有告師。學上乘者無滯於此。驚駭出視杳無人跡。翌日客至出寒山集。師一覽之即慕參玄。至天衣法席。遇眾請益。豁然大悟。衣印可曰。此吾家千里駒也。出世後僧問。如何是禪。師曰。入籠入檻。僧拊掌。師曰。跳得出是好手。僧擬議。師曰了。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上是天下是地。上堂。冬不受寒夏不受熱。身上衣口中食應時應節。即非天。然自然。盡是人人膏血。諸禪德山僧恁麼說話。為是世法為是佛法。若也擇得分明。萬兩黃金亦消得。喝一喝。上堂福勝一片地。行也任爾行。住也任爾住。步步踏著始知落處。若未然者。直須退步腳下看取咄。上堂。古今天地萬象森然。歲歲秋收冬藏。人人道我總會。還端的也無。直饒端的比他。雞足峰前。是甚麼閑事。良久曰。今朝十月初旬天寒不得普請參。師四易名藍。緇白仰童。示寂正盛暑中。清風透室異香馥郁。荼毘煙焰到處獲舍利五色。大師文公彥博以上。賜白琉璃瓶貯之。籍以錦褥。躬葬于塔。居士何震所獲額骨齒牙舍利別刱浮圖台州瑞巖子鴻禪師本郡吳氏子。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開眼覷不見。問法爾不爾如何指南。師曰。話墮也。曰乞師指示。師呵呵大笑。上堂。一不守二不向上下四維無等量。大洋海堛x銕船。須彌頂上翻鯨浪。臨濟縮卻舌頭。德山閣卻拄杖。千古萬古獨巍巍。留與人間作榜樣。
廬山棲賢智遷禪師。杭州高氏子。僧問。一問一答盡是建化門庭。未審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雲從龍風從虎。曰恁麼則龍得水時添意氣。虎逢山則長威獰。師曰。興雲致雨又作麼生。僧便喝。師曰。莫更有在。僧擬議。師咄曰。念話杜家。問如何是本來心。師曰。折東籬補西壁。曰恁麼則今日齋晏。師曰。退後著。上堂。聞佛法二字早是。污我耳目。諸人未跨法堂門。腳跟下好與三十棒。雖然如是。山僧。今日也是為眾竭力。珍重。上堂。是甚麼物得恁頑頑嚚嚚靦靦睍睍。拊掌呵呵大笑曰。今朝巴鼻直是黃面瞿曇。通身是口。也分疏不下。久立。
越州淨眾梵言首座。示眾。南陽國師道。說法有所得斯則野干鳴。說法無所得是名師子吼。師曰。國師恁麼。道大似掩耳偷鈴。何故說有說無盡是野干鳴。諸人要識師子吼麼。咄。
舒州山谷三祖沖會圓智禪師臨安府人也。初開堂日僧問。如何是第一義諦。師曰。百雜碎。曰恁麼則褒禪一會不異靈山。師曰。將糞箕掃帚來。問師登寶座壁立千仞正令當行十方坐斷。未審將何為人。師曰。千鈞之弩。曰大眾承恩。師曰。量才補職。問理雖頓悟事假漸除。除即不問。如何是頓悟底道理。師曰。言中有響。曰便恁麼又且如何。師曰。金毛師子。問生也猶如著衫。死也還同脫褲。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譬如閑。曰為甚麼如此。師曰。因行不妨掉臂。問如何是天堂。師曰。太遠在。曰如何是地獄。師曰。放爾不得。曰天堂地獄相去多少。師曰。七零八落。問白雲綻處樓閣門開。善財為甚麼從外而入。師曰。開眼即瞎。曰未審落在甚麼處。師曰。填溝塞壑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寸步千里。
泉州資壽院捷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鐵牛生石卵。曰如何是接人句師曰。三門前合掌。曰如何是大用句。師曰。腦門著地。曰如何是無事句。師曰橫眠大道。曰如何是奇特句。師曰的。
洪州觀音啟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松長柏短。曰意旨如何。師曰。葉落歸根。
越州天章元善禪師。僧問。大無外小無內。既無內外畢竟是甚麼物。師曰。開口見膽。曰學人未曉。師曰。苦中苦。曰為眾竭力禍出私門。師打曰。教休不肯休。須待雨淋頭。問如何是最初句。師曰。末後問將來。曰為甚如此。師曰。先行不到。曰入水見長人也。師曰。秦皇擊缶。上堂。君問西來意。馬師踏水潦。若認一毫頭。何曾知起倒。劫火纔洞然。愚夫覓乾草。寧知明眼人。為君長懊惱嚬呻。
真州長蘆體明圓鑑禪師上堂。顧視左邊曰。師子之狀豈免頻申。顧右邊曰。象王之儀寧忘回顧。取此逃彼上士奚堪。識變知幾野狐窠窟。到這媔楫齒酗Z聖不歷處古今不到處。且道是甚麼人行履。良久曰。丈夫自有衝天志。莫向如來行處來。
汀州開元智孜禪。師上堂。衲僧家向針眼娷癡音y寬。大海中走馬甚窄。將軍不上便橋。勇士徒勞挂甲。晝行三千夜行八百。即不問。不動步一句作麼生道。若也道得觀音勢至文殊普賢秖在目前。若道不得直須撩起布裙緊峭草鞋參。上堂。寒空落落大地漫漫。雲生洞口水出高原。若也把定則十方世界恍然。若也放行則東西南北坦然。茫茫宇宙人無數。一箇箇鼻孔遼天。且問諸人把定即是放行即是。還有人斷得麼。若無人斷得。三門外有兩箇大漢。一箇張眉握劍。一箇努目揮拳。參。
平江府澄照慧慈禪師。僧問。了然無所得。為甚麼天高地闊。師曰。窄。上堂。若論此事眨上眉毛早是蹉過。那堪進步向前。更要山僧說破。而今說破了也。還會麼。昨日雨今日晴。
臨安府法雨慧源禪師。僧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梁王不識。曰如何是末後一句。師曰達磨渡江。
秀州崇德智澄禪師上堂。覿面相呈更無餘事。若也如此豈不俊哉。山僧蓋不得已曲為諸人。若向衲僧面前一點也著不得。諸禪德。且道衲僧面前說箇甚麼即得。良久曰。深秋簾幕千家雨。浴日樓臺一笛風。
泉州棲隱有評禪師。僧問。如何是平常道。師曰。和尚合掌道士擎拳。問十二時中如何趣向。師曰。著衣喫飯。曰別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即是。師曰。齋餘更請一甌茶。
平江府定慧雲禪師。僧問。如何是為人一句。師曰。見之不取。曰學人未曉。師曰。思之千里。
建寧府乾符大同院旺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入市烏龜。曰意旨如何。師曰。得縮頭時且縮頭。
無為軍鐵佛因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尋寒木自為鄰。三事秋雲更誰識曰和尚家風蒙指示。為人消息又如何。師曰。新月有圓夜人心無滿時。
安吉州報本法存禪師錢塘陸氏子。僧問。無味之談塞斷人口。作麼生是塞斷人口底句。師便打。僧曰。恁麼則一句流通天人聳耳。師曰。秖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曰專為流通。師曰。一任亂道。在天衣受請。上堂曰。吳江聖壽見召住持。進退不遑且隨緣分。此皆堂頭和尚提耳訓育終始獎諭。若據今日正令當行。便好一棒打殺。那堪更容立在座前雖然如是。養子方見父慈。
和州開聖院棲禪師。開堂垂語曰。選佛場開人天普會。莫有久歷覺場罷參禪客。出來相見。時有僧出。師曰。作家作家。僧曰。莫著忙。師曰。元來不是作家。僧提起坐具曰。看看摩竭陀國親行此令。師曰。秖今作麼生。僧禮拜。師曰。龍頭蛇尾。問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學人上來乞師一接。師曰。不接。曰為甚麼不接。師曰。為爾東西不辨南北不分。曰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師曰。蘇嚧蘇嚧。問如何是道。師曰。放汝三十棒。曰為甚麼如此。師曰。殺人可恕無禮難容。上堂拈拄杖曰。大眾急著眼看須彌山。畫一畫百雜碎。南贍部洲打一棒東傾西側。不免且收在開聖手中。教伊出氣不得。卓一下。
福州衡山惟禮禪師上堂。若論此事直下難明。三賢罔測。十聖不知。到這媔楣玫ㄞ炙O橫按鏌邪。佛尚不存纖塵何立。直教須彌粉碎大海焦枯放。一線道與諸人商量。且道商量箇甚麼。良久曰。鹽貴米賤。
臨安府北山顯明善孜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九年空面壁[忏-千+麼]羅。又西歸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美食不中飽人餮。問如何是無情說法。師曰。燈籠挂露柱。曰甚麼人得聞。師曰。牆壁有耳。
明州啟霞惠安禪師。僧問。諸佛出世蓋為群生。和尚出世當為何人。師曰。不為闍梨。曰恁麼則潭深波浪靜學廣語聲低。師曰。棒上不成龍。
越州雲門靈侃禪師。僧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佛殿媬N香。曰學人不會。師曰。三門頭合掌。上堂塵勞未破觸境千差。心鑑圓明絲毫不立。靈光皎皎獨露現前。今古兩忘聖凡路絕。到這堜l能卷舒自在。應用無虧出沒往還人間天上。大眾雖然如是忽被人把住。問爾道拄杖子。向甚麼處著。又如何秖對還有人道得麼。出來道看眾無對。乃拍禪床下座。
天台太平元坦禪師上堂。是法無宗隨緣建立。聲色動靜不昧見聞。舉用千差如鐘待扣。於此薦得。且隨時著衣喫飯。若是德山臨濟。更須打草鞋行腳。參。
臨安府佛日文祖禪師。僧問。峭峻之機請師垂示。師曰。十字街頭八字立。曰秖如大洋海底行船。須彌山上走馬又作麼生。師曰。烏龜向火曰恁麼則。能騎虎頭。善把虎尾。師以拄杖點一下。曰禮拜著。
沂州望仙山宗禪師。僧問。四時八節。即不問平常一句事如何。師曰。禾山打鼓。曰莫是學人著力處也無。師曰。歸宗拽石僧無語。師曰。真箇衲僧。上堂。南台烏藥北海天麻。新羅附子辰錦朱砂。良久曰。大眾會麼久立。上堂。爾等諸人還肯放下麼。若不放下且擔取去。便下座。
瑞州五峰淨覺院用機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十字街頭踏不著。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且緩緩上堂。清平過水投子賣油。一年三百六十日。不須頻向數中求。以拂擊禪床下座。
無為軍佛足處祥禪師。僧問。如何是般若體。師曰。琉璃殿媮臙H燈。曰如何是般若用。師曰。活卓卓地。問一色無變異喚作露地白牛。還端的也無。師曰。頭角生也。曰頭角未生時如何。師曰。不要犯人苗稼。
平江府明因慧贇禪師上堂。橫按拄杖曰。若恁麼去直得天無二日國無二王。釋迦老子飲氣吞聲。一大藏教如蟲蝕木。設使鑽仰不及。正是無孔鐵鎚。假饒信手拈來。也是殘羹餿飯。一時吐卻方有少分相應。更乃墮在空亡。依舊是鬼家活計。要會麼。雨後始知山色翠。事難方見丈夫心。卓拄杖下座。
興化軍西臺其辯禪師上堂。舉臨濟無位真人語。乃召大眾曰。臨濟老漢尋常一條脊梁硬似鐵。及乎到這堙C大似日中迷路眼見空花。直饒道無位真人是乾屎橛。正是泥龜曳尾。其僧秖知季夏極熱不知仲冬嚴寒。若據當時合著得甚麼語塞斷天下人舌頭。西臺秖恁麼休去。又乃眼不見為淨。不免出一隻手狼籍去也。臨濟一擔西臺一堆。一擔一堆分付阿誰。從教撒向諸方去。笑殺當年老古錐。
汀州開元智譚禪師。上堂。僧問。如何是無私句。師曰。片月流輝光含萬象。云謝師指示。師曰。指示箇什麼。云爭奈言猶在耳。師曰。是什麼言。云片月流輝光含萬象。師曰。學語之流。問如何是道。師曰。亙古亙今。云目前無異路達者共同途。師曰。汝作麼生會。云踏著秤鎚硬似銕。師曰。猶較些子。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春寒秋熱。云學人不會。師曰。秋熱春寒。問如何是古佛家風。師曰。贊嘆不及。云如何是無縫塔。師曰。風吹不入。云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鼻孔大頭向下。乃曰。物我冥契顯露真機。法法靈通心心獨耀。卷舒自在隱顯無拘。有時[門@具]爾無蹤。有時廓周沙界。般若光中悉皆應現。塵塵既爾念念皆如。說什麼目連鶖子具大神通。到這塈@麼生摸索。
處州縉雲縣永泰智覺禪師。僧問。少林一去無消息。今日殷勤為舉揚。師曰。月華自照三千界。雲水空隨十萬程。云九年面壁當為何事。師曰。還提隻履自西歸。乃曰。金風淅瀝玉露淒清。菊解香苞稻懸嘉穟。時清道泰野老謳歌。處處登高人人歡樂。諸禪德。秖如林間衲子豈不知時。若也燕默忘形昧他光景。翠微深處不逐四時。一炷栴旃無恩不報。拍禪床下座。
杭州龍華文喜禪師初住陸蓮菴。僧問。如何是陸蓮境。師曰。一徑階前草數株霜後松。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擘開凡聖路踏破畫門來。云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一條楖栗杖萬里作風威。乃曰。諸仁者且道。答伊境不答伊境。若道答伊境。山僧眼在什麼處。若道不答伊境。又道一徑階前草數株霜後松。還相委悉麼。良久曰。時時明祖意日日起清風。珍重。
處州永泰自仁禪師。僧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曰。大難看守。云看守即易。未審作何用。師曰。用得即用。云學人借用得也無。師曰。直饒用得也秖是別人底。乃曰。松風凜凜敗葉紛紛。岸柳衰殘猿啼遠岫。若也善觀時節。方與諸聖相鄰。未出得衲僧活計。諸仁者。當此之際正好橫擔拄杖高挂缽囊。到處撞開方丈門。且與老胡相見。若也一言不契。坐具拂開便行。豈不快哉。山僧自行腳已來。未嘗逢著一箇半箇何故如此。良久曰。土曠人稀相逢者少。珍重。又曰。金風乍扇松竹交陰。水月分明衲僧罔措。還會麼。若有人會得出來通箇消息。山僧與爾證據。良久曰。布袋媕@子不出頭者是好手。下座。
洪州延恩法安禪師姓許氏。臨川人。少事承天沙門慕閑出家。年二十以通經得度。遊方謁雪竇顯禪師。顯歿依天衣懷禪師。眾推其知見又遍歷諸家耆宿。指目為飽參。歸臨川見黃山如意院敗屋破垣無以蔽風雨。師求居之。十年殿閣如化成。乃棄去下江漢航二淛上天台沂淮汶而還。所至接物利生未嘗失言。亦未嘗失人。白首懷道翩然無侶。倚杖於南昌上藍。又住武寧之延恩寺。寺初以父子傳。貧不能守易以為十方。草屋數楹敗床破簀師安樂之。縣令糾豪右謀為一新。師笑曰。檀法本以度人。今非其發心而強之。是名作業。不名佛事也。棲止十年而叢林成。僧至如歸。師與法雲秀為昆弟且相得。秀所居裝嚴妙天下。說法如雲雨。其力量可以為弟兄。接羽翼而天飛也。嘗以書招師。師讀之一笑而已。或問其故。師曰。吾始見秀有英氣。謂可以語道。乃今而後知其癡。癡人正不可與語也。問者曰。何哉。師曰。比丘法當一缽行四方。秀既不能爾。又於八達衢頭架大屋。從人乞飯以養數百閑漢非癡乎。師每謂人曰。萬事隨緣是安樂法。元豐甲子七月命弟子取方丈文書聚火之。以院事付一僧。八月旦示滅。閱世六十有一。坐四十有一夏。
禮部楊傑居士。字次公號無為。歷參諸名宿。晚從天衣游。衣每引老龐機語。令研究深造。後奉祠泰山。一日雞一鳴。睹日如盤涌。忽大悟。乃別有男不婚。有女不嫁之偈曰。男大須婚女長須嫁。討甚閑工夫。更說無生話。書以寄衣。衣稱善。後會芙蓉楷禪師。公曰。與師相別幾年。蓉曰。七年。公曰。學道來參禪來。蓉曰。不打這鼓笛。公曰。恁麼則空游山水百無所能也。蓉曰。別來未久善能高鑒。公大笑。公有辭世偈曰。無一可戀。無一可捨。太虛空中。之乎者也。將錯就錯。西方極樂。
續傳燈錄卷第八續傳燈錄卷第九目錄
大鑑下第十二世大愚芝禪師法嗣一十三人
雲峰文悅禪師 瑞光月禪師
洞山子圓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開福守義禪師
興陽啟舟禪師 興陽啟珊禪師
大禹簡南禪師 法輪聰禪師
雲頂繼蘭禪師 承天應禪師
龍王師進禪師 承天守勤禪師
圭峰光應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石霜永禪師法嗣八人
福嚴保宗禪師
大陽如漢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勝業智增禪師
保寧承泰禪師 大光玉圓禪師
石霜皓詮禪師 興國慧秀禪師
圓通文溥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浮山遠禪師法嗣一十九人
淨因道臻禪師 興化仁岳禪師
玉泉謂芳禪師 定林慧琛禪師
本覺若珠禪師 華嚴普孜禪師
清隱惟湜禪師
衡嶽奉能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歸宗普安禪師
白馬景雲禪師 甘露慶餘禪師
歸宗鴻式禪師 浮山洪璉禪師
甘露法眼禪師 西禪繼圖禪師
東禪仁照禪師 太平賢禪師
萬杉浩脩禪師
溪山曉雲禪師(已上十一人無錄)
寶應昭禪師法嗣二人
琅邪方銳禪師
興陽希隱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石門進禪師法嗣一人
瑞巖智才禪師(見錄)
金山穎禪師法嗣二十人
廣教繼真禪師 普慈崇珍禪師
瑞竹仲和禪師 金山懷賢禪師
石佛顯忠禪師 淨住居說禪師
西余拱辰禪師 般若善端禪師
節使李端愿居士(已上九人見錄)
承天了素禪師 南禪自聰禪師
上方希元禪師 隱靜慧觀禪師
法性紹明禪師 烏崖了暹禪師
五峰仲熙禪師 雪竇詮禪師
瑞竹惟悟禪師 法性用彰禪師
因勝如道禪師(已上十一人無錄)
洞庭月禪師法嗣三人
薦福亮禪師(見錄) 瑞光嵩禪師
承天世珍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仗錫已禪師法嗣二人
黃巖保軒禪師(一人見錄) 靈岩志禪師(一人無錄)
龍華岳禪師法嗣二人
西余淨端禪師(一人見錄) 翠岩顯儔禪師(一人無錄)
法華舉禪師法嗣六人
永慶文禪師 海會文禪師
興化規禪師 龍潭顒禪師
覺華康禪師
海會海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天聖泰禪師法嗣六人
常熟稟珍禪師 西余寶實禪師
常熟令然禪師 福嚴處成禪師
中禪顯玉禪師
太州知文和尚(已上六人無錄)
太子院一禪師法嗣一人
太子同廣禪師(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九目錄續傳燈錄卷第九
大鑑下第十二世大愚芝禪師法嗣
南嶽雲峰文悅禪師南昌徐氏子。初造大愚。聞示眾曰。大家相聚喫莖齏。若喚作一莖虀。入地獄如箭射。便下座。師大駭夜造方丈。愚問來何所求。師曰。求心法。愚曰。法輪未轉食輪先轉。後生趁色力健。何不為眾乞食。我忍飢不暇。何暇為汝說禪乎。師不敢違。未幾愚移翠巖。師納疏罷。復過翠巖求指示。巖曰。佛法未到爛卻。雪寒宜為眾乞炭。師亦奉命能事罷。復造方丈。巖曰。堂司闕人今以煩汝。師受之不樂。恨巖不去心地坐後架。桶箍忽散自架墮落。師忽然開悟。頓見巖用處。走搭伽黎上寢堂。巖迎笑曰。維那且喜大事了畢。師再拜不及吐一辭而去服勤八年。後出世翠巖。時首座領眾出迎問曰。德山宗乘即不問。如何是臨濟大用。師曰。爾甚處去來。座擬議。師便掌。座擬對。師喝曰。領眾歸去。自是一眾畏服。僧問。如何是道。師曰。路不拾遺。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草賊大敗。僧禮拜。師噓一聲。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黃河九曲。曰如何是第一句。師曰。垂手過膝。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萬里崖州。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糞箕掃帚。問如何是深山巖崖佛法。師曰。猢猻倒上樹。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皮裹骨。問不涉廉纖請師速道。師曰。須彌山。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柴場荻草。上堂。語不離窠道。焉能出蓋纏。片雲橫谷口。迷卻幾人源。所以道。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汝等諸人到這媥怞騤傮|。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過去諸佛已滅。未來諸佛未生。正當今日佛法委在翠巖。放行則隨機利物。把住則瓦解冰消。且道把住好放行好。良久曰咄。這野狐精。擊禪床下座。上堂。汝等諸人與麼上來。大似刺腦入膠盆。與麼下去也是平地喫交。直饒不來不去。朝打三千暮打八百。上堂。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則神。所以娑婆世界以音聲為佛事。香積世界以香飯為佛事。翠巖這媝於出入息內。供養承事過現未來塵沙諸佛無一空過者。過現未來塵沙諸佛。是翠巖侍者無一不到。如一不到三十拄杖。諸上座還會麼。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上堂。有情之本。依智海以為源。含識之流。總法身而為體。秖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達本情忘知心體合。諸禪德會麼。古佛與露柱相交。佛殿與燈籠鬥額。若也不會單重交折。上堂。竿木隨身逢場作戲。然雖如是一手不獨拍。眾中莫有作家禪客本分。衲僧出來共相唱和。有麼。時有僧出禮拜。師曰。依希似曲纔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便下座。上堂。天明平旦萬事成辦。北俱盧洲長粳米飯。下座。上堂。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爾等諸人橫擔拄杖向甚麼處行腳。良久曰。東勝身洲持缽。西瞿耶尼喫飯。上堂。假使心通無量時。歷劫何曾異今日。且道今日事作麼生。良久曰烏龜鑽破壁。上堂。見聞覺知無障礙。聲香味觸常三昧。衲僧道會也。山是山水是水。飢來喫飯困來打睡。忽然須彌山勃跳入爾鼻孔堙C摩竭魚穿爾眼睛中。作麼生商量。良久曰。參堂去。上堂。一刀兩段未稱宗師。就下平高固非作者。翠巖到這堣f似匾擔。爾等諸人作麼生商量。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若見諸相非相。即山河大地並無過咎。諸上座終日著衣喫飯。未曾咬著一粒米。未曾挂著一縷絲。便能變大地作黃金。攪長河為酥酪。然雖如是。著衣喫飯即不無。衲僧門下污臭氣也未夢見在。上堂。普賢行文殊智。補陀巖上清風起。瞎驢趁隊過新羅。吉獠舌頭三千里。上堂。拈起拄杖曰。掌缽盂向香積世界。為甚麼出身無路。挑日月於拄杖頭上。為甚麼有眼如盲。直得風行草偃響順聲和。無纖芥可留。猶是交爭底法。作麼生是不交爭底法。卓拄杖下座。上堂。臨濟先鋒放過一著。德山後令且在一邊。獨露無私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堪嗟楚下鍾離昧(音抹)以拂子擊禪床下座。上堂。教中道。種種取捨皆是輪回。未出輪回而辨圓覺。彼圓覺性即同流轉。若免輪回無有是處。爾等諸人到這堙C且作麼生辨圓覺。良久曰。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以拂擊禪床。上堂。古人道。山河石壁不礙眼光。師曰。作麼生是眼。拈拄杖打禪床一下曰。須彌山百雜碎即不問。爾且道。娑竭羅龍王年多少。俗士問。如何是佛。師曰。著衣喫飯量家道。曰恁麼則退身三步叉手當胸去也。師曰。醉後添杯不如無。小參。舉百丈歲夜示眾曰。爾這一隊後生。經律論固是不知。入眾參禪禪又不會。臘月三十日且作麼生折合去。師曰。灼然諸禪德。去聖時遙人心澹泊。看卻今時叢林。更是不得所在之處。或聚徒三百五百浩浩地秖以飯食豐濃寮舍穩便為旺化。中間孜孜為道者無一人。設有十箇五箇走上走下半青半黃。會即總道我會。各各自謂握靈蛇之珠。孰肯知非。及乎挨拶鞭逼將來。直是萬中無一。苦哉苦哉。所謂般若叢林歲歲凋。無明荒草年年長。就中今時後生纔入眾來。便自端然拱手。受他別人供養。到處菜不擇一莖。柴不搬一束。十指不沾水。百事不干懷。雖則一期快意。爭奈三塗累身。豈不見教中道。寧以熱銕纏身。不受信心人衣。寧以洋銅灌口。不受信心人食。上座若也是去。直饒變大地作黃金。攪長河為酥酪。供養上座未為分外。若也未是。至於滴水寸絲。便須披毛戴角牽犁拽耙償他始得。不見祖師道。入道不通理。復身還信施。此是決定底事終不虛也。諸上座。光陰可惜時不待人。莫待一朝眼光落地。緇田無一簣之功。銕圍陷百刑之痛。莫言不道。珍重。
蘇州瑞光月禪師。僧問。俱胝一指意旨如何。師曰。月落三更穿市過。
瑞州洞山子圓禪師上堂。有僧出拋下坐具。師曰。一釣便上。僧提起坐具。師曰。弄巧成拙。僧曰。自古無生曲。須是遇知音。師曰。波斯入唐土。僧大笑歸眾。
石霜永禪師法嗣
南嶽福嚴保宗禪師上堂。世尊周行七步舉足全乖。目顧四方觸途成滯。金襴授去殃及兒孫。玉偈傳來挂人唇吻。風旛悟性未離色塵。缽水投針全成管見。祖師九年面壁不見纖毫。盧公六代傳衣圖他小利。江西一喝不解慎初。德嶠全施未知護未。南山鱉鼻謾指蹤由。北院枯松徒彰風彩。雲門顧鑒落二落三。臨濟全提錯七錯八。若說君臣五位。直如紙馬過江。更推賓主交參。恰似泥人澡洗。獨超象外。且非捉兔之鷹。混跡塵中。未是咬豬之狗。何異跳坑墮塹。正是避溺投罝。如斯之解正在常途。出格道人如何話會。豈不見陶潛俗子。尚自睹事見機。而今祖室子孫。不可皮下無血。喝一喝。
郢州大陽如漢禪師。僧問。如何是敲磕底句。師曰。檻外竹搖風驚起幽人睡。曰觀音門大啟也。師曰。師子咬人。乃曰。聞聲悟道失卻觀音眼睛。見色明心昧了文殊巴鼻。一出一入半開半合。泥牛昨夜遊滄海。直至如今不見回。咄。
浮山遠禪師法嗣
東京淨因淨照道臻禪師。福州古田戴氏子也。父夢偉然黃冠裳者導從至舍。母遂妊。又夢天樂黃幡梵唄引厖眉碧眼一僧至。即誕師。幼不茹葷。十四歲投上生院出家持頭陀行。十九為大僧。閱大小經論。置不讀曰。此方便說耳。即持一缽走江淮。所參知識甚多而得旨於浮山。江州承天虛席欲致師。非師所欲。乃遊丹陽寓止因聖寺。一日行江上顧舟默計曰。當隨所往信吾緣也。問舟師曰。載我船尾可乎。舟師笑曰。師欲何之我入汴船也。師因曰。吾偶欲遊京師。遂載之而北。謁淨因大覺璉禪師。璉使首眾於坐下。及璉歸吳。眾請以師嗣焉。開法之日英宗遣中使。降香賜紫方袍覺照師號。京師都會好惡萬端。貴人達官盈門。而師一目之。萬口一辭咸以為本色道人。莫不加敬。積數年元豐三年春。慈聖光獻上仙。神宗詔至慶壽宮說法僧問。慈聖仙游定歸何所。師曰。水流元在海。月落不離天。上大悅。詔設高廣坐恣人問答。左右上下得未曾有。歡聲動宮殿。賜與甚厚。又語執政。道臻素有德行。可擇一美號進呈。乃賜號淨照禪師。京城創諸禪剎。闢相國寺為慧林智海二禪寺。其命主僧必使師擇之。宿老皆從風而靡。高麗使三僧來就學。師隨根開導皆契宗旨。師為人渠渠靜退似不能言。性慈祥純謹奉身至約。一布裙二十年不易。無所嗜好。嘗雪方丈之西壁。請文與可掃墨竹。謂人曰。吾使游人見之心自清涼。此君蓋替我說法也。所居都城西隅衲子四十餘輩。頹然不出戶。三十年如一日。元祐八年八月十七日。忽語門弟子淨圓曰。吾更三日行矣。及期沐浴更衣說偈已跏趺而化。閱世八十。坐六十一夏。黃魯直嘗題其像曰。老虎無齒臥龍不吟。千林月黑六合雲陰。遠山作眉紅杏腮。嫁與春風不用媒。老婆三五少年日。也解東塗西抹來。可想見其高致也。師初出世。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有錢使錢無錢守貧。僧云。月華嫡子臨濟兒孫。師曰。放爾三十棒。問如何是淨因境。師曰。法廣殿牌仁宗親寫。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六代祖師天下聞。問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萬家煙火外一枕水雲間。問如何是佛。師曰。朝菢遞Ж咫鶠C問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曰。河南犬吠河北驢鳴。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拄杖橫擔不到肩。僧云。謝師答話。師曰。錯認定盤星。乃曰。一問一答無有盡時。古人喚作無盡藏海。亦呼為方便門。於納僧面前遠矣。何故權柄在手縱奪自由。坐斷毘盧壁立千仞。善財樓閣孰肯閑游。華藏琅函豈能看取。丈夫猛利本合如然。過後思量成第二月。除茲投機徇器止宿草菴。就下平高曲成萬物。周流無滯觸處皆通。苟不盡毫毛自取其咎。如斯談說笑殺衲僧。且道誰是解笑者。良久曰。看取。便下座。又示眾拈拄杖曰。楖栗木杖子。善能談佛祖。聾人既得聞。啞人亦解語。指白石為玉。點黃金為土。便恁麼會去。他家未相許。不相許莫莽鹵。南街打鼓北街舞。卓一下。
廬州興化仁岳禪師南泉人也。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臨濟問黃檗。曰學人不會。師曰。三回喫棒來。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曲彔禪床。曰客來如何祇待。師曰。拄杖子。問一大藏教盡是名言。離此名言如何指示。師曰。癩馬楷枯柳。曰學人不會。師曰。駱駝好喫鹽。曰畢竟如何。師曰。鐵鞭指處馬空嘶。
荊門軍玉泉謂芳禪師蜀人。僧問。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師拈起拄杖。僧曰。學人不會。師曰。兩手分付。僧擬議。師便打宿州定林惠琛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秖在目前。僧曰。為甚麼不見。師曰。瞎。
秀州本覺若珠禪師。福州卓氏子。僧問。如何是道。師舉起拳。僧曰。學人不會。師曰。拳頭也不識。上堂。說佛說祖埋沒宗乘。舉古談今淹留衲子。撥開上路誰敢當頭。齊立下風不勞拈出。無星秤子如何辯得斤兩。若也辯得須彌秖重半銖。若辯不得拗折秤衡。向日本國與諸人相見。
東京華嚴普孜禪師。建州建陽謝氏子也。幼習儒業舉進士有聲。後看佛經至識自心源。夙根啟發。遂投太平興國西律院僧可崇出家得度具戒。遊方參道。詣龍舒浮山圓鑑禪師法席。入室扣請心融神會。舒人請居甘露太平二剎。道譽大播。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客路如天遠。僧云。如何是賓中主。師曰。侯門似海深。僧云。如何是主中主。師曰。寰中天子敕。僧云。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塞外將軍令。師曰。賓中問主互換機鋒。主中問賓同生同死。主中辨主飲氣吞聲。賓中覓賓白雲萬里。故句中無意意在句中。於斯明得。一雙孤雁撲地高飛。於斯未明。一對鴛鴦溪邊獨立。知音禪客。相共證明。影響異流。切須子細。良久曰。若是陶淵明攢眉卻歸去。師後退居淨因。德望頗重。元豐五年都人請居華嚴。益振宗風。京城內外翕然歸向。八年四月十日詔入禁中說法。既歸無疾進止如常。十四日忽鳴鼓陞坐辭眾而逝。師為人清秀傑出。唱臨濟下三玄九帶。造曹洞五位十玄。皆妙得其家風要旨。學既該博。故湊泊者望其津涯而已。師初得法時年尚少。久為浮山侍者。時青華嚴已有省發矣。而浮山知其未徹令師激之。師奉教方便啟發。青遂契證。後續洞下宗。語在青傳。
南康軍清隱院惟湜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斜街曲巷。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百藝百窮。
潭州衡嶽寺奉能禪師上堂。宗風纔舉萬里雲收。法令若行千峰寒色。須彌頂上白浪滔天。大海波中。紅塵滿地。應思黃梅昔日少室當年。不能退己讓人。遂使舂糠答志斷臂酬心。何似衡嶽這堙C山畬粟米飯一桶沒鹽羹。苦樂共住隨高就低。且不是南頭買貴北頭賣賤。直教文殊稽首。迦葉攢眉。龍樹馬鳴吞聲飲氣。目連鶖子且不能為。為甚如此。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
寶應昭禪師法嗣
滁州琅邪方銃禪師上堂。造物無生物之心。而物物自成。雨露非潤物之意。而靈苗自榮。所以藥劑不食而病自損。良師不親而心自明。故知妙慧靈光不從緣得。到這堣鞈\爾進步。琅邪與爾別作箇相見。還有麼。若無不可壓良為賤郢州興陽山希隱禪師。僧問。如何是懸崖撒手底句。師曰。明月照幽谷。曰如何是絕後再蘇底句。師曰。白雲生太虛。曰恁麼則樵夫出林丘處處歌春色。師曰。是人道得。上堂。了見不見見了未了。路上行人林間宿鳥。月媔藎炊Q二層。天外星躔五百杪。要會麼。手執夜明苻。幾箇知天曉。參。
石門進禪師法嗣
明州瑞巖智才禪師。僧問。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好。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隨。曰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曰合。曰三句蒙師指。如何辨古今。師曰。向後不得錯舉。上堂。天平等故常覆。地平等故常載。日月平等故四時常明。涅槃平等故聖凡不二。人心平等故高低無諍。拈柱杖卓一下曰。諸禪者。這拄杖子晝夜為諸人說平等法門。還聞麼。若聞去敢保諸人行腳事畢。若言不聞亦許諸人頂門眼正。何故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良久笑曰。向下文長。
金山穎禪師法嗣
宣州廣教文鑑繼真禪師。初參達觀遂問曰。某甲自講說外。究尋諸佛所說廣大。如何得見邊際去。觀云。尋常憑何講說。師曰。依教解義。觀云。依教解義三世佛冤。師曰。離教一字如同魔說。觀云。不問子教義。解說者何人。師曰。但見動靜語言。不可睹其形相。觀云。秖此無形相便是廣大。若悟此心便見邊際。師自此有省。住廣教。上堂曰。夫欲為宗師。須了明暗句。半夜媔K眼。渾成空路布。多事釋迦文。生時強四顧。點胸獨稱尊。又周行七步。明復阿誰知。暗使何人悟。自後百千年。屈指河沙數。一盲引眾盲。盲盲相扶舉。他日見閻老。努目空相覷。是時休叫道。鑊湯無冷處。休空腹高心。但高盤轉V。寄語後世人。莫被徐六誤。
潤州普慈院崇珍禪師。僧問如何是普慈境。師曰。出門便見鶴林山。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入門便見珍長老。
太平州瑞竹仲和禪師。僧問。得座披衣人盡委。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但知冰是水。曰更有事也無。師曰。休問水成冰。曰弄潮須是弄潮人。師曰。這僧從淛中來。
潤州金山懷賢圓通禪師。僧問。師揚宗旨得法何人。師拈起拂子。僧曰。鐵甕城頭曾印證。碧溪崖畔祖燈輝。師拂一拂曰。聽事不真喚鐘作甕。
越州石佛寺顯忠祖印禪師。僧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熱鏊上猢猻。曰如何是千百億化身。師曰。添香換水點燈掃地。曰如何是毘盧師法身主。師曰。繫馬柱。曰有甚麼交涉。師曰。縛殺這漢。問會殺佛祖底始是作家。如何是殺佛祖底劍。師曰。不斬死漢。曰如何是和尚劍。師曰。令不重行。問如何是相生。師曰。山河大地。曰如何是想生。師曰。兔子望月。曰如何是流注生。師曰。無間斷。曰如何是色空。師曰。五彩屏風。上堂。咄咄咄。海底魚龍盡枯竭。三腳蝦蟆飛上天。脫殼烏龜火中活。上堂。點時不到皂白未分。到時不點和泥合水。露柱勃跳入燈籠堙C即且從他。汝眉毛因甚麼卻拖在腳跟下。直饒於此明得。也是猢猻戴席帽。於此未明。何異曲鱔穿靴。然雖如此。笑我者多哂我者少。
杭州淨住院居說真淨禪師。參達觀遂問曰。某甲經論粗明禪直不信。願師決疑。觀曰。既不信禪豈可明經。禪是經綱經是禪綱。提綱正網了禪見經。師曰。為某甲說禪看。觀曰。向下文長。師曰。若恁麼經與禪乃一體。觀曰。佛及祖非二心。如手搦拳如拳搦手。師因而有省。乃成偈曰。二十餘年用意猜。幾番曾把此心灰。而今潦倒逢知己。李白元來是秀才安吉州西余山拱辰禪師上堂。靈雲見華眼中著翳。玄沙蹙指體上遭迍。不如且恁麼過時。自然身心安樂。上堂。理因事有心逐境生。事境俱忘千山萬水。作麼生得恰好去。良久曰。且莫剜肉成瘡。師有祖源通要三十卷行于世。
蘇州崑山般若寺善端禪師。僧問。有生有滅盡是常儀。無生無滅時如何。師曰。崑崙著靴空中立。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石女簪花火堹v。曰大眾證明。師曰。更看泥牛鬥入海。
節使李端愿居士。兒時在館舍常閱禪書。長雖婚宦然篤志祖道。遂於後圃築室類蘭若。邀達觀處之。朝夕咨參至忘寢食。觀一日視公曰。非示現力豈致爾哉。奈無箇所入何。公問曰。天堂地獄畢竟是有是無。請師明說。觀曰。諸佛向無中說有眼見空花。太尉就有奡M無。手抯水月。堪笑眼前見牢獄不避。心外聞天堂欲生。殊不知。忻怖在心善惡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無惑。公曰。心如何了。觀曰。善惡都莫思量。公曰。不思量後心歸何所。觀曰。且請太尉歸宅。公曰。秖如人死後心歸何所。觀曰。未知生焉知死。公曰。生則某已知之。觀曰。生從何來。公罔措。觀起揕其胸曰。秖在這塈騔屨銇q箇甚麼。公曰。會得也。觀曰。作麼生會。公曰。秖知貪程不覺蹉路。觀拓開曰。百年一夢今朝方省。既而說偈曰。三十八歲懵然無知。及其有知。何異無知。滔滔汴水。隱隱隋堤。師其歸矣。箭浪東馳。
洞庭月禪師法嗣
蘇州薦福亮禪師。僧問。不假言詮請師示誨。師曰。大眾總見汝恁麼。問曰。莫秖這便是也無。師曰。罕逢穿耳客。
仗錫已禪師法嗣
台州黃巖保軒禪師。僧問。不欲無言略憑施設時如何。師曰。知而故犯。僧禮拜。師便打。
龍華嶽禪師法嗣
安吉州西余師子淨端禪師本郡人也。姓丘氏。始見弄師子發明心要。往見龍華蒙印可。遂旋里合綵為師子皮時被之。因號端師子。丞相章公慕其道。躬請開法吳山化風盛播。開堂日僧官宣疏。至推倒回頭躣翻不托七軸之蓮經未誦一聲之漁父先聞。師止之遂登座。拈香祝聖罷引聲吟曰。本是瀟湘一釣客。自西自東自南北。大眾雜然稱善。師顧笑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便下座。上堂。二月二禪翁有何謂春風觸目百花開。公子王孫日日醺醺醉。唯有殿前陳朝檜。不入時人意。禪家流秖這是莫思慮。坦然齋後一甌茶。長連床上伸腳睡。咄。師到華亭。眾請上堂。靈山師子雲間哮吼。佛法無可商量。不如打箇筋斗。便下座。問羚羊未挂角時如何。師曰怕。曰既是善知識因何卻怕。師曰。山僧不曾見恁麼差異畜生。
續傳燈錄卷第九續傳燈錄卷第十目錄
大鑑下第十二世投子青禪師法嗣九人
芙容道楷禪師 大洪報恩禪師
洞山雲禪師 福應文禪師
龍蟠曇廣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光化祥禪師
普賢標禪師 延洪善禪師
果侍者(已上四人無錄)
玉泉皓禪師法嗣二人
林溪文慶禪師(見錄) 北禪希肇禪師(無錄)
夾山遵禪師法嗣一人
福昌知信禪師(見錄)
佛印元禪師法嗣二十人
慶善淨悟禪師 善權慧泰禪師
崇福德基禪師 寶林懷吉禪師
資福宗誘禪師 翠巖惠空禪師
密巖德溥禪師 雲居仲和禪師
同安幼宗禪師 龍興居嶽禪師
萬杉子章禪師
鵝湖德延禪師(已上十二人見錄)
文殊道用禪師 龜峰祖廉禪師
安國以愉禪師 東禪圓同禪師
北塔惠珂禪師 香嚴開禪師
大別宗禪師
雲居思文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廣因要禪師法嗣二人
妙峰如璨禪師(見錄) 監山合知禪師(無錄)
智海逸禪師法嗣一十一人
黃蘗志因禪師 大中德隆禪師
白鹿仲豫禪師
簽判劉經臣居士(已上四人見錄)
薦福重言禪師 白雲放禪師
興福智正禪師 薦福嚴禪師
鳳山世如禪師 雙峰弼禪師
幽岩覺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支提隆禪師法嗣三人
靈隱玄本禪師(見錄) 支提文翰禪師
靈隱玄順菴主(已上二人無錄)
淨土惟素禪師法嗣一人
淨土惟政禪師(見錄)
寶林殊禪師法嗣一人
寶林用明禪師(見錄)
東山宗禪師法嗣一人
定峰曉宣禪師(見錄)
法昌遇禪師法嗣三人
五峰密禪師 大和山主
慧日和尚(已上三人無錄)
興化銑禪師法嗣三人
南臺以謂禪師 花藥常選禪師
崇壽玢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圓通訥禪師法嗣三人
興國智昱禪師 四祖逸禪師
三祖文銑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淨眾先禪師法嗣一人
隆福紹珍禪師(無錄)
瑞鹿安禪師法嗣二人
瑞鹿蘊仁禪師 姚歧通判(已上二人無錄)
般若蟾禪師法嗣一人
般若隆一禪師(無錄)
瑞鹿先禪師法嗣一人
瑞鹿如晝禪師(無錄)
智者肯禪師法嗣一人
智者紹忠禪師(無錄)
雙林已禪師法嗣一人
楓橋來禪師(無錄)
竹圓顯禪師法嗣二人
廣安牛心道軫禪師
香水守真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大乘遵禪師法嗣四人
龍山景靜禪師 雙池寵禪師
竹林用淳禪師
智門智常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益首座法嗣一人
李林宗中書(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
大鑑下第十二世投子青禪師法嗣
芙容道楷禪師。沂州沂水人。生崔氏。為人剛勁孤硬。自其少時即能辟穀學道。隱伊陽山中。後遊京師藉名術臺寺。試所習得度具戒。謁青華嚴於淮山海會。問佛祖言句如家常茶飯。離此之外別有為人言句也無。青曰。汝道寰中天子敕。還假禹湯堯舜也無。楷擬酬之。青以拂子摵之曰。汝發意來早有二十棒也。於是楷悟旨於言下。再拜即去。青呼曰。且來。楷亦不顧。青曰。汝到不疑之地耶。楷以手掩耳。後掌眾食。青問。廚務句當良苦。對曰不敢。曰汝炊飯耶煮粥耶。對曰。人工淘米著火。行者煮粥炊飯。曰汝作甚麼。對曰。和尚慈悲放他閑去。又嘗從青遊園。青以拄杖付楷曰。理合與麼。對曰。與和尚提鞋挈杖不為分外。曰有同行在。對曰。那一人不受教。青遂休去。至晚青謂曰。早來說話未盡。對曰。更請舉看。青曰。卯生日戌生月。楷即點燈來。曰上來下去總不空然。對曰。在左右理合如此。曰奴兒婢子誰家屋媯L對。曰和尚尊年缺他不可。曰與麼殷勤。對曰。報恩有分。元豐五年北還沂間居馬鞍山。遂出世說法。初住沂州之仙洞。後遷西洛之招提龍門。又遷住郢州之大陽隋州之大洪。皆一時名公卿為之勸請。洞上之風大振西北。崇寧三年有詔住。東京十方淨因禪院。大觀元年冬移住天寧。差中使押入不許辭免。俄開封尹李孝壽奏。楷道行卓冠叢林。宜有以褒顯之。即賜紫伽黎號定照禪師。楷焚香謝恩罷。上表辭之曰。伏蒙聖慈特差彰善閣秖候譚禎。賜臣定照禪師號及紫衣牒一道。臣感戴睿恩已。即時焚香陞座仰祝聖壽訖。伏念臣行業遷疏道力綿薄。常發誓願不受利名。堅持此意積有歲年。庶幾如此傳道後來。使人專意佛法。今雖蒙異恩。若遂忝冒則臣自違素願何以教人。豈能仰稱陛下所以命臣住持之意。所有前件恩牒不敢祇受。伏望聖慈察臣微悃。非敢飾詞。特賜俞允臣沒齒行道上報天恩。上閱之以付李孝壽。躬往諭朝廷旌善之意。而楷確然不回。開封尹具以聞。上怒收付有司。有司知楷忠誠而適犯天威。問曰。長老枯悴有疾乎。楷曰。平日有疾今實無。又曰。言有疾即於法免罪譴。楷曰。豈敢僥倖稱疾而求脫罪譴乎。吏太息。於是受罰著縫掖編管緇州。都城道俗見者流涕。楷氣色閑暇。至緇州僦屋而居。學者益親。明年冬敕放。令自便菴於芙容湖中。數百人環繞坐臥。楷慮禍。乃日各食粥一盃。不堪者稍稍去。在者猶百許人。政和七年冬敕賜所居菴額華嚴禪寺。明年五月十四日無疾而歿。先寫偈付侍者曰。吾年七十六。世緣今已足。生不愛天堂。死不怕地獄。撒手橫身三界外。騰騰任運何拘束。初楷在大陽。青華嚴遣果侍者。以大陽皮履直裰付之。楷以付襄州洞山道微。微退罷還淛東歿於雙林小寺。今取以還鹿門山。建閣藏之曰藏衣。楷偈句精深有旨法。作五偈述其門風。一曰。妙唱不干舌。偈曰。剎剎塵塵處處談。不勞彈指善財參。空生也解通消息。花雨巖前鳥不嗛。二曰。死蛇驚出草。偈曰。日炙風吹草堮I。觸他毒氣又還乖。闇地若教開死口。長安依舊絕人來。三曰。解鍼枯骨吟。偈曰。死中活得是非常。密用他家別有長。半夜髑髏吟一曲。冰河紅焰卻清涼。四曰。鐵鋸和三臺。偈曰。不是宮商調。誰人和一場。伯牙何所措。此曲舊來長。五曰。古今無間。偈曰。一法原無萬法空。箇中那許悟圓通。將謂少林消息斷。桃花依舊笑春風。楷舊隱與虎為鄰。虎嘗乳四子。月餘。楷闞其出往視之。腥臭不可言。竊攜其一還。虎得彘曳至弄穴前伏地。喜見脊尾。但見三子。怒以足跑地吼。群鳥皆鳴翔其上。楷即放還之。其伊陽宰韓承議偈曰。老愛依山人事稀。虎馴菴畔怪來遲。寥寥石室塵埃滿。不知何日是歸期。又曰。數里無人到。山黃始覺秋。巖間一覺睡。忘卻百年憂。
隨州大洪山報恩禪師。衛之黎陽劉氏子。世皆碩儒。師未冠舉方略擢上第。後厭塵境請于朝乞謝簪紱為僧。上從其請。遂遊心祖道至投子。未久即悟心要。子曰。汝再來人也。宜自護持。辭謁諸名宿皆蒙印可。丞相韓公縝請開法於西京少林。未幾大洪革律為禪詔師居之。上堂。五五二十五。案山雷主山雨。明眼衲僧莫教錯舉。僧問。九鼎澄波即不問。為祥為瑞事如何。師曰。古今不墜。曰這箇且拈放一邊。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太無厭生。曰作家宗師。師曰。也不消得上堂。如斯話會誰是知音。直饒向一句下千眼頓開。端的有幾箇是迷逢達磨。諸人要識達磨祖師麼。乃舉手作捏勢曰達磨鼻孔在少林手堙C若放開去也。從教此土西天說黃道黑欺胡謾漢。若不放過不消一捏。有人要與祖師作主。便請出來與少林相見。還有麼。良久曰。果然。上堂拈起拄杖曰。昔日德山臨濟信手拈來。便能坐斷十方壁立千仞。直得冰河焰起枯木花芳。諸人若也善能橫擔豎夯遍問諸方。苟或不然少林倒行此令去也。擊禪床一下。僧問。一箭一群即不問。一箭一箇事如何。師曰。中也。曰還端的也無。師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曰恁麼則石鞏猶在。師曰。非但一箇兩箇。曰好事不如無。師曰。穿卻了也。問三玄三要即不問。五位君臣事若何。師曰。非公境界。曰恁麼則石人拊掌木女呵呵。師曰。杓卜聽虛聲。熟睡饒譫語。曰若不上來伸此問。焉能得見少林機。師曰。放過則不可。隨後便打。上堂橫按拄杖曰。便與麼休去已落二三。更若忉忉終成異見。既到這堙C又不可弓折箭盡去也。且衲僧家遠則能照近則能明。乃拈起拄杖曰。穿卻德山鼻孔。換卻臨濟眼睛。掀翻大海撥轉虛空。且道三千里外誰是知音。於斯明得大似杲日照天。苟或未明不免雲騰致雨。卓一下。問祖師西來九年面壁。最後一句請師舉唱。師曰。面黑眼睛白。師嘗設百問以問學者。其略曰。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忘。為甚麼一稱南無佛罪滅河沙劫。又作此○相曰。森羅萬象總在其中。具眼禪人試請甄別。上堂拈拄杖曰。看看大地雪漫漫。春來特地寒。靈峰與少室。料掉不相于。休論佛意祖意。謾謂言端語端。鐵牛無蹤跡。明月蘆花君自看。卓拄杖下座。師素與無盡居士張公商英友善。無盡嘗以書問三教大要曰。清涼疏第三卷。西域邪見不出四見。此方儒道亦不出此四見。如莊老計自然為因能生萬物。即是邪曰。易曰。太極生兩儀。太極為因亦是邪因。若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能生萬物亦是邪因。若計一為虛無則是無因。今疑老子自然與西天外道自然不同。何以言之。老子曰。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無欲則常有。徼則已入其道矣。謂之邪因。豈有說乎。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不測之謂神。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今乃破陰陽變易之道為邪因。撥去不測之神。豈有說乎。望紙後批示。以斷疑網故也。師答曰。西域外道宗多途。要其會歸不出有無四見而已。謂有見無見亦有亦無見非有非無見也。蓋不即一心為道則道非我有。故名外道。不即諸法是心則法隨見異。故名邪見。如謂之有有則有無。如謂之無無則無有。有無則有見競生。無有則無見斯起。若亦有亦無見非有非無見亦猶是也。夫不能離諸見則無以明自心。無以明自心則不知正道矣。故經云。言詞所說法。小智妄分別。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又曰。有見即為垢。此則未為見。遠離於諸見。如是乃見佛。以此論之。邪正異途正由見悟殊致故也。故清涼以莊老計道法自然能生萬物。易謂。太極生兩儀。一陰一陽之謂道。以自然太極為因。一陰一陽為道。能生萬物則是邪因。計一為虛無則是無因。嘗試論之。夫三界唯心萬緣一致。心生故法生。心滅故法滅。推而廣之彌綸萬有而非有。統而會之究竟寂滅而非無。非無亦非非無。非有亦非非有。四執既亡百非斯遣。則自然因緣皆為戲論。虛無真實俱是假名矣。至若謂太極陰陽能生萬物。常無常有斯為眾妙之門。陰陽不測是謂無方之神。雖聖人設教示悟多方。然既異一心寧非四見。何以明之。蓋虛無為道道則是無。若自然若太極若一陰一陽為道。道則是有常。無常有則是亦無亦有。陰陽不測則是非有非無。先儒或謂妙萬物謂之神則非物物。物則亦是無。故西天諸大論師皆以心外有法為外道。萬法唯心為正宗。蓋以心為宗則諸見自亡。言雖或異未足以為異也。心外有法則諸見競生。言雖或同未足以為同也。雖然儒道聖人固非不知之。乃存而不論耳。良以未即明指一心為萬法之宗。雖或言之猶不論也。如西天外道皆大權菩薩示化之所施。為橫生諸見曲盡異端以明佛法。是為正道。此其所以為聖人之道順逆皆宗。非思議之所能知矣。故古人有言。緣昔真宗未至。孔子且以繫心。今知理有所歸。不應猶執權教。然知權之為權未必知權也。知權之為實斯知權矣。是亦周孔老莊設教立言之本意。一大事因緣之所成始所成終也。然則三教一心同途異轍。究竟道宗本無言說。非維摩大士孰能知此意也。沂州洞山雲禪師上堂。秋風卷地夜雨翻空。可中別有清涼箇塈騕L熱惱。是誰活計到者。方知纔落見聞即居途路。且道到家後如何。任運獨行無伴侶。不居正位不居偏。
長安福應文禪師上堂。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直下便承當。錯認弓為矢。惺惺底築著磕著。懵懂底和泥合水。龜毛拂逼塞虛空。兔角杖撐天拄地。日射珊瑚林。知心能幾幾。擊禪床下座。
滁州龍蟠聖壽曇廣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楊廣山頭雲靄靄。月華菴畔柏青青。曰恁麼則投子嫡嗣大陽親孫也。師曰。未跨鐵牛捧如雨點。曰今日已知端的。師曰。一任敲磚打瓦。
玉泉皓禪師法嗣
郢州林溪興教文慶禪師上堂。六六三十六。東方甲乙木。嘉州大像出關來。陝府鐵牛入西蜀。參。
夾山遵禪師法嗣
江陵福昌信禪師。僧問。一花開五葉。如何是第一葉。師提起坐具。僧曰。雲生片片雨點霏霏。師曰。不痛不知傷。僧曰。這箇猶是風生雨意。如何是第一葉。師將坐具摵一摵。僧拍掌。師曰。一任勃跳。問如何是佛。師曰。東家兒郎西家織女。僧曰。學人不會。師曰。擲筆拋梭。上堂召大眾。眾舉頭。師曰。南山風色緊。便下座。
佛印元禪師法嗣
臨安府百丈慶善陀淨悟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問誰。曰特問和尚。師曰。鷂子過新羅。上堂。說則搖唇行則動腳。直饒不說不行時錯錯。拍禪床下座。
常州善權慧泰禪師上堂。諸佛出世廣演三乘。達磨西來密傳大事。上根之者言下頓超。中下之流須當漸次發明心地。或一言唱道。或三句敷揚。或善巧應機遂成多義。撮其樞要總是空花。一句窮源沈埋祖道。敢問諸人作麼生是依時及節底句。良久曰。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參。
饒州崇福德基禪師上堂。若於這媟|得。便能入一佛國坐一道場。水鳥樹林共譚斯要。樓臺殿閣同演真乘。續千聖不盡之燈。照八面無私之焰。所以道。在天同天在人同人。還有知音者麼。良久曰。水底金烏天上日。眼中瞳子面前人。
婺州寶林懷吉真覺禪師上堂。善慧遺風五百年。雲黃山色秖依然。而今祖令重行也。一句流通遍大千。大眾且道是甚麼句。莫是函蓋乾坤截斷眾流隨波逐浪底麼吽。有甚交涉。自從有佛祖已來未曾動著。今日不可漏泄真機去也。顧視大眾曰。若到諸方不得錯舉。
洪州資福宗誘禪師上堂。龍泉今日與諸人說些葛藤。良久曰。枝葛上更生枝蔓。
洪州翠嵒廣化惠空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荒田不揀。云莫便是和尚為人處麼。師曰。量才補職。示眾曰。昨日雨霖霖。今朝日杲杲。文殊與普賢。全身入荒草。賴得王老師夜來眠起早。拈起拄杖曰。來也來也。不見道春無三日晴。下座饒州密嵒淨土德溥禪師。僧問。如何是密嵒境。師曰。芙容頭上清風起。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雨露增前野老歌。云向上宗乘如何指示。師曰。新聲調古曲。那箇是知音。
南康軍雲居山仲和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問處分明。僧云。夜來松竹起清風。吹散白雲三兩片。師曰。且莫磕著露柱。僧禮拜歸眾。師噓噓。
廬山同安崇勝幼宗禪師。上堂拈拄杖示眾曰。拄杖子是體。擊禪床一下曰。這箇是用直得高低普見遠近皆聞。正當恁麼時且道是分不分。良久曰。楖栗橫挑華藏界。維摩掌上未為多。下座。
袁州龍興居嶽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自從達磨分流後。萬派都歸是一家。云學人未曉請師直指。師曰。集雲峰下四藤條。
廬山萬杉子章禪師。僧問。道泰不傳天子令。時清共唱太平歌。如何是太平歌。師曰。雲盡日月正。雪消天地春。云恁麼則雨灑千峰秀風動萬年枝。師曰。星江水闊連天碧。五老山橫宇宙寬。問師資未相見時如何。師曰。定光金地遙招手。云見後如何。師曰。尊卑定位。
信州鵝湖山仁壽德延禪師。僧問。如何是鵝湖境。師曰。一泓湖水春來淥。數隻仙鵝天外歸。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松聲來客坐。山翠上人衣。乃曰。眾口咸來發問端。當空一點欲酬難。而今大義重宣也。剔起眉毛覿面看。久立。
廣因要禪師法嗣
福州妙峰如璨禪師上堂。今朝是如來降生之節。天下緇流莫不以香湯灌沐共報洪恩。為甚麼教中卻道。如來者無所從來。既是無所從來。不知降生底是誰。試請道看。若道得其恩自報。若道不得明年四月八還是驀頭澆。
智海逸禪師法嗣
瑞州廣蘗志因禪師。僧問。如何是得力句。師曰腳。曰學人不會。師曰。一步進一步。上堂。四十九年說恩潤禽魚。十萬途程來警悟人天。這二老漢各人好與三十棒。何故一箇說長說短。一箇胡言漢語。雖然如是且放過一著。
福州大中德隆海印禪師上堂。法無異法道無別道。時時逢見釋迦。處處撞著達磨。放步即交肩。開口即咬破。不咬破大小大。上堂。夫欲智拔先須定動。卓拄杖曰。唵蘇嚧Z唎娑婆訶。歸堂喫茶。上堂。觸境無滯底為甚麼抬頭不起。田地穩密底為甚麼下腳不得。譬如天王賜與華屋。雖獲大宅要因門入。乃曰。門聾。樊噲踏開真主出。巨靈抬手錦鱗噴。參。上堂。平旦寅曉何人。處處彌陀佛。家家觀世音。月媊Q麟看北斗。向陽椑子一邊青。
福州白鹿山仲豫禪師。開堂日問答罷。師乃曰。設使言中辯的句娷臘驉C意思交馳並同流浪。何故吾祖之道豈其然乎。若是上根作者。獨步丹霄臨機大用。把住涓滴不漏。放行乃浪涌千江。踞地全威壁立千仞。得不英靈自己荷負宗門。直饒恁麼未稱衲僧。且道衲僧有甚麼奇特。良久曰。深秋簾幕千家雨。落日樓臺一笛風。下座。
簽判劉經臣居士字興朝。少有逸才登仕版。於佛法未之信。年三十二會東林照覺總禪師與語啟迪之乃敬服。因醉心祖道。既而抵京師謁慧林沖禪師。於僧問雪竇如何是諸佛本源。答曰千峰寒色。語下有省。歲餘官雒幕。就參韶山杲禪師。將去任辭韶山。山囑曰。公如此用心何愁不悟。爾後或有非常境界無量歡喜。宜急收拾。若收拾得去便成法器。若收拾不得則有不寧之疾成失心之患矣。未幾復至京師趨智海依正覺逸禪師請問因緣。海曰。古人道。平常心是道。爾十二時中放光動地不自覺知。向外馳求轉疏轉遠。公益疑不解。一夕入室。海舉傳燈所載。香至國王問波羅提尊者。何者是佛。尊者曰。見性是佛之語問之。公不能對疑甚。遂歸就寢熟睡至五鼓。覺來方追念問。見種種異相表堻q徹。六根震動天地回旋。如雲開月現喜不自勝。忽憶韶山臨別所囑之言。姑抑之。逗明。趨智海悉以所得告。海為證據且曰。更須用得始得。公曰。莫要踐履否。海厲聲曰。這箇是甚麼事卻說踐履。公默契。乃作發明心地頌八首。及著明道諭儒篇以警世。詞曰。明道在乎見性。余之所悟者見性而已。孟子曰。口之於味也。目之於色也。耳之於聲也。鼻之於臭也。四肢之於安佚也性也。楊子曰。視聽言貌思性所有也。有見於此則能明乎道矣。當知道不遠人。人之於道猶魚之於水。未嘗須臾離也。唯其迷己逐物。故終身由之而不知。佛曰大覺。儒曰先覺。蓋覺此耳。昔人有言曰。今古應無墜。分明在目前。又曰。大道秖在目前。要且目前難睹。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倒鎮相隨。語默同居止。欲識佛去處。秖這語聲是。此佛者之語道為最親者。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也。瞻之在前也。忽焉在後也。取之左右逢其源也。此儒者之語道最邇者。奈何此道唯可心傳。不立文字故。世尊拈花而妙心傳於迦葉。達磨面壁而宗旨付於神光。六葉既敷千花競秀。分宗列派各有門庭。故或瞬目揚眉擎拳舉指。或行棒行喝豎拂拈槌。或持叉張弓輥毬舞笏。或拽石搬土打鼓吹毛。或一默一言一吁一笑。乃至種種方便皆是親切為人。然秖為太親故人多罔措。瞥然見者不隔絲毫。其或沈吟迢迢萬里。欲明道者宜無忽焉。祖祖相傳至今不絕。真得吾儒所謂忿而不發開而弗違者矣。余之有得實在此門。反思吾儒自有其道。良哉孔子之言。默而識之一以貫之。故目擊而道存指掌而意諭。凡若此者皆合宗門之妙旨。得教外之真機。然而孔子之道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孟子既沒不得其傳。而所以傳於世者特文字耳。故余之學必求自得而後已。幸余一夕開悟。凡目之所見耳之所聞心之所思口之所談手足之所運動無非妙者。得之既久日益見前。每以與人人不能受。然後知其妙道果不可以文字傳也。嗚呼是道也。有其人則傳。無其人則絕。余既得之矣。誰其自知乎。終余之身而有其人邪無其人邪。所不可得而知也。故為記頌歌語以流播其事。而又著此篇以諭吾徒云。
支提隆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玄本禪師。僧問。蚌含未剖時如何。師曰。光從何來。問臨濟入門便喝。德山入門便棒。此意如何。師曰。天晴不肯去。師見僧看經乃問。看甚麼經。僧無語。乃示頌曰。看經不識經。徒勞損眼睛。欲得不損眼。分明識取經。
淨土素禪師法嗣
杭州淨土院惟正禪師。秀州華亭黃氏子。幼從錢塘資聖院本如隸業。且將較藝於有司。如使禱觀音像以求陰相。師謝曰。豈忍獨私於己哉。郡人朱紹安聞而加歎。欲啟帑度之。師慨然曰。古之度人以清機密旨。今反是去古遠矣。吾墮三寶數當有其時已。而遇祥符覃恩得諧素志。獨擁毳袍且弊。同列慢之。師曰。佛乎佛乎儀相云乎哉。僧乎僧乎盛服云乎哉。厥後有願輸奉歲時用度俾繼加之院務。亦復謝曰。聞托缽乞食。未聞安坐以享。聞歷謁諸祖。未聞廢學自任。況我齒茂氣完。正在筋力為禮。非從事屋廬之秋也。於是提策東引。學三觀於天台。復旋徑山恣單傳之旨於老宿惟素。素董臨安功臣山淨土院。師輔相之久而繼席焉。然為人高簡律身精嚴。名卿巨公多所推尊。葉內翰清臣牧金陵。迎師語道。一日葉曰。明日府有燕飲師固奉律能為我少留一日款清話否。師諾之。翌日遣使邀。師留一偈而返曰。昨日曾將今日期。出門倚杖又思惟。為僧祇合居嵒谷。國士筵中甚不宜。坐客皆仰其標致。師識慮洗然不牽世累。雅愛跨黃犢。出入軍持巾缽悉挂角上。市人爭觀之。師自若也。杭守蔣侍郎嘗與師為方外友。每往謁至郡庭下犢。談笑終日而去。蔣有詩曰。禪客尋常入舊都。黃牛角上挂瓶盂。有時帶雪穿雲去。便好和雲畫作圖。師嘗作山中偈曰。橋上山萬層。橋下水千里。惟有白鷺鷥。見我常來此。平生製作三十卷號錦溪集。又工書筆法勝絕。秦少遊珍藏之。冬不擁爐。以蘆花作毬納足其中。客至共之。夏秋好翫月。盤膝大盆中浮池上。自旋其盆吟笑達旦。率以為常。九峰韶禪師嘗客于院。一夕將臥。師邀之曰。月色如此。勞生擾擾對之者能幾人。峰唯唯而矣。久之。呼童子使熟炙。峰方飢意作藥石頃乃橘皮湯一盃。峰匿笑曰。無乃太清乎。有問曰。師以禪師名。乃不談禪何也。師曰。徒費言語。吾懶寧假曲折。但日夜煩萬象為敷演耳。言語有間而此法無盡。所謂造物無盡藏也。皇祐元年孟夏八日語眾曰。夫動以對靜未始有極。吾一動歷年六十有四。今靜矣。然動靜本何有哉。於是泊然而逝。
寶林殊禪師法嗣
婺州寶林用明禪師。僧問。世尊三昧迦葉不知。和尚三昧什麼人知。師曰。泥牛穿海去。木馬透雲歸。云恁麼則學人請益。師曰。未敢相許。僧無語。師曰。真箇。
東山宗禪師法嗣
建州定峰曉宣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雲收千嶽翠。云如何領會。師曰。雨洗百花鮮。問學人上來請師垂示。師曰。江澄秋夜月。風掃曉天霞。云一句纔聞流通萬古。師曰。汝作麼生會。僧喝。師便打。
續傳燈錄卷第十續傳燈錄卷第十一目錄
大鑑下第十二世雲居舜禪師法嗣十五人
蔣山法泉禪師 天童澹交禪師
崇梵餘禪師 慈雲修慧禪師
長耳子良禪師 開元瑩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衡山澄信禪師 祥符曉儒禪師
褒親暕禪師 善果懷演菴主
觀音元隱禪師 祥符法周禪師
西禪懷義禪師 開平處良禪師
慈雲居慧禪師(已上九人無錄)
大溈宥禪師法嗣五人
歸宗慧通禪師 興教慧憲禪師
崇福清雅禪師(已上三人見) 崇福貴安禪師
大溈和尚(已上二人無錄)
育王璉禪師法嗣二十三人
佛日戒弼禪師 天宮慎徽禪師
徑山維琳禪師 臨平勝因資禪師
彌陀正彥菴主(已上五人見錄)
金山寶覺禪師 安巖崇海禪師
廣慧利和禪師 明仙道信禪師
鳳皇文喜禪師 佛日道榮禪師
萬壽洪德禪師 精嚴同定禪師
寶雲有馨禪師 東禪智華禪師
東禪智賢禪師 極樂興嗣禪師
普先處忠禪師 石門希仲禪師
解空清瑞禪師 五磊智環禪師
顯聖宗利禪師
孫覺莘老居士(已上十八人無錄)
靈隱知禪師法嗣二人
靈隱正童禪師(見錄) 雪峰守超禪師(無錄)
承天簡禪師法嗣二人
智者利元禪師
瑞安僧印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九峰鑑韶禪師法嗣一人
大梅法英禪師(見錄)
稱心倧禪師法嗣一人
慧日堯禪師(見錄)
報本蘭禪師法嗣二人
中際可遵禪師 法明上座(已上二人見錄)
稱心明禪師法嗣一人
上藍光寂禪師(見錄)
承天宗禪師法嗣九人
崇福了禪師 承天守明禪師
鳳皇有從禪師 大龍德全禪師
海印法安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崑山曇玉禪師
因勝師俊禪師 法雨重俊禪師
護國從利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長蘆福禪師法嗣六人
廣慧和禪師(見錄) 保寧真戒禪師
長蘆法海禪師 壽寧楚韶禪師
資福文雅禪師
三祖慧雲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天衣和禪師法嗣二人
菩提志專禪師(見錄) 菩提光用禪師(無錄)
雲居齊禪師法嗣五十六人
雲居契瑰禪師 靈隱文勝禪師
瑞巖義海禪師 廣慧智全禪師
保福居煦禪師 南明惟宿禪師
清溪清禪師 萬杉廣智禪師
金鵝虛白禪師 翠峰洪禪師
上藍普禪師(已上十一人見錄) 龍華悟乘禪師
報恩行思禪師 漳江昭遠禪師
興國洪禪師 楊岐居蘊禪師
九峰子玄禪師 鵝湖令新禪師
雲龍子才禪師 三祖岳禪師
雲竇遇新禪師 報本義圓禪師
建山智杲禪師 楊岐德海禪師
上方子澄禪師 化城會平禪師
清化智聰禪師 象田德圓禪師
育王居素禪師 圓通利柔禪師
羅漢懷端禪師 化城自顏禪師
薦福臻禪師 清化子昌禪師
龍華有忠禪師 顯聖居耀禪師
雲居慧震禪師 興化善能禪師
北禪覺寧禪師 慧日達禪師
甘露真禪師 東禪清顯禪師
岳楚永柔和尚 彬州文靖和尚
明州智遠和尚 越州承雅和尚
南岳彥詮和尚 西蜀義詮和尚
安德玄邃和尚 玄寂義勳和尚
饒州仁鑑和尚 撫州保麟和尚
南山省堂主 正慶惠洪和尚
鹿門慧昭山主
蘇州慶思和尚(已上四十五人無錄)
功臣軻禪師法嗣四人
堯峰顥暹禪師 聖壽志昇禪師
功臣守如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寶華懷古禪師(無錄)
棲賢澄湜禪師法嗣十一人
興教惟一禪師 西余體柔禪師
定山惟素山主 福嚴省賢禪師
仰山智齊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棲賢智通禪師
石佛宗禪師 東禪覺禪師
雪竇惟則禪師 西余榮禪師
南岳福嚴和尚(已上六人無錄)
羅漢林禪師法嗣十五人
長蘆贊禪師 支提昭愛禪師
靈峰道誠禪師 仰山擇和禪師
崇勝道珍禪師 富樂智靜禪師
慧力紹珍禪師
太寧慶璁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何山曉禪師
興國慧禪師 萬杉懿宣禪師
漳江昭達禪師 羅漢齊因禪師
崇勝楚齊禪師
報恩傳進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鳳棲卿禪師法嗣一人
鳳棲通禪師(無錄)
萬杉爽禪師法嗣一人
法華德嵩禪師(無錄)
永安楚禪師法嗣一人
疏山重秀禪師(無錄)
雪峰敦禪師法嗣一人
雪峰善譽禪師(無錄)
景清素禪師法嗣四人
何山日儉禪師 承天鞏岑禪師
承天自能禪師
翠峰子淵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乾明同禪師法嗣四人
雙池智常禪師 含珠洞禪師
普寧常瑩禪師
南臺善圓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一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一
大鑑下第十二世雲居舜禪師法嗣
金陵蔣山法泉佛慧禪師。隨州時氏子。僧問。古人說不到處請師說。師曰。夫子入太廟。曰學人未曉。師曰。春暖柳條青。問如何是急切一句。師曰。火燒眉毛。問祖師面壁意旨如何。師曰。撐天拄地。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落七落八。問二祖立雪齊腰意旨如何。師曰。三年逢一閏。曰為甚麼付法傳衣。師曰。村酒足人酤。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西瞿耶尼。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泗洲大聖。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髮長僧貌醜。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閉戶怕天寒。問南禪結夏為甚麼卻在蔣山解。師曰。眾流逢海盡。曰恁麼則事同一家。師曰。夢堥鴟a鄉。上堂。來不來去不去。腳下須彌山。腦後擎天柱。大藏不能宣。佛眼不能覷。諸禪德。漸老逢春解惜春。昨夜飛花落無數。上堂畫一圓相以手拓起曰。諸仁者還見麼。團團離海嶠。漸漸出雲衢。諸人若也未見。莫道南明長老措大相卻於寶華王座上念中秋月詩。若也見得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上堂。要去不得去。要住不得住。打破大散關。脫卻孃生褲。諸仁者。若倒臘月三十日。且道用箇甚麼。良久曰。柳絮隨風。自西自東。上堂。古人恁麼南禪不恁麼。古人不恁麼南禪卻恁麼。大眾還委悉麼。王婆袗子短。李四帽簷長。聖節上堂。拈拄杖擊法座一下曰。以此功德祝延聖壽。便下座。上堂。時人欲識南禪路。門前有箇長松樹。腳下分明不較多。無奈行人恁麼去。莫恁去急回顧。樓臺煙鎖鐘鳴處。師因雪下上堂。召大眾曰。還有過得此色者麼。良久曰。文殊笑普賢瞋。眼媯L筋一世貧。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上堂。快人一言快馬一鞭。若更眼睛定動。未免紙裹麻纏。腳下是地頭上是天。不信但看八九月。紛紛黃葉滿山川。師晚奉詔住大相國智海禪寺。問眾曰。赴智海留蔣山去就孰是。眾皆無對。師索筆書偈曰。非佛非心徒擬議。得皮得髓謾商量。臨行珍重諸禪侶。門外千山正夕陽。書畢坐逝。
明州天童澹交禪師。僧問。臨雲閣聳太白峰高。到這埵p何進步。師曰。但尋荒草際。莫問白雲深。曰未審如何話會。師曰。寒山逢拾得兩箇一時癡。曰向上宗乘又且如何舉唱。師曰。前言不及後語。上堂。也大奇也大差。十箇指頭八箇罅。由來多少分明。不用讚龜打瓦。便下座。
建州崇梵餘禪師。僧問。臨濟喝少遇知音。德山棒難逢作者。和尚今日作麼生。師曰。山僧被爾一問。直得退身三步脊背汗流。曰作家宗師今日遭遇。師曰一語傷人千刀攪腹。僧以手畫一畫曰。爭奈這箇何。師曰。草賊大敗。問恁麼來底人師還接否。師曰。孤峰無宿客。曰不恁麼來底人師還接否。師曰。灘峻不留舡。曰恁麼不恁麼則且置。穿過髑髏一句作麼生。師曰。堪笑亦堪悲。上堂。直須向黑豆未生芽時搆取。良久召大眾曰。劍去久矣。
處州慈雲院修慧圓照禪師。上堂。片月浸寒潭。微雲滿空碧。若於達道人。好箇真消息。還有達道人麼。微雲穿過爾髑髏。片月觸著爾鼻孔。珍重。
杭州南山長耳相子良禪師。僧問。六月休歇時如何。師曰。在家致仕。云忽遇客來如何秖待。師曰。爛嚼清風飽餐明月。云學人有分也無。師曰。無下口處。乃曰。鶯啼綠柳鵲噪花枝。於斯薦得觸處光輝。更有一般道理。防萌杜漸居安慮危。是何言歟。
建州開元瑩禪師上堂曰。有一面鏡到處懸挂。凡聖不來誰上誰下。遂拈拄杖曰。這箇是拄杖那箇是鏡。良久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又曰。倏倏忽忽東涌西沒。無害無傷穿皮透骨。平等應用非心非佛。拶破面門箇是何物。古人無端謂遼天鶻。無眼者看取力口希咄咄咄。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大溈宥禪師法嗣
廬山歸宗慧通禪師。僧問。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曰。日出東方夜落西。曰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鐵山橫在路。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舡子下揚州。問如何是塵塵三昧。師曰。灰飛火亂。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黃河水出崑崙嘴。問十二時中如何履踐。師曰鐵牛步春草。問隻履西歸當為何事。師曰。為緣生處樂。不是厭他鄉。曰如何是當面事。師曰。眼下鼻頭垂。上堂。心隨相起見自塵生。了見本心知心無相。即十方剎海念念圓明。無量法門心心周匝。夫如是者何假覺城東際參見文殊。樓閣門開方親彌勒。所以道。一切法門無盡海同會一法道場中。拈起拄杖曰。這箇是一法那箇是道場。這箇是道場。那箇是一法。良久曰。看看。拄杖子穿過諸人髑髏。須彌山拶破諸人鼻孔。擊香臺一下曰。且向這媟|取。上堂。從無入有易。從有入無難。有無俱盡處。且莫自顢頇舉來看。寒山拾得禮豐干。
安州大安興教慧憲禪師上堂。我有一條拄杖。尋常將何比況。採來不在南山。亦非崑崙西嶂。拈起滿目光生。放下驪龍縮項。同徒若也借看。卓出人中之上。擊香臺下座。
饒州崇福清雅禪師。僧問。如何是崇福境。師曰。磬敲寒月夜。香炷白雲朝。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僧是僧俗是俗。云向上更有奇特事也無。師曰。毘盧頂上金冠子。云重重蒙指示。千古為流芳。師曰。笑殺旁觀者。
育王璉禪師法嗣
臨安府佛日淨慧戒弼禪師。僧問。如何是毘盧印。師曰。草鞋踏雪。曰學人不會。師曰。步步成蹤。
福州天官慎徽禪師上堂。八萬四千波羅蜜門。門門長開。三千大千微塵諸佛。佛佛說法。不說有不說無。不說非有非無。不說亦有亦無。何也離四句絕百非。相逢舉目少人知。昨夜霜風漏消息。梅花依舊綴寒枝。
杭州徑山無畏維琳禪師湖州人。初住大明。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不在然燈前亦非釋迦後。云莫便是育王兒孫也無。師曰。神岳峰高尾閭水急。問如何是大明家風。師曰。神鸞頂上軒眉坐。黃鵠岫中昂首行。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會即便會覓甚意旨。僧珍重便去。師曰。聽取一偈。榾柮火殘飛白灰。老僧身上白如雪。地爐冥坐人不知。蒼狖山西叫明月。久立。
杭州臨平勝因資禪師。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場略借看。師曰。方圓無內外。醜拙任君嫌。云心月孤圓光含萬像。師曰。莫將黃葉作真金。問菩提不可以心得。和尚從何而得。師曰。齪漢。乃曰。若論此事如日月麗天八方普照盲者不見。盆下不知非日月不明。乃當人障隔。若據祖師正令擬議千差。直須打透金鎖玄關。一任縱橫妙用。久立。
溫州彌陀正彥菴主。一日禮拜雪竇良禪師。良問云。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主曰。有無且致。和尚是有主禪師無主禪師。良云。卻被葫蘆倒纏藤。主曰。道什麼。良擬對。主拂袖便出。曰。見面不如聞名。良呵呵大笑。至晚入室。良不允。主乃有頌曰。金刀剃落青絲髮。求佛求法亦求真。黃梅分付盧行者。師今授手與何人。
靈隱知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正童圓明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夜行莫踏白。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黃張三黑李四。
承天簡禪師法嗣
婺州智者山利元禪師。上堂拈拄杖曰。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東方一指乾坤肅靜。西方一指瓦解冰消。南方一指南斗作竄。北方一指北斗潛藏。上方一指築著帝釋鼻孔。下方一指穿過金剛水際。諸人面前一指成得甚麼邊事。良久卓一下曰。路上指奔鹿。門前打犬兒。
溫州瑞安僧印禪師。僧問。如何是法身體。師曰。頭大耳小。云如何是法身用。師曰。南原耕罷者。牽犢負樵歸。云恁麼則三身不分也。師曰。大蟲看水磨。乃曰。將心問佛如天遠。以佛求心道轉賒。若遇雲門行正令。須教棒下識龍蛇。良久曰。具眼者看取。師於熙寧十年九月十三日沐浴更衣留偈曰。倚空靈劍冷光浮。佛祖魔軍一刃收。帶月吼風歸寶匣。鐵牛驚散曲江頭。言訖趺坐而逝。茶毘歛骨獲舍利五色。
九峰韶禪師法嗣
明州大梅祖鏡法英禪師姓張氏。本州鄞縣人。初住襄陽白馬。開堂問答罷乃曰。至道無在豈無在也。至言無窮豈有窮也。得之則皎若目前。失之則毫釐有隔。是故雖一大藏教不為多言。一默毘耶豈曰無語。須知佛祖人天殊非本有。好惡長短亦非本無。直下薦得猶在半途。這箇事須遇明眼證據。貧道今日功不浪旋。將此舉揚上祝皇風。情與無情得無生忍。次居大梅。判宗留後仲爰一見道契。奏賜師名。上堂曰。祖師不會禪。諸佛不會道。學道與學禪。諸方鬧浩浩。或以玉為塵。或以石為寶。參得一肚皮。特地生煩惱。不煩惱解會。何如入荒草。寄語參禪學道人。頭邊白髮年年新。何如來與大梅老。相共開田博飯喫。一生參學事畢。珍重。又曰。三十六旬之始。七十二候之初。末後句則且置。秖如當頭一句又作麼生道。拈拄杖曰。歲朝把筆萬事大吉。急急如律令。大眾山僧恁麼提唱。且道還有祖師意也無。良久曰。記得東村黑李四。年年親寫在門前。卓拄杖下座。又曰。春山筍蕨正蒙茸。好把黃梁徹曉舂。莫謂西來無此意。祖師渾在缽盂中。參。
稱心倧禪師法嗣
彭州慧日堯禪師。僧問。古者道。我有一句待無舌人解語卻向汝道。未審意旨如何。師曰。無影樹下好商量。僧禮拜。師曰。瓦解冰消。
報本蘭禪師法嗣
福州中際可遵禪師上堂。咄咄咄井底啾啾是何物。直饒三千大千也秖是箇鬼窟咄。上堂。昨夜四更起來。呵呵大笑不歇。幸然好一覺睡。霜鐘撞作兩橛。上堂。禾山普化忽顛狂。打鼓搖鈴戲一場。劫火洞然宜煮茗。嵐風大作好乘涼。四蛇同篋看他弄。二鼠侵藤不自量。滄海月明何處去。廣寒金殿白銀床咄。上堂。八萬四千深法門。門門有路超乾坤。如何箇箇踏不著。秖為蜈蚣太多腳。不唯多腳亦多口。釘嘴鐵舌徒增醜。拈椎豎拂泥洗泥。揚眉瞬目籠中雞。要知佛祖不到處。門掩落花春鳥啼。
邢州開元法明上座。依報本未久深得法忍。後歸里事落魄。多嗜酒呼盧。每大醉。唱柳詞數闋。日以為常。鄉民侮之。召齋則拒召飲則從。如是者十餘年。咸指曰醉和尚。一日謂寺眾曰。吾明旦當行。汝等無他往。眾竊笑之。翌晨攝衣就座大呼曰。吾去矣。聽吾一偈。眾聞奔視。師乃曰。平生醉媊A蹶。醉堳o有分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言訖寂然。撼之已委蛻矣。
稱心明禪師法嗣
洪州上藍院光寂禪師。上堂橫按拄杖召大眾曰。還識上藍老漢麼。眼似木突口如匾擔。無問精粗不知鹹淡。與麼住持百千過犯。諸禪德。還有為山僧懺悔底麼。良久曰。氣急殺人。卓拄杖下座。
承天宗禪師法嗣
饒州崇福了禪師上堂。僧問。大眾雲臻請師說法。師曰。青蓮不惜親分付。罕遇知音會破顏。云一句無私群心有賴。師曰。箇中端的旨。沙界共流通。云若不臨滄海焉知波浪寬。師曰。一滴曹溪水。時人被陸沈。乃曰。遲日和風柳皴桃綻。當萬物發生之際。是般若流運之時。草木芬芳園林秀媚。且道無影樹子抽條也未。遂拈拄杖云。看看。築著梵王鼻孔。拶破帝釋眼睛。盡大地全是山僧諸人無分。若也薦得盡大地全是諸人山僧無分。如或未然打鼓普請看。又曰。雲擁奇峰水盈巨壑。橫扁舟于古岸。釣皓月于波心。紅尾錦鱗儂家末事。驪珠荊璞未足為珍。直饒撮土為金。何似轉凡成聖。大眾。賢愚凡聖古今條例。且道作麼生轉。良久曰。琉璃盞子人皆有。無著當時秖為粗。下座。
杭州承天守明禪師上堂曰。劍輪飛處好定綱宗。石火電光眼中著屑。所以曹溪拈拂已涉痕瑕。雪嶺輥毬急須著眼。若是行腳上士本分禪流。縱教喝散白雲衝開碧落。如斯受用又屬建化門中。若也正令提綱。任是三頭六臂底出來。也須倒退三千里。參。
湖州鳳皇山護國仁王有從禪師。僧問。曇花已現人天仰。願開金口副群機。師曰。白雲垂碧落。無處不為霖。云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裂轉鼻孔。云不因伸請問爭辨我師機。師曰。用不著。問箭鋒相拄笑殺衲僧。啐啄同時千山萬水。不涉程途請師速退。師曰。一二三四五。云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曰。墮崖落塹。云作家宗師。師曰。放汝三十棒。乃曰。宗乘一舉海辨難詮。祖令當行要津無路。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涅槃並為增語。據此誠實還可舉揚也無。既昇此座不可徒然。方便門中放一線道與諸人商量。且道。十二時中如何趣向。若向這娷丳o。行住坐臥任運施為。見聞覺知隨緣應用。塵塵彌勒剎剎善財。山河大地自已家風。妙明真心非增非減。若能如是方稱大丈夫。久立。
鼎州大龍山德全禪師。僧問。如何是法身。師曰。聲前拍不散。云學人便恁麼時如何。師曰。句後覓無蹤。
蘇州崑山慧嚴海印法安禪師。僧問。柳垂堤畔花發林間如何顯道。師曰。兩彩一賽。云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師曰汝向什麼處見靈雲。云花開滿樹花落枝空。師曰。放汝三十棒。
長蘆福禪師法嗣
金陵清涼廣慧和禪師上堂曰。達磨祖師無端將一杓惡水潑在天下老宿頭上。直得天下老和尚說禪說道南北紛紜。續焰傳芳亙今亙古。山僧今日親遭一杓擺脫無門。揚千古之玄風。振一時之軌範。良久曰。看看山僧將一杓惡水潑向諸人頭上去也。還覺也無。如或不知。更看一杓。祖佛家風孰與知。西來消息若何為。殷勤為報未歸客。月滿秋天霜冷時。參。又曰。一日復一日。日日催人老。寒則且圍爐。困乃和衣倒。奉報往來人。家中元有寶。家內不曾尋。拄棒緣門討。任使討過半。辛苦生煩惱。不如歸去來。去卻門前草。復曰。諸禪德。盡十方世界是草作麼生去。歸堂喫茶。又曰。多日天晴今朝下雨。大地山河無不皆普。三時打鐘二時打鼓。處處分明頭頭薦取。復拈拄杖曰。諸禪德。還會麼。三世諸佛盡在堻\。拍禪床一下。
天衣和禪師法嗣
杭州護國菩提志專禪師。僧問。遠離嘉禾勝境已屆海昌道場。如何是不動尊。師曰。此去嘉禾不遠。云恁麼則往來無際。師曰。靈利衲僧。僧便喝。師曰。棒上不成龍。乃曰。說即天地懸殊。不說即眼睫娷癡迭C眉毛上勃跳。說與不說拈放一邊。舉拄杖云。且道這箇是什麼。良久曰。晝月冷光現。卓地計初成。卓一下下座。
雲居齊禪師法嗣
南康雲居契瑰禪師。僧問。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未審師還受也無。師曰。爾甚麼處得來。曰恁麼則不虛施也。師曰。卻且提取去。問如何是佛。師曰。讚歎不及。曰莫秖這箇便是麼。師曰。不令人讚歎。
杭州靈隱文勝慈濟禪師婺州劉氏子。僧問。古鑑未磨時如何。師曰。古鑑。曰磨後如何。師曰。古鑑。曰未審分不分。師曰。更照看。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莫訝荒疏。曰忽遇客來作麼生。師曰。喫茶去。
明州瑞巖義海禪師霅川胡氏子。造雲居法席。居問。甚麼物恁麼來。師於言下大悟。遂有頌曰。雲居甚麼物。問著頭恍忽。直下便承當。猶是生埋沒。出世住報本。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若到諸方。但道報本不解答話。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無忌諱。曰忽遇觸忤又且如何。師曰。不解作客勞煩主人。問釋迦掩室於磨竭。淨名杜口於毘耶。未審如何示眾。師曰。汝不欲我開談。曰未曉師機。師曰。且退。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曰。這媯L安排爾處。
明州廣慧志全禪師杭州衛氏子。上堂僧問。如何是衲僧本分事。師曰。爾莫鈍置我。僧禮拜。師曰。卻是大眾鈍置闍梨。便下座。問賊不打貧兒家時如何。師曰。說向人也不信。僧曰。恁麼則禮拜而退。師曰。得箇甚麼。
明州大梅保福居煦禪師溫州周氏子。僧問。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師曰。但恁麼會。曰未審如何領會。師曰。禮拜著。
處州南明惟宿禪師。僧問。法法不隱藏。古今常顯露。如何是顯露底法。師曰。見示大眾。曰恁麼則學人謹退也。師曰。知過必改。
荊州軍清溪清禪師。僧問。古路坦然如何履踐。師曰。爾是行腳僧。
廬州萬杉廣智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山家秖如此。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曰。大眾總聞。問寂默為宗時如何。師曰。謾語。問如何是徑截一路。師曰。迂迴多少。問如何是最先一句。師曰。此問在後。問世尊拈花意旨如何。師曰。爾還薦得麼。僧云。學人不會。師曰。多少分明。問世尊三昧迦葉不知。如何是世尊三昧。師曰。何處得這消息。問瑞雪滿庭從何而降師曰。莫泄真機。問如何是無價寶師曰。甚處得來。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盡言隻履西歸去。問古人捲席意旨如何。師曰。何不禮拜歸堂。問如何是文殊門。師曰。千聖皆從此入。僧云。入後如何。師曰。想爾不識。僧禮拜。師曰。灼然。師乃曰。世尊良久迦葉起來白槌。馬師纔陞坐百丈出來捲席。可謂摩竭陀令已行。不可更教山僧重下注腳。然雖如是。久參高士莫訝周遮後學。上坐也須著些精彩。更若繁詞恐不及。珍重。
明州金鵝虛白禪師。僧問如何是直截一路。師曰。鳥道羊腸。問如何是一體。師曰。駝驢豬狗。僧云。恁麼則四生六道去也。師曰。啞。
蘇州翠峰山洪禪師。僧問。如何是翠峰境。師曰。秖聞鶯鳥語。不見報春來。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堪嗟立雪僧。
洪州上藍普禪師。相國夏竦問。百骸俱潰散。那箇是長老主人。師曰。前月二十日離蘄陽口。
功臣軻禪師法嗣
蘇州堯峰顥暹禪師。僧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一接。師曰去。問承教有言。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如何是平等法。師曰。堯峰高寶華低。曰恁麼則卻成高下去也。師曰。情知爾恁麼會聞雷聲。示眾曰。還聞雷聲麼。還知起處麼。若知起處便知身命落處。若也不知。所以古人道。不知天地者剛道有乾坤。不如喫茶去。問如何是道。師曰。夕死可矣。問如何是金剛力士。師曰。這堨峇ㄤ菕C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蒼天蒼天。乃曰。秖如末後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山僧向他道蒼天蒼天。且道意落在甚麼處。莫是悲傷遷逝痛憶道人麼。若乃恁麼評論。實謂罔知去處。要知去處麼。更不用久立歇去。上堂。冬去春來樓閣門開。若也入得不用徘徊。諸上座。還向這堣J得也未。若也入得。所以古人道。是處是彌勒無門無善財。若也入之未得。自是諸上座狂走。更不忉忉。久立珍重。
蘇州吳江聖壽志昇禪師上堂。若論佛法更有甚麼事。所以道。古今山河古今日月古今人倫古今城廓。喚作平等法門絕前後際。諸人還信得及麼。若信得及依而行之。久立珍重。
杭州功臣開化守如禪師。上堂召大眾曰。還知道聖僧同諸人到這婸礡C既勞尊降焉敢稽留。久立珍重。
棲賢湜禪師法嗣
杭州南山興教院惟一禪師。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白雲數重。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青山一朵。問如何是道。師曰。刺頭入荒草。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乾屎橛。曰大耳三藏第三度為甚麼不見國師。師曰。腳跟下看。曰如何得見。師曰。草鞋跟斷。
安吉州西余體柔禪師上堂。一人把火自燼其身。一人抱冰橫屍於路。進前則觸途成滯。退後即噎氣填胸。直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如今已不奈何也。良久曰。待得雲消去。自然春到來。
真州定山惟素山主。僧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暑往寒來。曰恁麼則遷去也。師曰。啼得血流無用處。問達磨心印師已曉。試舉家風對眾看。師曰。門前有箇長松樹。夜半子規來上啼。問知師洞達諸方旨臨機不答舊時禪。如何是新奇。師曰。若到諸方不得錯舉。曰學人殷勤於座右。莫不秖此是新奇。師曰。折草量天。問如何是定山境。師曰。清風滿院。曰忽遇客來如何秖待。師曰。莫嫌冷淡。乃曰。若論家風與境不易酬對。多見指定處所教他不得自在。曾有僧問大隨。如何是和尚家風。隨曰。赤土畫簸箕。又曰。肚上不貼榜。且問諸人作麼生會。更有夾山雲門臨濟風穴。皆有此話播於諸方。各各施設不同。又作麼生會。法無異轍殊途同歸。若要省力易會。但識取自家桑梓。便能紹得家業。隨處解脫應用現前。天地同根萬物一體。喚作衲僧眼睛。綿綿不漏絲毫。苟或於此不明。徒自伶竮辛苦。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含齒戴髮。曰恁麼則人人具足。師曰。遠之又遠。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成家立業。曰見後如何。師曰。立業成家。問如何是定山路。師曰峭。曰履踐者如何。師曰嶮。問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名為圓覺。流出一切清淨真如菩提涅槃。未審圓覺從甚麼處流出。師曰。山僧頂戴有分。曰恁麼則信受奉行。師曰。依稀似曲纔堪聽。問十二時中如何得與道相應。師曰。皇天無親唯德是輔。曰恁麼則不假修證也。師曰。三生六十劫。
南岳福嚴省賢禪師僧問。如何是福嚴境。師曰。畫也畫不及。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且子細。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不因汝問我也不說。僧云。恁麼則寶覺分枝去也。師曰。莫亂道。
袁州仰山智齊禪師初參諟禪師。諟問汝是甚處人。對曰。安州人。諟云。汝為甚麼卻不安。對曰。今日轉見病源。諟云且道強惺惺。師遂禮拜。有頌曰。有口不能言。無舌能解語。惺惺猶是夢。何處有佛祖。
羅漢祖印行林禪師法嗣
真州長蘆贊禪師。僧問。拈槌舉拂即不問。如何是喝散白雲底意氣。師曰。喫棒。僧云。爭奈人天大眾何。師曰。罪不重科。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老僧奉聖旨開堂。僧云。恁麼則天人群生類皆承此恩力。師曰。知恩方解報。問一棒打破虛。空時如何。師曰。費力。僧云。恁麼則百雜碎。師曰。秖為終日區區。師乃曰。起動大眾。若於佛法中也無可得伸剖。諸人盡是久參先德達佛知見。不可更教這婼芩I說道。實為舉足動步不離道場。乃至林間宴坐經行無非佛事。良久曰。參福州支提昭愛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牛兒不識虎。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臂長衫袖短僧云。忽遇客來如何。師曰。離中虛坎中滿。
福州靈峰道誠禪師。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那箇古人恁麼道。僧云。秖如道吾有正法眼藏付囑迦葉。又作麼生。師曰。不妨具眼。僧云。千聖不傳方是的。一言合道未為真。師曰。早是不合也。
袁州仰山擇和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君子不廢游。問如來藏中以何為佛事。師曰。香風吹萎花。僧云。皆因今日也。師曰。更雨新好者。問如何是佛。師曰。真書梵字。示眾曰。法本不生今則無滅。無滅無生眼中金屑。古佛家風青天明月。
袁州崇勝道珍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更向什麼處覓。僧云。莫秖這是。師曰。勿交涉。
綿州富樂智靜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六耳不同謀。僧云。意旨如何。師曰。逢人但恁麼舉。
臨江軍慧力院紹珍禪師。僧問。金雞未鳴時如何。師曰。是何時節。曰鳴後如何。師曰。卻不知時。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在那堙C曰出窟後如何。師曰。且走。
洪州大寧院慶璁禪師。僧問。道泰不傳天子令。時人盡唱太平歌。未審師今意旨如何。師曰。山僧罪過。問如何是佛。師曰。須彌山。上堂。生死涅槃猶如昨夢。且道三世諸佛釋迦老子有甚麼長處。雖然如是莫錯會好。拍手一下便下座。問承古有言。東山西嶺青。未審意旨如何。師曰。東山西嶺青。雨下卻天晴。更問箇中意。鵓鳩生鷂鷹。
續傳燈錄卷第十一續傳燈錄卷第十二目錄
大鑑下第十三世法雲秀禪師法嗣五十九人
法雲惟白禪師 保寧子英禪師
僊巖景純禪師 廣教守訥禪師
慈濟聰禪師 白兆珪禪師
淨名法因禪師 福嚴守初禪師
德山仁繪禪師 廣慧寶琳禪師
霍丘歸才禪師 安國自方禪師
香積用旻禪師 瑞相子來禪師
真空從一禪師 乾明廣禪師
開先智珣禪師 甘露德顒禪師
蔣山良策禪師 吉祥訥禪師
廣慧沖雲禪師 承天月禪師
安福子勝禪師 正覺道清禪師
澄慧義端禪師 北天王益禪師
棲賢智柔菴主
天禧慧嚴永禪師(已上二十八人見錄)
明水法遜禪師 德山妙湛禪師
大愚如照禪師 石霜居晦禪師
興化當禪師 興化淨甄禪師
欽山繼明禪師 三角清禪師
時雍清禪師 大別道常禪師
巴焦宗諒禪師 安豐法信禪師
雲峰又月禪師 永慶惟簡禪師
覺林遂禪師 寶池慧月禪師
天王義安禪師 崇德仙禪師
興教濟禪師 薦福永堅禪師
羅浮齊德禪師 護國淳禪師
普照有朋禪師 靈鷲慧明禪師
開和法顒禪師 天峰佛印禪師
元豐宗燈禪師 神光道芳禪師
禪慧法欽禪師 兜率景常禪師
穎叔蔣之奇居士(已上三十一人無錄)
佛日才禪師法嗣九人
夾山自齡禪師(見錄) 千頃允良禪師
廣教有全禪師 寶巖靈禪師
慧日道祥禪師 千頃省孜禪師
龜峰重仁禪師 善權珊禪師
龍興如邃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長蘆應夫禪師法嗣二十五人
洪濟宗頤禪師 琅邪宗初禪師
龍蟠道成禪師 普滿明禪師
褒禪普禪師 寶林道輝禪師
雲巖志愿禪師 等覺法思禪師
壽春法岸禪師 定山文彥禪師
護國紹通禪師 法寶德一禪師
乾明寶慧禪師 開聖覺禪師
雪竇道榮禪師
慧日智覺禪師(已上一十六人見錄)
建隆智因禪師 普光獻昭禪師
寶林智皋禪師 雍熙叔則禪師
壽聖重洪禪師 普滿法海禪師
五峰普良禪師 大愚喜禪師
滁州寶林和尚(已上九人無錄)
棲賢遷禪師法嗣五人
王屋燈禪師 法雨惟鎮禪師
東明慧遷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漳江寶泉禪師
彰法文素和尚(已上二人無錄)
開元智譚禪師法嗣二人
開元宗祐禪師(見錄) 南禪道誠禪師(無錄)
善果演菴主法嗣一人
玉池沖儼禪師(見錄)
天寧楷禪師法嗣二十六人
香山法成禪師 大智齊璉禪師
丹霞淳禪師 淨因覺禪師
資聖南禪師 白水修已禪師
石門元易禪師 洞山道微禪師
韶州誧禪師 鹿門法燈禪師
寶峰惟照禪師 普賢善秀禪師
太傅高世則居士(已上十三人見錄)
龍門南禪師 招提寶禪師
大洪恭禪師 大智禪師
靈巖應禪師 合州鑑禪師
少林江禪師 景山居禪師
慧日南禪師 朝請崔公居士
齊州善應禪師 西京尼道深
提刑楊居士(已上十三人無錄)
大洪山報恩禪師法嗣五人
大洪山守遂禪師(見錄) 大洪山智禪師
善光璡禪師 大陽旦禪師
西禪遠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歸宗通禪師法嗣五人
資福素月禪師 同安慶通禪師
子陵辨禪師 羅漢法醫禪師
開聖道彰和尚(已上三人無錄)
福昌信禪師法嗣三人
法興期禪師(見錄) 善慶楚昇禪師
均慶清皞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慈雲慶璫禪師法嗣二人
廣慈道傳禪師
虔州慈雲和尚(已上二人無錄)
慧日堯禪師法嗣一人
大隨道開禪師(無錄)
佛慧泉禪師法嗣五人
清獻趙抃居士(一人見錄) 幽谷祐禪師
興國法雲禪師 九峰殊甫禪師
薦福忠實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二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二
大鑑下第十三世法雲秀禪師法嗣
東京法雲惟白佛國禪師靖江人。上堂。離婁有意白浪徒以滔天。罔象無心明珠忽然在掌。以手打一圓相召大眾曰。還見麼。良久曰。看即有分。上堂。拈拄杖示眾曰。山僧住持七十餘日。未曾拈動這箇而今不免現些少神通供養諸人。遂卓拄杖下座。上堂。過去已過去。未來且莫算。正當現在事。今朝正月半。明月正團圓。打鼓普請看。大眾看即不無。畢竟喚甚麼作月。休於天上覓。莫向水中尋。師有續燈錄三十卷入藏。後住明州天童云。
建康府保寧子英禪師錢塘人也。上堂拈拄杖曰。日月不能並明。河海不能競深。須彌不能同高。乾坤不能同固。聖凡智慧不及。且道這箇有甚麼長處。良久曰。節目分明生來條直。冰雪敲開片片分。白雲點破承伊力。擊禪床下座。
溫州僊巖景純禪師。僧問。德山棒臨濟喝。和尚如何作用。師曰。老僧今日困。僧便喝。師曰。卻是爾惺惺。
寧國府廣教守訥禪師(圓照上足時稱訥叔)僧問。如何是古今常存底句。師曰。鐵牛橫海岸。曰如何是衲僧正眼。師曰。針劄不入。
興元府慈濟聰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此去長安三十七程。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撞頭磕額。問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未審是甚麼動。師曰。低聲低聲。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青青翠竹鬱鬱黃花。曰如何是正色。師曰。退後退後。問釋迦已滅彌勒未生。未審誰為導首。師曰。鐵牛也須汗出。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細看前話。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陝府鐵牛。上堂。三乘教典不是真詮。直指本心未為極則。若是通心上士脫洒高流出來相見。乃顧視大眾曰休。上堂。終日孜孜相為。恰是牽牛上壁。大眾何故如此。貪生逐日區區去。喚不回頭爭奈何。上堂。一即一二即二。把定要津何處出氣。拈拄杖曰。彼自無瘡勿傷之也。卓一下下座。
安州白兆山通慧珪禪師上堂。幸逢嘉會須采異聞。既遇寶山莫令空手。不可他時後日門扇後壁角頭自說大話也。窮天地亙古今。則是當人一箇自性。於是中間更無他物。諸人每日行時行著臥時臥著坐時坐著。秖對語言時滿口道著。以至揚眉瞬目嗔喜愛憎寂默遊戲未始間斷。因甚麼不肯承當自家歇去。良由無量劫來愛欲情重生死路長。背覺合塵自生疑惑。譬如空中飛鳥。不知空是家鄉。水奡撜翩C忘卻水為性命。何得自抑卻問傍人。大似捧飯稱飢臨河叫渴。諸人要得休去處。各請立地定著精神。一念回光豁然自照。何異空中紅日獨運無私。盤堜珠不撥自轉。然雖如是。秖為初機向上機關未曾踏著。且道。作麼生是向上機。良久曰。仰面看天不見天。
廬州長安淨名法因禪師上堂。天上月圓人間月半。七八是數事卻難算。隱顯不辨即且置。黑白未分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相逢秋色埵@話月明中。上堂。祖師妙訣別無可說。直饒釘嘴鐵舌。未免弄巧成拙。淨名已把天機泄。
浮槎山福嚴守初禪師。僧問。如何是受用三昧。師曰。拈匙放筋。問如何是正直一路。師曰。踏不著。曰踏著後如何。師曰。四方八面。乃曰。若論此事。放行則曹溪路上月白風清。把定則少室峰前雲收霧卷。如斯語論已涉多途。但由一念相應方信不從人得。大眾且道。從甚麼處得。良久曰。水流元在海月落不離天。上堂。即性之相一亙晴空。即相之性千波競起。若徹來源清流無阻。所以舉一念而塵沙法門頓顯。拈一毫而無邊剎境齊彰。且道文殊普賢在甚麼處。下坡不走快便難逢。便下座。
鼎州德山仁繪禪師。僧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來千去萬。曰恁麼則腳跟不點地也。師曰。卻是汝會。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山僧即不然。至道最難須是揀擇。若無憎愛爭見明白。
潭州道林廣慧寶琳禪師蘇州人。少習經論妙通精義。叩圜通禪師發明祖意。丞相王荊公深加器重。出世廣德興教。次移池陽景德廬山萬杉潭州道林。學者歸仰。僧問。德山棒臨濟喝。未審和尚如何為人。師曰。這聾漢。僧無語。師曰。非但患聾亦乃患啞。問淺聞深悟深聞不悟雲門道了。和尚作麼生。師曰。頭戴天腳踏地。云學人未曉。師曰。有口不可閑卻。云若然者饑來喫飯困來眠。師曰。不妨會得好。乃曰。揚眉瞬目未當宗乘。舉古提今殘羹餿飯。一棒一喝未稱衲僧。踞坐思量傍觀者醜。且道作麼生是衲僧本分事。常憶江南三月堙C鷓鴣啼處百花香。又曰。雲收嶽面日上扶桑。颯颯寒風紛紛敗葉。瀟湘江內白浪滔天。廣慧門前地平如掌。若也知有底衲僧穩坐太平。其或未然不免撈天摸地。又上堂曰。近日稍春寒。寥寥宇宙寬。山河無隔礙。世界掌中觀。無口盧行者。饒舌見豐干。一日不相見。莫問舊時言。拈拄杖曰。會麼。棒頭有眼明如日。要識真金火堿搳C又曰。今朝五月五。百草靈苗誰不睹。善財採藥與文殊。殺活臨機互為主。禪家流莫莽鹵。眨上眉毛好看取。信手拈來知不知。甜者甜兮苦者苦。
壽州霍丘歸才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密密意。師曰。佛眼覷不見。云為什麼覷不見。師曰。密密意。又問。一言相契時如何。師曰。丹霄顯露。僧云。不假一言時如何。師曰。帶水拖泥。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眉長三尺。示眾曰。若於這堮岩h。迥脫根塵不拘文字。便乃坐斷報化佛頭。高步毘盧頂上。頓超三界物類無拘。妙用也變化。金毛師子向須彌山頂哮吼一聲。群魔膽裂。驀拈拄杖曰。休向清涼山尰旨琚C且在霍丘城下拈出。還見麼。若也以見見之為常見。無見見之為斷見。前來葛藤一時劃斷見即不見。還見麼。良久曰。前村深雪堙C昨夜一枝開。
饒州安國自方禪師。上堂顧視大眾曰。還會麼。一切見成不用絲毫心力。但盡凡心別無聖解。所以道。觀身實相觀佛亦然。前際不來後際不去今則無住。無住之本流出萬端。萬象森羅一時驗取。
澧州聖壽香積用旻禪師上堂。木馬衝開千騎路。鐵牛透過萬重關。木馬鐵牛即今在甚麼處。良久曰。驚起暮天沙上雁。海門斜去兩三行。
瑞州瑞相子來禪師。上堂顧視眾曰。夫為宗匠隨處提綱。應機問答殺活臨時。心眼精明那容妖怪。若也棒頭取證喝下承當。埋沒宗風恥他先作。轉身一路不在遲疑。一息不來還同死漢。大眾。直饒到這田地。猶是句語埋藏。未有透脫一路。敢問諸人。作麼生是透脫一路。還有人道得麼。若無山僧不免與諸人說破。良久曰。玉離荊岫寒光動。劍出豐城紫氣橫。
廬州真空從一禪師上堂。心鏡明鑑無礙。遂拈起拄杖曰。喚這箇作拄杖即是礙。不喚作拄杖亦是礙。離此之外畢竟如何。要會麼。礙不礙誰為對。大地山河廓然紛碎。
襄州鳳皇山乾明廣禪師上堂。日頭東畔出。月向西邊沒。來去急如梭。催人成白骨。山僧有一法堪為保命術。生死不相干。打破精魂窟。咄咄咄是何物。不是眾生不是佛。參。
廬山開先心印智珣禪師饒州人。試經得度志慕宗風。參圓通禪師發悟心要。眾推上首。遂住合淝之延昌。次遷開先。佛國禪師回奏紫方袍。都尉張公奏以心印師號。僧問。和尚出世將何為人。師曰。山形拄杖子。僧云。刁刀相似魚魯參差。師曰。朝三千暮八百。問趙州三等接人。未審和尚幾等接人。師曰。隨家豐儉。僧云。向上之機雖已曉。中下之根事若何。師曰。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問須菩提唱無說而顯道。和尚以何而顯道。師曰。山僧秖似鐵。乃曰。極目青天無片雲。萬象森羅全體露。若也擬議更商量。終是翻成箇露布。久立歸堂喫茶去。又曰。平旦寅。扶桑日出照何人。箇中未了奔南北。孰知大地一微塵。雖然如是。會得甚奇特。不會亦最親。又曰。擊鼓上來大家覷見。法法現前不勞鍛煉。諸禪德為什麼如此。彼彼大丈夫為君通一線。又曰動靜不禪去來常定。萬派同源海雲自異。可謂心境一如有何不可。然雖如是且道。衲僧分上還得也無。良久曰。天台楖標木。南嶽萬歲藤。又曰。握須彌於掌內。鑑十方於目前。且道是什麼人分上事。所以雲門大師云。三藏聖教在汝舌頭上。微塵諸佛在汝腳跟下。不如悟去好。忽若築著磕著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底又作麼生。良久曰。存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又曰。一法不通。萬緣方透。山河無隔礙。靈光觸處明。且道眼為什麼不見眉毛。秖為住處太近未免衲僧取笑。既不恁麼又作麼生。缽盂無底尋常事。面無鼻孔笑殺人。
舒州甘露德顒禪師。僧問。知師已得圜通旨。未審如何指示人。師曰。晝見日。僧云。學人不會。師曰。夜見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歌須搖頭哭須皺眉。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梁王不識。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獨自悽悽。示眾曰。旃檀林中更非他木。並是根生土長出現世間。花果枝條悉皆茂盛。優缽羅華時一現耳。直得聖凡聚首遠近同觀則不無。且道承誰覆蔭。良久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上堂。早朝擊鼓勞動諸人。古佛叢林事不獲已。直饒德山一棒似倚天長劍。臨濟一句如旱地爆雷。盡是倚勢欺人無風起浪。山僧今日過犯彌天。留與諸方點檢。
江寧府蔣山慧炬良策禪師福州人。試經得度遊方參叩首。見六合孜禪師稍有發明。詣圓通禪師席下頓釋凝滯。出世華藏次遷鐘山。僧問。諸佛出世普為群生。和尚出世又且如何。師曰。拄杖未曾拈著。云與麼則人天獲利。師曰。好領前話。云喏喏。師曰。這箇衲僧猶較些子。乃曰。秋風索寞秋景蕭條。雁過長空燕離大廈。遊方禪客卜處安居。腰東輕囊手攜短錫。水邊松際去住無拘。雖然如是。忽有人問作麼生是行腳底事。明眼人前如何秖對。若是所得之者萬一無疑。後學初心亦須仔細。還會麼。要知江上路。須問渡頭人。又曰。雪將殘分外寒。向火容易涉道艱難。好是和衣打睡。任他日上欄干。祖師沒要斷臂。吾徒莫作等閑。光陰荏苒人事多端。這邊綠水那邊青山。難難百年三萬六千日。看看便見鬢毛斑。山僧與麼說話拖泥帶水。然雖如是。養子方知父慈。
太平州蕪湖縣吉祥訥禪師。僧問。昔日鳳凰臺畔已得圓通之機。今朝坐斷要津願唱西來之曲。師曰。日出卯用處不須生善巧。云今日學人得聞於未聞也。師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云可謂清音通碧漢。古曲盡咸聞。師曰。逢人但恁麼流通。乃曰。諸佛不出世。亦無有涅槃。祖師不西來。亦無所傳授。若一向恁麼去。釋迦老子飲氣吞聲。放一線道過這邊來。便見有佛有祖有師有承。山僧到這堙C進前不得退後無門。不免露箇消息。也要大家知委。還相委悉麼。良久曰。霹靂一聲驚宇宙。幾人猶在夢魂中。師到隱靜上堂曰。五峰影娷爧轀n中。草木青蔥煙雲澹佇。風光溢目觸處可觀。然雖如是。秖如撞著道傍一句作麼生道。還知落處麼良久曰。玲瓏八面自迴合。峭峻一方誰敢窺。復曰。嘯月吟春水石問。忘機嬴得此心閑。無端打破空狼籍。羞對白雲歸舊山。
廬州廣慧沖雲禪師。僧問。如何是廣慧境。師曰。古柏含煙翠。喬松帶雪寒。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一瓶淨水一籠燭。童子念經僧坐禪。乃曰。法界性海非三界可觀。解脫法門絕一塵可視。蓋由性靈不等根器差殊故。諸佛出興隨緣設教。或茶坊酒肆徇器投機。或柳巷花街優游自在。種種施為盡入薩婆若海。恁麼說話恥他先聖。不見古人道。赤肉團上壁立千仞。百尺竿頭如何進步。良久曰。撒手到家人不識。更無一物獻尊堂。珍重。
廬州承天資福月禪師。僧問。如何是廬州境。師曰。千里風威肅。重城角韻清。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歌廉雖起褲襦詠。借寇難留柱石材。乃曰。信知此事西竺首傳迦葉。域中祖令剛行東土後付盧公。教外真風不墜。分燈列派徇器投機。自古及今聖賢間出。豈可以小根小智而能紹續祖宗。發顯真猷稱揚斯事。然雖如是事無一向。豈不見先德道。最初說法者不知有末後句。末後說法者不知有最初句。最初句即且置。作麼生是末後句。還有道得麼。良久曰。珍重。
南京寧陵安福子勝禪師。僧問。若立一塵家國興盛。不立一塵時如何。師曰。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僧便歸眾。師曰。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隨後便打。乃曰。問處風馳電卷。答處海納眾流。何也且大道虛曠孰以言宣。法無去來本非出沒。自今及古何曾有異。靈光不昧體露真常。心本空寂境自不生。境既不生性本常住。可謂一切諸法皆悉圓成。是故先覺有言。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諸仁者。他無恁麼告報諸人。何不直下承當。若也承當得去。能於般若光中遊華藏世界。縱橫自在妙用無邊。擬識思量翻成露布。毫釐情念事相不忘。往復輪迴何有休息。殊不知凡之與聖皆是虛名。異相劣形本來幻色。若能自信曠劫塵勞冰消瓦解。如是則十方世界一日吞盡。何處更有一絲毫為隔為礙。雖然如是。敢問諸人。秖如達磨西來九年冷坐。箇什麼。良久曰。不要疑著。又上堂曰。萬木蕭疏群峰錯落。嚴松古柏四季長青。林下相逢更說什麼。若也揚眉瞬目。又是鬼弄精魂。更或拈拂敲床。大似隔靴抓痒。築著磕著頭脹面赤。到這埵p何得恰好。良久曰。借君一片閑田地。獨對高峰為舉揚。參。
金陵正覺道清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陳倉米飯淡黃虀。問如何是急切處。師曰。庫宇半成方丈基足。
廬州澄慧義端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坭捏金裝。云如何是法。師曰。海口難宣。云如何是僧。師曰。剃頭洗缽。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不妨惺惺。乃曰。春山青春水碧。隨波逐浪成虛擲。若能返究本來源。萬派分流聲歷歷。問爾諸人識不識。忽若識免效當年空面壁。
廬州北天王崇勝益禪師上堂曰。靈源澄寂動靜一如。萬法本空隨緣而照。方圓任器應用無私。亙古亙今了然自在。所以在天旋之不動。在江注之不流。寂而不凝動而不亂。運用千般隱無滯礙。然雖如是。爭奈祖宗門下總用不著。敢問諸人。且道衲僧有什麼奇特處。乃拈拄杖橫按膝上曰。會麼。七星光燦爛。舉動耀乾坤。卓一下又曰。宗門祖令徒自緘言坐斷妙峰一口吞盡黃河倒瀉。崑崙鐵牛橫行宇宙。到這堳o須有出身一路。良久曰。玉馬嘶時金斗轉。金雞啼處日光生。參。
廬山棲賢智柔菴主。參圓通有省。乃獻投機頌曰。二十年來行腳。走盡東京西洛。如今卻到棲賢。一步不曾移著。
金陵天禧慧嚴宗永禪師。僧問。九年面壁圖箇什麼。師曰。天蓋地載。云昔日達磨今日天禧。師曰。多年曆日。問正當恁麼時佛法在什麼處。師曰。爾鼻孔堙C云恁麼則氣急殺人。師曰。也有些子。
杭州佛日山智才禪師法嗣
澧州夾山自齡禪師。姓周氏。宜興人。受業於本州福聖寺。十八具戒。游叢林。造佛日才禪師法席悟明心要。給侍左右多歷年紀。才遷化復歷諸方。與石霜琳同行。因至黃龍南禪師會中。琳不曉黃龍宗旨投誠入室。師怒毆之絕交而去。至大溈真如哲禪師會下為首座。遂開法興化。僧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春風拂拂。曰分後如何。師曰。春日遲遲。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一年三百六十日。上堂良久。顧大眾曰。月堥囿鰳Q。誰云一物無。趙州東壁上。挂箇大葫蘆參。上堂良久。打一圓相曰。大眾。五千餘卷詮不盡。三世諸佛讚不及。令人卻憶賣油翁。狼忙走下繩床立參。上堂。便乃忘機守默。已被金粟占先。擬欲展演詞鋒。落在瞿曇之後。離此二途作麼生。是納僧透脫一路。良久曰。好笑南泉提起處。刈茅鐮子曲彎彎。參。
長蘆廣照應夫禪師法嗣
真定府洪濟宗頤禪師姓孫氏沼州人。少習儒業超卓出群。元豐清滿禪師見之勉令奉佛。遂投圜通禪師出家落髮受具。參廣照禪師屢扣宗猷未有開發。一日足方躡階忽然省悟。述投機頌曰。舉足上磚階。分明這箇法。黃楊木畔笑呵呵。萬里青天一輪月。遂陳其所悟。廣照可之。待制楊公畏請師出世說法。僧問。台星臨寶座。祖意願宣揚。師曰。萬里不挂片雲。僧云。恩深轉無語。師曰。唯有好風來席上。更無閑語落人間。僧云。千古淳風特地清。師曰。真師子兒善師子吼。問四眾臨筵請師說法。師曰。須彌山大海水。僧云。我聞一唱三疑息。青蓮啟目視頭陀。師曰。畢缽巖中如何話會。僧云。杲日當空清風滿座。師曰。秖道得一半。問達磨面壁此理如何。師良久。僧禮拜。師曰。今日被這僧一問直得口啞。乃曰冬去寒食一百單五。活人路上死人無數。頭鑽荊棘林。將謂眾生苦。拜掃事如何。骨堆上添土。唯有出家人。不踏無生路。大眾且道。向什麼路去。還會麼。南天台北五臺參。又曰。鎮州蘿蔔頭。聲名播天下。雖則諸方老宿盡力提撕。然而多口衲僧咬嚼不破。先住禪師放下又分付山僧。如今劈析將來普通供養。良久曰。莫嫌冷淡無滋味。聊表禪家一片心。又曰。金風澹蕩物景蕭條。葉落庭皋雲飛嶺上。不逃暑而暑自退。無意涼而涼自來。正當恁麼時。若謂唯心境界。正是頭上安頭。若言一切平常。大似斬頭覓活。又曰。新羅別無妙訣。當言不避截舌。但能心口相應。一生受用不徹。且道如何是心口相應底句。良久曰。焦磚打著連底凍。
滁州琅邪山宗初禪師。僧問。朝宰請師陛寶座。如何方便示西來。師曰。多少分明。云恁麼則法雨高霑了了堂。師曰。貧無達士將金濟。病有閑人說藥方。云雲散始知江月白。坐間方見老盧機。師曰。別處人事。問如何是琅邪境。師曰。紅日照成金色界。秋煙染出碧琉璃。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抬頭山萬朵。伴手一枝筇。乃曰。若據祖師門下。舉目則千山萬水。低頭乃十萬八千。更若展露言鋒尋言究妙。譬若敲冰求火緣木取魚。徒費精神遠之遠矣。如斯語話猶涉化門。且問諸人。不落化門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一句無私應之萬里。
滁州龍蟠山道成禪師。僧問。如何是龍蟠境。師曰。雲散千山翠。煙深隔雨鐘。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楖標一條衲衣三件。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瞌睡漢。問聞師已得黃梅旨。一法如何指示人。師曰。花開一朵秀。風動一江寒。云瘦竹有高節。閑雲無定蹤。師曰。一曲楚歌悲殺人。問陽春已發覺木初榮。寶座既登請師說法。師曰。岸柳迎風舞。云學人未曉。師曰。溪花向日開。乃曰。信手拈來無非妙用。靈知自性歷劫常如。動靜隨緣猶谷答響。分身百億曲徇群生。灑甘露沃蕉芽。布慈雲談實相。咸歸至道今古湛然。更須打辦精神分明看取。諸仁者還見麼。良久曰。秋水一泓長見底。澗松千尺不生枝。
歙州普滿明禪師。僧問。一佛出世各坐一花。師今出世為什麼卻陞此座。師曰。一片紅雲起。千山地布金。僧拈起坐具云。且道這箇是什麼。師曰。不用皂絲麻線。問覿面相逢即不問腦後神光略借看。師曰。不借。云為什麼不借。師曰。賊是小人。問遠涉江山即不問。西來祖意事如何。師曰[忏-千+麼][忏-千+羅]西歸辭震旦。至今猶自笑兒孫。云恁麼則諸聖入[(纏-糸)+(郊-交)]殊無利濟。師曰。面壁九年空費力。得皮得髓太無端。乃曰。吾祖家風豈涉途。失宗隨照用心粗。一言為報知音者。近日南能不姓盧。上堂。顧視大眾曰。牙爪一把骨。耳朵兩片皮。從始至于今。禪人猶未知。諸仁者。秖恁麼會得。便是出塵羅漢英靈丈夫。若也未然。江北江南問王老。一狐疑了一狐疑又上堂。顧視大眾曰。一佛手二驢腳。生緣各各自斟酌。日出東方夜落西。磚頭太厚瓦子薄。錯錯前三三與後三三。莫道文殊對無著。
和州褒禪溥禪師。僧問。幸遇今朝登祖位。師將何法示迷情。師曰。獨耀無私對揚有準。云曇華纔綻遍界馨香。師曰。爾分上作麼生。云巨靈抬手無多子。分破華山千萬重。師曰。且緩緩。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牡丹須是三春拆。云學人未曉。師曰。黃菊還他九日開。云恁麼即便是和尚為人處也。師曰錯。乃曰。洪機纔割大施門開。輝慧日於鋒前。啟驪珠於句後。全開寶藏特決群疑。徑截千途心隨萬化。現自在力闡大威光。使一燈分照於十方。片月流光於萬水。為凡聖之根本。作迷悟之源由。演唱一音頓除疑網。包含萬有密付群機。心眼既開圓明自顯。智窮幽鑑應用千差。舒卷現前無非妙用。諸仁者。向這娷丳o。吼師子之音奮象王之勢。袪差別之異見。了縛脫之殊途。為苦海之津梁。掌法王之寶印。權衡在手明鏡當臺。可以摧邪輔正。可以去偽存真。現一道而清虛。闢群邪而體妙。圓光匪外。顯出一靈。豁開萬化之源。直示真空之理。諸仁者。還會麼。良久曰。皎然天地無私照。一道光明處處通。珍重。
滁州寶林輝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大梅道底。云為什麼燈燈相續。師曰。遞相鈍置。問水出高原如何解會。師曰。古今流不竭。云學人未曉。師曰。界破青山。云海底紅塵生。山頭白浪起。師曰。淹殺爾。問淺聞深悟尋常事。達磨迷逢意若何。師曰。頭戴天腳蹋地。云忽遇三家村堣H如何秖對。師曰。憂則共慼樂則同歡。云若不上來焉知如是。師曰。不得草草。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湯瓶。云見後如何。曰水罐。云學人未會。師曰。世情看冷煖。人事逐高低。問和尚未見長蘆時如何。師曰。雲生古嶠。云見後如何。師曰。水出高原。云見與未見相去多少。師曰。水流終到海。雲起必為霖。問刀山劍樹上成等正覺時如何。師曰。劈腹剜心。云和尚何得如此。師曰。心不負人。乃曰。步步登高衲僧意氣。心心放下達士忘懷。意氣不居祖佛之位。忘懷常遊悲智之門。有念盡成功。無知方大利。良久曰。瑞草生嘉運。林梅放早春參。又曰。智水瑩精心珠獨耀。萬象煥然十方朗照。眼見無影樹子。耳聽沒絃琴調。若是本分衲僧。不覺低頭冷笑。且道笑箇什麼。無孔鐵槌。
真州靈巖志愿禪師。僧問。山間林下頗稱道人家風。淥水亭邊還他了事衲子。此猶是無風起浪。不涉波瀾。請師答話。師曰。雲橫遠岫雨滴懸崖。云數聲清磬是非外。一箇閑人天地間。師曰。石人拊掌木女呵呵。云高臥虛堂無一事。任他今日與明朝。師曰。四海晏清王道泰。何須更用苦忉忉。問六六三十六。春風動修竹。新斲沒絃琴。請師彈一曲。師曰。不落宮商角徵羽。云一聲鳴歷歷。十指起清風。師曰。不是中郎鑒。還同野舍薪。云恁麼則不聞聞底事大眾皆聞。師曰。知音者少。乃曰。看看雲山疊疊同萬卉以青蒼。煙渚依依共孤舟而闃寂。樓臺聳峻殿塔交光。法法無私古今冥貫。正當恁麼時還相委悉麼。良久曰。不在低頭思量難得。又曰。山家活計無多事。直下分明不用猜。敷坐豈容知與見。任他鳥兔去還來。諸人還委悉麼。若委悉得去心猿罷跳性海無波。白雲青嶂任運蕭然。紫陌紅塵隨緣豁暢。其或未曉根源。切忌尋玄討妙。直饒討得倜儻分明。敢保斯人未徹。良久曰。任教滄海變。應不對君通。又曰。露卷雲收日上月落。林間幽鳥語呢喃。嶺上樵夫歌間錯。東南西北本來人。喝一喝云。莫向外邊生卜度。
潭州等覺法思禪師。僧問。梵王請佛蓋為群生安撫。請師當為何事。師曰。月映千江白。雲開萬谷明。云恁麼則一句無私。師曰。古今無異路。達者共同途。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燈籠挂露柱。云學人未會。師曰。佛殿對三門。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大海若知足。百川應倒流。師良久曰。若也於斯薦得。上無攀仰下絕己躬。靈光現前耀騰今古。遇知音而隨緣佛事。在山野而別搆清規。亦可竿木隨身逢場作戲。然雖如是。且道最初一句作麼生道。顧大眾曰。切忌當頭。
壽州壽春廣慧法岸禪師。僧問。為國開堂於此日。師將何法報君恩。師曰。香煙靄靄瑞氣飄飄。云恁麼則達磨舊時花葉而今信手拈來。師曰。寒山拊掌拾得呵呵。云學人今日小出大遇。師曰。乞兒見小利。乃曰。若論法體本絕言詮。應用無虧威光烜赫。英靈上士相共證明。後學初機徒勞佇思。雖然如是事無一向。山僧今日不惜眉毛與諸人說破。良久曰。人從陳州來。不得許州信。
真州定山真如文彥禪師上堂曰。堤邊柳綠默演真空。嶺上猿吟明談法要。若向這娷丳o。頭頭圓覺步步道場。其或未然。且待別時分明說破。珍重。
荊南府護國紹通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瓶一缽。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云如何則是。師曰。拄杖子。云若不上來爭知如是。師便打。僧云錯。師曰。猶自口喃喃。
南京法寶德一禪師。僧問。大眾雲臻請師說法。師曰。諦聽諦聽。僧云。一回聞得一回新。師曰。爾作麼生會。僧云。諦聽諦聽。師曰。也是殘羹餿飯。問如何是睢陽境。師曰。車馬門前有。塵埃堂上無。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時延三島客。長接五湖僧。珍重。
池州乾明禪院寶慧禪師上堂。拈起袈裟角。示眾曰。此乃佛佛授手祖祖相傳今日更不覆藏普示諸人。還會麼。良久曰。若也未然。且待別時。重新說破。
和州開聖覺禪師。久參長蘆有所得。遍遊叢林至五祖演禪師會下。演問。釋迦彌勒猶是他奴。他是阿誰。師曰。胡張三黑李四。演深喜之以語悟首座。悟云。恐未實。更須搜看。演後復問師。釋迦彌勒猶是他奴。他是阿誰。師曰。胡張三黑李四。演云。不是不是。師曰。昨日是今日因甚不是。演云。昨日是今日不是。師始大悟。後出世開聖開堂。法嗣夫禪師。於燒香之際。忽如有物搗其胸。因成瘡未幾而化。
明州雪竇道榮覺印禪師郡之陳氏子。僧問。寒山逢拾得時如何。師曰。揚眉飛閃電。曰更有何事。師曰。開口放毫光。曰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七六八。
平江府慧日智覺廣燈禪師本郡梅氏子。上堂良久曰。休休休徒悠悠。釣竿長在手。魚冷不吞鉤。喝一喝下座。
棲賢遷禪師法嗣
舒州王屋山崇福燈禪師上堂。天不能蓋地不能載。一室無私何處不在。大眾直饒恁麼會去。也是鬼弄精魂。怎生說箇常在底道理。良久曰。金風昨夜起。遍地是黃花。
杭州南山法雨惟鎮禪師。僧問。如何是法雨境。師曰。竹寺門相並。湖山路接連。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芳草和花種。脩篁帶雨移。遂顧視大眾曰。還知麼。南山嶺頭白雲冉冉。西湖岸上綠柳依依。一時驗取不用針錐。喝一喝下座。
潭州東明慧遷禪師初住南源。僧問。如何是南源境。師曰。五嶺侵霄漢。三株鎖碧煙。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焚香開卷雲生砌。捲箔冥心月在池。乃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大眾且道。識箇什麼。良久曰。露柱是木頭作稱。
開元智譚禪師法嗣
汀州開元宗祐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扁舟衝雲浪。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一葦渡金陵。乃曰。祖師門下水泄不通。佛事門中風行草偃。於斯見得暢快平生。擬議思量千山萬水。
善果懷演菴主法嗣
潭州玉池光教寺沖儼禪師。僧問。以心傳心無說可說即不問。如何是可說。師曰。石筍逢時長。僧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葵花向日開。問如何是祖師的的意。師曰。泥牛不喫欄邊草。僧云。和尚何處安身立命。師曰。直向孤峰頂上眠。
天寧道楷禪師法嗣
汝州香山法成禪師示眾曰。知有佛祖向上人方有說話分。諸禪德且道。那箇是佛祖向上事。有箇人家兒子。六根不具七識不全。是大闡提無佛種性。逢佛殺佛逢祖殺祖。天堂收不得。地獄攝無門。大眾還識此人麼。良久曰。對面不僊陀睡多饒寐語。又曰。只這箇負累殺人。認作空劫時自己。分明頭上安頭。更言落在今時。何異霜加雪上。直得純清絕點。猶有流注真常。縱然轉位回機。大似日中逃影。所以道。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萬法無咎。喝一喝曰。是甚熱盂鳴聲。豈不見道。文殊起佛見法見。貶向二鐵圍山。衲僧起佛見法見。列在三條椽下。乃舉起拂子曰。拂子夜來起佛見法見。且道今朝如何批判。擊繩床曰。分付德山臨濟。又曰。靈機獨耀智鑑洞然。瞬目揚眉已彰痕跡。拈槌豎拂豈免階梯。悟之者心超數量語默皆如。左放右收都無依賴。迷之者頭頭作解取捨有心。縱饒盡得那邊。未免這邊礙著。所以道。衲僧家語箇解粘去縛拔榍抽釘。已是犯鋒傷手。更言體之與用正之與偏。恰似三家村堭衩悜式C未念得一本太公家教。便道文章賽過李白杜甫。諸禪德。伊家自有同風。不要展他書卷。師問僧。甚處人。云西川。師曰。幾時離鄉。云前年二月。師曰。未離本國一句作麼生道。云通身是口難為秖對。師曰。猶是離家失業句。僧無語。師打一拂曰。枉踏草鞋。初師與照闡提同嗣芙蓉而不相識。因有鵬上人者。舉照讚芙蓉像云。雨洗淡紅桃萼嫩。風搖淺碧柳絲輕。白雲影堜ル袹S。綠水光中枯木清。咦爾是何人。師曰。今日方知他親見先師。鵬遂請益。師曰。豈不見法眼拈夾山話。云我三十年只作境話會。鵬遂有省。師後被詔住東京淨因寺。
成都大智齊璉禪師。潼川中江人。姓牟氏。少有蟬蛻塵濁之志。年十三落髮從護聖受具。踰歲遊成都。依法華百法講席。又通唯識。至此則無漏界不思議善常安樂解脫身大牟尼名法。瞥若有省。其師已不能屈居頃之慨然太息曰。吾棄家為大事。茲紙上語爾。譬如畫日月。豈有光明耶。棄之南遊訪清谿斷臂道者。斷臂深器之。復謁五祖演真如哲百丈肅晦堂心。日夕參扣然未有省發。在晦堂日有自大陽來者。舉芙蓉示眾語。師心悅服遂往從之。初見如舊相識。一日凌晨聞板聲豁然大悟。急以告芙蓉。芙蓉可之。命掌經藏。分座說法囊錐穎脫。叢林歸重名聲籍然。未幾歸省親。聞芙蓉臨淨因。復往依止遂首眾座。下淨因既在輦轂下。而芙蓉以龍象居焉。問法者萬指。而師戶外之屨亦如之。芙蓉每語人曰。璉首坐牛行虎視機鋒橫出。異日弘吾道決矣。時天下大興崇寧寺。精擇傳法者。永興經略使王公序。都轉運使薛公紹彭以師為宜禮致之。師乃諾其請。居五年名聲普聞遠邇傾慕。遷襄陽普寧。政和初西歸故里。築菴妙峰將老焉。既而天彭請蒞能仁。又改大隨。廣漢之無為。成都之超悟。最後居大智。師在大隨日。其徒有妄訴于州者。師怡然就逮有司考竟其事將加捶楚。即時天大晦瞑群烏飛噪集杖端。有自投於地者。州將駭異遂得釋脫焉。超悟在大慈寺之廡。列肆如賈區。常闔戶堅坐。動遵戒律人皆敬之。然道價素重。緇素求識面者項背相望。時臘益高矣。頗厭苦遂棄去。眾力挽之度不可留。則謂大智居西郊。林樾岑蔚可以佚老。乃列言于府。時制置使席公每加賓禮。師欣然聽之。凡歷八載禪侶影從遂成寶社。然自是應接簡矣。俄示疾。有問者輒稱吾無苦。忽語主事僧。為我置一藍輿。吾將有所適。遲明起趺坐。涉筆書偈泊然而寂。時紹興十五年十一月四日甲子也。後六日火浴得舍利百餘粒皆具五色。閱世七十三。坐六十夏。
鄧州丹霞子淳禪師。劍州賈氏子。弱冠為僧徹證於芙蓉之室。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祕在形山。肇法師恁麼道。秖解指蹤話跡。且不能拈示於人。丹霞今日擘開宇宙打破形山。為諸人拈出。具眼者辨取。以拄杖卓一下曰。還見麼。鷺鷥立雪非同色。明月蘆花不似他。上堂。舉德山示眾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德山恁麼說話。可謂是秖知入草求人。不覺通身泥水。仔細觀來秖具一隻眼。若是丹霞則不然。我宗有語句。金刀剪不開。深深玄妙旨。玉女夜懷胎。上堂。亭亭日午猶虧半。寂寂三更尚未圓。六戶不曾知暖意。往來常在月明前。上堂。寶月流輝澄潭布影。水無蘸月之意。月無分照之心。水月兩忘方可稱斷。所以道。昇天底事直須颺卻。十成底事直須去卻。擲地金聲不須回顧。若能如是始解向異類中行。諸人到這媮椄菮e悉麼。良久曰。常行不舉人間步。披毛戴角混塵泥。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金菊乍開蜂競採。曰見後如何。師曰。苗枯花謝了無依。宣和己亥春示寂。塔全身於洪山之南。
東京淨因自覺禪師。青州王氏子。幼以儒業見知於司馬溫公。然事高尚而無意功名。一旦落髮從芙蓉游。履踐精密契悟超絕。出世住大乘。崇寧間詔居淨因。上堂。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肯委悉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詣荊山而覓玉。殊不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直得宗門提唱體寂無依。念異不生古今無間。森羅萬象觸目家風。鳥道遁空不妨舉步。金雞報曉丹鳳翱翔。玉樹花開枯枝結子。秖有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要會麼。無影樹垂寒澗月。海潮東注斗移西。
建昌軍資聖南禪師。聖節上堂顧視左右曰。諸人還知麼。夜明簾外之主萬化不渝。琉璃殿上之尊四臣不昧。端拱而治不令而行。壽逾百億須彌。化洽大千沙界。且道正恁麼時如何行履。野老不知黃屋貴。六街慵聽靜鞭聲。
潼川府梅山已禪師。僧問。如何是法身邊事。師曰。枯木糝花不犯春。曰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石女不菗隉C
襄州石門元易禪師。潼川稅氏子。上堂。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大眾只如聞見覺知未嘗有間。作麼生說箇心空底道理。莫是見而不見聞而不聞為之心空耶錯。莫是忘機息慮萬法俱捐。銷能所以入玄宗。泯性相而歸法界。為之心空耶錯。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未審畢竟作麼生。還會麼。良久曰。若實無為無不為。天堂地獄長相隨。三尺杖子攪黃河。八臂那吒冷眼窺。無限魚龍盡奔走。捉得循河三腳龜。脫取殼鐵錐錐。吉凶之兆便分輝。借問東村白頭老。吉凶未兆若何為。休休休。古往今來春復秋。白日騰騰隨分過。更嫌何處不風流咄。上堂。皓月當空澄潭無影。紫微轉處夕陽輝。彩鳳歸時天欲曉。碧霄雲外石筍橫空。綠水波中泥牛駕浪。懷胎玉兔曉過西岑。抱子金雞夜棲東嶺。於斯明得始知。夜明簾外別是家風。空王殿中聖凡絕跡。且道作麼生是夜明簾外事。還委悉麼。正值秋風來入戶。一聲砧杵落誰家。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精靈皺眉。曰磨後如何。師曰。波斯彈指。曰為什麼如此。師曰。好事不出門。紹興丁丑七月二十五日坐寂。火後收舍利塔于學射山。
瑞州洞山微禪師上堂。日暖風和柳眼青。冰消魚躍浪花生。當鋒妙得空王印。半夜崑崙戴雪行。僧問。如何是默默相應底事。師曰。啞子喫苦瓜。
西京天寧禧誧禪師。蔡州宋氏子。初住韶山次過天寧丹霞。上堂。韶山近日沒巴鼻。眼婸D聲鼻嘗味。有時一覺到天明。不在床上不落地。大眾且道在甚麼處。諸人於斯下得一轉語。非唯救得韶山。亦乃不孤行腳。其或未然。三級浪高魚化龍。癡人猶戽夜塘水。問如何是君。師曰。宇宙無雙日乾坤只一人。曰如何是臣。師曰。德分明主化道契物情機。曰如何是臣向君。師曰。赤心歸舜日盡節報堯天。曰如何是君視臣。師曰。玄眸凝不瞬妙體鑒旁來。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帳符尊賤隔潛信往來通。政和五年九月四日忽召主事。令以楮囊分而為四眾僧童行常住津送各一。既而復曰。丹霞有箇公案。從來推到扶起今朝普示諸人。且道是箇甚底。顧視左右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偉哉大丈夫不會末後句。遂就寢右脅而化。
襄州鹿門法燈禪師。成都劉氏子。依大慈寶範為僧。俾聽華嚴得其要。棄謁芙蓉。蓉問曰。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於言下心跡泯然。從容進曰。靈然一句超群象迥出三乘不假修。蓉撫而印之。開法鹿門。僧問。虛玄不犯寶鑑光寒時如何。師曰。掘地深埋。問如何是逍遙物外底人。師曰。遍身紅爛不可扶持。
洪州寶峰闡提惟照禪師。簡州李氏子。幼超邁而惡俗。一日授書。至性相近也習相遠也。遽曰。凡聖本一體。以習故差別。我知之矣。即趨成都師鹿苑清泰。年十九剃染登具。泰令聽起信於大慈。師輒歸臥。泰詰之。師曰。既稱正信大乘。豈言說所能了。乃虛心遊方謁芙蓉於大洪。嘗夜坐閣道。適風雪震薄聞警盜者傳呼過之。隨有所得辭去。大觀中芙蓉嬰難。師自三吳欲趍沂水。僕夫迷道師舉杖擊之。忽大悟嘆曰。是地非鼇山也邪。北至沂芙蓉望而喜曰。紹隆吾宗必子數輩矣。因留躬畔湖上累年。智證成就出領招提。遷甘露三祖。宣和壬寅詔補圓通。棄去復居泐潭。上堂。古佛道。我初成正覺親見大地眾生悉皆成正覺。後來又道。深固幽遠無人能到。[囗@力]沒見識漢好龍頭蛇尾。便下座。上堂。過去諸佛已入涅槃了也。汝等諸人不應追念。未來諸佛未出於世。汝等諸人不要妄想。正當今日爾是何人參。上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君子不由也。二邊不立中道不安時作麼生。拈拄杖曰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上堂。太陽門下妙唱彌高。明月堂前知音蓋寡。不免舟橫江渚棹舉清波。唱慶堯年和清平樂。如斯告報普請承當。擬議之間白雲萬里。上堂。本自不生今亦無滅。是死不得底樣子。當處出生隨處滅盡。是含生受底規模。大丈夫漢直須處生死流臥荊棘林俯仰屈伸隨機施設。能如是也無量方便莊嚴三昧大解脫門蕩然頓開。其或未然無量煩惱一切塵勞嶽立面前塞卻古路。上堂。古人道。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於大道。正當恁麼時且道。是甚麼人刪詩書定禮樂。還委悉麼。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問承師有言。雲黯黯處獨秀峰挺出。月朦朦媜虃璊竷生。豈不是寶峰境。師曰。若是寶峰境憑君仔細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看取令行時。曰秖如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如何是和尚宗。師曰。須知雲外千峰上。別有靈松帶露寒。雪下僧問。祖師西來即不問。時節因緣事若何。師曰。一片兩片三四片落在眼中猶不薦。建炎二年正月七日示寂。闍維得設利如珠琲。舌齒不壞。塔于寺之西峰。
福州普賢善秀禪師。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龍吟初夜後虎嘯五更前。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輕煙籠皓月薄霧銷寒巖。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松瘁何曾老花開滿未萌。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猿啼音莫辨鶴唳響難明。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撥開雲外路脫去月明前。
太傳高世則居士。字仲貽號無功。初參芙蓉求指心要。蓉令去其所重扣已而參。一日忽造微密。呈偈曰。懸崖撒手任縱橫。大地虛空自坦平。照壑輝巖不借月。菴頭別有一簾明。
大洪恩禪師法嗣
隨州大洪守遂禪師遂寧章氏子。上堂召大眾曰。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踏踏翻鸚鵡洲。慣向高樓驟玉馬。曾於急水打金毬。然雖恁麼爭奈有。五色絲絛擊手腳。三鑐金鎖鎖咽喉。直饒鎚碎金鎖割斷絲絛。須知更有一重礙汝在。且道如何是那一重。還會麼。善吉維摩談不到。目連鶖子看如盲。上堂舉。李刺史問藥山。何姓。山曰。正是時。李罔測。乃問院主。某甲適來問長老何姓。答道正是時。的當是姓甚麼。主曰。秖是姓。韓山聞曰。若六月對他便道姓熱也。又巖頭問講僧。見說大德會教是否。曰不敢。巖頭舉拳曰。是甚麼。教曰。是權教。頭曰。苦哉我若展腳問爾。不可道腳教也。師曰。奇怪二老宿。有殺人刀有活人劍。一轉語似石上栽花。一轉語似空中挂劍。當時若無後語。達磨一宗掃地而盡。諸人要見二老宿麼。寧可截舌不犯國諱。
廬山歸宗通禪師法嗣
襄州資福廣照素月禪師。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不著中間去卻兩頭。僧云。如何是和尚的的為人處。師曰。張公喫酒李公醉。問如何是佛。師曰。頂後無圓相。僧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和風發嫩萼。問如何是真常道。師曰。著衣喫飯。僧云。學人不會。師曰。真常道。僧云。莫謾學人。師曰。想君不見朝官體。秖識皮鞋不識靴。
廬山同安慶通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燕子不離舊窠。問世尊未成佛時如何。師曰佛。僧云。成佛後如何。師曰佛。僧云。畢竟如何。師曰佛。
江陵福昌知信禪師法嗣
安州法興期禪師。僧問。學人無問請師不答。師曰。鯨意吞舟騰巨浪。人無消息過滄溟。僧云。恁麼則落二落三。師曰。饒君解致千般問空自言多道轉賒。
蔣山泉禪師法嗣
清獻公趙抃居士字悅道。年四十餘擯去聲色繫心宗教。會佛慧來居衢之南禪。公日親之。慧未嘗容措一詞。後典青州。政事之餘多宴坐。忽大雷震驚。即契悟作偈曰。默坐公堂虛隱几。心源不動湛如水。一聲霹靂頂門開。喚起從前自家底慧聞笑曰。趙悅道撞彩耳。富鄭公初於宗門未有所趣。公勉之書曰。伏惟執事。富貴如是之極。道德如是之盛。福壽康寧如是之備。退休閑逸如是之高。其所未甚留意者。如來一大事因緣而已。能專誠求所證悟。則他日為門下賀也。公年七十有二。以太子少保致仕而歸。親舊里民遇之如故作高齋以自適。題偈是意曰。腰佩黃金已退藏。箇中消息也尋常。世人欲識高齋老。秖是柯村趙四郎。復曰。切忌錯認。臨薨遺佛慧書曰。非師平昔警誨。至此必不得力矣。慧悼以偈曰。仕也邦為瑞。歸歟世作程。人間金粟去。天上玉樓成。慧劍無纖缺。冰壺徹底清。春風瀔水路。孤月照雲明。
續傳燈錄卷第十二續傳燈錄卷第十三目錄
大鑑下第十三世楊岐方會禪師法嗣十二人
白雲守端禪師 保寧仁勇禪師
比部孫居士 石霜守孫禪師
東林郁山主(已上五人見錄) 君山守巽禪師
長慶顯瓊禪師 欽山智因禪師
法輪惟一禪師 崇福善燈禪師
法石行詮禪師
法石皓蟾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翠岩可真禪師法嗣五人
大溈慕哲禪師 西林崇奧禪師
石鼓洞珠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淨因文禪師
永安普善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大寧道寬禪師法嗣二人
兜率無證禪師
楊岐修廣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蔣山贊元禪師法嗣九人
雪竇法雅禪師 承熙應悅禪師
石門雅禪師
龜峰子瓊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蔣山可政禪師
甘露宗賁禪師 甘露德嚴禪師
普門道彥禪師 黃安禮居士(已上五人無錄)
雙峰省回禪師法嗣四人
光國文贊禪師
靈山彥文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勝業仲祥禪師
雲陽慧然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武泉政禪師法嗣一人
慶善宗震禪師(無錄)
洛浦景韶禪師法嗣三人
夾山道暹禪師 洛浦密詢禪師
仁王道圓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菩提光用禪師法嗣一人
淨土善思禪師(見錄)
天童清遂禪師法嗣四人
大中立志禪師 乾元圓禪師
萬壽應城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靈隱慧中禪師(無錄)
雲峰文悅禪師法嗣七人
壽寧齊曉禪師
澄慧咸詡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精嚴繼式禪師
大龍守真禪師 郭山霖禪師
雍熙有惠禪師
龍牙如水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開福守義禪師法嗣一人
澄慧惟昺禪師(無錄)
泐潭曉月禪師法嗣五人
上藍居晉禪師 泐潭道律禪師
永安修玉禪師 開先慈覺禪師
薦福宗海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定惠超信禪師法嗣六人
穹窿智圓禪師(一人見錄) 明因悟果禪師
啟寧處明禪師 慧日如鑑禪師
鹿苑契符禪師
普明法澄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興教坦禪師法嗣一人
明教紹珵禪師(無錄)
玉泉悟空禪師法嗣一人
護國齊月禪師(見錄)
常熟稟珍禪師法嗣一人
金山惠滿禪師(無錄)
福嚴保宗禪師法嗣二人
華藥義然禪師
承天智昱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太子同廣禪師法嗣一人
龍門清照禪師(見錄)
淨因道臻禪師法嗣六人
長慶慧暹禪師 棲勝繼超禪師
香嚴洞敷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少林元訓禪師
北禪紹宣禪師
白鹿宗海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王仁岳禪師法嗣四人
興化紹清禪師 定林景芳禪師
首山處珪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上方希元禪師(一人無錄)
玉泉謂芳禪師法嗣四人
聖泉紹燈禪師 慧力善周禪師
南華重辯禪師
延福智興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金山懷賢禪師法嗣一人
圓通知謹禪師(無錄)
烏崖暹禪師法嗣一人
西禪希用禪師(無錄)
承天世珍禪師法嗣二人
白水中白禪師
九頂智海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徑山琳禪師法嗣一人
兜率擇梧律師(無錄)
雪峰譽禪師法嗣三人
鷲峰重道禪師 圓明重彥禪師
寶林奉琛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資壽捷禪師法嗣二人
大智文宥禪師
資壽思永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上方真禪師法嗣二人
雲峰齊覺禪師
南嶽紹巽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章江達禪師法嗣一人
萬壽法印禪師(無錄)
靈隱文勝禪師法嗣二十五人
靈隱延珊禪師 薦福居則禪師
靈隱蘊聰禪師 南院清禪師
寶寧宗禪師 石佛有邦禪師
清涼舉內禪師(已上七人見錄) 佛日子昇禪師
興教保威禪師 安樂照禪師
廣果隆禪師 永安錫禪師
護國崇禪師 靈隱照禪師
永安紹禪師 妙嚴洪禪師
清涼慈化禪師 何山慧忠禪師
廣法歸穆禪師 圓寂修慶禪師
景清智榮禪師 護國昶禪師
報本拙禪師 瑞岩普禪師
海會岳禪師(已上十八人無錄)
保福居煦禪師法嗣一人
智者嗣如禪師(見錄)
龍華悟乘禪師法嗣三人
靈岩宣密禪師(一人見錄) 靈鳳慧端禪師
乾明閑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瑞嚴義海禪師法嗣二人
大梅文慧禪師
翠岩嗣元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彰江昭遠禪師法嗣一人
萬壽守堅禪師(見錄)
興陽舟禪師法嗣一人
智門慧泰禪師(無錄)
白鹿端禪師法嗣一人
法海戒諸禪師(無錄)
歸宗安禪師法嗣二人
慈雲有規禪師
同安宗一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涼峰淵禪師法嗣一人
隱山法燦禪師(無錄)
言首座禪師法嗣一人
招提惟湛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三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三
大鑑下第十三世楊岐會禪師法嗣
舒州白雲守端禪師。衡陽葛氏子。幼事翰墨。冠依茶陵郁山主披削。往參楊岐。岐一日忽問。受業師為誰。師曰。茶陵郁和尚。岐曰。吾聞伊過橋遭顛有省。作偈甚奇能記否。師誦曰。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岐笑而趨起。師愕然通夕不寐。黎明咨詢之。適歲暮岐曰。汝見作日打敺儺者麼。曰見。岐曰。汝一籌不及渠。師復駭曰。意旨如何。岐曰。渠愛人笑汝怕人笑。師大悟。巾侍久之辭遊廬阜。圓通訥禪師舉住承天。聲名籍甚。又遜居圓通。次徙法華龍門興化海會。所至眾如雲集。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鑊湯無冷處。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水底按葫蘆。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烏飛兔走。問不求諸聖不重己靈未是衲僧分上事。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死水不藏龍。曰便恁麼去時是何。師曰。賺殺爾。到棲賢上堂。承天自開堂後。便安排些葛藤。來山南。東葛西葛卻為在歸宗開先萬衫打疊了也。今日到三峽會堙C大似臨嫁醫癭。卒著手腳不辦。幸望大眾不怪。伏惟珍重。上堂。鳥有雙翼飛無遠近。道出一隅行無前後。爾衲僧家尋常拈匙放V。盡道知有。及至上嶺時為甚麼卻氣急。不見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示眾云。泥佛不度水。木佛不度火。金佛不度爐。真佛內塈丑C大眾。趙州老子十二劑骨頭八萬四千毛孔。一時拋向諸人懷堣F也。圓通今日路見不平為古人出氣。以手拍禪床云。須知海嶽歸明主。未信乾坤陷吉人。示眾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大眾。作麼生說箇隨緣赴感底道理。秖於一彈指間盡大地含生根機一時應得周足。而未嘗動著一毫頭。便且喚作隨緣赴感而常處此座。秖如山僧此者受法華請。相次與大眾相別。去宿縣媔}堂了方歸院去。且道還離此座也無。若道離則世諦流布。若道不離作麼生見得箇不離底事。莫是無邊剎境自它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麼。又莫是一切無心一時自遍麼。若恁麼正是掉棒打月。到者堛蓿榆帘l得。悟後更須遇人始得。爾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須遇人。若悟了遇人。當垂手方便之時。著著自有出身之路。不瞎卻學者眼。若秖悟得乾蘿蔔頭底。不唯瞎卻學者眼。兼自己動便先自犯鋒傷手。爾看我楊岐先師問慈明師翁道。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峰時如何。答云。我行荒草埵慾S入深村。進云。官不容針更借一問。師翁便喝。進云。好喝。師翁又喝。先師亦喝。師翁乃連喝兩喝。先師遂禮拜。大眾須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頭與人相逢。卻在千峰頂上握手。向千峰頂上相逢。卻在十字街頭握手。所以山僧嘗有頌云。他人住處我不住。它人行處我不行。不是為人難共聚。大都緇素要分明。山僧此者臨行解開布袋頭。一時撒在諸人面前了也。有眼者莫錯怪好。珍重。上堂。古人留下一言半句。未透時撞著鐵壁相似。忽然一日覷得透後。方知自己便是鐵壁。如今作麼生透。復曰。鐵壁鐵壁。上堂若端的得一回汗出。便向一莖草上現瓊樓玉殿。若未端的得一回汗出。縱有瓊樓玉殿卻被一莖草蓋卻。作麼生得汗出去。自有一雙窮相手。不曾容易舞三臺。上堂安居之首禁足為名。禁足之意意在進道而護生。衲僧家更有何生而可護何道而可進。唾一唾唾破釋迦老子面門。踏一步踏斷釋迦老子背脊骨。猶是隨群逐隊漢。未是本分衲僧。良久曰。無限風流慵賣弄。免教人指好郎君。熙寧五年遷化。壽四十八。
金陵保寧仁勇禪師。四明竺氏子。容止淵秀。齠為大僧通天台教。更衣謁雪竇明覺禪師。覺意其可任大法。誚之曰。央庠座主。師憤悱下山望雪竇拜曰。我此生行腳參禪道不過雪竇誓不歸鄉。即往泐潭踰紀疑情未泮。聞楊岐移雲蓋能鈐鍵學者。直造其家。一語未及頓明心印。岐沒從同參白雲端禪師遊研極玄奧。後出世兩住保寧而終。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近火先焦。曰如何是道。師曰。泥埵釣諢C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切忌踏著。問先德道。寒風凋敗葉猶喜故人歸。未審誰是故人。師曰。楊岐和尚遷化久矣。曰正當恁麼時更有恁麼人為知音。師曰。無眼村翁暗點頭。問如何是佛師曰。自屎不覺臭。問如何是保寧境。師曰。主山頭倒卓。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鼻孔無半邊。問如何是塵中自在底人。師曰。因行不妨掉臂。問如何是佛。師曰。鐵鎚無孔。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鑊湯無冷處。問靈山指月曹溪話月。未審保寧門下如何。師曰嗄。曰有花當面貼。師便喝。問摘葉尋枝即不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蚊子上鐵牛。曰直截根源人已曉中下之流如何指示。師曰。石人脊背汗通流。上堂。山僧二十餘年挑囊負缽。向寰海之內參善知識十數餘人。自家並無箇見處。有若頑石相似參底尊宿。亦無長處可相利益。自此一生作箇百無所解底人。幸自可憐生。忽然被業風吹到江寧府。無端被人上當推。向十字街頭住箇破院。作粥飯主人接待南北。事不獲已。隨分有鹽有醋粥足飯。足。且恁過時若是佛法不曾夢見。上堂侍者燒香罷。師指侍者曰。侍者已為諸人說法了也。上堂。看看山僧入拔舌地獄去也。以手拽舌云。阿[口+耶]阿[口+耶]。上堂。秋風涼松韻長。未歸客思故鄉。且道誰是未歸客。何處是故鄉。良久曰。長連床上有粥有飯上堂。鳳鳴條雨破塊。曉來枕上鶯聲碎。蝦蟆蚯蚓一時鳴。妙德空生都不會。三箇成群四箇作隊。窈窈窕窕飄飄颻颻。向南北東西折得梨花。李花一佩兩佩。
比部孫居士。因楊岐會禪師來謁直視斷次。公曰。某為王事所牽何由免離。岐指曰。委悉得麼。公曰。望師點破。岐曰。此是比部弘願深廣利濟群生。公曰。未審如何。岐示以偈曰。應現宰官身。廣弘悲願深。為人重指處。棒下血淋淋。公於此有省。
潭州石霜守孫禪師。僧問。生也不道死也不道。為甚麼不道。師曰。一言已出。曰從東過西又作麼生。師曰。駟馬難追。曰學人總不與麼。師曰。易開終始口難保歲寒心。
衡州茶陵縣郁山主。本州人自少落髮。惟以應供為事。院居諸禪剎往來之衝。每有化主至師必供養之。一日因楊岐化主至。師問以禪宗之旨。化主為舉。和尚每問衲子。僧問法燈。百尺竿頭如何進步。法燈云噁。師從此參究未嘗離念。偶一日赴外請。騎蹇驢過溪橋。驢踏橋穿陷足。師墜驢不覺口中曰噁。忽然契悟。有頌曰。我有神珠一顆。久被塵勞羈鎖。今朝塵盡光生。照見青山萬朵。走謁楊岐。楊岐即印可。師乃白雲守端落髮之師也。端悟道因緣已具端傳。端後出世住九江承天。贊師像曰。水月以喻兮古來已多。我今不然兮所陳伊何。百尺竿頭曾進步。溪橋一踏沒山河。顧不遊方兮何遊之有。玄沙保壽兮師其與偶。應峰之東兮洙川之口。三十三秋兮大師子吼。舒兮捲兮已而矣。依前空瀉洙川水。九江相去幾千里。父有重牙子無齒。謾勞提耳一爐香。微煙旋逐松風起。
翠岩真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慕哲真如禪師。撫州臨川聞氏子。僧問。趙州庭柏意旨如何。師曰。夜來風色緊孤客已先寒。曰先師無此語又作麼生。師曰。行人始知苦。曰十載走紅塵今朝獨露身。師曰。雪上加霜。問如何是城埵礡C師曰。萬人叢堣ㄣ□苤C曰如何是村埵礡C師曰。泥豬疥狗。曰如何是山埵礡C師曰。絕人往還。曰如何是教外別傳底一句。師曰。翻譯不出。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寒毛卓豎。曰見後如何。師曰。額頭汗出。上堂。月生一天地茫茫誰受屈。月生二東西南北沒巴鼻。月生三善財特地向南參。所以道。放行也怛薩舒光。把住也泥沙匿曜。且道放行是把住是。良久曰。圓伊三點水萬物自尖新。上堂。古佛道。昔於波羅奈轉四諦法輪墮坑落塹。今復轉最妙無上大法輪。土上加泥。如今還有不歷階梯獨超物外者麼。良久曰。出頭天外看誰是箇中人。上堂。阿刺刺是甚麼。翻思當年破灶墮。杖子忽擊著。方知孤負我。以拄杖擊香臺一下曰。墮墮。上堂。捫空追響勞汝精神。夢覺覺非復有何事。德山老人在汝諸人眉毛眼睫上。諸人還覺麼。若也覺去夢覺覺非。若也未覺捫空追響終無了期。直饒向這寪覂l分明。猶是梯山入貢。還有獨超物外者麼。良久曰。且莫詐明頭。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為甚麼不得成佛道。師曰。苦殺人。上堂。白雲澹泞水注滄溟。萬法本閑復有何事。所以道。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諸人到這埵p何履踐。良久曰。但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上堂。山僧本無積畜。且得粥足飯足。困來即便打眠。一任東卜西卜。上堂。古者道。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自餘是甚麼碗脫丘。慧光即不然。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總是碗脫丘。諸人還知慧光落處麼。若也知去許爾具銕眼銅睛。若也不知莫謂幾經風浪險。扁舟曾向五湖遊。上堂拈起拄杖曰。一塵纔起大地全收。卓一下曰。妙喜世界百雜碎。且道不動如來即今在甚麼處。若人識得。可謂不動步而登妙覺。若也未識。向諸人眉毛眼睫堹I槃去也。又卓一下。上堂。不用思而知。不用慮而解。廬陵米價高。鎮州蘿菔大。上堂拈起拄杖曰。智海拄杖或作金剛王寶劍。或作踞地師子。或作探竿影草。或不作拄杖用。諸人還委悉麼。若也委悉去。如龍得水似虎靠山。出沒卷舒縱橫應用。如未相委。大似日中逃影。上堂。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慧光門下直拔超升不歷科目。諸人既到這堶毓野泵a牙爪已成。但欠雷聲燒尾。如今為爾諸人震忽雷去也。以拄杖擊禪床下座。師於紹聖二年十月八日無疾說偈曰。昨夜三更風雷忽作。雲散長空前溪月落良久別眾趨寂。闍維設利斗許大如豆。目睛齒爪不壞。門弟子分塔于京潭。
南嶽西林崇奧禪師。僧問。一問一答賓主歷然。不問不答。如何辨別。師曰。坐底坐立底立。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舌拄上齶。僧禮拜。師曰。不得諱卻。
蘄州石鼓洞珠禪師上堂曰。問答轉多去道轉遠。何也。道不屬知知而妄覺。道不屬見見是眼睛。眼睛不明觸事崢嶸。聯環不斷為生死根。若能直向太虛之外。自然情念頓忘真心直露。如斯說話俯為下根。道友相逢無可不可。坐則十方俱隱。行則六趣隨緣。語則出口成言。默則三災不撓。然雖如是。須知有轉身一路。眾中莫有轉得身者麼出來證據。若無山僧今日失利。
蔣山元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法雅禪師。僧問。學人不問西來意。乞師方便指迷情。師曰。霹靂過頭猶瞌睡。曰謝師答話。師曰。再三啟口問何人。曰爭奈學人未禮拜何。師曰。休鈍置。
邵州丞熙應悅禪師。撫州宜黃戴氏子。上堂。我宗無語句。徒勞尋路布。現成公案已多端。那堪更涉他門戶。覿面當機直下提。何用波吒受辛苦。咄。
衢州石門雅禪師。僧問。雷音一震龍象咸臻。學人上來請師舉唱。師曰。蓮目瞬時千界靜。金顏笑處一花新。僧云。人天盡入羅峰境。今日親聞端的音。師曰。百萬茫茫人不知。又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東宮玉殿無遺影。僧云。出世後如何。師曰。毘藍園畔雨天花。僧云。恁麼則逾春城於八夜。棲雪嶺於六年。師曰。威音王以前作麼生。僧云。且待別時。師便打。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熊耳塔開空寂寂。惟留隻履[曰/月]輕埃。又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條筇竹杖三事衲幔衣。僧云。客來將何祇待。師曰。酌泉釅點祖師茶。示眾曰。茱萸鮮嫩菊花香。暢殺陶家醉倒郎。我輩泛觴雖絕分。東籬閑玩也無妨。大眾閑玩即不無。且道眼在什麼處。知有底眉毛眼上橫。未諳者黃紅媔癡哄C阿呵呵。今日元來九月九。喝一喝。
信州龜峰瑞相子瓊禪師。僧問。如何是博山境。師曰。澗流淥水路出松門。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身著紅綃衣肚中黑如漆。僧云。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剎竿頭指天。又問。青春已過夏景暄繁。時節因緣請師為說。師曰。臘月二十五未是拜年時。僧云學人未曉乞師再指。師曰。石人身上不生毛。
南岳雙峰省回禪師法嗣
閬州光國文贊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禍不單行。又問。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猊座既登師如何說。師曰。因風吹火用力不多。僧云。恁麼則佛佛道同。師曰。貓兒帶紙帽。問不二之法請師速道。師曰領。僧云。恁麼則人人有分也。師曰了。僧云。錦屏天下少光國世間稀。師曰退。
金州靈山彥文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缺齒胡僧笑不言。僧云。學人不會。師曰。隻履返西天。又問。如何是佛。師曰。問得最親乃曰。山青青水綠綠。風吹南嶺雲。露滴東籬菊。更添松竹歲寒心。盡是無絃琴上曲。碧眼胡僧拍不足。拍不足。一二三四五六。咦拍一拍下座。
菩提光用禪師法嗣
杭州臨安淨土善思禪師上堂云。咄咄咄。臨濟德山盡該抹。棒頭薦得不作家。喝下承當未奇絕。山僧宗旨不恁麼。覿面相呈辨賢哲。聲前一句早遲疑。語後持來底時節。勸禪人休饒舌。神龍尚自不知源。豈說盲龜敵跛鱉。不看神光傳祖位。纔見老胡心便歇。真妙訣。堂堂自己可憐生。直下承當第二月。大丈夫須勦絕。現成公案早多端。莫學癡人被摩捋。傷嗟末法有多途。邪黨成郡安可遏。初機入門無道眼。佛手生緣徒施設。禪流學得遍參遊。問著元來打不迭。古人開口便知音。尚言弄巧翻成拙。那堪看話得心通。正是虛空釘鐵橛。自慚道薄整頹綱。飲氣吞聲共誰說。特將鄙句報同風。本分禪人能辨別。大地山河盡放光。南無觀世音菩薩。
天童山清遂禪師法嗣
福州大中立誌禪師。僧問。握驪珠於掌上。鑒十方於目前。學人上來請師一鑑。師曰。草賊大敗。僧云。學人今日失利。師曰。自知較一半。僧便喝。師曰。強惺惺。又問。遠趨丈室仰慕宗風。學人上來請師一接。師曰。高挂缽囊。僧云。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盲人摸地。僧云。莫壓良為賤。師曰。短販樵人徒誇書劍。又問。馬祖陞堂百丈卷席。未審古人意旨如何。師曰。官馬相踏。僧云。學人今日小出大遇。師曰。拄杖未曾拈著。示眾曰。虎嘯烏山之畔。眾獸潛藏。雲生螺渚之間。群峰失色。太阿寶劍耀日爭輝。樵父搬柴醫王辨價。還有不顧賓主者麼。出來道看。良久曰。水凍魚難躍。天寒草發遲。以拄杖打香臺一下。又曰。法不見法法不行法法不知法。大眾這箇是香爐子。如何是不見不行不知。百億琩F世界諸佛。盡在香爐上放光動地說法度人。諸人還見麼。直饒見得也涉踟躕。喝一喝。師於紹聖元年三月十一日集眾沐浴淨髮說偈曰。麒麟掣斷黃金鎖。玉兔衝開白玉關。好是無雲中夜後。一輪明月照鐘山。偈畢趺坐而逝。荼毘獲舍利塔于本山。福州乾元了覺圓禪師。開堂上首白槌竟。師良久曰。直饒阿那律天眼未解諦觀。便是千手大悲焉能提掇。眾中莫有不甘者麼。出來掀倒禪床喝散大眾。然雖如是未是作家。且於第二門中與衲僧出氣。僧問。少林九年垂一語。直至如今賺師舉。欲得不賺便請師舉。師曰唵。僧云。摩噠哩伽摩噠哩智又作麼生。師曰。放爾三十棒。又問。尊者證果超越聖流。不涉熏修請師速道。師曰。落花簷外朵青柳檻前梢。僧云。一雨周沙界群心永夜蘇。師曰。水不洗水一句作麼生道。僧云。應知松柏操不改歲寒心。師曰。且信一半。又問。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審是什麼人。師曰。牛頭出馬頭回。僧云。未審是法身報身。師曰。牽犁拽耙。乃顧大眾曰。還相委悉麼。若不相悉山僧今日指鹿為馬唱九作十瞞諸人去也。摩竭正令水泄不通。少室真規風吹不入。聖凡情盡體露真常。迥絕見知輝騰今古。良由情存聖量墮在見知。所以聽不出聲見不超色。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閑。猶為法塵分別影事。造種種業輪迴異趣。往而不返真可悲傷。若能回光返照。有何佛道可成。有何眾生可度。便能向火焰娷癡迭C東湧西沒南湧北沒。於微塵上走馬坐大道場。若向這堥ㄠo徹參得透。切忌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
南嶽應天萬壽應城禪師。初參遂禪師。遂問。上人從何而來。師曰。毘陵來。遂云。我聞毘陵出好草蟲扇子帶得來否。師作一圓相曰。大善知識又要這箇作麼。遂云。秖這箇此間亦要得。師於言下大悟。後住應天萬壽。示眾曰。山花狼籍孤負空生。山草離披拈提室利。驚得嶽神稽首土地和南。陝府鐵牛無放處。嘉州石像露全身。如斯說話錯會者多。敢問諸人。不涉春秋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不得春風花不開。花開又被風吹落。喝一喝。
南嶽雲峰文悅禪師法嗣
桂州壽寧齊曉禪師。僧問。大眾雲臻合談何事。師曰。波斯入鬧市。僧云。恁麼則草偃風行。師曰。萬里望鄉關。又問。如何是佛。師曰。著衣喫飯。僧云。叉手當胸退後三步。師曰。醉後添盃。示眾曰。觸目不會道。猶較些子。運足焉知路。錯下名言。諸仁者。山僧今日將錯就錯。汝等諸人。見有眼聞有耳嗅有鼻味有舌。因恁麼卻不會。良久曰。武帝求仙不得仙。王喬端坐卻昇天。喝一喝。
廬州澄慧咸詡禪師。僧問。德山入門便棒。萬古宗風。臨濟入門便喝。古今榜樣。去此二途。請師拈掇。師曰。總不恁麼。僧云。一言啟口別是家門。師曰。賴遇拄杖不在手。又問。有問有答善巧分張。向上宗乘請師別道。師曰。闍黎問得最親。僧云。學人會也。師曰。會箇什麼。僧舉起坐具。師曰。畢竟作麼生。僧便喝。師曰。作家。僧禮拜。師便喝。師乃曰。如來祕旨豈涉辭鋒。祖師心印徒勞穿鑿。若舉宗乘一字。海水逆流須彌倒卓。若說佛說祖。三界平沈四生何有。若向下商量。枯木生花寒灰發焰。然雖如是。向衲僧門下白雲千里萬里。且道衲僧有什麼長處。良久曰。更有一般堪羨處。長連床上帶刀眠。
定慧信禪師法嗣
蘇州穹窿智圓禪師上堂。福臻不說禪。無事日高眠。有問祖師意。連擉兩三拳。大眾且道。為什麼如此。不合惱亂山僧睡。
玉泉悟空禪師法嗣
江陵護國齊月禪師。僧問。壁立千仞水泄不通。還許學人請益也無。師曰。汝待問什麼。僧云。向上事。師曰。維那不在。僧云。觸忤和尚。師曰。正令已行。乃曰。窮外無方究內非堙C應用萬般無可比擬。分明向汝諸人道。佛性精魂總不是。
福嚴保宗禪師法嗣
衡州花藥山崇勝義然禪師。僧問。臨濟血脈請師直道。師曰。虛空奡閂傱q地娷I頭。僧云。莫只這便是。師曰。是即是作麼生會。僧卻點頭。師曰。這賊好喫棒。僧連聲道賊賊歸眾。師曰。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示眾曰。心心心青山綠水深。若人識得這山水。相對事法總平沈。是爾諸人總識得。為什麼七十二峰儼然依舊。試為說看。若說不出大似不曾行腳。參。
南岳承天智昱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髮長僧貌醜。僧云。意旨如何。師曰。腦門後合掌。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石廩峰高。僧云。意旨如何。師曰。遊人罕到。又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紙帳禪床。僧云。客來如何祇待。師曰。山中石耳。師於元豐八年四月內沐浴淨髮趺坐而逝。茶毘。齒舌眼睛不壞。
太子同廣禪師法嗣
西京龍門山勝善清照禪師。僧問。變凡作聖則不問。點鐵成金事若何。師曰。直下無私處觸目盡光輝。僧云。清光生掌上。喜氣發眉間。師曰。既能知自理何用苦忉忉。又問。天高地厚萬物皆從。未審和尚從與不從。師曰。春來花爛熳。僧云。金雞迴碧落玉兔長空。師曰。道同方知。僧云。學人今日承恩。師曰。且莫錯認。
淨因臻禪師法嗣
福州長慶惠暹文慧禪師。僧問。離上生之寶剎。登延聖之道場。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孤舟載明月。曰忽遇艣棹俱停又作麼生。師曰。漁人偏愛宿蘆花。問長期進道。西天以蠟人為驗。未審此間以何為驗。師曰。銕彈子。曰意旨如何。師曰。大底大小底小。
福州棲勝繼超禪師。上堂拈拄杖良久曰。三世諸佛盡在這堳k跳。大眾還會麼。過去諸佛說了。未來諸佛未說。現在諸佛今說。敢問諸人。作麼生是說底事。卓一下曰。蘇嚧蘇嚧。
鄧州香嚴慧照洞敷禪師。福州人生於范氏。幼而氣韻清敏。長慕空宗。依東宗景德寺圓明大師出家。試經得度受具。遍參江淮叢席。末後見淨因臻。一言頓契如箭鋒相拄。加以學問該博。自然融會。名動京師。被旨出世於鄧之香嚴幾十載。返故里住龜山壽山神光三剎。上堂曰。西乾四七道絕語言。東上二三法無文字。惟傳一印直指人心。心了則天地全該。印定則絲毫不漏。塵塵絕待法法融虛。方乃契聖根源。始曰入佛知見。如斯薦得落二落三。本色衲僧如何話會。還道得麼。箇中消息若為傳。鳳闕龍樓峭倚天。要會覺城東際事。寥寥千古尚依然。住龜山時。僧問。遠辭香嚴丈室。近入龜山道場。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千手大悲提不起。僧云。如何是動尊。師曰。玉殿曾遊歷金門屢往還。又問。如何是龜山境。師曰。千峰來有路八極淨無塵。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有時開眼有時合。又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曰。山寒露骨水淺見沙。師乃曰。窮經窮論。正如入海算沙。覓法覓心。大似捫空求響。故釋尊出世。為一大事因緣。諸祖傳衣。亦乃廣開方便。發揮教外之正法。指示涅槃之妙心。作筏渡人應病與藥。故善說法者說無所說。善傳心者傳無所傳。縱饒一棒一條痕。一摑一手血。未免拖泥帶水。豈能點瓦成金。大眾只如今日為國開堂。還有奇特事也無。良久曰。疊疊青山與流水。舊時顏色舊時聲。又示眾曰。春無三日晴。風雨時時作。岩下見蟠桃。自開還自落。翻憶靈雲得處親。迄今底事何蕭索。非蕭索。春山春水四寥廓。鷓鴣啼處百花香。好薦聲前這一著。喝一喝。又曰。炎風匝地畏日流空。奇雲當戶任長舒。白藕飄香來不斷。林間達士了無寒暑之變遷。塵奡憭H但見光陰之迅速。直得燈籠合掌露柱攢眉。一年又將半。幾箇是知音。知不知。路上行人口似碑。
天王仁岳禪師法嗣
潭州興化紹清禪師。僧問。不觸波瀾如何趨向師曰。得宜須舉棹莫待打頭風。僧云。猶是湛水之波。忽遇拏雲抓霧又且如何。師曰。道泰不傳天子令。師乃曰。問來答去秖益繁詞。於道則遠之遠矣。祖令既行要津坐斷。十方諸佛瓦解冰消。三藏教乘掃土而盡。到這婼硒悼臻湖騕菕C所以釋迦有竭世之樞機。尚掩室於摩竭。淨名騁窮天之詞辯。猶杜口於毘耶。豈況小根小智。何也。龍象蹴踏非驢所堪。
潭州智度山定林景芳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紅爐金彈子。僧云。還許學人接也無。師曰。簉破闍黎銕面皮。又問。七十二峰即不問。如何是法輪境。師曰。岣婁峰尖神禹碑。僧云。還許學人識也無。師曰。石青字赤形模奇。僧云。今日得遇去也。師曰。吏部當時尚莫窺。僧云。端的在什麼處。師曰何得汝不狐疑。
汝州首山處珪禪師。僧問。如何是首山境。師曰。白雲片片時來往。汝水潺潺流向東。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寒山逢拾得拍手笑呵呵。僧云。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虛空藏鳥跡。風過樹頭鳴。僧云。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曹谿水急。
玉泉謂芳禪師法嗣
福州聖泉寺紹燈禪師。本郡古田縣臨水人。姓陳氏。生時異香滿室紫帽覆首。幼不茹葷。七歲自厭塵坌。觀諸經論如聽舊書。十歲辭親出家。禮潭州開福寺璡長老為師。精通法華試經得度。受具之後瓶錫遊方。造玉泉芳禪師法席。一見針芥相投筌蹄頓忘。遂還鄉里深自韜晦。郡守丁公嚮師道。延住陀嶺塔院。緇素歸敬。忽一日索浴更衣鳴鼓昇坐。四方檀信湊如市。師乃說頌曰。吾年五十三。去住本無貪。臨行事若何。不用口喃喃。儼然示寂瞑目兩宵。偶聞鐘聲忽然復醒四大輕安。自後身常頻出舍利。元豐中本郡大旱。太守孫公嚮師道風。請令祈雨。次日甘澤大霈。孫公欽仰。遷住文殊。前後郡邑亢旱。府主許公。察院王公。左司葉公。累請禱雨無不應期。遷住聖泉。凡住三道場。僧問。如何是聖泉境。師曰。目前無異草。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往來無罣礙。僧云。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乃曰。般若門中縱說百千妙義不增一毫。直饒結舌亡鋒豈減少分。若論玄中又玄終非妙門。鳥道魚蹤早傷途輒。何也。蓋為出此入彼。去者不至其方。來者不到其所。舉一明三莫窮幽趣。更不用續鳧截鶴夷岳盈壑。霄壤相望去道轉遠。正當與麼時衲僧門下作麼生商量。良久曰。昨夜三更月到窗。
臨江軍慧力善周禪師上堂曰。遼天鶻萬里雲。秖一突是什麼。喝一喝。師於元祐元年十二月望日沐浴淨髮說偈曰。山僧住瑞筠。未嘗形言句。七十三年來。七十三年去。言畢趺坐而逝。三日後鬚髮再生。
韶州南華重辯禪師。僧問。祖意西來即不問。最初一句請師宣。師曰。龍御黑寶離滄海。鶴側霜翎下玉階。僧云。一輪明月照四海盡分明。師曰。夜半折開無縫塔。天明智積抱頭回。乃曰。會麼。五大未明二儀無跡。威音王覷不見。大悲手摸無蹤。且道為復神通妙用。為復法爾如然。於斯明得。便乃高步毘盧頂上。坐報化佛頭。於斯未明。秖知事逐眼前過。不覺老從頭上來。咦。
安州延福智興禪師西川人。出家受具後。即造玉泉芳禪師法席發明心地。初住漸源次遷黃梅龍華。晚住延福。師語不談玄。行不修潔。身不稟儀。眾不喜見。逝後靈異不測報應如響。緇素追仰遺體塑飾祈禱尤盛。
靈隱勝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延珊慧明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道遠乎哉。問如何是正真一路。師曰。絲髮不通。曰恁麼則依而行之。師曰。莫亂走。上堂。與上座一線道。且作麼生持論佛法。若也水泄不通。便教上座無安身立命處。當此之時祖佛出頭來。也有二十棒分。恁麼道。山僧還有過也無。不見世尊生下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吾獨尊。雲門云。我當初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卻。何以如此。貴圖天下太平。且道雲門恁麼說話。有佛法道理也無。雖然如此。雲門秖具一隻眼。久立珍重。
常州薦福院歸則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耳畔打鐘聲。
杭州靈隱蘊聰禪師。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索喚即有。僧云。未審有箇什麼。師曰。天台楖栗。問古路重修時如何。師曰。平高就下。
杭州南院清禪師。僧問。西祖傳來請師通信。師曰。汝道傳什麼來。僧云。恁麼則不通信去也。師曰。不妨伶利。
金陵保寧宗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更問什麼。僧云。莫只這便是也無。師曰。且莫虛頭。
越州石佛有邦禪師初住南明。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布髮掩泥人盡委。僧云。恁麼則靈隱一枝南明獨秀也。師曰。杓卜聽虛聲。
金陵清涼慈化舉內禪師。僧問。一法本無萬法何有。未審和尚說箇什麼。師曰。汝記得分明。僧云。恁麼則一切不存去也。師曰。也不信汝。
大梅居煦禪師法嗣
婺州智者嗣如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量才補職。僧云。量才補職後如何。師曰。天台杖子。問如何是真實之體。師曰。今日好寒。僧云。意旨如何。師曰。千山萬山雪。
龍華悟乘禪師法嗣
溫州靈岩宣密禪師。僧問。優曇花拆人皆委。祖令親行事若何。師曰。識法者懼。僧云。施行有據去也。師曰。人小膽大。
瑞岩義海禪師法嗣
明州大梅文慧禪師。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少人定當得。僧云。報本嫡子也。師曰。適來向汝道什麼。問如何是大梅境。師曰看。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喫茶去。
明州翠岩嗣元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見錢買賣不曾賒。僧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好不信人直。
彰江昭遠禪師法嗣
蘇州萬壽法印守堅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誰不履踐。僧云。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來千去萬。
淨眾言首座法嗣
西京招提惟湛廣燈禪師嘉禾人也。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秋風黃葉亂。遠岫白雲歸。曰專為流通也。師曰。即今作麼生舉。僧便喝。師便打。上堂。偏不偏正不正。那事從來難比並。滿天風雨骨手寒。何須更入那伽定。卓拄杖下座。上堂。六塵不惡還同正覺。馬上誰家白面郎。穿花折柳垂巾角。夜來一醉明月樓。呼盧輸卻黃金宅。臂鷹走犬歸不歸。娥眉皓齒嗔無力。此心能有幾人知。黃頭碧眼非相識。囉囉哩拍手一下。下座。
續傳燈錄卷第十三續傳燈錄卷第十四目錄
大鑑下第十三世慧林圓照宗本禪師法嗣二百人
法雲善本禪師 投子修顒禪師
金山善寧禪師 廣靈希祖禪師
資壽除巖禪師 隱靜守儼禪師
本覺守一禪師 甘露仲宣禪師
大平守恩禪師 靈耀鞏良禪師
長蘆崇信禪師 瑞光守琮禪師
水西山軻禪師 啟霞慧章禪師
石佛曉通禪師 南冥善通禪師
西湖文義禪師 韶山杲禪師
淨因惟嶽禪師 天童可齊禪師
萬壽普懃禪師 香山延泳禪師
雪竇守卓禪師 報本常利禪師
資福道芳禪師 九嵕著禪師
香山法晝禪師 琅山載儀禪師
定慧遵式禪師 廣法法光禪師
瑞巖永覺禪師 法海世長禪師
太平慧燈禪師 米山崇僊禪師
寶花願禪師 嶽林元亨禪師
澄慧善珂禪師 寶華悟本慶禪師
淨土慧旻禪師 澄慧師冕禪師
石霜能禪師 逍遙聰禪師
投子普聰禪師 普照處輝禪師
南禪寧禪師 道場慧印禪師
褒親祥禪師(已上四十七人見錄) 金山法慧禪師
乾明慧覺禪師 瑞巖有居禪師
馬祖崇新菴主 靈應本嵩禪師
壽寧梵仁禪師 福嚴仲孚禪師
靈泉宗一禪師 保聖永良禪師
石塔慧禪師 萬壽有琛禪師
光化楚萇禪師 南禪慧禪師
護國靈祐禪師 同慶自鑑禪師
靈巖慈雲禪師 普照真寂禪師
功臣宗齡禪師 道場良演禪師
無錫法平禪師 壽寧成務禪師
因勝法海禪師 蠡口法榮禪師
羅漢用誠禪師 廣慧道亨禪師
宜興顯常禪師 資福機清禪師
廣教了證禪師 仁王安德禪師
寶林義蒙禪師 象山靈曠禪師
福嚴智悅禪師 大中子榮禪師
感慈慧端禪師 華藏希聲禪師
乾明可久禪師 香城言惠禪師
光化仁遜禪師 白龍希祖禪師
崇壽智海禪師 五峰祖印禪師
上方可聳禪師 雲巖道聲禪師
昭慶守嚴禪師 四面惟羲禪師
華嚴惟素禪師 法王法海禪師
萬壽義誥禪師 秀峰真懿禪師
白泉智通禪師 報恩重真禪師
昭慶宗滿禪師 普淨法英禪師
焦山義深禪師 支提洪占禪師
護國祖印禪師 靈峰永松禪師
南澗智淨禪師 湖心義皋禪師
澄照守仁禪師 無錫志圓禪師
練塘清悟禪師 延慶德清禪師
永明道淼禪師 廣教法海禪師
崇福惟賢禪師 寶華寶月禪師
地藏清德禪師 崇德省余首座
大別法滿禪師 淨慈崇善禪師
萬壽圓禪師 聖壽省聰禪師
鷲峰曇清禪師 梵天彥琦禪師
六安文湛禪師 薦福熙禪師
廣覺法忠禪師 法海明禪師
因勝觀禪師 龍興如應禪師
廣際深禪師 文殊芳禪師
安樂道思禪師 光化真覺禪師
施水守淳禪師 西院宗戒禪師
南祥忠簡禪師 神江則軻禪師
崑山希祖禪師 南華德明禪師
壽寧普規禪師 陳園浩沾禪師
壽寧慧真禪師 因勝圓明禪師
保福慧茞禪師 瑞巖永利禪師
崇福惟善禪師 龍溪圓照禪師
壽聖自英禪師 壽寧宗一禪師
天王道肱禪師 資福瑞珍禪師
靈泉景仁禪師 神光合韶禪師
靈泉智深禪師 上方法廣禪師
文殊尚月禪師 資勝以遜禪師
白蓮愈廉禪師 法相用先禪師
太平慧真禪師 西余安德禪師
寶嚴西杲禪師 法會子升禪師
龍華行慶禪師 壽寧可機禪師
禪悅慧日禪師 安國子志禪師
安樂有捷禪師 練塘惠滿禪師
仰天契達禪師 真隱純潔禪師
慧日德慧禪師 淨光法空禪師
龍興自端禪師 慧日道祥禪師
淨土法慧禪師 興國重寧禪師
安國子詠禪師 永安簡玉禪師
承天了宗禪師 甘泉立生禪師
清修省方禪師 靈岩用芳禪師
遍福心印禪師 龍門普順禪師
千頃宗應禪師 永泰有澄禪師
楊直講居士 道齊和尚
圓明和尚 善德和尚
法海和尚 報恩志明禪師
大寧永賢禪師 功臣慧周禪師
大盧奉堅禪師 靈峰自和禪師
多福太素禪師 廣際用乾禪師
寶琛和尚
雞峰止首座(已上一百五十三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四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四
大鑑下第十三世東京慧林圓照宗本禪師法嗣
東京法雲大通善本禪師。姓董氏其先家於太康仲舒村。師之父祖皆官穎遂為穎州人母初無子禱于佛像前。誓曰得子必以事佛。及生師骨相秀異方晬而孤。既長博學操履清修。然無仕官意。遂辟穀學道。家貧隱於筆工。氣剛不屈終日沈默。嘉祐八年至京師籍名顯聖地藏院。試所習為大僧。其師圓成律師惠楫者語人云。本他日當是海內名。因使聽習毘尼隨喜法華。夜夢童子如世所畫善財者合掌道而南。既覺曰。諸聖加被我矣。其欲我南詢諸友乎。時圓照禪師道振吳中。師造姑蘇謁之於瑞光默契宗旨。服勤五年盡得其要。其整頓提撕之綱研練差別之智。縱橫卷舒度越前規。一時流輩無出其右。圓照倚之以大其家。元豐七年春絕九江遊淮山遍禮祖塔。眷浮山巖叢之勝有終焉之志。遂居大寂巖。久之出世於婺州雙林。淛東道俗追崇至。謂傅大士復生。移住錢塘浮慈繼圓照之後。食堂日千餘口仰給於檀施。以師法名與圓照同下字。時號圓照為大本。以師為小本焉。
神宗聞其名。詔住京師法雲寺。賜號大通禪師。又繼圜通秀之後。師玉立孤峻儼臨清眾。如萬山環天柱讓其高寒。然精粗與眾共。未嘗以言狗物以色假人。王公貴人施捨日填門。廈屋萬礎塗金縷碧。如地湧寶坊。凡八年請于朝。願歸老于西湖之上。詔可。遂東還菴於龍山崇德。師凡三住大剎。道化塵俗緇素蟻慕。嘗示眾曰。上士聽法以神。中士聽法以心。下士聽法以耳。且道更有一人來將什麼聽。乃拈拄杖卓禪床一下曰。高也著低也著。落落圓音遍寥廓。十方內外更無他。不用無繩而自縛。又曰。案山說法主山聽。主山說法案山聽。案山主山一時說。且道將什麼聽。諸人若也善聽。三世諸佛所說妙法皆悉現前。還有麼。鐵鎚無孔猶間事。笑殺毘耶老古錐。又曰。衲僧見處逆順難該。翛然獨往應物還來。或高棲於世表。或抗跡於塵埃。把定則冰生水面。放行則錦上花開。盧老不知何處去。白雲影堹瞄駎銵C喝一喝下座。又曰。花心未放柳眼初開。雁回嗚咽之聲。水瀉潺湲之響。森羅舉唱法爾。常規更言縛脫同源。大似龍頭蛇尾。又上堂良久曰。會麼。祖佛妙旨秖在目前。慧日峰。前雲生足下。湖澄浪闊迥接遙天。晚唱漁舟。夜泛蒹葭之月歡遊畫舫。時聞絲竹之音。更說聞聲悟道見色明心。大似拋卻甜桃樹尋山摘醋梨。下座。師住菴杜門卻掃與世相忘者又十年。獨與衲子思慧。居士大夫想其高風願見而不可得。大觀三年十二月甲子屈三指。謂左右。曰。止有三日。已而果歿。有異禽翔鳴于庭而去。塔全身于上方。師平居作止直視不瞬。臨眾三十年未嘗笑。及間居時抵掌笑語。或問其故。師曰。不莊敬無以蒞眾。吾昔為叢林故強行之。非性實然也。所至見畫佛菩薩行立之像不敢坐。伊蒲塞饌以魚胾名者皆不食。其真誠敬事防心離過類如此。及其陞堂演唱。則左右顧如象王旋回。學者多因此悟入。其將終之夕。越僧數人夢師歸兜率天云。
舒州投子證悟脩顒禪師。姓梁氏晉州趙城人。幼不拜神祠不受書訓。常曰。當為人天師安慕此耶。遂遊諸方。造蘇州瑞光圓照禪師法席參扣宗旨。因舉。無著問天親。彌勒說什麼法。云說這箇法。忽如有省晨夕參叩。一日因登溷捺倒打破水瓶有省。作頌曰。這一交這一交。萬兩黃金也合消。頭上笠腰下包。清風明月杖頭挑。於是名聲藹然。遂出世說法。初住壽州資壽。歷遷數大剎。住西京少林遷招提。又遷舒州投子。道譽愈播。叢林同號。曰顒華嚴。陞堂。有僧才出。師曰錯。云什麼處是錯。師曰。不信道。問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為甚麼趙州三等接人。師曰。入水見長人。云爭奈學人未會。師曰。喚不回頭爭奈何。問如何是祖祖相傳底心。師曰。三星繞月宮。云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伯樂暫垂鞭駑駘誇八駿。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百雜碎。乃曰。楞伽峰頂誰能措足。少室岩前水泄不通。正當恁麼時黃頭老子張得口。碧眼胡僧開得眼。雖然如是事無一向。先聖幸有第二義門。足可共諸人東說西話。所以道。春生夏長秋落冬枯。四時遷改輪轉長途。愚者心生彼此。達者一味無殊。良久曰。陝府鐵牛吞大像。嘉州佛向藕絲藏。又曰。春風鳴古木。曉霧鎖寒波。頭頭皆顯露。顯露亦殽訛。看看直下是怎。奈何明眼漢沒臼窠。吐不得嚼不破。喝一喝下座。又曰。巍巍少室永鎮群峰。有時雲中捧出。有時霧罩無蹤。有時突在目前。有口道不得。被人喚作壁觀胡僧。諸仁者。作麼生免得此過。休休不如且持課。良久曰。一元和二彌陀三釋迦。自餘是什麼碗脫丘參。又曰。露滴庭莎風鳴古檜。皓月瀉千峰寒色。清淮流萬頃波濤。於此薦得與諸人截斷眾流。若也未然不免隨波逐浪。譬如河中水。湍流競奔逝。各各不相知。諸法亦如是。遂拈拄杖曰。拄杖子是諸法是相知不相知。若相知早被知縛。若不相知憑何指註。卓一下曰。知之一字眾妙之門。復曰。錯下座。富鄭公素慕宗風。初於少林見之值陞座。以目左右顧視大眾。公因有省。及晚年致政居洛。重師道渴思扣問。遂請住招提。伺師入境躬出迓之。臨登車司馬溫公適至問。相公何往。鄭公云。接新招提顒禪師。溫公云。某亦同去。於是聯鏕出郭候於郵亭。久之忽見數十夫荷擔問之。荷擔者應云。招提和尚行李。溫公遂索馬先歸。鄭公云。要見華嚴何故先返。溫公云。已見他了遂先還。公獨候之。既至益加敬重。因迎居後苑晨夕參叩。富公每有談論。師輒以為非。而公說理未已。師一日謂富公曰。待得山僧豎點頭即是也。自是公有所言。師輒搖首未曾有所答。忽一日中夜公忽省徹遽往叩門。師已閉關而寢。聞其聲即呼曰。相公且喜大事了畢。夜深更不啟關晨朝相見。至曉往見之。師遙見公來。未交一談已點頭矣。富公喜甚。時圜照方奉詔住慧林。公以詩寄謝曰。因見顒師悟入深。夤緣傳得老師心。東南謾說江山遠。目對靈光與妙音。
潤州金山法印善寧禪師江州人。受業於甘露寺。至圓照禪師法席。師資機感緣如夙契。戮力贊弼以揚法化。出世萬壽規矩嚴肅。躬己力行眾無不服。上堂僧問。天皇也恁麼道龍潭也恁麼道。未審和尚作麼生道。師曰。手握白玉鞭。驪珠盡擊碎。云退身有分。師曰。知過必改。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秤尾無星。云未審此意如何。師曰。斗方有底。云如何是佛。師曰。眉如初月眼似流星。云如何是法。師曰。義列交羅星分大野。云如何是僧。師曰。古貌稜層。丈夫意氣。問竿木隨身逢場作戲。今朝選佛場開請師方便。師曰。文不加點。云可謂古今罕聞。師曰。且道是什麼題目。僧擬議。師便打。乃顧視左右曰。古人道。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嗅香。在舌談論。在身覺觸。在意攀緣。雖然如是。秖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若是萬壽即不然。有眼覷不見。有耳聽不聞。有鼻不知香。有舌無談論。有身不覺觸。有意不攀緣。一念相應六根解脫。敢問諸禪德。且道與前來是同是別。莫有具眼衲僧出來通箇消息。若無復為諸人重重注破。放開則私通車馬。捏聚則高下不存。若是慣戰作家。一任是非貶剝。又曰。撮玄機於掌上。挂古鑑於臺前。有何妖孽誰敢當禦。可謂昭昭法界自他而境智全收。歷歷真源彼此而聖凡俱寂。以此而推。僧堂佛殿對現色身。廚庫三門共揚斯事。但請拗折拄杖向目前參取。又曰。若也談禪說道。便見有生有滅。更乃舉揚古今。大似不觀時節。昨夜風雨瀟瀟。今朝頓除煩熱。到此善能參詳。達磨迷是不別。又曰。盡大地未嘗有一人真正舉揚宗教。若有一人。舉揚宗教。盡大地人並須鋩鋒結舌。莫是教諸人杜絕見聞契合斯道也無。如此見解譬如螢火燒須彌山。經塵沙劫終不能著。殊不知古聖垂示秖要後人眼正。眼正達者實謂古今罕聞。光前絕後。放行言言見諦句句明宗。收來眼眼從方明明側立。向什麼處見古人。良久曰。須知海岳歸明主。未信乾坤別有天。
睦州廣靈佛印希祖禪師。處州周氏子。上堂曰。靈光鑑徹物我全收。照體獨存前後俱絕。由是無為變化應量千差。托質殊分混同一性。故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法以時遇道在中興。建大法幢作大佛事。足可稱揚。所以正觀絕跡名相互分。寂聽非聞圓音普應。霜鐘露鼓主伴交參。寶殿瓊樓聽說斯顯。六街三市遍處莊嚴。柳陌花衢寅昏佛事。聖凡交會士庶鏘鏘。帝網圓融虛明互照。何必南方獨邁遍扣諸門歷涉艱辛。是非未決。而今重重華藏無盡法門。觸目見成何須擬議。然雖如是鈍置祖風。良久曰。九年少室誰知已。一句流通萬古傳。又示眾曰。嚴陵臺畔七里灘頭。直須釣鼇釣鯨。豈止摝蝦摝蜆。隨流放曠任性浮沈。停舟月上波心。舉棹漚生水面。敢問大眾。不觸波瀾一句作麼生會。良久曰。時人秖看絲綸上。不見蘆花對蓼江。
壽州資壽圓澄岩禪師。僧問。大藏教中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秖恐汝不信。云如何即是。師曰。黑底是墨黃底是紙。曰謝師答話。師曰。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乃曰。雲生谷口月滿長川。樵父斫深園。漁翁釣沙島。到這堳K是吳道子張僧繇。亦無爾下手處。良久曰。歸堂問取聖僧去。下座。又曰。乾坤肅靜海晏河清。風不鳴條雨不破塊。春生夏長秋收冬藏。這箇是世間法。作麼生是佛法。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珍重。又上堂。良久曰。宗乘妙訣即今為說。山高水深寒風凜冽。祖師西來道箇休歇。敢問諸人。作麼生是休歇處。還會麼。寒則圍爐座。閑時任性眠。
太平州隱靜守儼禪師。僧問。摩騰入漢藏教分明。達磨西來有何意旨。師曰。我法妙難思。龍天盡歸向。云未審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兩彩一賽。云一言歸有道萬象自無心。師曰。猶較些子。問達磨大士相逢如何話會。師曰。罕遇作家。云若非朝宰知音。和尚焉肯拈出。師曰。金鎚影動寶劍光寒。乃曰。春雲春雨萬物敷榮。暖日和風巖花競秀。青山疊疊澗水澄澄。達磨迷逢切忌說破。復曰。若人點撿得出。山僧今日話墮。以拄杖擊禪床下座。又曰。一法不通萬緣方透。若也於斯明得。眼睛穿過銕圍山。一口吸盡大海水。乃一喝曰。大海水已吸盡了也。魚龍向什麼處安身立命。眾中莫有興運慈悲者麼。出來救取龍王。若也不能氣急殺人。雖然如是事無一向。山僧不免為諸人說道理。不見先聖云。究竟涅槃常寂滅相終歸於空。一翳在眼空花遍界。翳若不消不出門知天下事。翳若消盡始知菴內人不見菴外事。若能如是方解穩坐。十二時中一任受用。如或未然。久立珍重。
秀州本覺法真守一禪師。姓沈氏江陰人。幼慕空門。圓照居瑞光時遂投出家。更不他游。晨夕參叩頓悟宗旨。出世說法。僧問。選佛選官應在。我祖席登科事若何。師曰。大鵬展翼天衢遙。巨鼇轉身海水窄。僧云。夫子家聲遺舊業。法王基緒得中興。師曰。後五日看。僧云。且道昔日今時是同是別。師曰。一言已出。問春氣已隨紅雨散。薰風初度綠陰涼。學人借問西來意。乞師方便為敷揚。師曰。分明舉似大眾。云可謂一句截流萬機頓削。師曰。築著磕著作麼生道。云落落清規今古同。相逢會有知音舉。師曰。不妨伶利。問離群獅子踞地全威。不露爪牙願聞哮吼。師曰。大家著力。云當年盧老曾饒舌。今日親聞第一機。師曰。腳根下事作麼生。云寶杖撥開千聖眼。當場辨取火中蓮。師曰。果然作家。乃曰。此一法印非有所傳。曠劫佩持不從人得。包六虛而無外。渾十世以同時。全提則佛祖蹤沈。放下則聖凡交起。昭昭日用森羅頓現於靈光。蕩蕩目前彼此無分於實際。雖廓然泯跡。流通於無量義門。[門@具]爾無依。迥超於一切智地。非文字相離見聞緣。諸乘由是莫能詮。列祖於斯提不起。此日人天既集不可徒然。略於建化門中普示諸人。各請端心正視。乃顧左右曰。還見麼。若恁麼承當得。便乃機衡在握同歸閫外之權。剎海澄波共助寰中之化。珍重。又曰。諸人知有道不得。山僧道得不知有。且道此兩語是一理是二義。若人定當得出。許爾頂門眼正參。又曰。本分相見不在如何。撩起便行猶為鈍漢若也分賓分主。俱為念話杜家。更乃說妙談玄。不當宗門苗裔。山僧恁麼道已是雪上加霜。汝等諸人。更擬覓箇什麼。以拄杖一時趁下。
潤州甘露傳祖仲宣禪師上堂曰。建立宗乘群魔屏跡。播揚大事三藏忘言。況阿逸多未離兜率。黃面老已滅拘尸。大唐國媯L禪師。天下衲僧味糟粕。眾中莫有英靈衲子變豹作家出來。掀倒禪床喝散大眾。豈不快哉。良久曰。瑞獸藏頭角。珍禽惜羽毛。又曰。雨過山青雲橫水碧。寶陀岩上瑞草將敷。王舍城中幽花欲綻。空生宴坐帝釋奔馳。彼此一時今古曷異。良久曰。萬般施設不如常。又曰。住住百千妙門同歸一路。青山常在知識難逢。爭如識取主人公。高聲召云。主人公。復曰。今日自買自賣。又上堂顧視曰。楊子江心無風起浪。石公山畔平地骨堆。會得左右逢原。爭似寂然不動。良久曰。堪笑寒山忘卻歸。十年不識來時道。
福州太平守恩禪師。本州福清人姓丘氏。自圓照得法。初出世住地藏遷太平。上堂。豎起拳復開曰。或時為拳或時為掌。若遇衲僧有功者賞。遂放下曰。直是土曠人稀相逢者少。又曰。雨後鳩鳴山前麥熟。何處牧童兒騎牛笑相逐。更把短笛橫。風前一兩曲。參。又曰雲岩弄師子。普化打筋斗。叢林將為向上關。未免笑破衲僧。口休休沒來由。卻是象骨古錐能輥毬。又上堂。拈拄杖擊禪床一下曰。有智若聞則能信解。無智疑悔則為永失。三十年後不得道。山僧今日上堂秖念法華經。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鶯啼處處同。云學人不會。師曰。牛羊自傍山。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多虛少實。云和尚何得謾人。師曰。實無諱處。僧問。菴內人為什麼不知菴外事。師曰。卻許闍黎具眼。云久嚮和尚。師曰。暗中秤繩誰辨曲直。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三日一風五日一雨。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月明三島靜。樵子太平歌。僧問。如何是本來人。師曰。皮枯骨瘦。云中下之機如何體悉。師曰。倒臥橫眠。僧云。古佛今佛皆無別理。師曰。更夢見什麼。師乃曰。諸人知處山僧盡知。山僧知處諸人不知。今日不免布施諸人。良久曰。頭上是天腳下是地。參。
衢州靈曜寺鞏良佛慈禪師。饒州吳氏子。清獻趙公命開法於越州福果衢州超化海會靈曜四剎。僧問。三變禪林四回出世。於和尚分上成得什麼邊事。師曰。缽盂口向天。曰三十年來關[木+戾]子。而今流落五湖傳。師曰。那箇是山僧關[木+戾]子。曰一言超影象。不墜古人風。師曰。惜取眉毛。上堂。不知時分之延促。不知日月之大小。灰頭土面且與麼過山僧每遇月朔。特地鬥釘家風。抑揚問答一場笑具。雖然如是因風撒土借水獻花。有箇葛藤露布。與諸人共相解摘看。驀拈拄杖擊香臺曰。參堂去。
真州長蘆淨照崇信禪師。廬州人姓高氏。十三依本州承天僧用成為師。二十受具。南遊造杭州淨慈圓照禪師法席投機印證。初住秀州資聖。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家家門首通長安。云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上座自何來。云莫秖這箇便是也無師曰。碧眼胡僧笑點頭。云畢竟如何。師曰。禮拜了退。上堂曰。凄涼大野物景蕭條。露滴枯枝煙籠遠墅。長天極目列萬象以昭然。霜月流輝映千江而普現。如斯舉唱帶水拖泥。若也盡令提綱。直須祖佛側立。放過一著別有清規。喝一喝。
蘇州瑞光真覺守琮禪師。姓顧氏本州人。依圓照禪師削髮。復叩宗乘乃獲印可。遂出世闡揚。僧問作是思惟十方佛現。今思惟了佛在甚麼處。師曰。當風一句起自何來。云恁麼則頭頭撞著彌勒。步步踏著釋迦師曰。西天與此土不同。乃曰。宗門妙訣豈在多說。一言括盡便須頓歇。明眼衲僧秖自知。金色頭陀善分別。冬去春來夏酷熱。若遇寒山拾得時。傳語豐干莫饒舌。
宣州水西山軻禪師。僧問。我手佛手是同是別。師曰。人人有分。云任有千般巧。終無兩樣風。師曰。且莫錯認。問真金須假爐中煆一鎚便成時如何。師曰。切忌道著。僧便喝。師曰。這漆桶。乃曰。憶得靈山會上末後句。今日舉似諸人。良久曰。會麼。任是飲光出來。今日也無伸處參。又曰。雷聲遠震廣布慈雲。甘露纔開普天春色。柳開青眼花吐芳容。鳥噪幽林魚遊水面。更說迷逢達磨。大似剜肉作瘡。若言法本如斯。正是天然外道。恁麼說話傍若無人。明眼衲僧一任點檢。
明州啟霞山崇梵慧章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爾問我如何是法。師曰。黃卷赤軸。如何是僧。師曰。方袍圓領。如何是向上事。師曰。且待別時。云即今便請。師曰。蹉過了也。
越州石佛密印曉通禪師。僧問。如何是石佛。師曰。頭戴天腳踏地。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任經霜與雪。不改舊時容。乃曰。至道沖虛萬物何宰。真空絕跡法界如如。若能對境無心觸目無非是道。良久乃曰。晝夜舒光照有無。癡人喚作波羅蜜。參。
處州南明仁壽善通禪師。僧問。如何是南明境。師曰。泉飛一帶雪。峰出半天雲。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策筇看鶴舞。坐石見雲歸。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登山千里月。度海一帆風。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言前有路句下無私。問龍未出洞時如何。師曰。佛眼覷不見。出洞後如何。師曰。興雲吐霧。
杭州西湖妙慧文義禪師上堂曰。隨機設化大闡宗風。截斷眾流不留朕跡。入一乘之閫域。踐向上之玄關。方便門開分明看取。喝一喝。又曰。會麼。已被熱謾了也。今早起來無教可說。下床著鞋後架洗面。堂內展缽喫粥。粥後打睡。睡起喫茶。見客相喚。齋時喫飯。日日相似。有什麼過。然雖如是。更有一般令我笑。金剛倒地一堆泥。拍禪床下座。
西京韶山杲禪師。僧問。祖意西來未審傳箇什麼。師拈起拄杖。僧云。恁麼則心外有法也。師曰。心內心外即且置。汝喚什麼作法。僧曰。天台楖栗。師曰。也是第二月。乃曰。七月孟秋猶熱。古往今來時節。若在佛法商量。正是弄巧成拙。若作無事話會。又與外道何別。直饒總不如斯。敢保老兄未徹。如來言祖師訣。無孔鐵鎚重下楔。自家心地亂如麻。卻把指頭喚作月。莫思量休解說。千年枯骨休咬囓。從他兔走與烏飛。飢來喫飯困來歇。
東京淨因佛日惟岳禪師。福州長磎人姓陳氏。七歲投西林院徹上人出家。遍扣知識。參圓照禪師。因侍立次聞舉劫火洞然因緣。豁然有省。給侍久之出世常州承天。遷東京華嚴。復遷淨因。開堂日。哲宗皇帝遣中使降香。師登座問答罷。乃曰。此箇法門不在筌蹄。豈干問答。直饒盡十方剎土抹為微塵。一一微塵盡為衲僧。各如滿慈鶖子。窮天玄辯竭世樞機。到這堣@點用不著。何以故。生佛圓融自能平等。人人鼻孔遼天。各各壁立千仞。蓋不知真隨妄轉法逐緣遷。自昧靈光枉投異趣。所以破有法王運無緣慈。駕三乘舟楫渡五姓波瀾翻戀。澄潭月影靜夜鐘聲。故使懷州牛喫禾廬陵米價長。又不免勞初祖達磨逗器支那。教外菱花不磨磚鏡。衣中驪頷不數他珍。未挂古帆見成公案。由是悟取無悟底面目。迷是不迷底鄉關。三際無私十方同暢。自家田地枯木生枝。古廟香爐寒灰再焰。莫不一切語言文字。資生產業皆與實相不相違背。若然者無影樹下合同船漁翁鼓舞。中有黃金充滿一國。野老謳歌共樂昇平同躋壽域。自是天長地久海晏河清。且道共樂昇平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羅浮打鼓韶州舞。久立珍重。建中靖國元年。皇太后上仙。被旨同六禪長老就文德殿陞座。師拈香曰。率土之土莫非王土。且道此一辦香產何鄉土。若也道得。白石有消日。氤氳無盡年。盡虛空遍法界為雲為蓋應現無窮。上薦仙遊徑生佛國乃敷坐(問答不錄)師乃曰。最初說法者不知末後句。末後說法者不知最初句。最初句適來慧林禪師已為諸人說了也。說則說了。末後句且如何說。若約三乘十二分教。偏圓頓漸半滿一音。不免執指為月入海算沙。直似澄潭月影後夜鐘聲。隨扣擊以發音。逐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故乃菩提達磨觀象神州有大乘器。所以泛杯千頃浪。登陟萬重山。首造于梁。梁以果因有為之法而垂問。達磨揭聖諦第一義而奉答。梁主未契。遂之嵩少。九年面壁不立文字迥出三乘。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當時神光二祖立雲斷臂得髓明心。一花五葉結果自成。六代傳衣後人得道。自此東華方信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中下隨根迷悟相半。信知此事非大根大器不能領悟。何以故。見聞覺知是法。法離見聞覺知。便乃火聚當岐鐵山在路。自然少室峰前壁立千仞。曹溪路上水泄不通。於其中間祖風不無凌遲。頹綱亦將委地。雖然如是法無定相。道假時彰建大法幢演大法義。興此一大事因緣。利樂有情不在他時。須際會千佛前後知之。今日幸遇大聖人出現于世。廣大流布廓周沙界。實千載之一遇。至若堯舜禹湯端拱垂衣。無為之化不為不至。若乃開方便門示真實相。十方嘉會四聚同延。闢古佛之家風。發含生之大本。未可與今日同時而語。何謂也。釋提桓因與善現發明般若唯止真空。波斯匿王為慶喜特指不遷猶存俗諦。惟此教外別傳向上一著彰顯當今。豈非希有之緣應在震旦。然溪山各異雲月是同。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方知此事無古無今無彼無此。高而無上廣不可極。淵而無下深不可測。毛吞巨海芥納須彌。在天同天在人同人。在天則為日為月為照為明。在人則為君為臣為忠為孝。以此而推。百億日月百億須彌山百億四大海。根身器界情與無情同一體性。莫不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其能會萬物於自己者。其唯聖人。由是燈燈續焰葉葉相承。百千世月點慧燈光融三界。十萬里星排祖榦涼蔭四生。是知法輪再轉於支那。帝日長輝於震旦。始然者法無大小物無適莫。皆被其光皆蒙其澤。以至草木禽魚無遠不及。秖如舍衛國王。欲往靈山見佛敕諸臣僚。山河大地草木叢林須同去見。若一草一木不去。吾則不得見佛。大眾秖今乾坤之內宇宙之間山河大地草木叢林。去亦不去來亦不來。湛湛無私巍巍不動。乃文乃武乃禪乃律。同在九重天上慈德殿前同時見佛。諸仁者見則不無。且作麼生見。良久曰。重瞳日月明無盡。隆準山河秀有餘。皇情愉懌賜號佛日禪師。初神宗闡大相國寺為六禪。圓照首膺詔旨。至師復承恩遇叢林增光焉。
明州天童可齊禪師。姓應氏台州人。依天台國清寺僧道才出家圓具初游講肆。晚造慧光圓照禪師法席開悟。眾請住安樂山。晚遷天童。僧問。寶華王座今日師登。祖意西來如何垂示。師曰。華開巖畔千枝秀。云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曰。水瀉簷前一樣清。僧云。空生不解岩前坐。惹得天花動地來。師曰。笑破他人口。云時來雲散後不見別山高。師曰。吽吽。問如何是道。師曰。踏不著。云踏著後如何。師曰。七穿八穴。乃曰。一問一答一拶一掠。千眼頓開澄潭皎月。隨機施設縱奪臨時。縱之則句句攢花簇錦。處處釋迦道場。奪之則一法不留千聖絕跡。雖然如是。須知有向上一竅。還會麼。良久曰。莫謂春殘花落盡。峰前昨夜一枝開。
蘇州萬壽普懃禪師上堂曰。物外無堪老便休。乾城夢質兩悠悠。如何幻事來相逼。卻使閑身不自由。然則出家之士利物為初。稟先祖之洪規。續慧燈於千古。一心妙法號總持門。得之者不立階梯頓齊諸聖。失之者塵劫不復徒自勞形。或得失兩忘凡聖情盡。正當恁麼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敢問諸禪德。畢竟是什麼。若向這寪覂l分明。便能獨步大方橫身三界。握金剛寶劍破生死魔軍。良久曰。劄。
明州香山正覺延泳禪師。僧問。祖意西來即不問。和尚家風事若何。師曰。眼深鼻大。云學人便恁麼履踐時如何。師曰。臂長袖短。乃曰。心隨境現境逐心生。心境兩忘是箇什麼。拈起拄杖曰。且道這箇甚處得來。若道是拄杖瞎卻爾眼。若道不是拄杖瞎在甚麼處。是與不是一時拈卻。且騎拄杖出三門去也。
明州雪竇法藏守卓禪師示眾曰。好大眾。龍種上尊王佛為諸人現銀色世界。瓊林玉宇剎剎交光。寶殿銀城光輝相映。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空色休擬議。空色色空成智慧。耳聞眼見遍河沙。盡是如來真實地。不得已向諸人道。生是苦受是業滅可證道可修。以四諦十二因緣。知苦斷集證滅修道。復曰。有生可知有業可斷有滅可證有道可修皆謗佛。謗佛盡同魔說。正當恁麼時且道作麼生會。雪竇不免與諸人說破。千峰積寒雪。萬徑人蹤絕。壞衲擁枯槎。是說如何說。喝一喝。又曰陽回幾次到新冬。壞衲爐寒也不窮。白鳥靜馳天外影。紅顏偷過耳邊風。是非未起名何在。物我兼忘景自空。記取雲岩巖上語。莫教辜負主人翁。喝一喝。僧問。如何是賓中主。師曰。進前無路。云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退不容身。云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對面是何人。云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有理無說處。云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仰面貪看鳥回頭錯應人。
湖州報本常利禪師上堂。僧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披毛戴角。云學人不會。師曰。紫磨金容。問如何得作佛去。師曰。煩惱娷邡。云如何得離煩惱。師曰。對面菩提。問如何是無相佛。師曰。影臨四海。云如何是有相佛。師曰。體絕毫釐。云畢竟是有是無。師曰。常憶當年尋海客。一聲羌笛過山西。云和尚不近道理。師曰。從來秖與麼。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照。云磨後如何。師曰黑。云既是磨後為什麼黑。師曰。為汝要磨。問如何是無為。師曰。有作。云如何是有作。師曰。無為。僧擬議。師曰。漆桶這堣ㄛO無為。乃曰。今日月望打箇糊餅供養大眾。拈拄杖作圓相曰。還識此餅麼。不但供養一人。百千萬億人秖是一箇。細嚼飽餐不得咬破。然雖如是切忌麵生參。又曰。大眾有一人無形無相無學無名。不動人情能為變化。該羅群象洞攝大千。截生死流踞涅槃岸。或諸菩薩乃至非人見今坐斷毘盧。直至一生補處。還識此人麼。若識得伊共為洪範。若不識伊常為冤對。快識取好。
睦州資福道芳禪師。僧問。德山臨濟以棒喝接人。和尚出世將何垂示。師曰。山僧無氣力。云和尚豈無方便。師曰。大眾笑爾。有僧出禮拜起云。請師答話。師曰。蹉過了也。云甚處是蹉過。師曰。五里復五里。乃曰。秋風清秋水淥。白露立寒沙。秋蟬噪幽谷。金風扇白蘋。玉露滋黃菊。流水奏伯牙之琴。涼飆動子猷之竹。聽也聽不盡。觀也觀不足。且作麼生會箇佛性義。良久曰。解空不解離聲色。愛聽孤猿嶺上啼。
安州九嵕山圓明著禪師。僧問。大藏教中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有。云如何是。師曰。展軸光千界開函萬國春。問作家不啐啄啐啄不作家。學人上來請師作家相見。師曰。袖堳C蛇吼。云學人不會。師曰。腦後冷光生。云錯。師曰。識甚痛痒。乃曰。煙凝雨岸黃葉飄空。燕去雁來古今時節。說生說滅未為極則之談。遣有排空豈是格外之語。黃梅夜半少室九年。直顯真機更無別理。所以道。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敢問諸人。作麼生會箇直顯真機底道理。良久曰。參。
東京慧林慈壽法晝禪師。生杭州徐氏。出家圓具。聽習經論。後造瑞光圓照禪師法席投機開悟。先住北京天缽。次遷香山。後被旨住東京慧林。僧問。山岩水壑盡是舊日家風。拄杖淨瓶拈起新來活計。古殿重開願聞舉要。師曰。擊大法鼓演大法義。僧云。恁麼則彌勒門開心頓曉。德雲峰峻道何藏。師曰。爾向甚處見彌勒。僧云。雲散長天星斗現。月明沙界物難藏。師曰。休要費力。乃顧大眾曰。皇都禪利慧林道場今日暫借山僧陞陟。實愧非才於明眼人前提綱佛祖衒耀見知。直饒說得天雨四花地搖六震。一點也用不著。蓋為各各威光動地人人不欠絲毫。然雖如是。更有向上一竅。三世諸佛不能宣。六代祖師拈不起。且道是什麼物得恁麼奇怪。還薦得麼。良久曰。曹溪路坦平莫強生荊棘。久立。
通州狼山法印載儀禪師。僧問。祥雲綻處現千朵之危峰。羽扇搖時去九旬之炎熱。正當恁麼時如何是到地頭一句。師曰。一雨普潤。僧云。未審如何踐履。師曰。射虎須當機。僧云。快便難逢。師曰。要棒喫那。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筵略借看。師曰。莫是南番真舶主。僧云。不獨學人有賴。大眾亦乃沾恩。師曰。元來秖是杜波斯。乃顧視大眾曰。好好可謂幽顯朗照物理虛通。為森羅之寶印。作萬象之真宗。其動也形其寂也冥。本淨非瑩法爾圓成。所以道。如何無價之寶隱在陰入之坑。大眾。山僧今日敢對眾前特地拈出。乃畫一圓相擎示大眾曰。這堿J放憨去。亦要大家精鑑。莫謂連城之價可以並輝。徑寸之圓堪同其美。直謂龍女爭鋒無垢世界未當正覺。縱使金輪獨步立功勳者權為重賞。且道是什麼寶得恁麼殊異。良久曰。海神知貴不知價。留與人間光照夜。
蘇州定慧圓義遵式禪師。僧問。南泉斬貓兒意旨如何。師便打。僧云。猶是學人疑處。師曰。十萬八千。僧云。忽遇趙州時如何。師曰。賣金還有買金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萬水千山。僧云。便與麼去時如何。師曰。千山萬水。僧云。專為流通。師曰。南地行人口似碑。乃曰。青山鬱鬱水滔滔。萬浪千波接海濤。提得絲綸漾舟去。鉤頭須要釣鯨鼇。拈拄杖曰。負命者上鉤來參。又曰。睡來合眼飯來餐。佛祖從教說易難。若問安心有何法。太湖長浸洞庭山。衲僧家人人盡道。我八面四方縱橫無閡。龍濟為什麼道。卷簾除卻障閉戶生得閡。若人辨得許汝向衣缽下穩坐地。上堂曰。一月初圓百川澄影。一燈發彩萬炷流輝。月無留影之心。燈無傳輝之念。若得如是。可以處于諠嘩入乎塵俗。運大悲光於沙界。開普門眼於生靈豈惟觀音大士三十二種妙應無方。具縛凡夫一一皆能開正法眼。雖然如是。也須是斬釘截鐵漢始得。其或不然。靜處薩婆訶。
杭州南山廣法法光禪師。僧問。雪峰三上投子九到洞山。為什麼倒戈卸甲。師曰。理長即就。云未審雪峰得箇什麼。師曰。一棒一條痕。問臘月火燒山意旨如何。師曰。若不得流。水還應過別山。僧云。學人未曉。師曰。春來草又生。乃曰。賓主問答未當宗乘。建化門中一期施設。使言言相副句句投機。於衲僧分上遠之遠矣。如今日明雲暗山高水深。且作麼生會舉揚底道理。還會麼。山僧不免土上加泥。更為露箇消息。高低岩岫見重重。樓閣門開處處通。要會此中端的意。威光爍爍遍長空。珍重。
明州瑞岩永覺禪師。僧問。久得韶陽旨門中試為通。師曰。聲前如迸鏃句後若流星。僧云。古殿豁開光燦爛。水精宮媦趙u珠。師曰點。乃曰。若據衲僧分上。四時不別八節安知。高棲巖上出沒卷舒。一任桑田海變。從他兔走烏飛。布衾煖處始知春。黃葉飄階委秋色。如斯境界方稱道懷。若據順俗之談。須是這箇消息。乃顧大眾曰。且道即今是什麼時節。還知麼。玉漏聲將促。金烏影漸長。須臾春色堙C又見百花香。久立。
舒州太平慧燈禪師。僧問。如何是太平境。師曰。多年三級塔未老萬株松。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一不曾齋。乃曰。太平知見麥埵部C麵廚庫對僧。堂三門對佛。殿喝一喝。
處州法海世長禪師。僧問。法身三種病二種光如何透得。師曰。畫地為牢。僧云。和尚透得也無。師曰。退身無路。僧云。自起自倒。師曰。腦門著地。問如何是諸法實相。師曰。更舉一遍。僧云。三世諸佛吐不出。六代祖師吞不下。師曰。言猶在耳。乃曰。城市諠嘩空中寂靜。雖然如是動靜一如彼我不二。四時輪轉物理湛然。夏不去而冬自來。風不寒而冰自冷。今也古也不假絲毫。誰少誰多身無二用。諸禪德。既是身無二用。為什麼龍女現十八變。君不見。弄潮須是弄潮人。卓拄杖下座。
筠州米山崇僊禪師。上堂顧視大眾曰。山河大地被山僧撮來。搗羅為末煉蜜為丸。以淡薑湯吞下了也。何處更有一絲毫。若道是有即為謗法。諸人到這埵X作麼生話會。良久曰。參。
蘇州寶華妙覺願禪師。僧問。機輪曾未轉轉處實能幽。如何是轉處實能幽。師曰。白雲遶空谷清風拂太虛。云意旨如何。師曰。劫火洞然毫末盡。青山依舊白雲中。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霜風零落葉。云意旨如何。師曰。逢春又卻生。問久雨不晴時如何。師曰。綠毛龜出水。云晴後如何。師曰。得縮頭時且縮頭。師顧視大眾曰。日如箭月如梭。靈源本來瑩淨。何須特地揩磨。如今要得無餘事。學取城東黑老婆參。
明州岳林元亨禪師示眾曰。雲依依日遲遲。柳開河岸花發高枝。靈雲今日向甚處安身立命。驀拈拄杖曰。看看莫顢頇。久參高士舉目知歸。晚進之流新羅國堙C久立。
廬州澄慧善珂禪師。僧問。如何是澄慧境。師曰。千里清風歸野外。一輪明月上波心。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橫肩楖栗目視層霄。云如何是向上事。師曰。葛藤得也未。示眾曰。若論此事高超三界獨步大千。截生死流踞涅槃岸。演無上法。使靈苗異草處處騰芳。鸞鳳麒麟聲聲相應。可謂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諸高德。如斯舉唱未免周遮。若是出格道流且道別時相見。參。
蘇州寶華悟本慶禪師。僧問。久居岩谷即不問。入[(纏-糸)+(郊-交)]垂手事如何。師曰。弄花香滿手穿竹粉盈衣。云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兩眼已隨青。嶂合雙眉猶帶野花顰。僧出眾提起坐具。師便喝。僧亦喝。師又喝。僧禮拜。師便打。問休去歇去古廟香爐去意旨如何。師曰。有耳鐵牛穿半夜。無絛石馬走春風。云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風激浪高魚自隱。金鱗透入碧波中。師顧視曰。看看桃花亂落如紅雨。風撼梨花白雪香。鶯轉玉琴細。柳垂金線長。古佛家風在。頭頭示顯揚。恁麼說話也是事隨物轉法逐時遷。若是格外上根。不干文墨直見自心。大用繁興無非佛事。良久曰。參。
饒州密巖淨土慧旻禪師示眾曰。道無動靜法本隨緣。立處皆真隨方作主。在天地則覆載。在日月則照臨。在君臣則移風易俗。在釋氏則興運慈悲。且道衲僧分上又作麼生。良久曰。欲言言不及。林下好商量。參。
廬州澄慧師冕禪師。僧問。如何是澄慧境。師曰。前臨金斗城後枕藏舟浦。僧問。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利名盡處江山窄。聲色忘來天地寬。乃曰。萬法縱然何須自昧。大眾還見麼。風高凜冽正嚴凝。瑞氣祥光滿寺庭。祖令已行高著眼。寒光爍爍射文星。久立。
潭州石霜能禪師。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場略借看。師曰。兩手分村。僧云。小出大遇。師曰。回眸子細看。乃曰。釋迦密印不出乎心。達磨真機豈離當體。於茲見得暢快平生。更若紛紜。自家埋沒。雖然如是七穿八穴一句又作麼生。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藍子盛將歸。
筠州逍遙聰禪師。綿州鹽泉人姓王氏。幼投劍門慈雲海亮禪師出家。年二十三誦經得度。遂遊成都講肆。捨之南遊遍參尊宿。至吳越見圓照本禪師於淨慈。久而不悟。本云。吾昔夢汝甚異。汝不勉則死。師茫然不知所謂。常念南嶽思大和尚口吞三世諸佛語不去于心。一日為僧伽作禮。忽灑然而悟。即上方丈見本具陳所得。本云。汝得之矣。吾昔夢汝吞一世界一剃刀。今汝所悟云然。知汝自今始真出家也。即為陞坐告眾。師服勤久之遊江西。高安人敬愛之延住真如開善聖壽三剎。師性靜默與物無忤。所居不問有無。安於戒律不知持犯之別。後退聖壽安居十年。弊衣糲食與住山時如一日。素善東坡蘇公兄弟。元豐中黃門公謫高安。與師遊頗相得。元祐末再謫高安。師出見之曰。老僧比夢與公遊於山中。知公當復來。去與來宿緣也無足怪者。時高安之人皆來謁師而言。有如聰禪師而不坐道場者耶。師曰。吾未始不坐道場。顧以蘇公一來餘無求也。山舊有逍遙寺。開山祖名僖。乃唐肅宗之少子。出家事忠國師蒙記[卄/別]。居逍遙寺。賜田甚廣。經五代亂民盜耕之幾盡後真淨文禪師訴于縣。十得一二可以居眾。於是眾請師住焉。師從之。紹聖乙亥十二月杖策入山。山久廢不治僧不至。師方治其缺圮以延眾。明年夏師示寂。至九月戊申入滅。俗壽五十五。塔於本山。
舒州投子普聰禪師。中秋上堂曰。寂住峰頂葉落歸根。明月堂前金風玉露。且道深秋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古往不知何處去。後夜依前月到窗。下坐。師晚年道望益顯著。緇素無不敬仰。在投子時年八十餘矣。有監寺者一夕為盜所殺。副寺白師。師曰。我已知其人矣。副寺聞官而吏至。師如前語。吏詰之。師曰。殺監寺者老僧也。吏即以師繫獄師無異詞。偶楊次公為憲按部至州境。夜夢神人云。此州有肉身菩薩。枉坐縲絏之中。次公訪問吏以師事告。次公遂釋之。後十年有行者。患迦摩羅疾而自首云。昔日殺監寺者我也。黃魯直太史公尤敬師。嘗興胡少汲書云。公道學頗得力耶。治病之方當深求禪悅。照破生死之根則憂畏淫怒無處安腳。病既無根則枝葉無能為害。投子聰和尚海會演和尚皆出世宗師。道行高重不愧古人。皆可親近。且勝從文章之士學妄言綺語增長無明種子也。聰老尤喜接高明士大夫。開懷議論便穿得諸儒鼻孔。若於義理得宗趣。卻觀舊讀諸書境界。廓然六通四闢。極省心力也。然有道之士須以至誠懇惻歸向。古人所謂。下人不精不得其真。此非虛語。師為名公所賞識者如此。可想見其高風焉。後於本山示寂。
泗州普照寺處虛真寂禪師。滁州趙氏子。開堂日僧問。世尊出世地湧金蓮。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掃卻門前雪。
常州南禪寧禪師。僧問。廬陵米價作麼生酬。師曰。款出囚口。
安吉州道場慧印禪師上堂。韶石渡頭舟橫野水。汾陽浪奡芞楨t煙。雲月無私溪山豈異。一言合轍千里同風。敢問諸人。作麼生是同風底句。良久曰。八干子弟今何在。萬里山河屬帝家。
東京褒親慈濟祥禪師(祥亦作翔)上堂曰。梅花新綻柳眼初開。雪散長空風恬浪靜。文殊性海普賢行門。直下分明更無餘事。良久曰。莫錯認。
續傳燈錄卷第十四(終)續傳燈錄卷第十五目錄
大鑑下第十三世黃龍慧南禪師法嗣上二十四人
黃龍祖心禪師 泐潭克文禪師
泐潭洪英禪師 仰山行偉禪師
隆慶慶閑禪師 雲蓋守智禪師
玄沙合文禪師 黃蘗惟勝禪師
百丈元肅禪師 大溈懷秀禪師
福嚴慈感禪師(已上十二人見錄)
太平瑤禪師 仰山和禪師
雪竇行緣禪師 淨眾啟蒙禪師
大羅智高禪師 承天敏禪師
勝業子瓊禪師 佛跡道昱禪師
鵝湖聰禪師 章江元禪師
積翠霞菴主 興國傾禪師
潘清一居士(已上十三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五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五
大鑑下第十三世黃龍慧南禪師法嗣
洪州黃龍晦堂寶覺祖心禪師。南雄始興人生於鄔氏。少為書生有聲。年十九而目盲。父母許以出家輒復見物。乃往依龍山寺沙門惠全。明年試經業。而師獨獻詩得剃髮。繼住受業院不奉戒律。一旦棄之入叢林謁雲峰悅禪師。留止三年。苦其孤硬告悅將去。悅云。必往依黃蘗南公。師至黃蘗四年知有而機不發。又辭而上雲峰會悅沒。因就止石霜無所參決。試閱傳燈。至僧問多福禪師。如何是多福一叢竹。多福云。一莖兩莖斜。僧云。不會。多福云。三莖四莖曲。此時頓覺親見二師。徑歸黃蘗方展坐具。南笑云。子入吾室矣。師亦踴躍自喜即應曰。大事本來如是。和尚何用教人看話下語百計搜尋。南云。若不令汝如此究尋到無用心處自見自肯。吾即埋沒汝也。師從容游泳陸沈眾中。時時往決雲門語句。南云。知是邊事便休。汝用許多工夫作什麼。師曰。不然。但有纖疑在。不到無學安能七縱八橫天回地轉哉。南肯之。已而往謁翠岩真禪師。真與語大奇之。依止二年而真沒。乃還黃蘗。南使分座接納後來。及南遷住黃龍。師往謁泐潭月禪師。月以經論精義入神。聞諸方同列笑之。以謂政不自歇去耳。乃下喬木入幽谷乎。師曰。彼以有得之得護前遮後。我以無學之學朝宗百川。中以小疾醫寓章江。轉運判官夏倚公立雅意禪學。見楊傑次公而嘆曰。吾至江西恨不識南公。次公云。有心上座在章江。公能自屈不待見南也。公立見師劇談神思傾豁。至論肇論會萬物為自己者及情與無情共一體。時有狗臥香卓下。師以壓尺擊狗。又擊香卓曰。狗有情即去。香卓無情自住。情與無情安得成一體。公立不能對。師曰。才入思惟便成剩法。何曾會萬物為自己哉。又嘗與僧論維摩。三萬二千師子寶座畫入毘耶小室何故不礙。為是維摩所現神力耶。為別假異術耶。夫難信之法故現此瑞。有能信者始知本來自有之物。何故復令更信。曰若無信入小必妨大。雖然既有信。法何從而起耶。又作偈曰。樓閣門前纔歛念。不須彈指已開扃。善財一去無消息。門外春來草自青。其指法親切方便妙密多類此。南入滅師繼住持十有二年。然性真率不樂從事於務。五求解去乃得謝事閑居。而學者益親。謝景溫師直守潭州虛大溈以致師三辭不往。又囑江西轉運判官彭汝礪器資問所以不赴長沙之意。師曰。願見謝公不願領大溈也。馬祖百丈以前無住持事道人相尋於空閑寂莫之濱而已。其後雖有住持王臣尊禮為天人師。今則不然。挂名官府如有戶籍之民。直遣五伯追之耳。此豈可復為也。師直聞之不敢以院事屈。願一見之。師至長沙。師直願受法要。師為舉其綱。略曰。三乘十二分教還同說食示人食味。既因他說其食。要在自己親嘗。既自親嘗。便能了知其味是甘是辛是鹹是淡。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亦復如是。真性既因文字而顯。要在自己親見。若能親見便能了知目前是真是妄是生是死。既能了知真妄生死。反觀一切語言文字。皆是表顯之說都無實義。如今不了病在甚處。病在見聞覺知。為不如實知真際所詣。認此見聞覺知為自己所見。殊不知。此見聞覺知皆因前塵而有分別。若無前塵境界。即此見聞覺知還同龜毛兔角並無所歸。師直聞所未聞。又答韓侍郎。宗古問曰。承諭昔時開悟曠然無疑。但無始已來習氣未能頓盡。然心外無剩法者。不知煩惱習氣是何物而欲盡之。若起此心翻成認賊為子也。從上以來但有言說。乃至隨病設藥。縱有煩惱習氣。但以如來知見治之。皆是善權方便誘引之說。若是定有習氣可治。卻是心外有法而可盡之。譬如靈龜曳尾于途拂跡跡生。可謂將心用心轉見病深。苟能明心。心外無法法外無心。心法既無更欲教誰盡耶。師游京師。駙馬都尉王公詵盡禮迎之菴于國門之外。久之南還再游廬山。彭器資守九江。師見之。器資從容問師。人命臨終時有旨決乎。師曰。有之。云願聞其說。師曰。待器資死即道。器資起立增敬云。此事須是和尚始得。蓋於四方公卿合即千里應之。不合則咫尺不往。嘗有偈曰。不住唐朝寺。閑為宋地僧。生涯三事衲。故舊一枝藤。乞食隨緣去。逢山任意登。相逢莫相笑。不是嶺南能。可以想見師人物品格焉。師既臘高復移菴深入棧。絕學者又二十餘年。嘗於南公圓寂之日作偈曰。昔人去時是今日。今日依然人不來。今既不來昔不往。白雲流水空徘徊。誰云秤尺平直中還有曲。誰云物理齊種麻還得粟。可憐馳逐天下人。六六元來三十六。叢林傳之以為克肖南公隨汝顛倒所欲南斗七北斗八之語。元符三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夜示寂。閱世七十有六。坐五十五夏。賜號寶覺。葬于南公塔之東號雙塔。
洪州泐潭真淨克文禪師。出於陝府閿鄉鄭氏。鄭世族多名公卿。師生而傑異。幼孤事後母至孝而失愛。母數困辱之。父悲之使游學四方。至復州北塔聞耆宿廣公說法感泣。裂縫掖而師事之。故北塔以克文名之。年二十五試所習剃髮受具足戒。學經論無不臻妙。游京洛講席。因經行龍門殿廡間。見塑比丘像冥目如在定。翻然自失謂其伴曰。我所負者如吳道子畫人物。雖盡其妙然非活者。於是棄去曰。吾將南游觀道焉。治平二年坐夏於大溈。夜聞僧誦雲門語。僧問。佛法如水中月是否。雲門云。清波無透路。豁然有省。時南禪師在黃蘗師往造焉。適真覺惟勝為首坐。南一日舉古德鐘樓上念讚床腳下種菜話令眾下語。勝云。猛虎當路坐。南喜之遂退院令住。而居于積翠菴。師三到菴語不契。乃曰。此老只是箇修行僧。不會我說話。遂去見翠巖順禪師。順知見甚高而語話好葛藤。諸方號順婆婆是也。問師。近離甚處。師曰。黃蘗。云菴頭老子安樂否。師曰。安樂。云甚處人事。師曰。關西。云說話卻不似關西人。師曰。幼曾游學。云甚處為僧。師曰。從北塔廣和尚落髮。廣與秀同參雙泉郁。順笑云。頃與訥祖印參此二大老。不會渠語話。及我如今參得些子禪。要見他卻已遷化了。又問。新黃蘗住得如何。師曰。甚好。順云。渠只下得一轉語好。遂住黃蘗。禪即未夢見在。師因此大悟臨濟宗旨。頓見南用處。遂作數頌寄之。南大稱賞。因回參禮。南問。從什麼處來。對曰。翠嶽。南云。恰值老僧不在。進曰。未審向什麼處去。南云。天台普請南嶽雲游。曰若然者學人亦得自在去也。南云。腳下鞋何處得來。曰廬山七伯錢唱得。南云。何曾自在。師指曰。何曾不自在耶。南駭異之。于時洪英首座與師齊名。英乃邵武人也。眾中號英邵武文關西。久之辭去復寓止翠巖順禪師會下。順云。子種性邁往而契悟廣大。臨濟將仆子力能支之厚自愛。南住黃龍師復往焉。南云。適令侍者捲簾問渠。卷起簾時如何。云照見天下。放下簾時如何。云水泄不通。不卷不放時如何。侍者無語汝又作麼生。師曰。和尚替侍者下涅槃堂始得。南厲聲云。關西人果無頭腦乃顧旁僧。師指之曰。只這僧也未夢見。南大笑。自是門下號偉異。雖博學多聞者見之無不讋縮。南入滅遊衡嶽。還首眾於仰山。熙寧五年至高安。太守錢公弋先侯見之。師復謁。有獒逸出屏間。師方趨迎之少避。錢公嘲云。禪者固能教誨蛇虎乃畏狗乎。師曰。易伏隈岩虎難降護宅龍。錢公嘆云。名不虛得。遂挽令住洞山。繼住壽聖。初於洞山開堂示眾曰。問話且止。秖知問佛問法。殊不知佛法來處。且道從什麼處來。乃垂下一足曰。昔日黃龍親行此令。十方諸佛無敢違者。諸代祖師一切賢聖無敢越者。無量法門一切妙義。天下老和尚舌頭始終一印無敢異者。無異即且止。印在什麼處。還見麼。若見非僧非俗無偏無黨一一分付。若不見即我自收。遂收足乃喝一喝曰。兵隨印轉將逐符行。佛手驢腳生緣。老好痛與三十棒。而今會中莫有不甘者麼。若有不妨奇特。若無新長老謾汝諸人去也。故我大覺世尊。昔日於摩謁陀國。十二月八日明星現時豁然悟道。大地有情悉皆成佛。今日有釋子沙門克文。於東震旦國大宋筠陽城中。六月十三日赫日現時。又悟箇什麼。以拂子畫一畫曰。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下座。又示眾曰。洞山門下有時和泥合水。有時壁立千仞。汝等諸人。擬向和泥合水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和泥合水處。擬向壁立千仞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壁立千仞處。擬向一切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一切處。汝不要見洞山鼻索。在洞山手媕擠O睡。也把鼻索一掣。只見眼孔定動又不相識。也不要爾識洞山。且識得自己也得。又曰。洞山門下要行便行要坐便坐。缽盂崿邧芊C淨瓶中吐唾執法修行如牛拽磨。復曰。頭陀石被莓苔裹。擲筆峰遭薛荔纏。羅漢院一年度三箇行者。歸宗寺堸扆h喫茶。有僧問。如何是佛。師呵呵大笑。僧云。何哂之有。師曰。我笑汝隨語生解。僧云。偶然失利。師遂高聲曰。不得禮拜。僧便歸眾。師復笑曰。隨語生解果然果然。乃曰。洞山門下八凹九凸。交交加加屈屈曲曲崎崎嶇嶇嵲嵲屼屼。水雲掩映煙嵐重疊。一道直路觀者遊者十八九人。舉步早是迷卻路頭也。其中莫有不迷者麼。喝一喝曰。且道路頭在什麼處。又曰。佛法二字不用道著。道著則頭角生。古人只解殺人不解活人。何不道佛法二字一一現成。諸仁者。欲知佛麼只諸人是。欲知法麼只諸人日用者是。是不是是即也大奇。不是也大奇。殺也活也一處不通。兩處失功觸途成滯。一日上堂問答罷。乃曰。還有問話底麼。良久曰。三十年弄馬騎卻被驢撲。遂撫膝曰。直得須彌岌嶪海水騰波。三十三天一時退位。十八大地獄盡乃停酸。見麼。若這堥ㄠo。釋迦拱手彌勒攢眉。文殊普賢與伊作侍者。若也不見。看我七縱八橫。且向葛藤娷邡阿呵呵。諸高德且道。我笑箇什麼噫。我笑昔日雲門臨濟德山岩頭螢火之光蚊蚋之解。一人道我呵佛罵祖。一人道我得末後一句。一人道黃蘗佛法無多子。一人道大覺世尊初生下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似這一隊掠虛漢。總只一期於無佛處稱尊。若是如今喚來一時與伊生按過。自餘之輩放過即不可。豈不聞。僧問乾峰云。十方薄枷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什麼處。乾峰拈拄杖畫一畫云。在這堙C只如乾峰恁麼曾夢見也未。若是老僧即不然。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什麼處。劈脊便棒。卻問伊。路頭在什麼處。待擬開口熱喝出去。更有雲門折腳老比丘。不分緇索不辨正邪。拈扇子云。勃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似這般和泥合水漢。糞掃堆堮I卻十箇五箇。又有甚過。阿呵呵。樂不樂足不足。而今幸對山青水綠。年來是事一時休。信任身心懶拘束。大眾休瞌睡好。又解夏示眾曰。有問話者麼。乃以拂子擊禪床曰。天地造化有陰有陽有生有殺。日月照臨有明有暗有隱有顯。江河流注有高有下有壅有決。明主治化有君有臣有禮有樂有賞有罰。佛法住世有頓有漸有權有實有結有解。結也四月十五十方世界。是聖是凡若草若木。以拂子左邊敲一下曰。從這堣@時結。舉拂子曰。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乃喝曰。解也七月十五日法界若草若木乃聖乃凡。以拂子右邊敲一下曰。從這堣@處解。舉拂子曰。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乃喝曰。秖如四月十五已前七月十五日已後。且道是解是結舉拂子曰。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又喝曰。諸高德。此三喝中。有一喝是金剛王寶劍。有一喝是踞地師子。有一喝是探竿影草。若人一一辨得。始見臨濟大師道出常情。黃蘗被掌。大愚遭築。雖相去三二百年許。汝親為嫡子。然後大開不二妙門。權衡諸祖摧邪顯正扶宗立教整頓頹綱。縱大知見耀大法眼。不動本際決勝魔軍。乃喝曰。更須知有一喝不作一喝用。到者媔楓O爍迦羅眼向未屙已前驀提得去。諸高德且道提得箇什麼。良久喝一喝下座。師住持凡十有二年。厭繁劇謝事東游三吳。至金陵時王荊公方退閑居定林。聞師來出迎。既是喜甚劇談終日。公問。諸經皆首標時處。圓覺經獨不然何也。師曰。頓乘所演直示眾生。日用現前不屬今古。只今老僧與相公俱入大光明藏。遊戲三昧互為賓主非干時處。又問。經云一切眾生皆證圓覺。而圭峰以證為具。謂譯者之訛何如。師曰。圓覺如可改維摩亦可改也。維摩豈不云。亦不滅受蘊而取證。夫不滅受蘊而取證。與皆證圓覺之意同。蓋眾生現行無明。即是如來根本大智。圭峰之言非是。荊公大悅稱賞者累日。施其第為寶坊。延師為開山第一祖。陞座曰。大眾今日一會要知麼。是大眾成佛時節淨緣。乃今際會大丞相荊國公及判府左丞。施宅捨園林為佛剎請山僧闡揚祖意。諸人還會麼。直指大眾即心見性成佛。大眾信得及麼。若自信得及。即知自性本來成佛。縱有未信亦當成佛。但為迷來日久。乍爾聞說誠難取信。且如古今天下善知識。一切禪道一切語言。並是善知識自佛性中流出建立。而流出者是末佛性是本。近代佛法可傷。多棄本逐末背正投邪。但認古人言句為禪為道有甚干涉。直饒達磨西來亦無禪可說。秖要大眾自證自悟自成佛自建立一切禪道。況神通變化眾生本自具足不假外求。如今人多是外求。蓋根本自無所悟。一向客作數他珍寶。都是虛妄不免生死流轉。大眾。今日二相公特建此大道場作大佛事。出大地眾生生死流轉之苦。顯露本來廣大寂滅妙心。開發本來神通大光明藏。但迷則長居凡下。悟則即今聖賢。大眾。言多則去道轉遠。笑他明眼道人。眾中莫有明眼者麼。今時佛法混濫。要分邪正使大家不墮邪見作人天正眼。有麼有麼。良久曰。我終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下座。荊公大悅。以師道行奏聞。詔賜真淨禪師。未幾厭繁闠還高安菴于九峰之下。名曰投老。學者自遠而至。六年而復出住歸宗。又二年張天覺由左司謫金陵酒官起帥南昌。過廬山見師。康強盡禮致之以居泐潭。俄退居雲菴。以崇寧元年十月旦日示疾。十五日疾愈。盡出平生玩好道具件件疏之散諸門弟子。十六日中夜沐浴跏趺。眾請說法。師笑曰。今年七十八。四大相離別。風火既離散。臨行休更說。言卒而逝。又七日闍維五色成焰白光上騰。煙之所及皆成舍利。道俗千餘人皆得之。分建塔于泐潭寶蓮峰之下洞山留雲洞之北。
洪州泐潭洪英禪師。姓陳氏邵武軍人。幼警敏讀書五行俱下。父母愛之使為書生習進士。師不食自誓懇求出家。及成大僧即行訪道。東游至曹山依止耆年雅公。久之辭去登雲居。眷岩壑勝絕為終焉之計。閱華嚴十明論。至為真智慧無體性。不能自知無性故為無性之性。不能自知無性故名曰無明。華嚴第六地曰。不了第一義故號曰無明。將知真智慧本無性故不能自了。若遇了緣而了則無明滅矣。是謂成佛要門。願以此法紹隆佛種。然今諸方誰可語此。既而曰。有積翠老子在。即日往黃蘗謁南禪師。夜語達旦。南惟加敬而未許入室。師往往呈語。南惟默然。一日因取經函忽失手而墜。戛然有聲遂頓悟。徑造方丈陳其所解。南曰。汝乃吾家英雄具正眼者善自護持。時會下龍象雜遝。而師議論英發常傾四坐。聲名藉甚。乃游西山遇南昌潘居士同宿雙嶺。居士言。龍潭見天皇時節冥合孔子。師驚問。何以驗之。居士舉孔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天皇云。汝擎茶來吾與汝接。汝行食來吾與汝受。汝問訊我起手。何嘗不為汝。師以為何如。師笑曰。楚人以山雞為鳳。世傳以為笑。不意居士此語正相類。何也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問訊我起手。若言是說。說箇什麼。若言不說。龍潭何以便悟此。所謂無法可說是名說法。以世尊之辨亦不能加此兩句耳。學者但求解會。譬如五色圖畫虛空。鳥窠無佛法可傳授。不可默坐。只拈布毛吹之。侍者便悟去。學者乃云。拈起布毛全體發露。似此見解未出教乘。其可稱祖師門下客耶。九峰被人問深山媮晹釵簹k也無。不得已云有。及被窮詰無可有。乃云。石頭大者大小者小。學者乃卜度云。剎說眾生說三世熾然說。審如此教乘自足。何必更問祖師意旨耶。要得脫體明去。譬如病眼人求醫治之。醫者乃能去翳膜。不曾以光明與之。居士推床而起云吾憂積翠法道未有繼者。今知盡在子躬矣。雙嶺順禪師問。菴中老師好問學者。併卻咽喉唇吻道取一句。首座曾道得麼。師為之一笑已。而有偈曰。阿家嘗醋三尺喙。新婦洗面摸著鼻。道吾答話得腰褌。玄沙開書是白紙。於是順嘆服以為名下無虛士。有同參在石門分座接納。師作偈寄之曰。萬煆爐中鐵蒺藜。直須高價勿饒伊。橫來豎去呵呵笑。一任旁人鼓是非。熙寧元年首眾于廬山圓通寺。學者歸之如南公。明年春南圓寂。十月師徇四眾之請。遂開法于石門僧問。逢場作戲時如何。師曰。紅爐爆出鐵烏龜。僧云。當軒布鼓師親擊。百尺竿頭事若何。師曰。山僧不信這活計。僧擬議。師曰。不唧[口+留]漢。僧禮拜起。便垂下袈裟角云。脫衣卸甲時如何。曰喜得狼煙息弓弰壁上懸。僧卻攬上袈裟角云。重整衣甲時如何。師曰。不到烏江畔知君未肯休僧便喝。師曰。驚我。僧拍一拍。師曰也是死中得活。僧禮拜。師曰。將謂收燕破趙之才。元來只是販私鹽賊。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眉分八字眼似流星。僧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一棒一條痕。僧云。大眾證明學人禮謝。師呵呵大笑。僧禮拜起以左手畫一圓相。師以拂子穿向右邊。僧以右手畫一圓相。師以拂子穿向左邊。僧以兩手畫圓相托呈。師以拂子畫一畫曰。三十年來未曾逢溈仰子孫。今日卻遇著箇踏土墼漢。還更有問話者麼。良久無問。師乃曰。問也無窮答也無盡。問答去來於道轉遠。何故況為此事。直饒棒頭薦得不是丈夫。喝下承當未為達士。那堪更向言中取則句媢ㄗD。語路尖新機鋒捷疾。如斯見解盡是埋沒宗旨玷污先賢。於吾祖道何曾夢見。只如我佛如來臨般涅槃。乃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囑摩訶大迦葉。迦葉遂付阿難。洎商那和修[毛@匊]多大士諸祖相繼。至于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語言。豈不是先聖方便之道。自是當人不信卻自迷頭認影。奔逐狂途致使伶俜流浪生死。禪德。若能一念回光返照。向自己腳跟下褥剝究竟將來。可謂洞門谿開樓閣重重。十方普現海會齊彰。便乃凡聖賢愚山河大地以海印三昧一印印定。更無纖毫透漏。山僧如是舉唱。若是眾中有本色衲僧。聞之實為掩耳而歸笑破他口。大眾且道。本色衲僧門下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天際雪埋千尺石。洞門凍折數株松。又一日陞堂。僧問。黃龍一曲師親唱。佛手驢腳略借觀。師曰。老僧打退鼓。僧禮拜。師曰。龍頭蛇尾又問。臨濟栽松即不問。百丈開田事若何。師曰。深著鉏頭。僧云。古人猶在。師曰。更添鋤頭。僧禮拜。師擊禪床一下。乃顧視大眾曰。青山重疊疊綠水響潺潺。遂拈拄杖曰。未到懸崖處抬頭仔細看。卓拄杖而起。又曰。寶峰高峻人罕到。岩前雪壓枯松倒。嶺前嶺後野猿啼。一條古路清風掃。禪德。雖然如是。且道山僧拄杖子長多少。遂拈起曰。長者隨長使短者隨短用。卓一下。又上堂良久顧視大眾曰。石門巇嶮鐵關牢。舉目重重萬仞高。無角鐵牛衝得破。毘盧海內作波濤。且道不涉波濤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一句不遑無著問。迄今猶作野盤僧。下座。師住未期年。六月知事紛爭。止之不可。即謂眾曰。領眾不肅正坐無德。吾有媿黃龍。呼維那鳴鐘眾集敘行腳始末曰。吾滅後火化以骨石藏普通塔。明生死不離清眾也。言卒而逝。閱世五十有九。坐四十三夏。門弟子奉師遺誡。茶毘以靈骨入塔。別收舍利供養。
袁州仰山行偉禪師河朔人也。東京大佛寺受具。聽習圓覺微有所疑。挈囊游方專扣祖意。至南禪師法席六遷星序。一日六扣請尋被喝出。足擬跨門頓省玄旨。出世仰山道風大著。上堂。大眾會麼。古今事掩不得。日用事藏不得。既藏掩不得則日用現前。且問諸人。現前作麼生參。上堂。大眾見麼。開眼則普觀十方。合眼則包含萬有。不開不合是何模樣。還見模樣麼。久參高德舉處便曉。後進初機識取模樣。莫秖管貪睡。睡時眼見箇甚麼。若道不見與死人何別。直饒丹青處士筆頭上畫出。青山綠水夾竹桃花。秖是相似模樣。設使石匠錐頭鑽出群羊走獸。也秖是相似模樣。若是真模樣。任是處士石匠無爾下手處。諸人要見須是著眼始得。良久曰。廣則一線道。狹則一寸半。以拂子擊禪床。鼓聲纔動大眾雲臻。諸人上觀山僧下覷。上觀觀箇甚麼。下覷覷箇甚麼。良久曰。對面不相識。上堂。道不在聲色而不離聲色。凡一語一默一動一靜隱顯縱橫無非佛事。日用現前古今凝然理何差互。師自題其像曰。吾真難貌斑斑駁駁擬欲安排下筆便錯示寂。闍維獲五色舍利骨石栓索句連。塔于寺之東。
吉州仁山隆慶院慶閑禪師福州卓氏子。母夢胡僧授以明珠吞之而娠。及生白光照室。幼不近酒胾。年十一棄俗。十七得度。二十遍參。後謁黃龍於黃蘗。龍問。甚處來。師曰。百丈。曰幾時離彼。師曰。正月十三。龍曰。腳跟好痛與三十棒。師曰。非但三十棒。龍喝曰。許多時行腳無點氣息。師曰。百千諸佛亦乃如是。曰汝與麼來何曾有纖毫到諸佛境界。師曰。諸佛末必到慶閑境界。龍問。如何是汝生緣處。師曰。早晨喫白粥。如今又覺飢。問我手何似佛手。師曰。月下弄琵琶。問我腳何似驢腳。師曰。鷺鷥立雪非同色。龍嗟咨而視曰。汝剃除鬚髮當為何事。師曰。秖要無事。曰與麼則數聲清磬是非外。一箇閑人天地間也。師曰。是何言歟。曰靈利衲子。師曰。也不消得。龍曰。此間有辨上座者汝著精彩。師曰。他有甚長處。曰他拊汝背一下又如何。師曰。作甚麼。曰他展兩手。師曰。甚處學這虛頭來。龍大笑。師卻展兩手。龍喝之。又問。[忏-千+龍][忏-千+龍]鬆鬆兩人共一碗作麼生會。師曰。百雜碎。曰盡大地是箇須彌山。撮來掌中汝又作麼生會。師曰。兩重公案。曰這堭q汝胡言漢語。若到同安如何過得。時英邵武在同安作首座。師欲往見之。師曰。渠也須到這箇田地始得。曰忽被渠指火爐。曰這箇是黑漆火爐。那箇是黑漆香卓。甚處是不到處。師曰慶閑而前且從恁麼說話。若是別人笑和尚去。龍拍一拍。師便喝。明日同看僧堂。曰好僧堂。師曰。極好工夫。曰好在甚處。師曰。一梁拄一柱。曰此未是好處。師曰。和尚又作麼生。龍以手指曰。這柱得與麼圓。那枋得與麼匾。師曰。人天大善知識須是和尚始得。即趨去。明日侍立。龍問。得坐披衣向後如何施設。師曰。遇方即方遇圓即圓。曰汝與麼說話猶帶唇齒在。師曰。慶閑即與麼和尚作麼生。曰近前來與汝說。師拊掌曰。三十年用底今朝捉敗。龍大笑曰。一等是精靈。師拂袖而去。由是學者爭歸之。廬陵太守張公鑒請居隆慶僧問。鋪席新開不可放過。師曰。記取話頭。曰請師高著眼。師曰。蹉過了也。室中垂問曰。祖師心印篆作何文。諸佛本源深之多少。又曰。十二時中上來下去開單展缽。此是五蘊敗壞之身。那箇是清淨法身。又曰。不用指東畫西。實地上道將一句來。又曰。十二時中著衣喫飯承甚麼人恩力。又曰。魚行水濁鳥飛毛落。亮座主一入西山。為甚麼杳無消息。師居隆慶未期年。鍾陵太守王公韶請居龍泉。不逾年以病求去。廬陵道俗舟載而歸。居隆慶之東堂事之益篤。元豐四年三月七日將示寂。遺偈曰。露質浮世。奄質浮滅。五十三歲。六七八月。南嶽天台。松風澗雪。珍重知音。紅爐優缽。泊然坐逝。俾畫工就寫其真。首忽自舉次日仍平視。闍維日雲起風作飛瓦折木。煙氣所至東西南北四十里。凡草木沙礫之間皆得舍利如金色。計其所獲幾數斛。閱世五十五。坐夏三十六。初蘇子由欲為作記而疑其事。方臥痁夢有呵者曰。閑師事何疑哉。疑即病矣。子由夢中作數百言。其銘略曰。稽首三界尊。閑師不止此。憫世狹劣故。聊示其小者。子由其知言哉。
潭州雲蓋守智禪師劍州陳氏子。遊方至豫章大寧。時法昌遇禪師韜藏西山。師聞其飽參即之。昌問曰。汝何所來。師曰。大寧。又問。三門夜來倒汝知麼。師愕然曰。不知。昌曰。吳中石佛大有人不曾得見師惘然即展拜。昌使謁翠岩真禪師。雖久之無省。且不舍寸陰。及謁黃龍於積翠始盡所疑。後首眾石霜遂開法。道吾徙雲蓋。僧問。有一無絃琴。不是世間木。今朝負上來。請師彈一曲。師拊膝一下。僧云。金風颯颯和清韻。請師方便再垂音。師曰。陝府出鐵牛。上堂。緊鞘離水靴。踏破湖湘月。手把鐵蒺藜。打碎龍虎穴。翻身倒上樹。始見無生滅。劫笑老瞿曇。彈指超彌勒。上堂。昨日高山看釣魚。步行騎馬失卻驢。有人拾得駱駝去。重賞千金一也無。若向這娷丳o不著還草鞋錢。上堂舉。趙州問僧。向甚麼處去。曰摘茶去。州曰閑。師曰。道著不著何處摸索。背後龍鱗面前驢腳。翻身筋斗孤雲野鶴。阿呵呵。示眾。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雖然先德恁麼道。且作箇模子搭卻。若也出不得秖抱得古人底。若也出得方有少分相應。雲蓋則不然。騎駿馬繞須彌。過山尋蟻跡。能有幾人知。師居院之東堂。政和辛卯死心謝事黃龍。由湖南入山奉覲日已夕矣。侍僧通謁。師曳履且行且語曰。將燭來看其面目。何似生而致名喧宇宙。死心亦絕叫把近前來。我要照是真師叔是假師叔。師即當胸敺一拳。死心曰。卻是真箇遂作禮。賓主相得歡甚。及死心復領黃龍。至政和甲午示寂。時師住開福得訃上堂。法門不幸法幢摧。五蘊山中化作灰。昨夜泥牛通一線。黃龍從此入輪迴。
福州玄沙合文明慧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私通車馬。僧進一步。師曰。官不容針。
瑞州黃蘗惟勝真覺禪師潼川羅氏子。居講聚時偶以扇勒窗櫺有聲。忽憶教中道。十方俱擊鼓十處一時聞。因大悟白本講。講令參問。師徑往黃龍。後因瑞州太守委龍遴選黃蘗主人。龍集眾垂語曰。鐘樓上念讚。床腳下種菜。若人道得乃往住持。師出答曰。猛虎當路坐。龍大悅遂令師往。由是諸方宗仰之。上堂。臨濟喝德山棒。留與禪人作模範。歸宗磨雪峰毬。此箇門庭接上流。若是黃蘗即不然。也無喝。也無棒。亦不推磨。亦不輥毬。前面是案山背後是主山。塞卻爾眼睛拶破爾面門。於此見得得不退轉地。盡未來際不向他求。若見不得醍醐上味翻成毒藥。上堂。寂兮寥兮蟾蜍皎皎下空谷。寬兮廓兮曦光赫赫流四海。曹谿路上勦絕人行。多子塔前駢闐如市。直饒這娷丳o倜儻分明。未是衲僧活計。大丈夫漢須是向黑暗獄中敲枷打鎖。餓鬼隊堜韙鼮僂腄C推倒慈氏樓。折卻空王殿。靈苗瑞草和根扷。滿地從教荊棘生。
洪州百丈元肅禪師上堂。僧問。祖意西來誰家嫡嗣。師曰。面南觀北斗。僧云。黃龍密印親傳得。百丈今朝一派流。曰聽事不真喚鐘作甕。僧云。人天有賴。師曰。七穿八穴。問祖意西來願垂開示。師曰。泥牛吞巨浪。僧云。中下之機如何體究。師曰。木馬踐紅塵。僧云。恁麼則法輪再轉祖道重光。師曰。土上加泥。乃曰。文殊在諸人眼睫上放光。普賢在腳跟下走過。且道觀音大士在什麼處行履。夜聞風水響。日聽嶺猿啼。又謂眾曰。春去秋來始復終。花開花落幾時窮。唯餘林下探玄者。了得無常性自通。復曰。亙古邁今包天括地。豈去來之所易。何新舊之能遷。嶺梅發泄岸柳含煙。榮衰互換前後交參。諸禪者會麼。法爾非爾。不然而然。又曰。動則應用無窮。靜則虛明寥廓。動靜無二物我如如。出家人到這堛誰無分。雖然如是。苦瓠連根苦。甜瓜徹蔕甜。
潭州大溈懷秀禪師信州應氏子。僧問。昔日溈山水牯牛。自從放去絕蹤由。今朝幸遇師登座。未審時人何處求。師曰。不得犯人苗稼曰。恁麼則頭角已分明。師曰。空把山童贈鐵鞭。
南嶽福嚴慈感禪師潼川杜氏子。上堂。古佛心祇如今。若不會若沈吟。秋雨微微秋風颯颯。乍此乍彼若為酬答。沙岸蘆花青黃交雜。禪者何依。良久曰。劄。
續傳燈錄卷第十五續傳燈錄卷第十六目錄
大鑑下第十三世黃龍慧南禪師法嗣下五十九人
石霜琳禪師 開元子琦禪師
上藍順禪師 三祖法宗禪師
四祖法演禪師 五祖曉常禪師
佛印宣明禪師 靈岩重確禪師
大溈穎詮禪師 九膋k明禪師
廉泉曇秀禪師 靈鷲慧覺禪師
興化法澄禪師 花藥元恭禪師
興國契雅禪師 寶蓋子勤禪師
雲峰道圓禪師 延慶洪準禪師
勝業惟亨禪師 登雲超及禪師
積翠永菴主 靈隱德滋禪師
東林常總禪師 保寧圓璣禪師
雲居元佑禪師 報本慧元禪師
建隆昭慶禪師 清隱清源禪師
禾山德普禪師 慧林德遜禪師
祐聖法居禪師 三角慧澤禪師
法輪文昱禪師
歸宗志芝菴主(已上三十四人見錄)
隆慶利儼禪師 黃龍自慶禪師
大光應犀禪師 水南智祕禪師
昇山紹南禪師 南華清桂禪師
芭蕉仁珂禪師 清泉崇雅禪師
章法覺信禪師 慧日富禪師
歸宗進首座 湧泉以禪師
石鼓洞珠禪師 金粟慧英禪師
寶勝澄甫禪師 慧日普覺禪師
西峰正信禪師 普寧惠因禪師
翠岩寶贇禪師 鵝湖崇堅禪師
雲門希晏禪師 吉祥有臻禪師
乾明超瑩禪師 景德本隆禪師
雲頂清泰禪師(已上二十五人無錄)
慧林若沖禪師法嗣八人
華嚴智明禪師 永泰智航禪師
壽聖子邦禪師 廣福曇章禪師
揚州石塔戒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福昌義端禪師 景德元泰禪師
白鹿仲豫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瑞巖子鴻禪師法嗣六人
佛窟可英禪師
岳林曇振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中竺禪慧禪師
景德嵩禪師 資聖本禪師
壽聖文諒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天缽重元禪師法嗣六人
祖印善丕禪師 元豐清滿禪師
善勝真悟禪師
定慧法本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洞山仙禪師
義安慧深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三祖沖會禪師法嗣二人
臨安居潤禪師(一人見錄) 甘露明廣禪師(一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六目錄續傳燈錄卷第十六
大鑑下第十三世黃龍南禪師法嗣
潭州石霜琳禪師。初行腳時與夾山齡同行。久依佛日才禪師罷參矣。因與齡同遊黃蘗。見慧南禪師小參。不喻其旨。師遂求入室。齡大怒痛敺一頓而去。師獨留未幾大悟黃龍宗旨。機鋒穎脫名振叢林。在南公坐下與文關西英邵武等齊名。遂開法於石霜。上堂示眾曰。霜華一境極目蕭然。枯木堂前風行草偃。淥水滔滔無盡。白雲合而還開。往來禪客飽足。觀光林下相逢。呵呵大笑。且道笑箇什麼。良久曰。煙村三四月別是一家春。下座。又曰。或談玄或說妙。德山臨濟拍手笑。更言無說是菩提。多年梁上生芝草咦。僧問。拈槌舉拂拈放一邊請師答話。師曰。高著眼。僧云。作家宗師。師曰。腳下蹉過。僧以坐具畫一畫。師曰。自領出去。又問。法王出世請施號令。師曰一二三四五。僧云。法令施行。師曰。瀟湘船子。問慈雲藹藹慧日輝輝。大眾欣然乞師一接。師曰好。僧云。不言含有象。何處謝無私。師曰。石女溪邊笑點頭。問石霜枯木重生時如何。師曰。海底金龜走。天邊玉兔明。僧云。恁麼則覺花開有地。果熟自然香。師曰。須彌頂上面南行。師說法頗類真淨。然於真淨不相識而心敬之。在石霜時真淨在洞山。師以頌送僧。見之有曰。憧憧四海求禪者。不到新豐也是癡。師於元豐七年三月初八日淨髮沐浴。至夜小參曰。平生行腳方始見人。平生參禪始終得力。成佛作祖不離方寸。鑊湯爐炭只在如今。這箇消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聽吾一頌。大幻一段。光明燦爛。芒惱眾生。早晚分散。夜半端然示寂。闍維得舍利葬于本山。
蘄州開元子琦禪師。泉州許氏子。依開元智訥試經得度。精楞嚴圓覺。棄謁翠岩真禪師問佛法大意。真唾地曰。這一滴落在甚麼處。師捫膺曰。學人今日脾疼。真解顏。辭參積翠。歲餘盡得其道。乘間侍翠商確古今。適大雪翠指曰。斯可以一致苕帚否。師曰。不能然則天霽日出。雲物解駁豈復有哉。知有底人於一言句如破竹。雖百節當迎刃而解。詎容聲於擬議乎。一日翠遣僧逆問。老和尚三關語如何。師厲聲曰。爾理會久遠時事作麼。翠聞益奇之。於是名著叢席。翠歿四祖演禪師命分坐。室中垂示語曰。一人有口道不得姓字為誰。後傳至東林。總禪師歎曰。琦首座如鐵山萬仞卒難逗他語脈。未幾以開元為禪林。請師為第一世。上堂。虛空無內外事理有短長。順則成菩提。逆則成煩惱。燈籠常瞌睡。露柱亦懊惱。大道在目前。更於何處討。以拂子擊禪床。上堂。四面亦無門十方無壁落。頭髼鬆耳卓朔。箇箇男兒大丈夫。何得無繩而自縛。且道透脫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踏破草鞋赤腳走。僧問。須彌納芥子即不問。微塵娷鄐j法輪時如何。師曰。一步進一步。曰恁麼則朝到西天暮歸唐土。師曰。作客不如歸家。曰久嚮道風請師相見。師曰。雲月是同谿山各異。
洪州上藍順禪師西蜀人。有遠識為人勤渠純至。叢林後進皆敬愛之。初出蜀時與圜通訥偕行。已而又與大覺璉游甚久。又善於老蘇公。故黃門後贊其像云。與訥偕行與璉偕處。得法於南為南長子。然緣薄所居皆遠方小剎。又住景福香城雙峰。學者過其門莫肯留。師亦超然自得。視世境如飛埃過目。壽八十餘坐脫于香城山。顏貌如生。平生與潘延之善。將終使邀延之敘別。延之至而師已化矣。其示眾多為偈皆德言也。有偈曰。夏日人人把扇搖。冬來以炭滿爐燒。若能於此全知曉。塵劫無明當下消。又作趙州勘婆子偈曰。趙州問路婆子。答云直恁麼去。皆言勘破老婆。婆子無爾雪處。又作黃龍三關頌曰。長江雪散水滔滔。忽爾狂風浪便高。不識漁家玄妙意。偏於浪嵫悜滅隉C又曰。南海波斯入大唐。有人別寶便商量。或時遇賤或時貴。日到西峰影漸長。又曰。黃龍老和尚。有箇生緣語。山僧承嗣伊。今日為君舉。為君舉。貓兒偏解捉老鼠。頗為叢林稱頌云。
舒州三祖法宗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喫鹽添得渴。問如何是道。師曰。十里雙牌五里單堠。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少避長賤避貴。問如何是善知識所為底心。師曰。十字街頭一片磚。曰如何是十字街頭一片磚。師曰。不知。曰既不知卻恁麼說。師曰。無人踏著。上堂。五五二十五。時人盡解數。倒拈第二籌。茫茫者無據。為甚麼無據。愛他一縷失卻一端。上堂。明晃晃活鱍鱍。十方世界一毫末。拋向面前知不知。莫向意根上拈掇。拍一拍。上堂架梯可以攀高。雖升而不能達河漢。鑄鍬可以掘鑿。雖利而不能到風輪。其器者費功。其謀者益妄。不如歸家坐。免使走塵壤。大眾那箇是塵壤。祖佛禪道。
蘄州四祖山法演禪師桂州人也。僧問。如何是心相。師曰。山河大地。曰如何是心體。師曰。汝喚甚麼作山河大地。上堂葉辭柯秋已暮。參玄人須警悟。莫謂來年更有春。等閑蹉了岩前路。且道作麼生是岩前路。良久曰。嶮。上堂主山吞卻案山。尋常言論拄杖子。普該塵剎未足為奇。光境兩亡復是何物。良久曰。劫火洞然毫末盡。青山依舊白雲中。上堂。佛祖之道壁立千仞。擬議馳求還同點額。識不能識智不能知。古聖到這堳咫@言半句。要爾諸人有箇入處。所以道。低頭不見地。仰面不見天。欲識白牛處。但看髑髏前。如今頭上是屋腳下是地面前是佛殿。且道。白牛在甚麼處。乃召大眾。眾舉頭。師叱之。
蘄州五祖曉常禪師。僧問。如何是宗乘中事。師曰。動唇吻得麼。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揀擇得麼。問如何是法身。師曰。道汝不會得麼。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看不見。僧云。出水後如何。師曰。清香滿路。上堂曰。一念信心一念佛。念念更非是別物。六門出入豈神通。一道光明無軌則。行亦行坐亦坐。或語或笑非兩箇。目下若也認得渠。青山萬里無寸草。
南嶽高臺寺宣明佛印禪師。僧問。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便請拈出。師直上覷。僧曰。恁麼則人天有賴。師曰。金屑雖貴。
齊州靈岩山重確正覺禪師上堂。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針挑不出匙挑不上。過在阿誰。綠雖千種草香只一株蘭。上堂。不方不圓不上不下。驢鳴狗吠十方無價。拍禪床下座。
潭州大溈穎詮禪師。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黑漫漫地。僧云。磨後如何。師曰。爍破頂門。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廣州上船。僧云。意旨如何。師曰。少林面壁。僧云。學人不會。師曰。歸去西天。上堂曰。山高水冷遊人罕到。牧牛坡下禪客縱橫。出出入入莫教落草。恁麼說話還有佛法道理也無。良久曰。卻憶仰山曾有語。一回入草一回牽。吽。
安州九嵕山法明禪師。上堂僧問。寶坐既臨於此日。請師一句露尖新。師曰。言中有響。僧云。皋鶴連天叫。金烏遶木飛。師曰。識取話頭。又問。到寶山中空手回時如何。師曰。用力者失。僧云。途中用盡意[忏-千+麼][忏-千+羅]卻回歸。師曰。切忌道著。示眾曰。心本絕塵眾生自昧。猶如澄清大海浪起風生。亦如皎潔太虛雲興雨作。諸仁者風未興雲未起。寒山拾得賀太平。九嵕山嶺松高翠。寺前流水古今清。明眼衲僧須仔細。乃笑曰。久立珍重。
廉泉曇秀禪師。僧問。滿口道不得時如何。師曰。話墮也。問不與萬法為侶時如何。師曰。自家肚皮自家畫。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掃地澆花。曰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高枕枕頭。曰總不恁麼時如何。師曰。鶯啼嶺上花發岩前。問如何是衲僧口。師曰。殺人不用刀。
信州靈鷲慧覺禪師上堂。大眾。百千三昧無量妙義盡在諸人腳跟下。各請自家回互取。會麼。回互不回互。認取歸家路。智慧為橋梁。柔和作依怙。居安則慮危在樂。須知若君不見龐居士。黃金拋卻如糞土。父子團圞頭共說無生語。無生語仍記取。九夏雪花飛三冬汗如雨。
洪州興化法澄禪師上堂曰。雲籠碧嶂雨灑長空。百草鬥青千山競翠。遮那境界花藏門開。處處善財重重彌勒。交參主伴更互敷揚。大悲無窮度生不倦。大眾還見彌勒麼。良久曰。長憶江南三月堙C鷓鴣啼處百花香。
衡州花藥元恭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通身無障礙。僧云。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來往任縱橫。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枝葉甚分明。僧云。出水後如何。師曰。一任眾人觀。僧云。天地若教出池塘焉敢藏。師曰。莫妄想。問兆象未生時如何。師曰。波斯讀梵書。僧云。生後如何。師曰。胡僧笑點頭。僧云。欲生未生時如何。師曰。洗腳上漁船。僧云。全因今日也。師曰。梳頭不洗面。
安州興國契雅禪師。僧問。請師不於語默媯疙隉C師以拄杖卓一下。僧云。和尚莫草草匆匆。師曰。西天斬頭截臂。僧禮拜。師曰。墮也墮也。上堂曰。心如朗月連天靜。遂打一圓相云。寒山子[口+爾]性似寒潭徹底清。是何境界。良久曰。無價夜光人不識。識得又堪作什麼。九天虛度幾千春。乃呵呵大笑曰。爭如獨坐明窗下。花落花開自有時。下座。
潭州寶蓋山子勤禪師。僧問。師今已唱胡家曲。更將何法。示來徒。師曰。一字兩頭垂。僧云。威光分此夜照用出何門。師曰。頭上光明烜赫。腳下黑漆顢頇。僧云。入水見長人。師曰。傍觀者醜。上堂曰。溪山雖異雲月是同。順應方圓任自西東。大眾。法不離色響不離聲。到這堜明聲色顯露如何透得。還有透得底麼。良久曰。鐘鳴鼓響相交應。青山不礙白雲飛。
大庾嶺雲峰寺道圓禪師。南雄州人。性純至少游方。雖飽參而未大透徹。聞南禪師在黃蘗積翠菴往依之。一日燕坐下板。聞兩僧舉百丈野狐因緣。一僧云。只如不昧因果。也未脫得野狐身。一僧應聲云。便是不落因果也。亦何曾墮野狐身耶。師聞其語悚然異之。不自覺其身之起意行。上菴頭過澗忽大悟。見南公敘其事。未終涕淚交頤。南公令就侍者榻熟寐。忽起作偈曰。因果不落不昧。僧俗本無忌諱。丈夫氣宇如王。爭受囊藏被蓋。一條楖栗任縱橫。野狐跳入金毛隊。南公見之大笑久之。又作風幡偈曰。不是風兮不是幡。白雲依舊覆青山。年來老大渾無力。偷得忙中些少閒。真淨文禪師大稱賞之。以為機鋒不減英邵武。嘗手書此二偈云。師晚年住大庾雲峰寺。
福州延慶洪準禪師桂林人。久從南禪師游。天資純謹未嘗忤物。聞人之善如出諸己。喜氣津津生眉宇間。聞人之惡必合掌扣空若自追悔者。見者莫不笑之。而師真誠始終一如。出世延慶。暮年謝院事寓跡寒溪寺。壽已逾八十矣。日夕無他營為。眠食之餘惟吟梵音贊觀世音而已。臨終時門人弟子皆赴檀越供。惟一僕夫在。師攜磬坐土地祠前。誦孔雀經一遍告別即歸。安坐瞑目而逝。三日不傾。鄉民來觀者如堵。師忽開目而笑使坐于地。有頃門弟子還。師呼立其右握手。如炊熟久視之寂然去矣。神色不變頰紅如生。道俗塑其像龕之。
南嶽勝業惟亨禪師。僧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欲行千里一步為初。僧云。十二時中如何履踐。師曰。白雲無心青天有日。示眾曰。有利無利莫離行市。王老師賣身即不問。且道廬陵米有人酬價麼。若無人老僧自賣自買去。良久曰。東行不見西行利。以拄杖卓一下。
桂州登雲山超乃禪師。僧問。未審雲如何登。師曰。楖栗橫擔不顧人。僧云。山高巇嶮如何上。師曰。直往千峰萬峰去。僧云。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看腳下。僧云。謝師指示。師曰嶮。復曰。登雲山大巇嶮。良久曰。山僧今日平地上喫交。下座。
黃蘗積翠永菴主示眾曰。山僧住此菴來無禪可說無法可傳。亦無差異珍寶。只收得續火柴頭一箇。留與後人。令他煙焰不絕火光長明。遂以拂子擲下。時有僧就地拈來向口邊吹一吹。師便喝曰。誰知續火柴。頭從這漢邊。煙消火滅去。便拂袖歸菴。僧吐舌。又嘗問僧審奇汝久不見何所為。奇云。見偉藏主有箇安樂處。師曰。試舉似我。寄因敘其所得。師曰。汝是偉未是。奇莫測。歸以語偉。偉大笑云。汝非永不非也。奇走積翠質之于南公。南亦大笑。師聞之作偈曰。明暗相參殺活機。大人境界普賢知。同條生不同條死。笑倒菴中老古錐。
舒州宿松縣靈隱德滋山主。蜀人。住院二十年。每日獨自上堂曰。朝朝相似日日一般。只這便是更莫別求。元豐六年十月四日陞堂集眾。良久曰。會麼。眾無語。師儼然而逝。
江州東林興龍寺常總禪師。延平施氏子。久依黃龍密授大法決旨。出住泐潭次遷東林。皆符讖記。僧問。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祕在形山。如何是寶。師曰。白月現黑月隱。曰非但聞名今日親見。師曰。且道寶在甚麼處。曰古殿戶開光燦爛。白蓮池畔社中人。師曰。別寶還他碧眼胡。又僧出眾提起坐具曰。請師答話。師曰。放下著。僧又作展勢。師曰收。曰昔年尋劍客今朝遇作家。師曰。這堿O甚麼所在。僧便喝。師曰。喝老僧那。僧又喝。師曰。放過又爭得便打。上堂。乾坤大地常演圓音。日月星辰每談實相。翻憶先黃龍道秋雨淋漓連宵徹曙。點點無弘不落別處。復云。滴穿汝眼睛浸爛汝鼻孔。東林則不然。終歸大海作波濤。擊禪床下座。上堂。老盧不識字頓明佛意。佛意離文墨故。白兆不識書圓悟宗乘。宗乘非言詮故。如此老婆心分明入泥水。今時人猶尚把橋柱澡洗把纜放船。良久曰。爭怪得老僧。
金陵保寧寺圓璣禪師。福州林氏子。僧問。生死到來如何迴避。師曰。堂中瞌睡寮堜漈恁C曰便恁麼時如何。師曰。須知有轉身一路。曰如何是轉身一路。師曰。傾出爾腦髓拽脫爾鼻孔。曰便從今日無疑去也。師曰作麼生會。曰但知行好事不用問前程。師曰。須是恁麼。上堂。道源不遠性海非遙。但向己求莫從他覓。古人恁麼說話。大似認奴作郎指鹿為馬。若是翠岩即不然也。不向己求亦不從他覓。何故雙眉本來自橫。鼻孔本來自直。直饒說得天花亂墜頑石點頭。算來多虛不如少實。且道如何是少實底事。良久曰。冬瓜直儱侗。瓠子曲彎彎。上堂。春雨微微百事皆宜。禾苗發秀蔬菜得時。阿難如合掌迦葉亦攢眉。直饒靈山會上拈花微笑。算來猶涉離微。爭似三家村埵戙帣`耕淺種各知其時。有事當面便說。誰管瞬目揚眉。更有一般奇特事。末後一著更須知。擊拂子下座。上堂。廣尋文義鏡堥D形。息念觀空水中捉月。單傳心印特地多端。德山臨濟枉用工夫。石鞏子湖翻成特地。若是保寧總不恁麼。但自隨緣飲啄。一切尋常深遁白雲。甘為無學之者。敢問諸人。保寧畢竟尋何報答四恩三有。良久曰。愁人莫向愁人說。說向愁人愁殺人。師示寂闍維有終不壞者。二糝以五色舍利塔于雨花臺之左。
南康軍雲居元祐禪師。姓王氏信州上饒人。年十三師事博山承天沙門齊晟。二十四得度具戒。時南禪師在黃蘗。即往依之十餘年。南歿去游湘中。廬於衡嶽馬祖故基。衲子追隨聲重荊楚間。謝師直守潭州欲禪道林盡禮致師為第一世。師欣然肯來。道林峰房蟻穴間見峰巒層出。像設之多冠於湘西。師夷廓之為虛堂為禪室。以會四海之學者。役夫不敢壞像設。師自鋤棄諸江曰。昔本不成今安得壞。吾法尚無凡情。況存聖解乎。六年而殿閣崇成。棄之去游廬山。南康太守陸公畤請住玉澗寺。徐王聞其名奏賜紫方袍。師作偈辭之曰。為僧六十鬢先華。無補空門愧出家。願乞封迴禮部牒。免辜盧老衲袈裟。人問其故。師曰。人主之恩而王公之施。非敢辭以近名也。但以法本等耳。昔惠滿不受宿請云。天下無僧乃受汝供。滿何人哉。王安上者荊公之弟問法於師。以雲居延之。師欣然應之曰。當攜此骨歸葬峰頂耳。登輿而去。師初開堂。問答罷乃曰。新啟法筵人天會集。稀逢難遇正在此時。還更有乘時適變底衲僧麼。出來與汝證據。良久曰。不出頭者是好手。雖然如是道林今日已向平地上喫交了也。賴遇金粟大士有不二法門放一線道。道林方解開布袋頭。足可以施展家風。向無佛處稱尊。便乃指點三界目視四維。偃仰堯天高歌舜日。舉音王調唱菩薩蠻。奏沒弦琴含太古意。當是時文殊休惆悵。普賢謾沈吟。任是千聖出頭來異口同音。也不消一劄。久立珍重。上堂。月色和雲白。松聲帶露寒。好箇真消息。憑君仔細看。黃龍先師和身放倒。還有人扶得起麼。祖禰不了殃及兒孫。擊禪床下座。又示眾曰。一切聲是佛聲。以拂子擊禪床曰。梵音深遠令人樂聞。又曰。一切色是佛色。乃拈起拂子曰。今佛放光明助發實相義。已到之者頂戴奉行。未到之者應如是知如是信。擊禪床下座。師於壬申年七月七日夜子時方丈敷坐。謂大眾曰。三處住持不傳一法。火風聚散物理常情。吾滅後不得隨世俗厚葬縗絰哭泣。當稟我佛西天竺法火化歸塔。遂說偈曰。今年六十六。三處因緣足。夜半火燒山。跳入火中浴。言畢示寂。闍維得五色舍利。塔建于雲居山。師清臞髮白不剪。風度英特。說法好譏呵諸方。雅自稱王祐上坐云。
報本慧元禪師。潮州倪氏。垂髫凜然如老成人。群兒戲于前袖手趺坐而已。父母商略云。兒材如此豈堪世用。令事佛僧乃可耳。師聞之即矍然起拜。遂依城南精舍誦法華經。年十九剃髮受具。遊方至京師寓止華嚴。有圓明法師者。見而異之云。上人齒少從何至此所求何事。曰慧元從南海來無他求惟求佛法。圓明笑云。王城聲利捷徑酒色樊籠橫目爭奪日有萬端。寧有佛法乎。佛法盡在南方也。師乃自洛京游襄漢遍歷名山。所至親近知識。然俱無解悟。治平二年春至黃龍。時南新自積翠來龍象四集。師每坐下板。輒自引手反覆視之曰。寧有道理而云似佛手。知吾家潮陽。而乃復問。生緣何處乎。一日頓悟盡釋所疑遂發去。熙寧元年入吳。開法於吳江壽聖寺。遣僧造黃龍投法嗣書。南視其名謂專使。吾偶忘此僧。書未欲開。可令親來見老僧。專使反命。師即日腰包而來至豫章。而南已圓寂因留嘆息。適晦堂老人出城相會。與師語大奇之。深恨老師不及見。留逾月乃復還吳中。道俗師尊之。又延住崑山慧嚴院十年。嘗夜舟歸自霅川。寇劫舟白刃交錯。舟人驚怖不知所出。師安坐徐曰。錢帛皆施汝。人命不可害也。盜既去。至旦人來視舟意師死矣。而貌和神凝如常日。其臨生死禍福能脫然無累如此。元祐四年移住承天萬壽寺眾益盛。躬自持缽至湖州。湖人云。師到處為家。何苦獨愛姑蘇。固留不使還。蘇人聞之爭持杖捶譁以入湖。云何為奪我邦善知識。政當見還。否則有死而已。師怡然不吝情去留曰。吾任緣耳。相守彌月。蘇人食盡乃去。竟為湖人所有。遂住報本禪院。六年十一月十六日陞坐說偈曰。五十五年夢幻身。東西南北孰為親。白雲散盡青山外。萬里秋空片月新。言訖而化。右司諫陳公瑩中在湖親見其事云。師為人孤硬風度甚高。威儀端重危坐終日。南禪師門弟子能蹤跡其行藏者惟師而已遺言葬峴山之陽。門弟子元正問。何獨念峴山乎。師曰。他日可建寺。後三十年太師楚國公王黼追想師道。為請于朝賜諡證悟禪師。塔曰定應。有旨建顯化寺。歲度僧以奉香火云。
楊州建隆昭慶禪師。泉州晉江林氏子也。示眾曰。始見新歲倏忽早是二月初一天氣和融。擬舉箇時節因緣與諸人商量。卻被帝釋梵王在門外柳眼中努出頭來。先說偈言。裊裊颺輕絮。且逐風來去。相次走綿毬。休言道我絮。當時撞著阿脩羅。把住云。任爾絮忽逢西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一句作麼生道。於是帝釋縮頭入柳眼中。良久曰。參。
南康軍清隱潛菴清源禪師。豫章鄧氏子。上堂。寒風激水成冰。杲日照冰成水。冰水本自無情。各各應時而至。世間萬物皆然。不用強生擬議。上堂。先師初事栖賢諟泐潭澄歷二十年。宗門奇奧經論玄要莫不貫穿。及因雲峰指見慈明。則一字無用。遂設三關語以驗學者。而學者如葉公畫龍。龍現即怖。
吉州禾山德普禪師。生於綿州蒲氏。少尚氣節有卓識。見富樂山靜禪師。合爪作禮曰。此吾師也。靜與語奇之。攜歸山中陰察之。其作止類老頭陀。靜云。此子賦性豪縱不受控御。而能折節杵臼炊爨間。以事眾為務是為希有。年十八得度受具秀出講席。解唯識起信論。兩川無敢難詰者。號義虎。罪圭峰疏義多臆說摘其失處。誡學者不可信。老宿皆數之云。圭峰清涼國師所印。可汝敢雌黃。蚍蜉撼樹汝今是矣。師歎曰。學者以名位惑久矣。清涼圭峰非有四目八臂也。奈何甘自退屈乎。乃出蜀至荊州金鑾。夜與一衲偶忘其名。衲見了山情菴主。師聞其飽參。問之曰經論何負禪宗。而長老多譏呵之耶。衲云。以其是識情義理思想邊量。非能發聖得道。脫有發聖得道者。皆藉之以為緣耳。儻不因自悟。唯經論是仗則能讀能知能見能解者。皆證聖成道去矣。寧尚與僕輩俯仰耶。唯以死語是所知障故。祖師西來也。如經言。一切眾生本來成佛。汝信之乎。對曰。世尊之語豈敢不信。衲云。既信矣則尚何區區遠來乎。對曰。聞禪宗有別傳法故來耳。衲笑云。是則未信非能信也。師曰。其病安在。衲云。積翠南禪師出世久。子見之不宜後。見則當使汝疾有瘳矣。師即日遂行。以熙寧元年至黃龍。問阿難問迦葉。世尊付金襴外復傳何法。迦葉呼阿難。阿難應喏。迦葉云。倒卻門前剎竿著。意旨如何。南公云。上人出蜀會到玉泉否。曰曾到。又問曾挂塔否。曰。一夕便發。南公云。智者道場關將軍打供與結緣幾時何妨。師默然良久理前問。南公俛首。師趨出豁然有省。大驚曰。兩川義虎不消此老一唾。八年秋游螺川。待制劉公請住慧雲禪院七年。遷住禾山十有二年。元祐五年十二月十五日謂左右曰。諸方尊宿死叢林必祭。吾以為徒虛設。吾若死汝曹當先祭。乃令從今辦祭。眾以其老又好戲語。問云。和尚幾時遷化。曰汝輩祭絕即行。於是幃寢堂坐師其中。致祭讀文跪揖上食。師飫餐自如。自門弟子下及莊力日次為之。至明年元日祭絕。曰明日雪晴乃行。至時晴忽雪。雪止師坐焚香而化。閱世十六有七。坐四十九夏。全身塔于寺之左。
東京慧林佛陀德遜禪師。姓楊氏福州侯官人也。少習儒業學問該博頗著聲譽。忽厭塵紛發志求道。遂依東京天寧寺慧照上人出家。試經得度遍扣知識。造南禪師法席投機開悟。久為侍者復游講席。初出世汾陽之淨土。次遷太原之白雲。常坐不臥緇素欽服。齒臘既高道行益固。遂奉詔住慧林。開堂日。
哲宗皇帝遣中使降香。師陞座問答罷。乃曰。傳持此事豈以搖唇鼓舌馳騁言鋒而可議。然於方便門中事無一向。是故文殊以無住為本。曹溪以無念為宗。無念之宗。為萬法之宗。無住之本為萬法之本。眾生棄本逐末背覺合塵。一失其源迷而不復。故祖師西來不立文字特唱宗乘。只教諸人明見自性與佛同壽。歇則菩提不從人得。佛言。我於然燈佛所無一法可得。然燈佛方與我受記。若有一法可得。然燈佛即不與我受記。如是舉唱猶是化門。且道不落化門一句作麼生道。冬無寒臘下看。復曰。諸仁者。道非隱顯遇緣即宗。法無去來因時而會。若緣時而未會。雖佛祖亦何為。且恢張祖席創立叢林。豈一僧之所能。必假國王大檀越為之護助。佛日乃可光揚。自昔京城未聞是道。先帝始建法幢。延四海之高流。為一時之大事。故今日佛道如此之盛。皇帝陛下少踐丕圖早聞妙法。不忘佛記克紹前芳。遂令山野之人獲預朝廷之命。即將此開堂善利。上祝聖壽無疆。伏願舜日與佛日齊明。堯風與祖風並扇。萬邦無事。時當熙盛之年。四海晏清。人樂昇平之化。久立珍重。洎哲宗升遐。百日入內。賜號佛陀禪師。未幾太后上仙。師又被詔入內升座舉揚般若。賜賚甚厚。黃龍法道至是始盛於京都。於大觀間示寂。
隆興府祐聖法居禪師。潮陽鄭氏子。晚見黃龍深蒙印可。上堂。此事如醫家驗病方。且雜毒滿腹未易攻治。必瞑眩之藥而後可瘳。就令徇意投之適足狂惑增其沈痼。求其己病不亦左乎。法堂前草深於心無愧。
蘄州三角山慧澤禪師。僧問。師登寶座大眾側聆。師卓拄杖一下。僧曰。答即便答又卓箇甚麼。師曰。百雜碎。
南嶽法輪文昱禪師上堂。以拄杖卓一卓喝一喝。曰雪上加霜眼中添屑。若也不會北鬱單越。
廬山歸宗志芝菴主。臨江人也。壯為苾芻依黃龍。於歸宗遂領深旨。有偈曰。未到應須到。到了令人笑。眉毛本無用。無渠底波俏。未幾龍引退芝陸沈于眾。一日普請罷。書偈曰。茶芽蔍蓛初離焙。筍角狼忙又吐泥。山舍一年春事辦。得閑誰管板頭低。由是衲子親之。師不懌結茅絕頂。作偈曰。千峰頂上一間屋。老僧半間雲半間。昨夜雲隨風雨去。到頭不似老僧閒。
慧林沖禪師法嗣
東京永興華嚴寺智明佛慧禪師。常州史氏子。上堂。若論此事。在天則列萬像而齊現。在地則運四時而發生。在人則出沒卷舒六根互用。且道在山僧拄杖頭上又作麼生。良久卓一下曰。高也著低也著。
鎮州永泰智航禪師上堂。散為氣者乃道之漓。適於變者為法之弊。靈機不昧亙古亙今。大用現前何得何失。雖然如是。忽遇無孔鐵鎚作麼生話會。拈拄杖曰。穿過了也。上堂。龍騰碧漢變化無方。鳳翥青霄誰知蹤跡。可行則行。不出百千三昧。可止則止。寧忘萬象森羅。所以道。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秖麼得。且道得箇甚麼。良久曰。莫妄想。
江陰軍壽聖子邦圓覺禪師。僧問。祖意教意且拈放一邊。如何得速成佛去。師曰。有成終不是是佛亦非真。僧擬議。師叱曰。話頭道甚麼。
常州廣福法照曇章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春來花自發。僧云。學人未曉。師曰。秋至葉先凋。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曰。頭角分明。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一二三四五六七。僧云。意旨如何。師曰。萬物皆從這堨X。
揚州石塔戒禪師。自慧林得旨後。住杭州西湖一剎。再住揚州石塔。忽退席渡江。東坡知揚州重請住持。疏有為東坡而少留之語。晁無咎學士為宣之。師於此名重一時。東坡又為作戒衣銘云。石塔得三昧。初從戒定入。是故常寶護。登壇受戒衣。吾聞得道人。一物不可留。云何此法衣。補緝成百衲。諸法念念逝。此衣非昔衣。此法無生滅。衣亦無壞者。振此無塵衣。洗此無垢人。壞則隨他去。是故終不壞。師為東坡所知。可見其為人也。
瑞巖子鴻禪師法嗣
台州佛窟昌國可英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一輪纔出海萬國盡霑恩。云學人不會。師曰。秖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問如何是佛窟境。師曰。春歸一徑岩前秀。雪盡數峰雲外寒。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錫杖夜敲霜嶠月。銅瓶晨漱碧潭煙。乃曰。春風澹蕩萬物含芳。林間野老謳歌。江上漁人舉棹。山花列秀岸柳垂陰。鶯囀喬林獸鳴幽谷。白雲綻處于峰疊疊崔嵬。萬派朝宗浩渺波瀾涵月。森羅普現萬象齊觀。南北東西交橫互映。重重帝網百億垂形。海印發光大于普赴。如斯語話無不盡知。且道迷身一句作麼生。良久曰。天上忽雷驚宇宙。井底蝦蟆不舉頭。
明州岳林曇振禪師。上堂垂語曰。今日布袋頭開。還有買賣者麼。僧出云有。師曰。不作貴不作賤作麼生酬價。僧無語。師曰。山僧今日失利。問寶坐既登於此日。箇中消息請宣揚。師曰。颯颯和風飄飄細雨。僧云。言前超有路句後越毘盧。師曰。也不消得。問知師解接無根樹。妙手能挑海底燈。學人上來請師一接。師曰。堤柳乍開金眼細。嶺梅初綻玉苞香。僧云。圓音纔剖大眾霑恩。師曰。伶利人難得。乃曰。若論此事不在僧之與俗男之與女賢之與愚貴之與賤。悉皆具足曾無欠少。良由根有利鈍見有差殊。向聲色娷鄎o。何以知之。豈不見道。名言滯於心首。甯偕鬄{之場。實際居於目前。翻成名相之境。且作麼生是目前事。還知麼。良久曰。眼媯L筋一世貧。
天缽文慧重元禪師法嗣
恩州祖印善丕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通上徹下。云如何是法。師曰。徹下通上。乃曰。通上徹下徹下通上。迷有千差悟無兩樣。喝一喝。又上堂曰。千家門萬家戶。貧底貧富者富。其或未瞥地三途未是苦。擊拂子一下。又曰。人人獨耀箇箇極則祖印。如斯說話非常有損有益。乃拊掌一下曰噫。又復引人入荊棘。喝一喝。又曰。潭中浩月嶺上白雲。達磨西來莫如此說。拈拄杖曰。也大奇拄杖解說不思議。擊香臺下坐。又曰。堪作樑者作樑。堪作柱者作柱。靈利衲僧便知落處。驀拈拄杖曰。還知這箇堪作什麼。打香臺一下曰。莫道無用處。復打一下。又曰。看看堂堣鴟v伯。被聖僧打一摑。走去見維那。被維那打兩摑。露柱呵呵笑。打著這師伯祖印路見不平。遂拈拄杖曰。來來雖是。聖僧也須喫棒。擊香臺下坐。
衛州元豐院清滿禪師。姓田氏滄州鹽山人。幼以孝聞。母喪出家剃落稟戒。詣青州元禪師叢席入室咨參。一日山行取葉淨手豁然契悟。投機頌曰。大奇大奇。動用還迷。更問如何。驀口便槌。山居苦行絕粒七年。太守錢公請師出世。僧問。禪關創闢祖道重興。千聖靈機願師舉唱。師曰。秋觀黃葉落。僧云。千聖靈機蒙舉唱。我師關[木+戾]意如何。師曰。冬見萬木枯。僧云。恁麼則木馬嘶時花遍地。泥牛行處海雲凝。師曰。也須會始得。問如何是祖師印。師曰。地靜天寧。僧云。如何是心印。師拍膝一下。僧云。佛祖心印相去幾何。師曰。言淺理深。問如何是衲僧得力處。師曰。月上青天。僧云。未審有何憑驗。師曰。莫瞌睡。乃橫按拂子曰。要扣玄關須是有節操極慷慨斬釘截鐵剝剝地漢始得。若是隈刀避箭碌碌之徒看即有分。擊禪床下坐。又上堂顧視大眾曰。無異思惟諦聽諦聽。昨日熱今日寒。抖擻精神著力看著力看。看來看去轉顢頇。要得不顢頇。看看。
西京善勝真悟禪師上堂揚聲止響。不知聲是響根。弄影逃形。不知形為影本。以法問法。不知法本非法。以心傳心。不知心本無心。心本無心。知心如幻了法非法。知法如夢心法不實。莫謾追求。夢幻空花何勞把捉。到這堣T世諸佛一大藏教。祖師言句天下老和尚路布葛藤盡使不著。何故。太平本是將軍致。不許將軍見太平。
青州定慧院法本禪師。僧問。古人到這堿鬲し簬手歸降。師曰。理合如是。曰畢竟如何。師曰。夜眠日走。
舒州三祖圓智沖會禪師法嗣
杭州臨安居潤禪師。僧問。為國開堂於此日。師將何法利人天。師曰。將謂伶利衲子。僧云。一炷名香祝聖恩。師曰。今日事作麼生。僧無語。師曰。氣急殺人。問清淨本然遍周沙界。菴內人為什麼不知菴外事。師曰。合恁麼。僧云。特伸請益。師曰。有甚相虧。乃曰。大眾但看。從上古聖挑囊負缽。出一叢林入一保社。若不得箇入處。晝夜不捨參問知識。築著磕著忽然瞥地。始知刀是鐵。做一時放下。便乃天台普請南岳遊山。左之右之不居惑地。諸仁者。古人既恁麼會。今日欠少箇什麼。良久曰。多虛不如少實。
續傳燈錄卷第十六(終)續傳燈錄卷第十七目錄
大鑑下第十四世丹霞淳禪師法嗣九人
天童正覺禪師 長蘆清了禪師
大洪慶預禪師 治平湡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武當佛岩禪師 大乘昇禪師
隨州修山和尚 大陽滿禪師
歸宗明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香山淨因成禪師法嗣十一人
天封子歸禪師 吉祥法宣禪師
護國守昌禪師 丹霞普月禪師
妙慧尼慧光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妙峰雲禪師 金山堅禪師
天寧珂禪師 龍池預禪師
雙泉月禪師
南嶽龍王雲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寶峰照禪師法嗣九人
圓通德止禪師 真如道會禪師
智通景深禪師
花藥智朋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烏巨如懿禪師
仰山季禪師 報恩通禪師
薦福臻禪師 天王聰藏主(已上五人無錄)
石門易禪師法嗣五人
青原齊禪師 天衣聰禪師
香山尼佛通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九頂慈普禪師
無為義聳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天寧誧禪師法嗣一人
熊耳慈禪師(見錄)
大溈哲禪師法嗣三十人
智海道平禪師 泐潭景祥禪師
光孝慧蘭禪師 東明仁仙禪師
普照曉欽禪師 東林自遵禪師
福嚴寘禪師 東明遷禪師
道吾汝能禪師 興教慧淳禪師
羅浮希聲禪師 興陽賢禪師
永安妙喜禪師(已上十三人見錄)
禾山慧曉禪師 中峰智源禪師
靈泉道堅禪師 清居文哲禪師
萬壽子昇禪師 崇因正禪師
嘉佑辯禪師 岳麓海禪師
溈山雲藹首座 齊榮首座
溈山永菴主 淨福慧文禪師
瑞峰道宗禪師 昭覺師範禪師
萬壽道倧禪師 雲峰清悟禪師
象耳子真禪師(已上十七人無錄)
雪竇雅禪師法嗣四人
光孝普印禪師(一人見錄) 龍游清韻禪師
石門永熙禪師
禪林永覺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慶善宗震禪師法嗣一人
慶善普能禪師(一人見錄)
淨土思禪師法嗣二人
萬壽法詮禪師 慶善守隆禪師(二人見錄)
護國月禪師法嗣一人
護國慧本禪師(見錄)
護國祐禪師法嗣一人
資聖則圓禪師(無錄)
南禪慧禪師法嗣一人
蕭山法詮禪師 寶林道芳禪師(二人無錄)
萬壽圓禪師法嗣三人
國清照禪師 慧嚴覺禪師
永懷榮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福昌端禪師法嗣一人
王屋資禪師(無錄)
天禧永禪師法嗣一人
添上座(無錄)
鹿門燈禪師法嗣一人
白馬熙禪師(無錄)
西京尼道深禪師法嗣二人
奉聖紹才禪師
妙慧智安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大洪守遂禪師法嗣二人
大洪慶顯禪師(見錄) 荊州公安愍(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七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七
大鑑下第十四世丹霞淳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宏智正覺禪師。隰州李氏子。母夢五臺一僧解環與環其右臂。乃孕遂齋戒。及生右臂特起若環狀。七歲日誦數千言。祖寂父宗道久參佛陀遜禪師。嘗指師謂其父曰。此子道韻勝甚非塵埃中人。苟出家必為法器。十一得度於淨明本宗。十四具戒十八遊方。訣其祖曰。若不發明大事誓不歸矣。及至汝州香山。成枯木一見深所器重。一日聞僧誦蓮經。至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瞥然有省。即詣丈室陳所悟。山指臺上香合曰。堶惇O甚麼物。師曰。是甚麼心行。山曰。汝悟處又作麼生。師以手畫一圓相呈之。復拋向後。山曰。弄泥團漢有甚麼限。師曰錯。山曰。別見人始得。師應喏喏。即造丹霞。霞問。如何是空劫以前自己。師曰。井底蝦蟆吞卻月。三更不借夜明簾。霞曰。未在更道。師擬議。霞打一拂子曰。又道不借。師言下釋然遂作禮。霞曰。何不道取一句。師曰。某甲今日失錢遭罪。霞曰。未暇打得爾且去。霞領大洪師掌牋記。後命首眾。得法者已數人。四年過圓通。時真歇初住長蘆。遣僧邀至眾出迎。見其衣舄穿弊且易之。真歇俾侍者易以新履。師卻曰。吾為鞋來邪。眾聞心服懇求說法。居第一座六年。出住泗州普照。次補太平圓通能仁。及長蘆天童屋廬湫隘。師至創闢一新衲子爭集。上堂。黃閤簾垂誰傳家信。紫羅帳合暗撒真珠。正恁麼時視聽有所不到。言詮有所不及。如何通得箇消息去。夢回夜色依稀曉。笑指家風爛熳春。上堂。心不能緣口不能議。直饒退步荷擔。切忌當頭觸諱。風月寒清古渡頭。夜船撥轉琉璃地。上堂。空劫有真宗。聲前問已躬。赤窮新活計。清白舊家風。的的三乘外。寥寥一印中。卻來行異類。萬派自朝東。上堂。今日是釋迦老子降誕之辰。長蘆不解說禪與諸人畫箇樣子。秖如在摩耶胎時作麼生。以拂子畫此閂菑瞗C秖如以清淨水浴金色身時又作麼生。復畫此(水)相曰。秖如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指天指地。成道說法神通變化。智慧辯才四十九年三百餘會。說青道黃指東畫西入般涅槃時又作麼生。乃畫此♁相。復曰。若是具眼衲僧必也相許。其或未然一一歷過始得。上堂僧問。如何是向去底人。師曰。白雲投壑盡。青嶂倚空高。曰如何是卻來底人。師曰。滿頭白髮離岩谷。半夜穿雲入市[(纏-糸)+(郊-交)]。曰如何是不來不去底人。師曰。石女喚回三界夢。木人坐斷六門機。乃曰。句堜宗則易。宗中辯的則難。良久曰。還會麼。凍雞未報家林曉。隱隱行人過雪山。僧問。一絲不著時如何。師曰。合同船子並頭行。曰其中事作麼生。師曰。快刀快斧斫不入。問布袋頭開時如何。師曰。一任填溝塞壑。問清虛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師曰。文彩未痕初。消息難傳際。曰一步密移玄路轉。通身放下劫壺空。師曰。誕生就父時合體無遺照。曰理既如是事作麼生。師曰。歷歷纔回分化事。十方機應又何妨。曰恁麼則塵塵皆現本來身去也。師曰。透一切色超一切心。曰如理如事又作麼生。師曰。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曰入市能長嘯。歸家著短衫。師曰。木人嶺上歌。石女溪邊舞。上堂。諸禪德。吞盡三世佛底人。為甚麼開口不得。照破四天下底人。為甚麼合眼不得。許多病痛與爾一時拈卻了也。且作麼生得十成通暢去。還會麼。擘開華岳連天色。放出黃河到海聲。師住持以來受無貪而施無厭。歲艱食竭己有及瞻眾之餘賴全活者數萬。日常過午不食。紹興丁丑九月謁郡僚及檀度。次謁越帥趙公令誏與之言別。十月七日還山。翌日辰已間沐浴更衣端坐告眾。顧侍僧索筆作書遺育王大慧禪師請主後事。仍書偈曰。夢幻空花六十七年白鳥煙沒秋水連天。擲筆而逝。龕留七日顏貌如生。奉全軀塔于東谷。諡宏智。塔名妙光。
真州長蘆真歇清了禪師。左綿雍氏子。襁褓。入寺見佛。喜動眉睫。咸異之。年十八試法華得度。往成都大慈習經論領大意。出蜀至沔漢扣丹霞之室。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擬對。霞曰爾鬧在且去。一日登缽盂峰豁然契悟。徑歸侍立。霞掌曰。將謂爾知有。師欣然拜之。翌日霞上堂曰。日照孤峰翠。月臨溪水寒。祖師玄妙訣。莫向寸心安。便下座。師直前曰。今日陞座更瞞某不得也。霞曰。爾試舉我今日陞座看。師良久。霞曰。將謂爾瞥地。師便出。後遊五臺之京師浮汴。直抵長蘆謁祖照一語契投。命為侍者踰年分座。未幾稱疾退閑。命師繼席學者如歸。建炎末遊四明。主補陀台之天封閩之雪峰。詔住育王。徙溫州龍翔杭州徑山慈寧。皇太后命開山皋寧崇先。上堂。我於先師一掌下伎倆俱盡。覓箇開口處不可得。如今還有恁麼快活不徹底漢麼。若無銜鐵負鞍各自著便。上堂。久默斯要不務速說。釋迦老子待要款曲賣弄。爭奈未出母胎已被人覷破。且道覷破箇甚麼。瞞雪峰不得。上堂。上孤峰頂過獨木橋。驀直恁麼行。猶是時人腳高腳低處。若見得徹不出戶身遍十方。未入門常在屋堙C其或未然。趁涼搬取一轉柴。上堂。道得第一句不被拄杖子瞞。識得拄杖子。猶是途路中事。作麼生是到地頭一句。上堂。處處覓不得。秖有一處不覓自得。且道是那一處。良久曰。賊身已露。上堂。口邊白醭去。始得入門通身紅爛去。方知有門堥ヾC更須知有不出門底。乃曰。喚甚麼作門。僧問。三世諸佛向火焰娷鄐j法輪。還端的也無。師大笑曰。我卻疑著。曰和尚為甚麼卻疑著。師曰。野花香滿路。幽鳥不知春。問不落風彩還許轉身也無。師曰。石人行處不同功。曰向上事作麼生。師曰。妙在一漚前。豈容千聖眼。僧禮拜。師曰。秖恐不恁麼。師一日入廚看煮麵次。忽桶底脫。眾皆失聲曰。可惜許。師曰。桶底脫自合歡喜。因甚麼卻煩惱。僧曰。和尚即得。師曰。灼然可惜許一桶麵。問僧。爾死後燒作灰撒卻了。向甚麼處去。僧便喝。師曰。好一喝秖是不得翻款。僧又喝。師曰。公案未圓更喝始得。僧無語。師打曰。這死漢。上堂。苔封古徑不墮虛凝。霧鎖寒林肯彰風要。鉤針穩密。孰云漁父栖巢。秖麼承當。自是平常快活。還有具透關眼底麼。良久曰。直饒聞早便歸去。爭似從來不出門。上堂。乍雨乍晴乍寒乍熱。山僧底箇山僧自知。諸人底箇諸人自說。且道雪峰口除喫飯外要作甚麼。問僧。琉璃殿上玉女攛梭。明甚麼邊事。曰回互不當機。師曰。還有斷續也無。曰古今不曾間。師曰。正當不曾間時如何。僧珍重便出。上堂撼拄杖曰。看看三千大千世界一時搖動。雲門大師即得雪峰則不然。卓拄杖曰。三千大千世界向甚麼處去。還會麼。不得重梅雨。秧苗爭見青。上堂。幻化空身即法身。遂作舞云。見麼見麼恁麼見得過橋村酒美。又作舞云。見麼見麼。恁麼不見隔岸野花香。上堂。還有不被玄妙污染底麼。良久曰。這一點傾四海水。已是洗脫不下。僧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曰。白馬入蘆花。上堂。窮微喪本。體妙失宗。一句截流。淵玄及盡。是以金針密處不露光鋩。玉線通時潛舒異彩。雖然如是猶是交互雙明。且道巧拙不到作麼生相委。良久曰。雲蘿秀處青陰合。巖樹高低翠鎖深。上堂轉功就位是向去底人。玉韞荊山貴。轉位就功是卻來底人。紅爐片雪春。功位俱轉通身不滯。撒手亡依。石女夜登機。密室無人掃。正恁麼時絕氣息一句作麼生相委。良久曰。歸根風墮葉。照盡月潭空。師終于皋寧崇先。塔于寺西華桐塢。諡悟空禪師。
隨州大洪慧照慶預禪師郢州胡氏子。上堂。進一步踐他國王水草。退一步踏他祖父田園。不進不退正在死水中。還有出身之路也無。蕭騷晚籟松釵短。游漾春風柳線長。上堂。舉船子囑夾山曰。直須藏身處無蹤跡。無蹤跡處莫藏身。吾在藥山三十年秖明此事。今時人為甚麼卻造次。丹山無彩鳳。寶殿不留冠。有時憨有時癡。非我途中爭得知。
處州治平湡禪師上堂。優游實際妙明家。轉步移身指落霞。無限白雲猶不見。夜乘明月出蘆花。
淨因成禪師法嗣
台州天封子歸禪師上堂。卓拄杖一下。召大眾曰。八萬四千法門八字打開了也。見得麼。金鳳夜栖無影樹。峰巒纔露海雲遮。
太平州吉祥法宣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久旱無甘雨。田中稻穗枯。曰意旨如何。師曰。今年米價貴。容易莫嫌粗。
台州護國守昌禪師上堂。拈拄杖卓曰。三十六旬之開始七十二候之起元。萬邦迎和氣之時。東帝布生成之令。直得天垂瑞彩地擁禎祥。微微細雨洗寒空。淡淡春光籠野色。可謂應時納祐慶無不宜。盡大地人皆添一歲。敢問諸人。且道那一人年多少。良久曰。千歲老兒顏似這。玉萬年童子鬢如絲。
鄧州丹霞普月禪師上堂。威音已前誰當辯的。然燈已後孰是知音。直饒那畔承當。未免打作兩橛。縱向這邊行履。也應未得十全。良由杜口毘耶。已是天機漏洩。任使掩室摩竭。終須縫罅離披。休云體露真常。直是純清絕點。說甚皮膚脫落。自然獨運孤明。雖然似此新鮮。未稱衲僧意氣。直得五眼齊開三光洞啟。從此竿頭絲線自然不犯波瀾。須明轉位回機方解入[(纏-糸)+(郊-交)]垂手。所以道。任使板齒生毛。莫教眼眼顧著。認著則空花繚亂。言之則語路參差。既然如是。敢問諸人。不犯鋒鋩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半夜烏龜眼豁開。萬象曉來都一色。
東京妙慧尼慧光淨智禪師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趙州舌頭連天。老婆眉光覆地。分明勘破歸來。無限平人瞌睡寶峰照禪師法嗣。
江州圓通真際德止禪師。金紫徐閎中之季子也。世居歷陽。師雙瞳紺碧神光射人。十歲未知書多喜睡。其父目為懵然子。暨成童強記過人。學文有奇語。弱冠夢異僧授四句偈。已而有以南安巖主像遺之者。即傍所載聰明偈。自是持念不忘。後五年隨金紫將漕西洛。一夕忽大悟連作數偈。一曰。不因言句不因人。不因物色不因聲。夜半吹燈方就枕。忽然這堣w天明。每嘯歌自若。眾莫測之。乃力求出家。父弗許欲以官授之。師曰。某方將脫世網不著三界。豈復刺頭於利名中邪。請移授從兄玨。遂祝髮受具。未數歲名振京師。宣和三年春徽宗皇帝賜號真際。俾居圓通。上堂。山僧二十年前兩目皆盲了無所睹。唯是聞人說道。青天之上有大日輪。照三千大千世界。無有不遍之處。籌策萬端終不能見。二十年後眼光漸開。又值天色連陰濃雲亂湧。四方觀察上下推窮。見雲行時便於行處作計較。見雲住時便於住處立箇窠臼。正如是間忽遇著箇多知漢。問道。莫是要見日輪麼。何不向高山頂上去。山僧卻徵他道。那堿O高山頂上。他道。紅塵不到處。是諸仁者好箇端的消息。還會麼。長連床上佛陀耶。上堂。昨夜黃面瞿曇將三千大千世界來一口吞盡。如人飲湯水蹤跡不留應時消散。當爾時諸大菩薩聲聞羅漢及與一切眾生。盡皆不覺不知。唯有文殊普賢瞥然覷見。雖然得見渺渺茫茫。恰似向大洋海媕Y出頭沒。諸人且道。是什麼消息。若也檢點得破。許他頂門上具一隻眼。示寂闍維煙氣所及悉成設利。塔司空山分窆疊石原。
台州真如道會禪師上堂。空劫中事自肯承當。日用全彰有何滲漏。正好歸家穩坐。任他雪覆青山。不留元字挂懷。誰顧波翻水面。且道。正不立玄偏不附物。一句如何舉似機絲不挂梭頭事。文彩縱橫意自殊。
興國軍智通大死翁景深禪師。台州王氏子。自幼不群。年十八依廣度院德芝披剃。始謁淨慈象禪師。一日聞象曰思而知慮而解。皆鬼家活計興不自遏。遂往寶峰求入室。峰曰。直須斷起滅念。向空劫已前掃除玄路。不涉正偏盡卻今時。全身放下放盡還放方有自由分。師聞頓領厥旨。峰擊鼓告眾曰。深得闡提大死之道。後學宜依之。因號大死翁。建炎改元開法智通。上堂。來不入門去不出戶。來去無痕如何提唱。直得古路苔封羚羊絕跡。蒼梧月鎖丹鳳不栖。所以道。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若能如是。去住無依了無向背。還委悉麼。而今分散如雲鶴。爾我相忘觸處玄。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黑面老婆披白練。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白頭翁子著皂衫。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屎娷蔥洶獢C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雪刃籠身不自傷。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崑崙夜埵獢C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捉得烏龜喚作鱉。曰乞師再垂方便。師曰。入山逢虎臥。出谷鬼來牽。曰何得干戈相待。師曰。三兩線一斤麻。紹興初歸住寶藏岩。以事民其服。壬申二月示微恙乃曰。世緣盡矣。三月十三為眾小參。仍說偈曰。不用剃頭。何須澡浴。一堆紅焰。千足萬足。雖然如是。且道向上還有事也無。遂歛目而逝。
衡州華藥智朋禪師。四明黃氏子。依寶峰有年無省。因為眾持缽。峰自題其像曰。雨洗淡紅桃萼嫩。風搖淺碧柳絲輕。白雲影堜ル袹S。綠水光中古木清。噫爾是何人。至焦山枯木成禪師見之歎曰。今日方知此老親見先師來。師遂請益其贊。成曰。豈不見法眼。拈夾山境話曰。我二十年秖作境會。師即契悟。灌胡野錄云。成指以問師曰。汝會麼。師曰。不會。成曰。汝記得法燈擬寒山否。師遂誦至誰人知此意令我憶南泉。於憶字處成遽以手掩師口曰。住住。師豁然有省。乃曰。元來恁麼地。成曰。汝作麼生會。師曰。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成曰。直須保任。師應喏。紹興初出住華藥婺之天寧。後遷清涼。上堂。海風吹夢嶺猿啼月。敢問諸人。是何時節。恁麼會得無影樹下任遨遊。其或未然三條椽下直須打徹。後退居明之瑞岩。建康再以清涼挽之。明守亦勉其行。師不從作偈送使者曰。相煩專使入煙霞。灰冷無湯不點茶。寄語甬東賢太守。難教枯木再生花。未幾而終。
石門易禪師法嗣
吉州青原齊禪師。福州陳氏子。二十八辭父兄。從雲蓋智禪師出家執事首座。座一日秉拂罷。師問曰。某聞首座所說莫曉其義。伏望慈悲指示。座諄諄誘之。使究無著說這箇法。踰兩日有省。以偈呈曰。說法無如這箇親。十方剎海一微塵。若能於此明真理。大地何曾見一人。座駭然因語智得度。遍扣諸方。後至石門深蒙器可。出住青原僅一紀。示寂日說偈遺眾曰。昨夜三更過急灘。灘頭雲霧黑漫漫。一條拄杖為知已。擊碎千關與萬關。
越州天衣法聰禪師高郵人。上堂。幽室寒燈不假挑。虛空明月徹雲霄。要知日用常無間。烈焰光中發異苗。因裝普賢大士開光明次。師登梯秉筆顧大眾曰。道得即為下筆。眾無對。師召侍者。與老僧牢扶梯子。遂點之。
遂寧府香山尼佛通禪師。因誦蓮經有省。往見石門。乃曰。成都喫不得也。遂寧喫不得也。門拈拄杖打出通忽悟曰。榮者自榮。謝者自謝。秋露春風好不著便。門拂袖歸方丈。師亦不顧而出。由此道俗景從得法者眾。
天寧誧禪師法嗣
西京熊耳慈禪師上堂。般若無知應緣而照。山僧今日撒屎撒尿。這邊放那邊屙。東西山嶺笑呵呵。幸然一片清涼地。剛被熊峰染污他。染污他莫啾唧。泥牛木馬盡呵叱。過犯彌天且莫論。再得清明又何日。還會麼。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大溈哲禪師法嗣
東京智海普融道平禪師處州人。上堂。山僧不會佛法。為人總沒來由。或時半開半合。或時全放全收。還如萬人叢堙C冷地掉箇石頭。忽然打著一箇。方知觸處周流。上堂。趙州有四門。門門通大道。玉泉有四路。路路透長安。門門通大道。畢竟誰親到。路路透長安。分明進步看拍膝一下曰。歲晚未歸客。西風門外寒。上堂。舉盤山示眾曰。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古人恁麼說話大似抱贓叫屈。智海門下人人慷慨。生擒虎兕活捉獰龍。眼媯蛘o須彌山。耳媯蛘o大海水。遂拈拄杖曰。不是向人誇伎倆。丈夫標致合如斯。卓拄杖下座。
洪州泐潭景祥禪師。建昌南城傅氏子。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十箇指頭八箇了。問我手何似佛手。師曰。金[金+俞]難辨。曰我腳何似驢腳。師曰。黃龍路險。曰人人有箇生緣。如何是和尚生緣。師曰。把定要津不通凡聖。中秋上堂。靈山話曹谿指。放過初生斫額底。未問龍眠老古錐。昨夜三更轉向西。正當恁麼時。有人問如何是月向明暗未分處道得一句。便與古人共出一隻手。如或未然。寶峰不免依模畫樣應箇時節。乃打一圓相曰。清光萬古復千古。豈止人間一夜看。師室中問僧。達磨西歸手攜隻履。當時何不兩隻都將去。曰此土地要留箇消息。師曰。一隻腳在西天。一隻腳在東土。著甚來由。僧無語。問僧。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如何是塵中現底身。僧指香爐曰。這箇是香爐。師曰。帶累三世諸佛生陷地獄。僧罔措。師便打。師不安次有僧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土地前燒二陌紙著。師常叉手夜坐如對大賓。初坐手與趺綴。至五鼓必齊膺。因號祥叉手焉。
和州光孝慧蘭禪師。不知何許人也。自號碧落道人。嘗以觸衣書七佛名。叢林稱為蘭布褌。有擬草菴歌一篇行于世。具載普燈。建炎末逆虜犯淮執師見酋長。長曰。聞我名否。師曰。我所聞者唯大宋天子之名。長恚令左右以鎚擊之。鎚至輒斷壞。長驚異延麾下敬事之。經旬師索薪自焚。無敢供者。親拾薪成龕怡然端坐。煙焰一起流光四騰。虜跪伏灼膚者多。火絕得五色舍利。併其骨而北歸。所執僧尼悉得自便。和人至今詠之。
潭州東明仁仙禪師。開堂日僧問。世尊出世梵王前引帝釋後隨。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任是百千諸佛一時趕向水牯欄堙C曰有何祥瑞。師曰。山僧不曾眼花。
泗州普照曉欽明悟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東邊更近東。曰溈山的子智海親孫也。師曰。卻笑傍人把釣竿。上堂。引手撮空展轉莫及。翻身擲影徒自勞形。當面拈來卻成蹉過。畢竟如何。拍禪床曰咱合錯商量。
廬山東林自遵正覺禪師上堂。十五日已前放過一著。十五日已後未可商量。正當十五日試道一句看。良久曰。山色翠濃春雨歇。柏庭香擁木蘭開。
潭州福嚴寘禪師東川人。上堂。福嚴山上雲。舒卷任朝昏。忽爾落平地。客來難討門。
潭州東明遷禪師蚤侍真如。晚居溈山真如菴。忠道者高其風每叩之。一日閱首楞嚴次。忠問。如我按指海印發光佛意如何。師曰。釋迦老子好與二十棒。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用按指作麼。曰汝暫舉心塵勞先起又作麼生。師曰。亦是海印發光。
潭州道吾汝能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毀著不嗔。僧云。如何是法。師曰。讚著不喜。僧云。如何是僧。師曰。剃除鬚髮。乃曰。三轉法輪於大千。其輪本來常清淨。毘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未得妙。為什麼如此。一切智智清淨還會麼。對驢彈琴不入牛耳。俄遷大溈山。未兩月沐浴淨髮趺坐而逝。
安州大安山興教慧淳禪師。開堂日上首白槌竟。師曰。未白槌已前喚作什麼。白槌已後喚作第一義諦。莫有不甘底麼出來相見。問白槌前請師道。師曰。方丈堙C僧云。白槌後又如何。師曰。法座上。僧云。謝師指示。師曰。勿交涉。僧云。如何是第一句。師曰。腳下。僧云。如何是第二句。師曰。口堙C僧云。如何是第三句。師曰。腦上。乃曰。靈山會上迦葉親聞。五祖堂前老盧得旨。至今累及兒孫血脈不斷。豈多學多知負能負勝。人人具英雄志氣。各各出自己胸襟。不取他人處分。便可出生入死。方可報佛恩德。如斯舉唱笑傍觀者。還有同死同生底漢麼。良久曰。若無山僧今日失利。
潭州中峰羅浮希聲禪師。僧問。為國開堂於此日。師將何法報君恩。師曰。庭前瑞雪落紛紛。僧云。君恩如此報祖意又如何。師曰。且領前話。僧云。恁麼則金枝永茂玉葉長芳。師曰。一任眾人看。乃曰。雲生大野霧鎖長空。三草二木悉歸師子吼。露滴庭莎盡稱無邊妙相。猿啼鳥噪皆談不二圓音。乃拈拄杖曰。無邊妙義盡在山僧拄杖頭上。若也會得。可謂應時應節。若不會萬年松在祝融峰。卓一下。二月八日無疾坐終。茶毘諸根不壞。舍利求者可掬。
郢州興陽賢禪師江州人。叢林所謂賢蓬頭是也。真如哲會中號稱角立。見地明白機鋒穎脫有超師之作。而行業不謹一眾易之哲結菴於方丈後令師獨處。惟通小徑直方丈前過。不許眾僧往來。後二年遂舉立僧秉拂。議論超詣。一眾始大服。住興陽數載法道大著。及示寂肉身不壞。圓悟勤在溈山目擊其事。妙喜果游興陽時尚及見其肉身。
鼎州永安妙喜禪師。僧問。如何是國師三喚侍者。師召大德。僧應喏。師曰。鈍根漢。僧云。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汝看虛空還曾開口麼。僧契悟禮謝。師與一頌曰。虛空開口喚須彌。聲隱春雷蟄者知。若不仙陀徒擬議。負吾負汝自風移。
雪竇雅禪師法嗣
衢州光孝普印慈覺禪師。泉州許氏子。室中問僧。父母未生已前在甚麼處行履。僧擬對。即打出。或曰。達磨在爾腳下。僧擬看。亦打出。或曰。道道。僧擬開口。復打出。
慶善晨禪師法嗣
杭州慶善院普能禪師。本郡呂氏子。上堂。事不獲已與諸人葛藤。一切眾生秖為心塵未脫情量不除。見色聞聲隨波逐浪。流轉三界汨沒四生。致使正見不明觸途成滯。若也是非齊泯善惡都忘。坐斷報化佛頭。截卻聖凡途路。到這堣閬酗硈\相應。直饒如是衲僧分上未為奇特。何故如此。纔有是非紛然失心咄。上堂拈拄杖曰。未入山僧手中萬法宛然。既入山僧手中復有何事。良久曰。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卓拄杖一下。
淨土思禪師法嗣
杭州靈鳳山萬壽法詮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抱椿打拍浮。曰如何是法。師曰。黃泥彈子。曰如何是僧。師曰。剃除鬚髮曰三寶外還別有為人處也無。師舉起一指。僧曰。不會。師曰。指在唯觀月。風來不動幡。上堂。德山棒臨濟喝。盡是無風波匝匝。燈籠勃跳過青天。露柱魂驚腦頭裂。雖然如是。大似食鹽加得渴。喝一喝。
杭州慶善守隆禪師。開堂日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筵略借看。師曰。多少分明。曰師子吼時全露現。文殊仗劍又如何。師曰。驚殺老僧。問。千佛出世各有奇祥。和尚今日以何為驗。師曰。木人把板雲中拍。曰意旨如何。師曰。石女拈笙水底吹。上堂。花簇簇錦簇簇鹽醬拈來事事足。留得南泉打破鍋。分付沙彌煮晨粥。晨粥一任諸人喫。洗缽盂一句作麼生會。多少人疑著。
護國月禪師法嗣
江陵府護國慧本禪師。僧問。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未審是甚麼物。師曰。一鋌墨。曰恁麼則耀古照今去也。師曰。作麼生是耀古照今底。僧便喝。師便打。上堂。好箇時節誰肯承當。苟或無人不如惜取。良久曰。彈雀夜明珠。
大洪遂禪師法嗣
隨州大洪慶顯禪師。廣安楊氏子。僧問。須菩提岩中宴坐帝釋雨華。和尚新據洪峰有何祥瑞。師曰。鐵牛耕破扶桑國。迸出金烏照海門。曰未審是何宗旨。師曰。熨斗煎茶銚不同。
續傳燈錄卷第十七續傳燈錄卷第十八目錄
大鑑下第十四世泐潭英禪師下法嗣一十一人
法輪齊添禪師 慧明雲禪師
仰山友恩禪師
大溈齊恂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方廣懷紀禪師
寶蓋自俊禪師 上封行瑜禪師
華藏叔聰禪師 寶相湧禪師
烏崖垂義禪師
石霜子高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仰山行偉禪師法嗣八人
谷隱靜顯禪師 黃蘗永泰禪師
龍王善隨禪師 慧日明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王氏山慧先禪師 寒磎子和禪師
木平慶禪師
聖果永聰首座(已上四人無錄)
百丈元肅禪師法嗣一十二人
仰山清間禪師 百丈惟古禪師
月珠神鑑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垂拱法滿禪師
永壽信詮禪師 洛浦觀通禪師
清泉道隆禪師 西峰元弼禪師
法教凝禪師 九仙輔禪師
鹿苑業禪師
鳳凰有璲禪師(已上九人無錄)
黃蘗惟勝禪師法嗣一十六人
昭覺純白禪師(一人見錄) 太平齊禪師
石霜允真禪師 白水居約禪師
廣利文易禪師 雲頂表奇禪師
普通了如禪師 天王居岸禪師
承天處幽禪師 西禪燈禪師
靈泉悟遷禪師 寧國希則禪師
馬溪惟廣禪師 望川山遵古禪師
馬祖懷儼菴主 呂微仲丞相(已上十五人無錄)
隆慶慶間禪師法嗣三人
安化聞一禪師(一人見錄) 龍鬚聰禪師
資福普滋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雲蓋守智禪師法嗣九人
寶壽最樂禪師 道場法如禪師
石佛慧明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大乘璣禪師
開福文玉禪師 大寧紀禪師
仰山普禪師 桃林希倩禪師
報恩有機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上藍順禪師法嗣四人
蘇轍參政(一人見錄) 方廣繼通禪師
佑聖雲智禪師 金顏逸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隆慶利儼禪師法嗣一人
香嚴先禪師(一人無錄)
隱靜守儼禪師法嗣二人
廣慧宗賢禪師
吉祥法順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本覺守一禪師法嗣十人
越峰粹珪禪師 壽山本明禪師
天台如菴主
西竺尼法海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福果奉華禪師 西峰惟辯禪師
法濟元軾禪師 牛頭昱先禪師
玄沙智章禪師 本覺欽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乾明慧覺禪師法嗣二人
長慶應圓禪師(一人見錄) 寶積清及禪師(一人無錄)
長蘆崇信禪師法嗣一十五人
妙空智訥禪師 慧林懷深禪師
智者法詮禪師 光孝如瑰禪師
天衣如哲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石塔銓禪師
萬壽明禪師 資聖懷悟禪師
天衣智暹禪師 資福梵欽禪師
光孝淨真禪師 靈巖顯顒禪師
慶善智照禪師 西禪道暹禪師
龍門法秀菴主(已上十人無錄)
開先珣禪師法嗣二人
延昌熙詠禪師 開先宗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保寧英禪師法嗣一十一人
廣福惟尚禪師 雪竇法寧禪師
羅漢勤禪師
羅漢善修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吉祥齊果禪師
無為智全禪師 虎丘通禪師
香山常禪師 華藏宜禪師
廣教守淵禪師
廣教原照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夾山自齡禪師法嗣三人
西峰法聰禪師 兜率惟顯禪師
層山珊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元豐清滿禪師法嗣三人
長興宗朴禪師 雪峰宗演禪師
衛州王大夫(已上三人見錄)
仙洞仙禪師法嗣一人
明教道禪師(無錄)
淨因覺禪師法嗣二人
華嚴惠蘭禪師(一人見錄) 亞松聖禪師(一人無錄)
大洪智禪師法嗣一人
天章樞禪師(見錄)
甘露宣禪師法嗣一人
妙湛尼文照禪師(見錄)
瑞巖居禪師法嗣二人
萬年處幽禪師(見錄) 護國元瑞禪師(無錄)
淨因嶽禪師法嗣一人
鼓山體淳禪師(見錄)
金山慧禪師法嗣一人
報恩覺然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八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八
大鑑下第十四世泐潭洪英禪師法嗣
南嶽法輪齊添禪師。僧問。學人上來乞師指示。師曰。汝適來聞鼓聲麼。僧云聞。師曰。還我話頭來僧禮拜。師笑曰。令人疑著。又上堂喝一喝曰。師子哮吼。又喝一喝曰。象王嚬伸。又喝一喝曰。狂狗逐塊。又喝一喝曰。蝦跳不出斗。乃曰。此四喝有一喝堪與佛祖為師。明眼衲僧試請揀看。若揀不出大似日中迷路。又上堂良久曰。性靜情逸。乃喝一喝曰。心動神疲。遂顧左右曰。守真志滿。拈拄杖曰。逐物意移。驀召大眾曰。見怪不怪其怪自壞。
泉州慧明雲禪師。僧問。般若海中如何為人。師曰。雲開銀漢迥。僧云。畢竟又如何。師曰。棒頭見血。問毘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意旨如何。師曰。醜拙不堪當。僧云。忽然當又作麼生。師曰。半錢也不直。僧云。如何即是。師曰。趙州南石橋北。僧禮拜。師擊禪床三下。上堂曰。少室遺風曹溪要旨。黃蘗收來臨濟扶起。三關戈甲競頭分。四揀開遮何止此。定宗乘立綱紀。當機驗取廬陵米。更從升合定高低。爭似備師封白紙。象骨提心暗喜。同風今古播叢林。切忌叩牙驚著齒。又曰。雪峰鄨鼻。溈山水牯。臨濟三關。雲門一普。勸君一一透將來。捉取大雄山下虎。
袁州仰山友恩禪師上堂。以拄杖擊禪床一下曰。佛冷祖令瓦解冰銷。半字滿字千山萬水。衲僧門下草偃風行。然雖如是官不容針私通車馬。有一則奇特因緣舉似大眾。良久曰。達磨九年空面壁。西歸羞見洛陽人。又曰。煙雲開處日月齊明。影落千江光含萬象。頭頭顯煥無非自己家風。物物全彰盡是祖師活計。於斯明得則點頭嚥唾。於此未明且擺臂搖頭。恁麼說話大似傍若無人。若有人一箇出來咳嗽一聲。山僧退身三步。
潭州大溈齊恂禪師。僧問。玉兔不懷胎犢牛為什麼卻生兒。師曰。著槽廠去。僧云。牧牛坡下。師曰。莫教落草。僧云。步步踏著。師曰。草媞~。乃曰。頭角未生時薦得。早犯山僧苗稼了也。更待擎頭戴角異類中來生兒養犢。其何以堪。不見仰山云。一回入草去一回把鼻牽。然雖如是不免犯人苗稼。且道如何得不犯。良久曰。鐵牛不喫欄邊草。直上須彌頂上眠。又曰。青山疊疊水茫茫。猿愛巖前果熟香。更有一般堪羨處。誰知別有好思量。
仰山行偉禪師法嗣
襄州谷隱靜顯禪師。僧問。覿面相呈事若何。師曰。清風來不盡。僧云。通上徹下絲毫不納也。師曰。明月照無私。問文彩既彰願聞舉唱。師曰。巡海夜叉頭戴角。僧云。祇園五葉花開處。不別東君別是春。師曰。重疊關山路。問一鏃破三關即不問。道人相見時如何。師曰。賊身已露。乃曰。三日一風五日一雨。時清道泰歌謠滿路。釋迦掩室謾商量。淨名杜口休更舉。要知極則本根源。識取南莊李胡子。敢問諸人。秖如李胡子有甚長處會麼。今年必定有來年。不如剩種來年粟。又曰。晷運推移日長一線。且道佛法長多少。自曰。九九八十一。諸人還會麼。若無人會。山僧為珍重說。偈言。九九八十一。日南長至日。晷運既推移。大家相委悉。非為世諦流布。且要應時納祐參。又曰。今朝正月五。大眾明看取。火上更加熱。苦中更加苦。堪笑谷隱太無端。空谷巖前流謎語。喝一喝。又曰。語默視瞬皆說。見聞覺知盡聽。香積世界餐香飯悟無生。極樂國中聽風柯悟般若。遂拈拄杖曰。若將耳聽終難曉。眼處聞聲方得知。卓一下。
瑞州黃蘗山祇園永泰禪師。隨州人。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鐵鑄就。僧擬議。師曰。會麼。僧禮拜。師曰。何不早如此。
潭州龍王山善隨禪師。僧問。如何是龍王境。師曰。水晶宮殿。曰如何是龍王如意寶珠。師曰。頂上髻中。僧禮拜。師曰。莫道不如意好。
廬山慧日明禪師上堂。不用心求唯須息見。三祖大師雖然回避金鉤。殊不知已吞紅線。慧日又且不然。不用求真并息見。倒騎牛兮入佛殿。牧笛一聲天地寬。稽首瞿曇真箇黃面。
百丈元肅禪師法嗣
袁州仰山清間禪師。僧問。優缽曇華今日現。願將花蕊接迷情。師曰。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僧云。一聞千悟立證圓通也。師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問二十年來方外客。今朝出世事何如。師曰。雲從龍風從虎。僧云。萬丈白雲藏不得。一輪明月耀青天。師曰。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問集雲峰下分明事。請師分付四藤條。師曰。趙州八十方行腳。僧云。得恁麼不知時節。師曰。行到南泉即便休。乃曰。乍臨勝席實慰靈襟。昔日聞說千端。不如一日得到。僧歸山舍人返郡城。事有遷移理無改易。何也。湘水直連秀水。出山還入一山。動靜去來豈妨湛寂。郡峰列岫常露自己家風。夾道青松直透長安大路。煙雲橫野殿閣凌空。不移跬步之間。頓入華藏世界。入則不無。還見善財麼。遂垂下一足曰。久參上士已自知歸。乍到禪人不妨立地一時搆取。又曰。新律纔分霞光報曉。天色欲暖還冷。氣候似冬忽春。蓋鴻蒙之象初升。乃嚴凝之寒未退。時須頃刻已屬東君。勿此為勞共稱得歲。剛有一人不在斯限。天地無由蓋載。寒暑豈得推遷。日月莫諧照臨。陰陽卒難變易。若教此人受歲。終是不甘。時節到來又爭諱得。且道受歲人與不受歲人。兩家相見如何作賀。良久曰。寒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
瑞州百丈維古禪師。上堂大眾集定。拈拄杖示眾曰。多虛不如少實。卓一下便起。
嘉定府月珠神鑑禪師。僧請筆師語要。師曰。達磨西來單傳心印。曹溪六祖不識一字。今日諸方出世語句如山重增繩索。乃拍禪床曰。於斯薦得猶是鈍根。若也未然。白雲深處從君臥。切忌寒猿中夜啼。
黃蘗惟勝禪師法嗣
成都府昭覺純白禪師。梓州飛烏人姓支氏。父謙聞法於松山道者。以死生為戲。白衣梵行緇俗無出其右者。嘗云。吾根鈍不得入圓頓。願有子續佛慧命足矣。師少聞父誨。諦聽沈思有如夙習。一日躍過溪忽有省不覺失笑。送往依峨眉山華嚴寺落髮受具。父子相與遍歷成都講肆。通性相宗經論。去之南遊首謁澧州太平俊禪師。俊大奇之。謂真吾法子也。付以十三條說法大衣。師遜卻之。後詣黃蘗山禮真覺勝禪師親近歲餘。未始一顧師奉事益勤。勝一日忽抬眸視之。師咄曰。這老漢把不定作麼。勝大笑乃為印證心地。元豐末宗室南康郡王。自黃蘗邀勝詣輦下。師侍行。未幾會太學生上書訟博士者。語連勝有旨放歸蜀。門人星散。獨師負巾缽以從。會成都府帥奏改昭覺為十方。問真覺誰可住持。真覺以師應請。師既領院遵南方規範一變律居。上堂示眾有曰。不超性海是理事縛。不透聲輪是語言縛。於是蜀之淨侶靡然向風。經肆講席為之一空。朝散郎馮敢。奉議郎段[王+己]。天台山隱者宋放。唐安文士相里昱。皆摳衣執弟子禮。元祐末峨眉白水僧正闕。丞相蔡京時帥成都。命師住。師不樂遂併昭覺辭之。蔡察其誠復請歸舊剎。益建立綱宗孤硬峭整。大為同輩所嫉謗讟盈路。師不卹也久而自定。師示疾以頌付小師宗顯曰。風高月冷。水遠天長。出門無影。四面八方。怡然而寂。俗壽五十九。坐三十四夏。小師得法出世者曰宗顯宗化。嗣法者曰劍州元封常照邛州鐵像子嵩。師於昭覺為第一代。塔至今存焉。
廬陵隆慶慶間禪師法嗣
潭州安化聞一禪師。僧問。意旨不到處特地好商量。未審是什麼人境界。師曰。張三李四。僧云。木人把板雲中拍。石女啣笙水底吹。師曰。亂走作什麼。僧云。也要和尚識得。師曰。西天此土。上堂曰。拈花微笑虛勞力。立雪齊腰枉用功。爭似老盧無用處。卻傳衣缽振真風。大眾且道。那箇是老盧傳底衣缽。莫是大庾嶺頭提不起底麼。且莫錯認定盤星。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雲蓋守智禪師法嗣
福州寶壽最樂禪師。古田人也。上堂。諸佛不真實說法度群生。菩薩有智慧見性不分明。白雲無心意灑為世間雨。大地不含情能長諸草木。若也會得猶存知解。若也不會墮在無記。去此二途如何即是。海闊難藏月。山深分外寒。
安吉州道場法如禪師。衢州徐氏子。參雲蓋悟汾陽十智同真話。尋常多說十智同真。故叢林號為如十同也。水庵圓極皆依之。圓極嘗贊之曰。生鐵面皮難湊泊。等閑舉步動乾坤。戲拈十智同真話。不負黃龍嫡骨孫。上堂。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無漏真淨。云何是中更容他物。釋迦老子和身放倒。後代兒孫如何接續。要會麼。通玄不是人間世。滿目青山何處尋。
紹興府石佛慧明解空禪師。僧問。如何是寶相境。師曰。三生鑿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一佛二菩薩。
上藍順禪師法嗣
參政蘇轍居士字子由。元豐三年以睢陽從事。左遷瑞州搉筦之任。是時洪州上藍順禪師與其父文安先生有契。因往訪焉相得歡甚。公咨以心法。順示搐鼻因緣。已而有省。作偈呈曰。中年聞道覺前非。邂逅相逢老順師。搐鼻徑參真面目。掉頭不受別鉗鎚。枯藤破衲公何事。白酒青鹽我是誰。慚愧東軒殘月上。一杯甘露滑如飴。
本覺守一禪師法嗣
福州越峰粹珪妙覺禪師。本郡林氏子。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瘦田損種。曰未審如何領會。師曰。刈禾鐮子曲如鉤。問機關不到時如何。師曰。抱甕灌園。曰此猶是機關邊事。師曰。須要雨淋頭。
福州壽山本明禪師。開堂日僧問。李相當年參藥嶠。雲在青天水在瓶。府帥請師匡上席。未知祖意若為明。師曰。今古應無墜分明在目前。云將謂壽山無透路。元來方外有知音。師曰。今之古之一句作麼生道得。云伯牙與子期不如閑相識。師曰又被風吹別調中。問如何是壽山境。師曰。三山長在目一徑是杉松。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閑持楖栗木笑問往來人。問云。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龍吟霧起虎嘯風生。問知師久蘊吹毛劍。作麼生是吹毛劍。師曰。清風八面。云中下之機如何曉解。師曰。切忌當鋒。云恁麼則今日用去也。師曰。快便難逢。乃曰。過去諸佛已過去。未來諸佛猶未來。正當空卻之際佛法委在何人。若也一念回光返照。十世古今不離於當念。豈有前後去來之際。直饒諸聖出興如琲e沙數。未有一箇半箇當頭指出。是以釋迦老子四十九年說不盡。三乘十二分教又是黃葉止啼之說。洎乎靈山會上。不得已而拈花示眾。迦葉破顏微笑。便道。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自此之後翻成途轍。西天此土遞相傳授。如以印印心。心以印印定。實無一法與人。直指當人分上。真機絕朕包千古以無窮。大智沖虛亙十方而無盡。法界豈從他得。圓光不離目前。舉足下足無非真實道場。一卷一舒豈離繁興大用。草木叢林皆現色身三昧。山河大地盡轉根本法輪。若能如是方解報佛深恩。上資皇圖永固。珍重。又上堂曰。四面青山列畫屏。誰知身世與雲平。松風水月淡相對。別占壺中一片清。所以白雲影堨j佛巖前。青松翠柏盡彰古佛之家風。傑閣雄樓何異天宮之世界。既到這堣ㄔ弮u指樓閣門開。說甚天台與南嶽。為什麼如此。壽嶽凌霄漢紅塵不到關。
台州天台如菴主。久依法真。因看雲門東山水上行語。發明己見。師隱故山。猿鹿為伍。郡守聞其風。遣使逼令住持。師作偈曰。三十年來住此山。郡符何事到林間。休將鎖鎖塵寰事。換我一生閑又閑。遂焚其廬竟不知所止。
平江府西竺寺尼法海禪師。寶文呂嘉之姑也。首參法雲秀和尚。後領旨於法真言下。諸名儒屢挽應世。堅不從。殂日說偈曰。霜天雲霧結。山月冷涵輝。夜接故鄉信。曉行人不知。屆明坐脫。
乾明覺禪師法嗣
嶽州平江長慶應圓禪師上堂。寒氣將殘春日到。無索泥牛皆勃跳。築著崑崙鼻孔頭。觸倒須彌成糞掃。牧童兒鞭棄了。懶吹無孔笛。拍手呵呵笑。歸去來兮歸去來。煙霞深處和衣倒。良久曰。切忌睡著。
長蘆信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智訥妙空禪師。秀州夏氏子。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坐久成勞。曰見後如何。師曰。不妨我東行西行。
東京慧林懷深慈受禪師。壽春府夏氏子。生而祥光現舍。文殊堅禪師遙見疑火也。詰且知師始生。往訪之。師見堅輒笑。母許出家。十四割愛冠祝髮。後四年訪道方外。依淨照於嘉禾資聖。照舉良遂見麻谷因緣問曰。如何是良遂知處。師即洞明。出住資福屨滿戶外。蔣山佛鑑懃禪師行化至。茶退師引巡寮。至千人街坊。鑑問。既是千人街坊。為什麼秖有一人。師曰。多虛不如少實。鑑曰。恁麼那。師赧然。偶朝延以資福為神霄宮。因棄往蔣山留西庵陣請益。鑑曰。資福知是般事便休。師曰。某實未穩。望和尚不外。鑑舉倩女離魂話。反覆窮之大豁疑礙。呈偈曰。秖是舊時行履處。等間舉著便淆訛。夜來一陣狂風起。吹落桃花知幾多。鑑拊几曰。這底豈不是活祖師意。未幾被旨住焦山。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面黃不是真金貼。曰如何是佛向上事。師曰。一箭一蓮花。僧作禮。師彈指三下。問知有道不得時如何。師曰。啞子喫蜜。曰道得不知有時如何。師曰。鸚鵡喚人。僧禮拜。師叱曰。這傳語漢。問甚麼人不被無常吞。師曰。秖恐他無下口處。曰恁麼則一念通玄箭三尸鬼失姦也。師曰。汝有一念定被他吞了。曰無一念時如何。師曰。捉著闍黎。上堂。古者道。忍忍三世如來從此盡。饒饒萬禍千殃從此消。默默無上菩提從此得。師曰。會得此三種語了。好箇不快活漢。山僧秖是得人一牛還人一馬。潑水相唾插嘴廝罵。卓拄杖曰。平出平出。上堂。雲自何山起。風從甚澗生。好箇入頭處。官路少人行。上堂。不是境亦非心。喚作佛時也陸沈。箇中本自無階級。切忌無階級處尋。總不尋過猶深。打破雲門飯袋子。方知赤土是黃金。咄。
婺州智者法銓禪師上堂。要扣玄關須是有節操。極慷慨斬得釘截得鐵。硬剝剝地漢始得。若是隈刀避箭碌碌之徒看即有分。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平江府萬壽如瑰證悟禪師。建寧魏氏。開堂日僧問。如何是蘇臺境。師曰。山橫師子秀水接太湖清。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衣冠皇宋後禮樂大周前。師凡見僧必問。近日如何。僧擬對。即拊其背曰。不可思議。將示寂眾集。復曰。不可思議。乃合掌而終。
越州天衣如哲禪師。族里未詳。自退席寓平江之萬壽。飲啖無擇人多侮之。有以瑞巖喚主人公話問者。師答以偈曰。瑞巖長喚主人公。突出須彌最上峰。大地掀翻無覓處。笙歌一曲畫樓中。一日曰。吾行矣。令拂拭所乘筍輿。乃書偈告眾曰。道在用處用在死處。時人秖管貪歡樂。不肯學無為。敘平昔參問勉眾進修已。忽豎起拳曰。諸人且道。這箇落在甚處。眾無對。師揮案一下曰。一齊分付與秋風。遂入輿端坐而逝。
開先珣禪師法嗣
廬州延昌熙詠禪師。僧問。少林面壁意旨如何。師曰。慚惶殺人。
廬州開先宗禪師上堂。一不做二不休。捩轉鼻孔捺下雲頭。禾山解打鹽官鼓。僧繇不寫戴嵩牛。盧陵米投子油。雪峰依舊輥雙毬。夜來風送衡陽信。寒雁一聲霜月幽。
保寧英禪師法嗣
臨安府廣福院惟尚禪師。初參覺印問曰。南泉斬貓兒意旨如何。印曰。須是南泉始得。印以前語詰之。師不能對。至僧堂忽大悟曰。古人道。從今日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信有之矣。述偈呈印曰。須是南泉第一機。不知不覺驀頭錐。覿面若無青白眼。還如感感守空池。舉未絕印豎拳曰。正當恁麼時作麼生。師掀倒禪床。印遂喝。師曰。賊過後張弓。便出住廣福日室中問僧。提起來作麼生會。又曰。且道是箇甚麼要人提起。
明州雪竇法寧禪師。衢州杜氏子。上堂。百川異流以海為極。森羅萬象以空為極。四聖六凡以佛為極。明眼衲子以拄杖子為極。且道拄杖子以何為極。有人道得山僧兩手分付。儻或未然。不如閑倚禪床畔。留與兒孫指路頭。
廬山羅漢勤禪師上堂曰。羅漢有一句。擬議成露布直下便承當。歸堂喫茶去。又上堂曰。月生一三世如來跳不出。月生二直下分明休擬議。月生三凜凜霜風徹骨寒。遂拈拄杖曰。山僧拄杖子過去不可得見在不可得。諸人者作麼生會。向這媬貑o。羅紋十字一任橫行。苟或未然切忌亂走。擊禪床下座。
蘆州羅漢善脩禪師上堂曰。一氣不言群芳競吐。煙羃羃兮水淥山青。日遲遲兮鸞吟燕語。桃花依舊笑春風。靈雲別後如何許。驀拈拄杖曰。見麼。良久曰。鼻孔眼睛一時穿卻。卓拄杖一下。
元豐清滿禪師法嗣
湘州長興宗朴禪師上堂曰。我有一訣逢人便說。雨下天涼炎天普熱。大眾還會麼。爾若會得眼中著屑。爾若不會今朝敗闕。不見道。別別韶陽老人得一橛。又曰。臘月正嚴寒。草木盡枯乾。幾多名利客。見處黑漫漫。喝一喝。
福州雪峰宗演圓覺禪師。恩州人也。僧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師曰。款出囚口。曰便恁麼會去時如何。師曰。換手搥胸。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心。師曰。十字街頭片瓦子。辭眾曰。僧問。如何是臨岐一句。師曰。有馬騎馬無馬步行。曰途中事作麼生。師曰。賤避貴。上堂。遣迷求悟。不知迷是悟之鉗鎚。愛聖憎凡。不知凡是聖之鑢鞁。秖如聖凡雙泯迷悟俱忘一句作麼生道。半夜彩霞籠玉像。天明峰頂五雲遮。
衛州王大夫遺其名。以喪偶厭世相。遂參元豐於言下知歸。豐一日謂曰。子乃今之陸亙也。公便掩耳。既而回壇山之陽。縛茅自處者三載。偶歌曰。壇山堣擐顗齱C青松嶺白雲鄉。吟鳥啼猿作道場。散髮采薇歌又笑。從教人道野夫狂。
淨因覺禪師法嗣
東京華嚴真懿慧蘭禪師上堂。達磨大師九年面壁。未開口已前不妨令人疑著。卻被神光座主一覷腳手忙亂。便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當時若有箇漢。腦後有照破古今底眼目。手中有截斷虛空底鉗鎚。纔見恁麼道。便與驀胸扭住。問他道。一華五葉且拈放一邊。作麼生是爾傳底法。待伊開口。便與掀倒禪床。直饒達磨全機也倒退三千里。免見千古之下負累兒孫。華嚴今日豈可徒然。非唯重整頹綱。且要與諸人雪屈。遂拈拄杖橫案。召大眾曰。達磨大師向甚處去也。擲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靈山會上喚作拈花。少室峰前名為得髓。從上古德秖可傍觀。末代宗師盡皆拱手。華嚴今日不可逐浪隨波。擬向萬仞峰前點出普天春色。會麼。髑髏無喜識枯木有龍吟。
大洪智禪師法嗣
越州天章樞禪師。上堂召大眾曰。春將至歲已暮。思量古往今來。秖是箇般調度。凝眸昔日家風。下足舊時岐路。勸君休莫莽鹵。眨上眉毛須薦取。東村王老笑呵呵。此道今人棄如土。
甘露宣禪師法嗣
平江府妙湛寺尼文照禪師。溫陵人。上堂。靈源不動妙體何依。歷歷孤明是誰光彩。若道真如實際。大似好肉剜瘡。更作祖意商量。正是迷頭認影。老胡四十九年說夢即且止。僧堂嵒底祕p上座。為爾諸人舉覺底。還記得麼。良久曰。惜取眉毛好。
瑞巖居禪師法嗣
台州萬年處幽禪師上堂。先聖行不到處凡流恰到。凡流既到先聖莫知到與不到。知與不知總置一壁。秖如僧問乾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甚麼處。峰以拄杖畫一畫曰。在這堙C且道此老與他先聖凡流相去幾何。南山虎咬石羊兒。須向其中識生死。
淨因嶽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體淳禪鑒禪師。上堂。由基弓矢不射田蛙。任氏絲綸要投溟渤。發則穿楊破的。得則修鯨巨鰲。隻箭既入重城。長竿豈釣淺水。而今莫有吞鉤齧鏃底麼。若無。山僧卷起。絲綸拗折弓箭去也。擲拄杖下座。
金山慧禪師法嗣
常州報恩覺然寶月禪師。越州鄭氏子。上堂。學者無事空言。須求妙悟。去妙悟而事空言。其猶逐臭耳。然雖如是。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一日謂眾曰。世緣易染道業難辦。汝等勉之。語卒而逝。
續傳燈錄卷第十八續傳燈錄卷第十九目錄
大鑑下第十四世法雲善本禪師法嗣六十九人
淨慈楚明禪師 長蘆道和禪師
雪峰思慧禪師 寶林果昌禪師
雪峰志璿禪師 慧林常悟禪師
道場有規禪師 延慶可復禪師
道場慧顏禪師 雙峰宗達禪師
五峰子琪禪師 雲門道信禪師
天竺從諫講師 承天滋須禪師
吳江法晏禪師 資福寶月禪師
天衣慧通禪師 天聖齊月禪師
圓明希古禪師
狼山文慧禪師(已上二十人見錄)
智海和禪師 水西達禪師
南陵有朋禪師 天章澄濟禪師
龜洋法海禪師 報慈有聰禪師
瑞峰慧清禪師 靈巖智常禪師
華藏利聰禪師 廣靈德衍禪師
天衣弁禪師 大別寶相禪師
感慈廣悟禪師 涵碧道安禪師
雲門用昇禪師 明招子卿禪師
資慶印禪師 寶嚴子鑑禪師
大梅智華禪師 崇勝希肇禪師
淨慈瑞禪師 淨慧擇鄰禪師
超化靈曉禪師 壽寧戒通禪師
西方可宏禪師 壽聖曉初禪師
佛智慧通禪師 天寧用忠禪師
烏龍守節禪師 報恩懷立禪師
承天普安禪師 治平子微禪師
資聖杲宣禪師 南山文則禪師
長慶思政禪師 萬壽海仙禪師
西院用鄰禪師 明覺慧皋禪師
澧泉慧初禪師 太平普志禪師
黃山悟先禪師 香山淨淵禪師
蘊機和尚 曇慧和尚
鹽官謙禪師 壽聖鑑禪師
焦山從禪師 崇德淳禪師
羅漢交禪師(已上四十九人無錄)
金山善寧禪師法嗣一十三人
禪悅知相禪師 鹿苑道齊禪師
普濟子淳禪師
禾山用安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仙居有鄰禪師 超化守曇禪師
金山佛日禪師 仙巖慧初禪師
西余道孜禪師 廣教道本禪師
太平間才禪師 勝法道綱禪師
洪福道才禪師(已上九人無錄)
廣靈希祖禪師法嗣三人
烏龍廣堅禪師 仙巖懷義禪師
清溪智誠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圓澄巖禪師法嗣二人
彰法嵩禪師(一人見錄) 寶山公遠禪師(一人無錄)
投子脩顒禪師法嗣六人
資壽灌禪師 白馬江禪師
香嚴智月禪師
富彥國丞相(已上四人見錄)
文殊法聰禪師
資壽明潭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佛國白禪師法嗣一十四人
金山惟仲禪師 乾明永因禪師
智者紹先禪師 勝因崇愷禪師
福聖仲易禪師 慧林慧海禪師
建隆原禪師(已上七人見錄)
普照法最禪師
天寧脩禪師 慧濟普虔禪師
二祖琁果禪師 羅漢遇禪師
三祖策禪師 廣教堯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長蘆宗賾禪師法嗣九人
洪濟瓊禪師 北京照禪師
玄沙智章禪師 淨慈惟一禪師
蔣山善欽禪師 本覺道如禪師
天寧子深禪師 瑞峰延禪師
僧忍和尚(已上九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十九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十九
大鑑下第十四世法雲善本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楚明寶印禪師。百粵張氏。上堂。祖師心印非長非短非方非圓非內非外亦非中間。且問大眾。決定是何形貌。拈拄杖曰。還見麼古篆不成文。飛帛難同體。從本自分明。何須重特地。擊禪床下座。上堂。出門見山水。入門見佛殿。靈光觸處通。諸人何不薦。若不薦淨慈今日不著便。上堂。祖師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淨慈當時若見恁麼道。用黑漆拄杖子一棒打殺。埋向無陰陽地上。令他出氣不得。何故叵耐他瞞我唐土人。眾中莫有為祖師出氣底麼。出來和爾一時埋卻。上堂若論此事如散鋪寶貝亂堆金玉。昧己者自甘窮困。有眼底信手拈來。所以道。閻浮有大寶見少得還稀。若人將獻我成佛一餉時。乃拈拄杖曰。如今一時呈似。普請大眾高著眼。擲拄杖下座。
長蘆道和祖照禪師。興化潘氏子。僧問。無遮聖會還有不到者麼。師曰有。曰誰是不到者。師曰。金剛腳下鐵崑崙。問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意旨如何。師曰。羊頭車子推明月。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鐵門路嶮。問一鎚兩當時如何。師曰。踏藕得魚歸。問教外別傳未審傳箇甚麼。師曰。鐵彈子。問百城遊罷時如何。師曰。前頭更有趙州關。上堂。一二三四五六。碧眼胡僧數不足。泥牛入海過新羅。木馬追風到天竺。天竺茫茫何處尋。補陀巖上問觀音。普賢拍手呵呵笑。歸去來兮秋水深。
福州雪峰思慧妙湛禪師。錢塘俞氏子。僧問。古殿無燈時如何。師曰。東壁打西壁。曰恁麼則撞著露柱也。師曰。未敢相許。上堂。一法若通萬緣方透。拈拄杖曰。這堮岸F提起拈杖海上橫行。若到雲居山頭。與我傳語雪峰和尚咄。上堂。布大教網摝人天魚。護聖不似老胡。拖泥帶水。秖是見兔放鷹。遇獐發箭。乃高聲召大眾曰中。上堂。昔日藥山早晚不參動經旬月。一日大眾纔集。藥山便歸方丈。諸禪德。彼時佛法早自淡薄。論來猶較些子。如今每日鳴鼓陞堂。忉忉怛怛地。問者口似紡車。答者舌如霹靂。總似今日靈山慧命殆若懸絲。少室家風危如纍卵。又安得箇慨然有志扶豎宗乘底衲子出來喝散大眾。非唯耳邊靜辦。當使正法久住豈不偉哉。如或棒上不成龍。山僧倒行此令。以拄杖一時趁散。上堂。眼睫橫亙十方。眉毛上透青天下徹黃泉。且道鼻孔在甚麼處。良久曰劄。上堂。妙高山頂雲海茫茫。少室巖前雪霜凜凜。齊腰獨立徒自苦疲。七日不逢一場[忏-千+麼][忏-千+羅]。別峰相見落在半途。隻履西歸遠之遠矣。卓拄杖下座。上堂。大道秖在目前。要且目前難睹。欲識大道真體。今朝三月十五。不勞久立。建炎改元上堂。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今上皇帝踐登寶位。萬國歸仁。草木禽魚咸被其德。此猶是聖主應世邊事。王宮降誕已前一句。天下人摸索不著。上堂。一切法無差。雲門胡餅趙州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慚愧太原孚上座。五更聞鼓角。天曉弄琵琶。喝一喝。上堂。南詢諸友踏破草鞋。絕學無為坐消日月。凡情易脫聖解難忘。但有纖毫皆成滲漏。可中為道似地擎山。應物現形如驢覷井。縱無計較途轍已成。若論相應轉沒交涉。勉諸仁者。莫錯用心。各自歸堂更求何事。
婺州寶林果昌禪師。安州時氏子。師與提刑楊次公入山。同遊山次。楊拈起大士飯石問。既是飯石為甚麼咬不破。師曰。秖為太硬。楊曰。猶涉繁詞。師曰。未審提刑作麼生。楊曰硬。師曰。也是第二月。楊為寫七佛殿額。乃問。七佛重出世時如何。師曰。一回相見一回新。上堂。一即一二即二。嗅著直是無香氣。驀拈拄杖卓一下曰。識得山僧楖標條。莫向南山尋鱉鼻。
潭州雲峰志璿祖燈禪師。南粵陳氏子。上堂。休去歇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廟香爐去。一條白練去。大眾古人見處如日暉空。不著二邊豈墮陰界。堪嗟後代兒孫。多作一色邊會。山僧即不然。不休去不歇去。業識茫茫去。七顛八倒去。十字街頭鬧浩浩地聲色塈云蚰h。三家村堿桲塞路荊棘奡敻艇h。刀山劍樹劈腹剜心鑊湯爐炭皮穿骨爛去。如斯舉唱大似三歲孩兒輥繡毬。上堂。一切聲是佛聲。塗毒鼓透入耳朵堙C一切色是佛色。鐵蒺藜穿過眼睛中。好事不如無。便下座。上堂。盡乾坤大地是箇熱鐵圓。汝等諸人向甚麼處下口。良久曰。吞不進吐不出。上堂。瘦竹長松滴翠香。流風疏月度炎涼。不知誰住原西寺。每日鐘聲送夕陽。上堂。聲色頭上睡眠。虎狼群埵w禪。荊棘林內翻身。雪刃叢中游戲。竹影掃揩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上堂。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衲僧失卻鼻孔。是風動是幡動。分明是箇漆桶。兩段不同眼暗耳聾。澗水如藍碧。山花似火紅。上堂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築著額頭磕著鼻。曰意旨如何。師曰。驢駝馬載。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朝到西天暮歸唐土。曰謝師答話。師曰。大乘砑郎當。僧退。師乃曰。僧問西來意。築著額頭磕著鼻。意旨又如何。驢駝并馬載。朝到西天暮歸唐。大乘恰似砑郎當。何故沒量大人被語脈娷鄎o。遂拊掌大笑下座。僧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師曰。一人傳虛萬人傳實。曰恁麼則不落也。師曰。兩重公案。曰學人未曉特伸請益。師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問德山入門便棒意旨如何。師曰。束杖理民。曰臨濟入門便喝又作麼生。師曰。不言而化。曰未審和尚如何為人。師曰。一刀兩段。問無縫鐵門請師一啟。師曰。進前三步。曰向上無關請師一閉。師曰。退後一尋。曰不開不閉又作甚麼生。師曰吽吽便打。
東京慧林常悟禪師。僧問。若不傳法度眾生。舉世無由報恩者。未審傳箇甚麼法。師曰。開宗明義章第一。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省得草鞋錢。曰來後如何。師曰。重疊關山路。
安吉州道場有規禪師。婺州姜氏子。上堂拈拄杖曰。還見麼。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德山老人雖則焚其疏鈔。也是賊過後張弓。且道文彩未彰以前。又作麼生理論。三千劍客今何在。獨許莊周致太平上堂。種田博飯地藏家風。客來喫茶趙州禮度。且道護聖門下別有甚麼長處。良久曰。尋常不放山泉出。屋底清池吟照人。化士出問。促裝已辦乞師一言。師曰。好看前路事莫比在家時。曰恁麼則三家村堣Q字街頭等箇人去也。師曰。照顧打失布袋。
趙州延慶可復禪師上堂。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忽然胡漢俱來時如何祇準。良久曰。落霞與孤騖齊風。秋水共長天一色參。上堂驀拈拄杖橫按膝上曰。苦痛深苦痛深。碧潭千萬丈。那箇是知音。卓一下下座。
安吉州道場慧顏禪師上堂。世尊按指海印發光。拈拄杖曰。莫妄想。便下座。
溫州雙峰普寂宗達佛海禪師。僧問。如何是永嘉境。師曰。華蓋峰。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一宿覺。上堂眾集定。喝一喝。冤有頭債有主。珍重。
越州五峰子琪禪師。僧問。學人上來乞師垂示。師曰。花開千朵秀。曰學人不會。師曰。雨後萬山青。曰謝指示。師曰。爾作麼生會。僧便喝。師曰。未在。僧又喝。師曰。一喝兩喝後作麼生。曰也知和尚有此機要。師曰。適來道甚麼。僧無語。師便喝。
西京韶山雲門道信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千年古墓蛇今日頭生角。曰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師曰。卜度則喪身失命。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無人識者。曰如何得脫灑去。師曰。爾問我答。
臨安府上天竺從諫慈辯講師。處之松陽人也。具大知見聲播講席。於止觀深有所契。每與禪衲遊。嘗以道力扣大通。通一日作書寄之。師發緘睹黑白二圓相乃悟。答偈曰。黑相白相擔枷過狀。了不了兮無風起浪。若問究竟事如何。洞庭山在太湖上。
越州承天滋須禪師。姓黃氏。單州人。受業東京常興寺。深窮經論律行精持。參大通禪師言下契悟。遂住承天。示眾曰。若論此事。體之則神。敬之則靈。觀之則眼似眉毛。聽之則泥牛哮吼。言之則縮卻舌頭。嗅之則塞卻鼻孔。觸之則一棒一條痕。思之則針劄不入。當此之際謂之智不到處。心路絕處。亦謂之無事人安樂處。直饒千聖出興諸祖當頭亦道不著。昔日淨名居士對諸菩薩前。曾露這箇消息。次有達磨大師。於少室峰前九年為眾說法。唯有二祖親聞。自後法流沙界。承天今日向知有底人前亦有箇說處。良久曰。見麼。百味交羅明祖意。一言之下報深恩。又上堂拈起拄杖曰。見麼。明如鏡平如秤。四七二三親行此令。有眼底辨取擊禪床一下。
蘇州吳江聖壽法晏禪師。僧問。祖意西來即不問。今日開堂事若何。師曰。雲生碧嶂。云學人不會。師曰。月落寒潭。乃曰。山頭浪起水底塵飛。結果空花生兒石女。如今即不恁麼。三年一閏九月重陽。冬天日短春天漸長。寒即向火熱即取涼。良久曰。且道佛法在什麼處。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喝一喝。
鄭州資福寶月法明禪師。浴佛陞坐。僧問。法身清淨妙應無方。為什麼香湯浴佛。師曰。今朝四月八。云既然無垢浴箇什麼。師曰。不因入水爭見長人。云忽若撞著雲門老子又作麼生師曰。快便難逢便打。上堂曰。資福別無所補。五日一參擊鼓。何曾說妙談玄。秖是粗言直語。甘草自來甜。黃連依舊苦。忽若鼻孔遼天逢人切忌錯舉。又上堂曰。風柯月渚並可傳心。煙島雲林咸提妙旨。現成公案不在思量。更說碧眼西來單傳直指。大似平地生波。而今還有相委悉底麼。良久曰。石頭大小連雲翠。檜短松長帶露青。下座。又曰。若論此事譬如伐樹得根。灸病得穴。若也得根。豈在千枝遍斬。若也得穴。不假六分全燒。以拄杖卓一下曰。這箇是根那箇是穴。喝一喝曰。是何言歟。
越州天衣寺慧通禪師。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藏牙伏爪。云出窟後如何。師曰。群狐屏跡。云恁麼則青莎窟堳簫榆間C秦望山前露爪牙。師曰。爾試哮吼看。僧云。放過一著。師曰。吐不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青松倒影垂幽徑。云學人不會。師曰。綠竹寒聲夾亂流。云學人從此更無疑也。師曰。且緩緩。乃曰。今日囊錐既露。不免帶水拖泥。顧視大眾曰。有麼然祖師心印直下圓成。恁麼會得少分相應。若以言詮取證徒自疲勞。馳騁詞鋒欲繼真乘無有是處。秖如達磨未來一句作麼生道。還有人道得麼。良久曰。鐵牛昨夜三更走。石女溪邊喝便回。又示眾曰。鳴鐘一扣響振妙峰。玉燭騰輝大千普照。觀音菩薩到這媯L處藏身。更問如何若何。鐵圍山畔更過三千。
湖州天聖齊月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胡地冬生筍。云乞師再指。師曰。波斯不繫腰。云三十年後專為流通。師曰。西來意作麼生。僧拊掌一下。師曰。早是亂統。僧禮拜師便打。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魚行水濁。云恁麼則淨慈一箭直射翠峰也。師曰。卦是天門算來五兆。云驗人端的處。下口便知。音師曰。一任摸索。乃曰。祖師心印迴脫根塵。妙體非形徒然測度。若乃心存知解識滯見聞。祖師徽猷如何得到。今日直須一念情盡內外見亡。大智圓明方能洞曉。便乃隨機應用好醜齊觀。觸處皆渠更無別理。山河舉唱孰是知音。水鳥談真何人善聽。然雖如是。知者方知。更若心眼未開。切忌承虛接響。以拄杖卓一下。
柳州宜章圓明希古禪師。上堂曰。天地無四壁。日月無四時。暑往寒來風恬浪靜。古今天地古今山河。情與無情皆承恩力。不用南詢諸祖北見文殊。古佛廟前。此時參畢。見箇什麼。良久曰。也是迷逢達磨。
通州狼山文慧禪師。僧問。和尚未見淨慈時如何。師曰。鐵牛生角。云見後如何。師曰。石馬懷胎。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海雲生嶽頂。云學人不會。師曰。楊子水朝東。
金山善寧禪師法嗣
秀州禪悅知相禪師上堂曰。或住城隍或住山。任緣無事可相關。有時默坐令人笑。道是閑時又不閑。且問諸人。為什麼卻成不閑。大眾還會麼。良久曰。昨朝秋令盡。今日孟冬初。
秀州鹿苑道齊禪師上堂曰。若論此事直下無私輝騰今古。不離當處應現無虧更逞詞鋒徒勞側耳。門庭敲磕萬別千差。到這媞摩老漢秖可傍觀。達磨九年看即有分。良久曰。參。
婺州普濟子淳圓濟禪師。僧問。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媬辿炳o。如何是珠。師曰。不撥自轉。曰如何是藏。師曰。一撥便轉。曰轉後如何。師曰。把不住。上堂。雨過山青雲開月白。帶雪寒松搖風庭柏。山僧恁麼說話。還有祖師意也無。其或未然。良久曰。看看。
吉州禾山用安禪師。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魚挨鱉倚。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水仙頭上戴好手絕躋攀。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應是乾坤惜不教容易看。
廣靈希祖禪師法嗣
睦州烏龍山廣堅禪師。上堂良久曰。明珠在掌別者還稀。寶鏡當臺何人委悉。鋒前一路截斷眾流。言下千差隨波逐浪。所以道。棒頭取證喝下承當。擬議之間新羅國堙C如斯舉唱曲為初機。若是明眼高流不在鑽龜打瓦。珍重。
處州縉雲仙巖懷義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自屈作麼。云如何是道。師曰。爾道了。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無。僧云。恁麼則小出大遇也。師曰。秖恐不恁麼。云也是。師曰。卻恁麼去也。
睦州清溪西禪智誠禪師示眾曰。庭凋一葉之梧。普天秋色。雲過數行之雁。匝地寒聲。忽薦西風頓清野水。頭頭顯露物物全彰。有眼底總見。有耳底總聞。且道佛法在什麼處。良久曰。多少分明。
壽州資壽圓澄巖禪師法嗣
鼎州武陵彰法嵩禪師。有僧脫鞋戴頭上出來。師曰。趙州猶在。僧拈下鞋呈起。師曰。果然。僧提鞋。歸眾。師曰。猶較些子。遂拈起拄杖曰。行坐常持兔角杖。應用全施龍虎狀。乳峰獨許老韶攛。後代商量幾般樣。有方圓有拯濟。打著鐵牛隨棒起。須教不怯萬年藤。畫斷兩頭休擬議。亦不大亦不小。拄地撐天常皎皎。拈來卓向眾人前。萬象乾坤都一照。卓一下。
投子山證悟脩顒禪師法嗣
壽州資壽灌禪師。僧問。朝宰臨筵請師舉唱。師曰。翠竹搖風寒松銷月。云秖如威音王已前又作麼生。師曰。無角鐵牛眠少室。生兒石女老黃梅。云三十年後此語盛行。師曰。切忌錯舉。上堂良久曰。便恁麼散去已是葛藤。更若喃喃有何所益。以拂子擊禪床下坐。
西京白馬江禪師。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開堂略借看。師曰。不借借。云為什麼不借。師曰。賣金須是買金人。乃曰。若言說佛說祖。未斷生死根源。直饒不立纖塵。也是心常附物。敢問諸人。作麼生恰好去。拈起拄杖曰。看看。拄杖吞卻虛空。虛空何曾知覺。
鄧州香嚴知月禪師。上堂顧視大眾曰。好諸禪德。霧卷長空雲收大野。女郎臺下。何殊雞足峰前。四湖岸頭。不異曹溪路上。漁歌短艇鶯轉喬林。野草含煙汀花泣露。大眾還相委悉麼。良久曰。頭頭垂示處子細好生觀又上堂曰。吾家寶藏不慳惜。覿面相呈人罕識。輝今耀古體圓時。照地照天光赫赫。荊山美玉奚為貴。合浦明珠比不得。借問誰人敢酬價。波斯鼻孔長三尺。喝一喝。
丞相富弼居士字彥國。由清獻公警勵之後。不舍晝夜力進此道。聞顒禪師主投子法席冠淮甸。往質所疑。會顒為眾登座。見其顧視如象王回旋。公微有得。因執弟子禮。趍函丈命侍者請為入室。顒見即曰。相公已入來。富弼猶在外。公聞汗流浹背即大悟。尋以偈寄圓照本曰。一見顒公悟入深。夤緣傳得老師心。東南謾說江山遠。目對靈光與妙音。後奏署顒師號。顒上堂謝語有曰。彼一期之誤我亦將錯而就錯。公作偈贊曰。萬木千花欲向榮。臥龍猶未出滄溟。彤雲彩霧呈嘉瑞。依舊南山一色青。
法雲佛國惟白禪師法嗣
潤州金山佛鑑惟仲禪師。汀州人早圓戒品。游廬山淮淛遍扣宗師。至龜山時白禪師住焉。師入室聞舉庭前柏樹因緣言下契悟。出世磁州惠果。未幾白奉詔住東京法雲。與師俱行遂充首坐。元符三年春。
哲宗皇帝上仙。五七入內。相國曾公布聞師道風奏以師名。淛漕程公之元。潤州守大監傅公燮。請住金山。師於建中靖國元年四月十一日入寺。皇后遣中使降香。為皇帝祝延聖壽。上首白槌竟。師顧左右曰。還會麼。師子奮迅象王回旋。於斯明得不妨省力。其或不然有疑請問。僧問。選佛場開當此日。師將何法答皇恩。師曰。萬年松在祝融峰。僧云。若然者秖如大監臨筵如何補報。師曰。漁樵千里樂昇平。僧云。飄來新雨露。洗出舊樓臺。師曰。說道理。云秖如泛洪舟衝雪浪一句又作麼生。師曰。三門頭合掌。佛殿媬N香。乃曰。法本無說隨事應機。心本絕形遇緣即現。古今如是凡聖同途。蓋眾生迷妄不知遂成流轉。故能仁頓忘情見了達根源。不從外求亦非內得。所以佛佛授手祖祖相傳。道貫一乘宗分五派。臨濟則賓主互換。韶陽乃顧鑑全超。溈仰則父子相投。曹洞乃君臣慶會。清涼法眼直指唯心。建立門風各張鋪席。包含萬象該括大千。冥冥不混於色聲。蕩蕩豈妨於語默。把定則十方坐斷。虎踞龍蟠。放行則千聖出興。風行草偃。助堯仁政化。祝睿算延鴻。降伏眾魔普利群有。然雖恁麼猶涉程途。且道正令當行如何理論。良久曰。一氣不言含有象。萬靈何處謝無私。皇后教旨遣中使降香。為皇子韓國公頭晬之辰請陞坐。僧問。天香遠降慶皇子之令辰。中使臨筵聞法要師曰。好風來不盡。紅日照無涯。僧云。一句迥超今古外。松蘿不與月輪齊。師曰。於斯如曉了。不在別追求。僧云。箇中奇特事鑪爇御清香。師曰。木人吹玉笛聲入紫微宮。乃曰。妙高臺畔龍象駢闐。化城閣前聖賢會合。正是我皇植福之地。乃為禪流選佛之場。洞啟法門廣開要路。悟之者頭頭顯道物物明心。高蹈大方圓融至理。迷之者重重昧性句句乖宗。空自精勤終無了達。苟能於斯一致畫斷兩邊。不離當人便同正覺。真可謂金輪統御玉燭遐明。萬國賓從八方寧靜。龍蛇出穴丹鳳來梧。野老謳歌行人讓路。堯風與祖風並扇。舜日共佛日齊明。奔波游子徑歸家。是處高人遊佛國。然雖如是。且道龍生龍子底句又作麼生。良久曰。非但天神來密祐。更資遐算助吾皇。師初開法。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高聲問著。僧云。如何是道。師曰。腳下薦取。僧云。如何是禪。師曰。舌拄梵天。僧云。學人今日小出大遇去也。師曰。爾遇得箇什麼。僧云。不可重說偈言。師曰。勘破了也。乃曰。如是之法亙古亙今。一切現前不勞心力。上至諸佛下及傍生。妙湛真如何常有異。秖為群情棄本逐末。展轉輪回未能捨妄歸真。安得頓超彼岸。所以菩提達磨遠屆此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少林九年冷坐不措一言。唯有坐主神光。俄然瞥地。便乃求安心之旨了不可尋。即於言下承當。從此紹隆祖位。末後門庭大啟枝派遙分。石人舞出玄關。玉女吹成妙曲。如斯舉唱已徇機緣。後學初心直須薦取。久參高德曲為證明。且道截斷兩頭底句又作麼生。良久乃拍禪床一下下座。又上堂曰今朝二月十五。惠果陞堂擊鼓。召集四海禪人。大家商量佛祖。寒山聞說呵呵。捨得起來作舞。直饒碧眼胡僧。也須點頭相許。還相委悉麼。歸堂喫茶去。又上堂顧視大眾曰。春光漸半春色方融。桃花陌上噴馨香。楊柳岸邊垂裊娜。大醫嶺下水聲終夜響潺湲。惠果門前雲影暮天鋪爛熳鶯啼嶺上蝶舞花前。法法見成不勞心力。又示眾曰。汝等大眾。盡是雲外高士遍歷諸方。扣問宗師求其解悟。還知人人自有一段光明。十二時中在汝諸人面門出入。未嘗有絲毫欠少。未嘗有絲毫間隔。未究得者切須究取。比來行腳圖箇甚麼。若於此見得歷歷分明。猶是生死岸頭事在。須知有衲僧超佛越祖向上一著。敢問諸人作麼生是向上一著。良久曰。月明深夜後。猿叫亂峰前。擊禪床下座。
興元府中梁山乾明永因禪師本府人。初住法濟。僧問。改律為禪非無所以。學人上來乞師便道。師曰。分明一句作者猶迷。僧云。漢水秖應流到海。月輪直上最高峰。師曰。且得領話。問世尊出世地涌金蓮。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昨日雨今日晴。僧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僧云。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東西南北上下四維。乃曰。信哉此事孰不承恩大似日輪處虛空界。但能返照即自圓明。不假多聞本來具足。堂堂應用歷歷現前。廓落情塵遍周法界。虛空上下不在思量。大地山河有何間隔。乃拈起拂子曰。前佛已滅後佛未生。正當而今諸人何不省悟去。便乃不除煩惱即證菩提。不離死生便成正覺。假饒碧眼胡僧也添減絲毫不得。雖然如是。敢問諸人。作麼生是添減不得底事。良久曰。斬新樓閣佛家天。律即禪居豈偶然。底事不曾添減得。任從天下與人傳。
婺州智者紹先禪師。潭州人也。上堂。根塵同源縛脫無二。不動絲毫十方游戲。子湖犬子雖獰。爭似南山鱉鼻。遂高聲曰。大眾看腳下。上堂。團不聚撥不散。日晒不乾水浸不爛。等閑挂在太虛中。一任傍人冷眼看。
楚州勝因崇愷禪師。僧問。菩薩人見性如晝見日。聲聞人見性如夜見月。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師曰。一筆鉤下。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萬里無雲千峰壁立。僧云。謝師指示。師曰錯。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雲舒北闕月印南溟。僧云。恁麼則佛國嫡子也。師曰。拋茅五兆。乃曰。祖師正令今古全提。函蓋乾坤把定世界。直得天輪左轉地軸右旋。夜月流光朝曦曜彩。四方炳煥八顧恢張。不隱微毫無遺纖芥。山青水碧鵠白烏玄。霧起郊源龍吟城際。風生檻外虎嘯亭前。木童撞出幽關。石女擘開金鎖。衝斷三玄戈甲。撥散五位槍旗。石鞏弓祕魔叉直須放下。德山棒臨濟喝不用施呈。何須擊鼓般泥。不用輥毬拽石。箇中道理俱盡巴鼻全無。點撿將來直是未在。既若如然。爾且道。超宗越格底事作麼生。良久曰。大地載不起乾坤藏亦難。
沂州馬鞍山福聖院仲易禪師上堂。一二三四五。陞堂擊法鼓。簇簇齊上來。一一面相睹。秋色滿虛庭。秋風動寰宇。更問祖師禪。雪峰到投子。咄。
東京慧林慧海月印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黃金地上玉樓臺。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三月洛陽人戴花。上堂。黃金地上具眼者未肯安居。荊棘林中本分底留伊不得。秖如去此二途。作麼生是衲子行履處。良久曰。舉頭煙靄堥怓蠿ㄝa山。上堂顧視大眾拍禪床一下。聊表不空。便下座。
揚州建隆原禪師。姑蘇夏氏子。上堂拈柱杖曰。買帽相頭依模畫樣。從他野老自顰眉。誌公不是閑和尚。卓拄杖下座。
續傳燈錄卷第十九續傳燈錄卷第二十目錄
大鑑下第十四世東林照覺常總禪師法嗣六十二人
泐潭應乾禪師 開先行瑛禪師
萬杉紹慈禪師 褒親有瑞禪師
圜通可僊禪師 慧力可昌禪師
柏子德嵩禪師 禾山志傳禪師
開元志添禪師 象田梵卿禪師
衡嶽道辯禪師 興福康源禪師
褒親宗諭禪師 龍泉夔禪師
兜率志恩禪師 慧圓上座
內翰蘇軾居士(已上十七人見錄) 福嚴惟鳳禪師
承天德綏禪師 崇福德徽禪師
東林思度禪師 廣教德方禪師
雙林道基禪師 無相繼才禪師
鹿苑景深禪師 壽寧成則禪師
資福懷寶禪師 興化以弼禪師
萬壽智圓禪師 景福惟潔禪師
隆慶志深禪師 祥符智先禪師
普門子淵禪師 勝光清宥禪師
仁王智誠禪師 安國慶常禪師
慈姥巖諒禪師 長松山錦禪師
東禪道極禪師 上藍希肇禪師
靈泉仁美禪師 分寧洞微禪師
勝業有通禪師 報恩明昌禪師
妙果法喜禪師 岳林圓明禪師
護國康禪師 慈母子詠禪師
興化愈先禪師 乾明載昌禪師
慕山覺能禪師 衡山善孜禪師
法雨元諡禪師 洞山永邦禪師
廬岩崇禪師 斗方慶禪師
大寧道才禪師 太平普禪師
清城清傳禪師 雙峰省琮禪師
清化從璉禪師
羅漢省賢禪師(已上四十五人無錄)
佑聖居禪師法嗣三人
智度一禪師 道林了一禪師
瑞巖智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雪竇榮禪師法嗣一人
雪峰大智禪師(一人見錄)
智者嗣如禪師法嗣四人
承天澄月禪師 華藏虛外禪師
淨土可嵩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寶林文慧禪師(一人無錄)
白雲端禪師法嗣一十二人
五祖法演禪師 雲蓋智本禪師
琅邪永起禪師 保福殊禪師
崇勝琪禪師
提刑郭祥正居士(已上六人見錄)
天柱處凝禪師 太平處清禪師
浮山鴻璉禪師 谷山廣潤禪師
香山慧常禪師 甘露歸善禪師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
大鑑下第十四世東林照覺常總禪師法嗣
洪州泐潭寶峰應乾禪師。姓彭氏袁州萍鄉人。遍歷諸方。晚至照覺禪師泐潭法席。久之未蒙印可。示以鳥窠吹布毛因緣。殊不曉解。一日豁然悟旨。乃成頌曰。潦倒忘機是鳥窠。西湖湖上控煙蘿。布毛取出無多子。鐵眼銅睛不奈何。照覺可之。自此推為上首。照覺受命東林。遂以師繼法席。僧問。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什麼處。師曰。踏著石頭硬似鐵。僧云。還許學人進步也無。師曰。點滴依前落二三。問得旨忘言歸家穩坐。未審到家一句作麼生道。師曰。閑看白雲生碧落。靜聽流水過青山。僧云。玉見火時光轉潤。蓮花在水葉長乾。師曰。更須高著眼。問孤貧赫赤一物俱無還識渠麼。師曰。不識。僧云。每日上來下去為甚不識。師曰。渠無面目。僧云。與和尚同參去也。師曰。同參事怎生。僧云。學人到這堳o不會。師曰。直須與麼因浴佛僧問。佛身無為不墮諸數。那箇是真佛。師曰。殺好一問。僧云銅鐵之象且致。今日浴那箇佛。師曰。煮煠不爛。問金毛踞地百獸潛蹤。學人上來乞師指示。師曰。腦裂。僧云。學人未曉。師曰。猶自不知休。僧云。謝師指示。師曰。大眾笑爾。問春風拂拂春鳥關關。香嚴竹方翠靈雲花未殘。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千峰競秀萬壑爭流。僧云。時節既彰祖意教意如何顯異。師曰。基法師鼻孔。僧云。馬駒踏殺天下人。居士吸盡西江水。師曰。須是具眼。師乃曰。天上月圓地下月半。吞兮吐兮知君錯算。昨夜清風落太虛。珠璣迸灑蒼崖面。霰雪交飛竟若為。少林從此露風規。喝一喝。又曰。金風振野古佛嘉猷。玉露垂珠道人活計。溪邊漁父盡唱無生。嶺上石人時敲布鼓。殊不知月媊Q麟看北斗。楚王城畔水東流。住住是甚麼。二三四七八九。拈得鼻孔失卻口。師於紹聖三年庚子示疾。沐浴淨髮說偈曰。鋒鋩點滴休相許。目病空花徒指注。六十三年浮世人踏翻海嶽重歸去。言畢而逝。
廬山開先廣鑑行瑛禪師。桂州永福縣人姓毛氏。本州菩提寺受業。初謁慶閑禪師稍悟玄旨。次參照覺頓息所疑。出世開先。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君山點破洞庭心。僧云。意旨如何。師曰。白浪四邊繞紅塵何處來。問少林面壁意旨如何。師曰。入定。僧云。孤負古人。師曰。罕遇知音。問法輪工已畢推轉意如何。師曰。活鱍鱍地。僧云。法不孤起仗境方生。師曰。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僧畫一圓相。師曰。爭奈諸聖眼何。問有人問我解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意旨如何。師曰。猢猻入布袋鐵筋擊烏龜。僧云。不睹雲中雁爭知沙塞寒。師曰。千眼大悲觀不得。無言童子暗嗟噓。僧云。為什麼如此。師曰。秖為如此。乃曰。談玄說妙譬如畫餅充饑。入聖超凡大似飛蛾赴火。一向無事敗種蕉芽。更外馳求水中捉月。乃以拂子拂一拂曰。適來許多見解拂卻了也。作麼生是諸人透脫一句。良久曰。鐵牛不喫欄邊草。直是須彌頂上眠。擊禪床下坐。又曰。和風習習春日遲遲。山花灼灼澗草離離。紫燕雙飛大野。黃鶯對語高枝。衲僧到此如凝滯。無限春光付與誰。喝一喝。又曰。彎石鞏弓架興化箭。運那羅延力定爍迦羅眼。不射大雄虎。不射藥山鹿。不射雲巖師子。不射象骨獼猴。且道射箇什麼。良久曰。放過一著。又曰。水不洗水金不博金。獨露一心撥開萬象。一大藏教幾張拭不淨故紙。從上古佛一隊多知解阿師。自茲截斷眾流。更不百城遊歷。還有與麼衲僧麼。良久曰。點即不到。又曰。有一人說得一丈一寸也行不得。有一人行得一丈一寸也說不得。有一人行得說得。有一人行不得。說不得。此四人中華藏欲覓一人為師。明眼衲僧試請揀看。又曰。登山須到頂。入海須到底。學道須到佛祖道不得處。若不如是盡是依草附木底精靈。喫野狐涕唾底鬼子。華藏恁麼道。譬如良藥然則苦口且要治疾阿[口+耶][口+耶]。又上堂喝一喝曰。三月青春強半。溪山雨散雲飛。庭花自開自落。梁燕雙去雙歸。復云。木中有火不鑽不出。砂中有金不淘不得。心中有道不學不悟。遊方行腳喚作道人。還曾悟道麼。良久曰。白日莫空過青春不再來。師材器廣大果於立事。任人役物如轉石於千仞之溪無不如意。有照覺之遺風。在開先幾二十年。初苦痰癖屢求去而不可。臥病坊者三年。一旦起將梵剎而鼎新之。迄九年而成。窮極壯麗見者駭歎。素善黃太史魯直。魯直戲謂師為如來藏中之說客。菩提場中之游俠云。
廬山萬杉紹慈禪師。姓趙氏桂州人。十八受具十九遊方。久參總禪師。一日侍立次。問世尊付金欄外別傳何物。總舉起拂子。師曰。畢竟作麼生。總以拂子驀口打。師擬開口。總又打。師忽然有省。遂奪拂子禮拜。總云。汝見何道理。師曰。拂子屬某甲了。總云。三十年老將。今日被小卒折倒。自此名聲藉藉。推為東林上首。遂出世萬杉。僧問。解接無根樹能挑海底燈意旨如何。師曰。特地光輝。僧云。兔角點開千聖眼。龜毛拂盡九衢塵。師曰。寒山拊掌。僧云。好手手中呈好手。紅心心堮g紅心。師曰。闍梨還接得也未。僧云。蓮社老師親得旨。人間天上盡蒙恩。師曰。蹉卻話頭。問千聖共傳無底缽。曹溪路上許誰同。如何是無底缽。師曰。千人趒不出。僧云。萬里游滄海忻逢倒嶽波。師曰。不是弄潮人。問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正當恁麼時印即是不印即是。師曰。看取爐中鐵彈子。僧云。忽然打破又作麼生。師曰。須知痛痒。僧云。今日得遇和尚。師曰。語脈娷鄎o。乃曰。陽鳥啼春觀音戶啟。清泉照月毘盧界彰。鶴鳴峰頭聲聲不別。散珠亭上顆顆圓成。乍隱乍彰不撥自轉。還有收得者麼。試呈似看。良久曰。可笑猿猴探白月。不知真箇有蟾蜍。下座。又曰。赤水之珠清江之月。猿猴競探徙爾迷蹤。罔象無心超然自得。所謂視之有餘光。攬之不盈手。出沒無窮往來無際。然雖如是。下坡不走快便難逢。乃喝一喝拍一拍云。赤水之珠清江之月瓦解冰消。眾中還有英靈變豹者麼。出來救取一半。良久曰。可憐此意無人會。卻使陶潛暗皺眉。又示眾曰。玉溪不會禪。秖識諸方病。驀下霹靂散。轉殺也不定。左丞蔡卞讚師真云。靈光頭頭顯現。獼猴亦背一面。若人欲識師真。打破鏡來相見。
東京褒親佛海有瑞禪師。姓陳氏興化軍仙遊縣人。幼異塵俗默坐終日。父母奇之捨令出家。依東京景德寺重全上人為師落髮。受具。造黃龍南禪師法席南公曰。汝為人事來為佛法來。師曰。為佛法來。南公曰。若為佛法來即今便分付。遂打一拂子。師曰。和尚也不得惱亂人。南公器之。然師終未徹。後依泐潭總禪師始悟玄奧。給侍久之眾推上首。出世安州太平旌德。被詔住東京褒親。哲宗皇帝五七入內。賜大覺師名。百日入內。又賜佛海禪師號。開堂問答罷。師曰問得亦好不問亦強。一問若不達翻成戲論法。問若有旨答亦隨機。為什麼宗乘道著千聖退步。寶杖敲時三乘失轍。蓋為此事似秦鏡當臺千里邪心自怖。如鏌邪在袖百億魔軍碎膽。直得大聖不說說迦葉絕聞聞。大底秖要諸人回光返本歛念收心。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心體湛寂。妙用琩F物我混同。有人便於此承當得。猶屬抱橋柱澡洗及乎。捨之似萬里望鄉關。執之墮在魔王境界。喚作迷時人逐法悟後法隨人。蓋無私法要千古同規。一句同機唯人自鑑。到這堶Y會得。便見終始一如古今齊致。至於趙州庭柏清風長在。若不會得便見雲門凳子天地懸殊。於是不得已便乃琉璃殿上日午打更。無景林間秋行春令。何也。妙體雖然無異妙用。蓋有多門。是故釋主能仁應跡迦維引悲沙界。神通妙力不可思議。蓋為群生日用三昧而不覺。業識茫然而莫返。遂致前境紛紜本原錯雜。繇是金僊久默斯要。於不二境作大佛事。入寂此土經論三界。道洽大千化均百億。言滿法界撈籠群生。敷玄籍以曉果因。垂天真以育情性。無何機有大小乘分頓漸。故使資糧者。可以推微達著尋端見緒。然後為散亂者。誡之以定慧。耽諸樂者。示之以無常。樂小法者。導之以大方。計諸見者。諭之以無動。泥名相者。開不二門。此豈不以因言入道籍教明真。一心皎然萬德咸著。良為於此。末後卻曰。如標月指空拳諭實。噫如此興慈大似有過無功。未如我金色頭陀隨身活計琉璃缽盂傳來無底。任是千眼大士莫窺其狀。達磨所有生涯大庾嶺頭擲下。設有萬夫之勇提之不動。後來風幡事起捲簟義彰。佛手難藏驢腳自露。所以兒孫事不獲已。曲順人情放一線道。便有紹續門風聯輝祖焰。佩無我印開不二門。致得向上金雞啣米一粒遍濟十方。真如廄內良駒獨出踏殺群魔。所以人人盡道。摩竭令嚴承當者少。支那玄響應之者稀。大眾若據如斯見識一何少哉。秖如知滋味識痛痒。聆至音決勝負。寧無一箇半箇。且道能如此者是什麼人。良久曰。禪關已得裴公達。祖意寧無謝守評。下坐。又曰。有佛世界以一塵一毛而作佛事。令見一法者具足一切法。故權為架閣。有佛化內以忘言寂默為佛事。使學者離一切相。即名諸佛故。好與三下火抄。有佛土中以黃花翠竹而為佛事。令睹相者見色即空故。且付與彌勒。有佛寶剎以法空為坐而示佛事。使學人不著佛求故。勘破了勾下。有佛道場以四事供養而成佛事。使知足者斷異念故。可與下載。有佛妙域以一切語言三昧作佛事。令隨機入者不捨動靜故。為渠裝載。大眾且道。於中還有優劣也無。良久曰。到者須知是作家。
廬山圓通可僊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騎牛覓牛。僧云。爭奈學人不會。師曰。參取不會底。上堂良久曰。恁麼散去早是不著便。那堪長老鼓兩片皮搖三寸舌。說東道西指南言北轉沒交涉。何故如此。說則乾坤大地該括微塵。收則纖芥無差絲毫不露。苟或獨超象外量等太虛。便乃終日說事不為事所礙。古今三世儼爾目前。曲直條然是非有辨。能和光同塵隨邪逐惡。恁麼說話也大無端。忽有箇傑出叢林烜赫禪者。為眾竭力出來掀倒禪床喝散大眾。將長老推向階下。也許他有些氣息。有麼既無。老僧倒行此令。拄杖打禪床一下。
臨江軍慧力可昌禪師。僧問。佛力法力即不問。如何是慧力。師曰。踏倒人我山扶起菩提樹。僧云。菩提本無樹向什麼處下手。師曰。無下手處正好著力。僧云。今日得聞於未聞。師曰。莫把真金喚作[金+俞]石。問一念萬年十方坐斷。學人特伸請益。師曰。先付德山後與臨濟。僧云。悔伸一問。師便打。問祖意西來請師舉唱。師曰。達磨當年無如是事。僧云。和尚莫教話墮。師曰。卻被上人勘破。僧云。爭奈文彩已彰。師曰。向爾道。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一點水墨兩處成龍。僧云。恁麼則寒潭浪靜蒼龍宿。玉葉婆娑彩鳳棲。師曰。先記摩騰後思盧老。問摩竭正令此日全提。如何是摩竭正令。師曰。喝散白雲擊破虛空。僧云。恁麼則衝開法王陣。打破祖師關。師曰。更須著力。僧云。若然者讓老馬駒初出廄。存師聖箭乍離弦。師曰。也不消得。僧云。灼然水灑不著。師曰。誰肯便回頭。師乃曰。法王行處草木生輝。大海騰波須彌岌峇。玄機未發。秖恐眠雲不深。大用纔彰。便出白蓮社堙C所謂隨方作主寧類守株。把住放行自由自在。縱有連天瀑布。不來耳畔生喧。任他雙劍峰高。免向眼前為礙。時行則行時止則止。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大眾且道。那箇是光明底事。良久曰。禾山打鼓聲猶在。自此廬陵米價低。以拂子擊禪床。又曰。菩提無相相覆大千。法性無言言滿天下。所以觀音從聞得道。彌勒因見悟心。祖師門下有何境界便得動止無礙。良久曰。國師不見客。侍者出山門。
黃州柏子山德嵩禪師。僧問。如何是顯露底法。師曰。高著眼。僧云。法不孤起。師曰。露柱上薦取。僧云。若不得流水還應過別山。師曰。知心有幾人。乃曰。天地一指絕諍競之心。萬物一馬無是非之論。由是魔羅潛跡佛祖興隆。寒山拊掌欣欣。拾得呵呵大笑。大眾二古聖笑什麼。良久呵呵大笑曰。曇花一朵再逢春。
廬陵禾山甘露志傳禪師上堂曰。牛頭沒馬頭回。劍輪飛處絕纖埃。南北東西無異路。休言南嶽與天台。所以未離廬阜。秖見五峰勢險三峽聲雄。自牧庵中隨緣度日。便道涅槃城塈五P太平。解脫坑中未可安身立命。及到禾山也見。凌霄峰上雲自卷舒。羅漢洞前溪聲浩渺。三門佛殿無異諸方。廚庫僧堂仍皆奮轍。便好拗折拄杖高挂缽囊。與諸禪德跨露地白牛。遊壺中天地物外山川唱村田樂。且恁麼過時。假使諸佛出興於世。地搖六震天雨四花。終不能管得。也不疑著渠。且道山僧有何長處便恁麼道。良久曰。白雲乍可來青嶂。明月那教下碧天。
泉州開元真覺志添禪師。姓陳氏本州人。因遊東林謁總禪師。一日室中示吹布毛因緣。師於言下開悟。乃呈頌曰。老師曾把布毛吹。舉處分明第一機。欲識箇中端的處。嶺頭遙指白雲飛。元祐初游京師。徐國大王聞師道風。一日遣使召師入宮。小參示眾曰。毘盧遮那實性與汝等諸人本性無別。從曠劫來輪轉法界。於受生中無本無末無去無來無性無相無古無今。纖塵不立毫髮難存。無正法之可分。何像末之為間。故知法界眾生無成無壞。自性本源是佛。然雖如是。據衲僧門下天地懸殊。既有生而有滅。復有去而有來。正像末法既無差。性相昭然而可睹。於其中間無有成佛無不成佛。於般若藏無所間然。直饒三世諸佛六代祖師天下老和尚。神通過於鶖子。辯智勝於滿慈。到這堣]須結舌亡鋒。良久曰。國令已傳清宇宙。人人各賀太平年。王又問。如何是佛法底事。師曰。見性即是。王曰。如何得見性去。師曰。不離十二時中行住坐臥。皆是古佛道場。王遂領悟密契宗風。即命四禪入宮陞坐。復求印可。飯千僧閱大藏以為慶讚。及奏宣仁皇太后賜師真覺禪師號。固辭不受。賜磨衲袈裟御筆題金環絛鋦。云賜真覺道者當來同成佛果。諸宮屢賜紫衣四十餘道回奏遍賜諸方禪律。哲宗上仙。復於福寧殿陞座。賜真覺大師。
紹興府象田梵卿禪師。嘉興人姓錢氏。僧問。大悲菩薩用許多手眼作甚麼。師曰。富嫌千口少。曰畢竟如何是正眼。師曰。從來共住不知名。問寒風乍起衲子開爐。忽憶丹霞燒木佛。因何院主墮眉鬚。師曰。張公喫酒李公醉。曰為復是逢強即弱。為復是妙用神通。師曰。堂中聖僧卻諳此事。僧問。象田有屠龍之劍。欲借一觀時如何。師橫按拄杖。僧便喝。師擲下拄杖。僧無語。師曰。這死蝦蟆。上堂。春已暮落花紛紛下紅雨。南北行人歸不歸。千林萬林鳴杜宇。我無家兮何處歸。十方剎土奚相依。老天有箇真消息。昨夜三更月在池。上在。佛法到此命若懸絲。異目超宗亦難承紹。豎起拂子曰。賴有這箇堪作流通。於此覷得便見三世諸佛向燈籠露柱娷鄐j法輪。六趣眾生於鐵圍山得聞法。要聲非聲見色非色。隨異類四生各得解脫。如斯舉唱非但埋沒宗風。亦乃平沈自己。且道如何得不犯令去。拍禪床下座。
南嶽衡嶽寺道辯禪師。僧問。拈槌舉拂即且置。和尚如何為人。師曰。客來須接。曰便是為人處也。師曰。粗茶淡飯。僧禮拜。師曰。須知滋味始得。
福州興福院康源禪師上堂。山僧有一訣。尋常不漏泄。今日不囊藏。分明為君說。良久曰。寒時寒熱時熱。
東京褒親旌德寺諭禪師上堂。新羅打鼓大宋上堂。庭前柏子問話。燈籠露柱著忙。香臺拄杖起作舞。臥病維摩猶在床。這老漢我也識得。爾病休訝郎當。咄。
隆興府西山龍泉夔禪師。上堂眾集。師乃曰。秖恁麼便散去不妨要妙。雖然如是。早是無風起浪釘橛空中。豈況牽枝引蔓說妙譚玄。正是金屑眼中翳衣珠法上塵。且道拂塵出屑是甚麼人。卓拄杖下座。
南康軍兜率志恩禪師上堂。落落魄魄居村居郭。莽莽鹵鹵何今何古。不重己靈休話佛祖。拂定釋迦鼻孔。揭卻觀音耳朵。任他雪嶺輥毬。休管禾山打鼓。若是本色衲僧。終不守株待兔。參。
慧圓上座開封酸棗干氏子。世業農。少依邑之建福寺德光為師。性椎魯然勤渠祖道。堅坐不臥居數歲得度。出游廬山至東林。每以己事請問。朋輩見其貌陋舉止乖疏皆戲侮之。一日行殿庭中忽足顛而仆。了然開悟。作偈俾行者書於壁曰。這一交這一交。萬兩黃金也合消。頭上笠腰下包。清風明月杖頭挑。即日離東林。眾傳至照覺。覺大喜曰。衲子參究若此善不可加。令人跡其所往。竟無知者。
內翰東坡居士蘇軾字子瞻。因宿東林與照覺論無情話有省。黎明獻偈曰。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未幾抵荊南聞玉泉皓禪師機鋒不可觸。公擬仰之。即微服求見。泉問。尊官高姓。公曰。姓秤乃秤天下長老底秤。泉喝曰。且道這一喝重多少。公無對。於是尊禮之。後過金山有寫公照容者。公戲題曰。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瓊州。
雪竇榮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大智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銜拂柄示之。僧曰。此是香嚴底和尚又作麼生。師便喝。僧大笑。師叱曰。這野狐精。
婺州智者山嗣如禪師法嗣
婺州承天澄月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殘陽戀幽草。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今年柴米貴。臨示寂有頌曰。去也何之。住兮何所。去住何從。超然絕侶。臨岐一句向誰舉。銀潢夜白孤蟾吐。言畢趺坐而逝。
婺州華藏虛外禪師。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筵欲借看師曰。剔起眉毛。僧云。見後如何。師曰。多少分明。師將順世有頌曰。少年石女握金環。獨角犀牛入華山。波旬拊掌呵呵笑。碧眼胡兒渡鐵關。言畢趺坐而逝。
婺州淨土可嵩禪師將順世。有頌曰。靈木無根。北斗有柄。大海波瀾。是余壽命。八尺丈六。誰凡誰聖。若問去處。春行秋令。珍重諸賢。形端表正。言畢趺坐而逝。
白雲端禪師法嗣
蘄州五祖法演禪師。綿州鄧氏子。三十五始棄家祝髮。受具往成都習唯識百法論。因聞菩薩入見道時。智與理冥。境與神會。不分能證所證。西天外道嘗難比丘曰。既不分能證所證。卻以何為證。無能對者。外道貶之令不鳴鐘鼓反披袈裟。三藏奘法師至彼救此義曰。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乃通其難。師曰。冷暖則可知矣。作麼生是自知底事。遂質本講曰。不知自知之理如何講。莫疏其問。但誘曰。汝欲明此當往南方扣傳佛心宗者。師即負笈出關。所見尊宿無不以此咨決。所疑終不破洎謁圓照本禪師。古今因緣會盡。唯不會僧問興化。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化云。打中間底。僧作禮。化云。我昨日赴箇村齋中。途遇一陣卒風暴雨。卻向古廟媮衒o過。請益本。本云。此是臨濟下因緣。須是問他家兒孫始得。師遂謁浮山遠禪師請益前話。遠云。我有箇譬喻說似爾。爾一似箇三家村婼畾蒪~子。把箇匾擔向十字街頭立地問人。中書堂今日商量甚麼事。師默計云。若如此大故未在。遠一日語師曰。吾老矣恐虛度子光陰。可往依白雲。此老雖後生吾未識面。但見其頌臨濟三頓棒話。有過人處。必能了子大事。師潛然禮辭。至白雲遂舉僧問南泉摩尼珠話請問。雲叱之。師領悟獻投機偈曰。山前一片閑田地。叉手叮寧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松竹引清風。雲特印可令掌磨事。未幾雲至語師曰。有數禪客自廬山來。皆有悟入處教伊說亦說得有來由。舉因緣問伊亦明得。教伊下語亦下得。秖是未在。師於是大疑。私自計曰。既悟了說亦說得。明亦明得。如何卻未在。遂參究累日忽然省悟。從前寶惜一時放下走見白雲。雲為手舞足蹈。師亦一笑而已。師後曰。吾因茲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載清風。雲一日示眾曰。古人道如鏡鑄像。像成後鏡在甚麼處。眾下語不契。舉以問師。師近前問訊曰。也不較多。雲笑曰。須是道者始得。乃命分座開示方來。初住四面遷白雲。晚居東山。僧問。攜筇領眾祖令當行坐斷要津師意如何。師曰。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曰四面無門山嶽秀。今朝且得主人歸。師曰。爾道路頭在甚麼處。曰為甚麼對面不相識。師曰。且喜到來。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人貧智短馬瘦毛長。問如何是白雲為人親切處。師曰。捩轉鼻孔。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不知痛痒漢。問達磨面壁意旨如何。師曰。計較未成。曰二祖立雪時如何。師曰。將錯就錯。曰秖如斷臂安心又作麼生。師曰。煬帝開汴河。問百尺竿頭如何進步。師曰。快走始得。問如何是臨濟下事。師曰。五逆聞雷。曰如何是雲門下事。師曰。紅旗閃爍。曰如何是曹洞下事。師曰。馳書不到家。曰如何是溈仰下事。師曰斷碑橫古路。僧禮拜。師曰。何不問法眼下事。曰留與和尚。師曰。巡人犯夜。問如何是白雲一滴水。師曰。打碓打磨。曰飲者如何。師曰。教爾無著面處。問天下人舌頭盡被白雲坐斷。白雲舌頭甚麼人坐斷。師曰。東村王大翁。師乃曰。適來思量得一則因緣。而今早忘了也。卻是拄杖子記得。乃拈拄杖曰。拄杖子也忘了。遂卓一下曰。同坑無異土。咄。上堂。幸然無一事。行腳要參禪。卻被禪相惱。不透祖師關。如何是祖師關。把火入牛欄。上堂。恁麼恁麼蝦跳不出斗。不恁麼不恁麼弄巧成拙。軟似鐵硬如泥。金剛眼睛十二兩。衲僧手堹素Y低。有價數沒商量。無鼻孔底將甚麼聞香。上堂。難難幾何船。易易沒巴鼻。好好催人老。默默從此得。過這四重關了。泗洲人見大聖。參。上堂。若要七縱八橫見老和尚。打鼓陞堂七十三八十四。將拄杖驀口便築。然雖如是。拈卻門前下馬臺。剪卻五色索。方始得安樂。僧問。承師有言。山前一片閑田地。秖如威音王已前。未審甚麼人為主。師曰。問取寫契書人。曰和尚為甚倩人來答。師曰。秖為爾教別人問。曰與和尚平出去也。師曰。大遠在。問如何是佛。師曰。口是禍門。又曰。肥從口入。問一代時教是箇切腳。未審切那箇字。師曰。缽囉娘。曰學人秖問一字。為甚麼卻答許多師曰。七字八字。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鐵旗鐵鼓。曰秖有這箇為復別有。師曰。採石渡頭看。曰忽遇客來將何秖待。師曰。龍肝鳳髓且待別時。曰客是主人相師。師曰。謝供養。問如何是先照後用。師曰。王言如絲。曰如何是先用後照。師曰。其出如綸。曰如何是照用同時。師曰。舉起軒轅鑑。蚩尤頓失威。曰如何是照用不同時。師曰。金將火試。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大憨不如小憨。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小憨不如大憨。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頭上戴纍垂。曰見後如何。師曰。青布遮前。曰未見時為甚麼百鳥銜花獻。師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花獻。師曰。貧與賤是人之所惡。問如何是佛。師曰。露胸跣足。曰如何是法。師曰。大赦不放。曰如何是僧。師曰。釣魚船上謝三郎。問四面無門山嶽秀。箇中時節若為分。曰東君知子細。遍地發萌芽。曰春去秋來事宛然也。師曰。纔方搓彈子。便要捏金剛。上堂。古人道。我若向爾道。即禿卻我舌。若不向爾道。即啞卻我口。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四面有時擬為爾吞卻。秖被當門齒礙。擬為爾吐卻。又為咽喉小。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乃曰。四面自來柳下惠。上堂。結夏無可供養作一家燕管顧諸人。遂抬手曰。囉邏招囉邏搖囉邏送。莫怪空疏。伏惟珍重。上堂。白雲不會說禪。三門開向兩邊。有人動著關[木+戾]。兩片東扇西扇。上堂。一向恁麼去路絕人稀。一向恁麼去孤負先聖。去此二途祖佛不能近。設使與白雲同生同死。亦未稱平生。何也鳳皇不是凡間物。不得梧桐誓不棲。上堂。千峰列翠岸柳搖金。樵父謳歌漁人鼓舞。笙簧聒地鳥語呢喃。紅粉佳人風流公子。一一為汝諸人發。上上機開正法眼。若向這娷丳o。金色頭陀無容身處。若也不會喫粥喫飯。許爾七穿八穴。上堂。此箇物。上拄天下拄地。皖口作眼皖山作鼻。太平退身三步。放爾諸人出氣。上堂。狗子還有佛性也無。也勝貓兒十倍。上堂。太平淈循漢。事事盡經遍。如是三十年。也有人讚歎箇道。讚歎是甚麼。好箇淈循漢。上堂。汝等諸人見老和尚鼓動唇吻豎起拂子。便作勝解。乃乎山禽聚集牛動尾巴。卻將作等閑。殊不知簷聲不斷前旬雨。電影還連後夜雷。謝監收。上堂。人之性命事第一須是○欲得成此○先須防於○若是真○人○○。上堂。有佛處不得住。換卻爾心肝五臟。無佛處急走過。雁過留聲。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出門便錯。恁麼則不去也。種粟卻生豆。摘楊華摘楊華。不覺日又夜。爭教人少年。上堂。悟了同未悟。歸家尋舊路。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自小不脫空。兩歲學移步。湛水生蓮花。一年生一度。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路上逢人半是僧。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高空有月千門照。大道無人獨自行。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少婦棹孤舟。歌聲逐水流。小參舉德山云。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眾中舉者甚多。會者不少。且道向甚麼處見德山。有不顧性命者。試出來道看。若無山僧為大眾與德山老人相見去也。待德山道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但向伊道。某甲話也不問棒也不喫。爾道還契他德山老人麼。到這媔楓O箇漢始得。況某甲十有餘年海上參尋。見數人尊宿自為了當。及到浮山會堙C直是開口不得。後到白雲門下。咬破一箇鐵酸豏。直得百味具足。且道豏子一句作麼生道。乃曰。花發雞冠媚早秋。誰人能染紫絲頭。有時風動頻相倚。似向階前鬥不休。上堂。山僧昨日入城見一柵傀儡。不免近前看。或見端嚴奇特。或見醜陋不堪。轉動行坐青黃赤白一一見了。子細看時元來青布幔埵酗H。山僧忍俊不禁。乃問長史高姓。他道老和尚看。便了問甚麼姓。大眾山僧被他一問。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還有人為山僧道得麼。昨日那婺邪`。今日這堜犍說C上堂。說佛說法拈槌豎拂白雲萬里。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白雲萬里。然後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也則白雲萬里。忽有箇漢出來道。長老爾恁麼道也則白雲萬里。這箇說話喚作矮子看戲隨人上下。三十年後一場好笑。且道笑箇甚麼。笑白雲萬里。示眾云。祖師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達磨大師信腳來信口道。後代兒孫多成計較。要會開花結果處麼。鄭州梨青州棗。萬物無過出處好。示眾云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眾生並為增語。或有人出來道。盤山老聾但向伊道。不因紫陌花開早。爭得黃鶯下柳條。若更問道。五祖老聾。自云。諾惺惺著。示眾云。十方諸佛六代祖師天下善知識。皆同這箇舌頭。若識得這箇舌頭。始解大脫空。便道山河大地是佛。草木叢林是佛。若也未識得這箇舌頭。秖成小脫空自謾去。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五祖恁麼說話還有實頭處也無。自云有。如何是實頭處。歸堂喫茶去。示眾云。每日起來拄卻臨濟棒。吹雲門曲。應趙州拍。擔仰山鍬。驅溈山牛。耕白雲田。七八年來漸成家活。更告諸公。每人出一隻手。相共扶助唱村田樂。粗羹淡飯且恁麼過。何也。但願今年蠶麥熟。羅[目+侯]羅兒與一文。示眾舉。德山和尚因僧問。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山云。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雪峰從此有省。後有僧問雪峰云。和尚見德山得箇甚麼便休去。峰云。我當時空手去空手歸白雲今日說向透未過者。有箇人從東京來。問伊。甚處來。他卻道。蘇州來。問伊。蘇州事如何。伊道。一切尋常。雖然如是謾白雲不過。何故秖為語音各別。畢竟如何。蘇州菱邵伯藕。示眾。佛祖生冤家。悟道染泥土。無為無事人。聲色如聾瞽。且道如何即是。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忽有箇出來道。恁麼也得。不恁麼也得。恁麼不恁麼總得。秖向伊道。我也知爾向鬼窟塈@活計。小參舉陸亙大夫問南泉。弟子家中有一片石。也曾坐也曾臥。擬鐫作佛得麼。云得。陸曰。莫不得麼。云不得。大眾夫為善知識。須明決擇。為甚麼他人道得也道得。他人道不得也道不得。還知南泉落處麼。白雲不惜眉毛與汝注破。得又是誰道來。不得又是誰道來。汝若更不會。老僧今夜為汝作箇樣子。乃舉手云。將三界二十八天作箇佛頭。金輪水際作箇佛腳。四大洲作箇佛身。雖然作此。佛兒子了。汝諸人又卻在那埵w身立命。大眾還會也未。老僧作第二箇樣子去也。將東弗于逮作一箇佛。南贍部洲作一箇佛。西瞿耶尼作一箇佛。北鬱單越作一箇佛。草木叢林是佛。蠢動含靈是佛。既恁麼又喚甚麼作眾生。還會也未。不如東弗于逮還他東弗于逮。南贍部洲還他南贍部洲。西瞿耶尼還他西瞿耶尼。北鬱單越還他北鬱單越。草木叢林還他草木叢林。蠢動含靈還他蠢動含靈。所以道。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既恁麼汝又喚甚麼作佛。還會麼。忽有箇漢出來道。白雲休寐語。大眾記取這一轉。三佛侍師於一亭上夜話。及歸燈已滅。師於暗中曰。各人下一轉語。佛鑑曰。彩鳳舞丹霄。佛眼曰。鐵蛇橫古路。佛果曰。看腳下。師曰。滅吾宗者乃克勤爾。崇寧三年六月二十五日上堂辭眾曰。趙州和尚有末後句。爾作麼生會。試出來道看。若會得去不妨自在快活。如或未然這好事作麼說。良久曰。說即說了也秖是諸人不知。要會麼。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珍重。時山門有士木之役。躬往督之。且曰。汝等勉力吾不復來矣。歸丈室淨髮澡身。迄旦吉祥而化。是夕山摧石隕。四十里內巖谷震吼。闍維設利如雨。塔于東山之南。
潭州雲蓋山智本禪師。瑞州郭氏子。開堂日僧問。諸佛出世天雨四花。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千聞不如一見。曰見後如何。師曰瞎。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家無小使不成君子。問將心覓心如何覓得。師曰。波斯學漢語。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雪峰元是嶺南人。問素面相呈時如何。師曰。一場醜拙。問人人盡有一面古鏡。如何是學人古鏡。師曰。打破來向爾道。曰打破了也。師曰。胡地冬抽筍。問古人道。說取行不得底。行取說不得底。未審行不得底作麼生說。師曰。口在腳下。曰說不得底作麼生行。師曰。踏著舌頭。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場略借看。師曰。適來恰被人借去。上堂。去者鼻孔遼天。來者腳踏實地。且道祖師意向甚麼處著。良久曰。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流入此中來。上堂。高臺巴鼻開口便是。若也便是有甚巴鼻。月冷風高。水清山翠。上堂。以楔出楔有甚休歇。欲得休歇以楔出楔。喝一喝。上堂。高聲喚侍者。侍者應諾。師曰。大眾集也未。侍者曰。大眾已集。師曰。那一箇為甚麼不來赴參。侍者無語。師曰。到即不點。上堂。滿口道不出。句句甚分明。滿目覷不見。山山疊亂青。鼓聲猶不會。何況是鐘鳴。喝一喝。上堂。祖翁卓卓犖犖。兒孫齷齷齪齪。有處藏頭沒處露角。借問衲僧如何摸索。上堂。橫按拄杖曰。牙如刀劍面如鐵眼。放電光光不歇。手把蒺藜一萬斤。等閑敲落天邊月。卓一下。僧問。如何是咬人師子。師曰。五老峰前。曰這箇豈會咬人。師曰。今日拾得性命。上堂。頭戴須彌山。腳踏四大海。呼吸起風雷。動用生五彩。若能識得渠。一任歲月改。且道誰人識得渠。喝一喝云。田庫奴。
滁州琅邪永起禪師襄陽人也。僧問。庵內人為甚麼不見庵外事。師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曰如何是庵內事。師曰。眼在甚麼處。曰三門頭合掌。師曰。有甚交涉。乃曰。五更殘月落。天曉白雲飛。分明目前事。不是目前機。既是目前事為甚麼不是目前機。良久曰。此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上堂良久。拊掌一下曰。阿呵呵阿呵呵。還會麼。法法本來法。遂拈拄杖曰。這箇是山僧拄杖。那箇是本來法。還定當得麼。卓一下。
英州保福殊禪師。僧問。諸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山河大地。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大地山河。曰恁麼則一般也。師曰。敲磚打瓦。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碗大碗小。曰客來將何祇待。師曰。一杓兩杓。曰未飽者作麼生。師曰。少喫少喫。問如何是大道。師曰。鬧市堙C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一任人看。問如何是禪。師曰。秋風臨古渡。落日不堪聞。曰不問這箇禪。師曰。爾問那箇禪。曰祖師禪。師曰。南華塔外松陰堙C飲露吟風又更多。問如何是真正路。師曰。出門看堠子。乃曰。釋迦何處滅俱尸。彌勒幾曾在兜率。西覓普賢好慚愧。北討文殊生受屈。坐壓毘盧額汗流。行築觀音鼻血出。回頭摸著箇匾擔。卻道好箇木牙笏。喝一喝下座。
袁州崇勝院珙禪師。上堂舉石鞏張弓架箭接機公案。頌曰。三十年來握箭弓。三平纔到擘開胸。半箇聖人終不得。大顛弦外幾時逢。
提刑郭祥正字功甫號淨空居士。志樂泉石不羨紛華。因謁白雲。雲上堂曰。夜來枕上作得箇山頌。謝功甫大儒廬山二十年之舊。今日遠訪白雲之勤。當須舉與大眾請已後分明舉似諸方。此頌豈唯謝功甫大儒。直要與天下有鼻孔衲僧脫卻著肉汗衫。莫言不道。乃曰。上大人丘乙已化三千七十土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也。公切疑。後聞小兒誦之忽有省。以書報雲。雲以偈答曰。藏身不用縮頭。歛跡何須收腳。金烏半夜遼天。玉兔趕他不著。元祐中往衢之南禪謁泉萬卷請陞座。公趨前拈香曰。海邊枯木入手成香。爇向爐中橫穿香積。如來鼻孔作此大事。須是對眾白過始得。雲居老人有箇無縫布衫。分付南禪。禪師著得不長不短。進前則諸佛讓位。退步則海水澄波。今日嚬呻六種震動。遂召曰。大眾還委悉麼。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泉曰。遞相鈍置。公曰。因誰致得。崇寧初到五祖命祖陞座。公趨前拈香曰。此一瓣香爇向爐中。供養我堂頭法兄禪師。伏願於方廣座上擘開面門。放出先師形相。與他諸人描貌。何以如此。白雲巖畔舊相逢。往日今朝事不同。夜靜水寒魚不食。一爐香散白蓮峰。祖遂云。曩謨薩怛哆缽囉野。恁麼恁麼幾度白雲谿上望。黃梅花向雪中開。不恁麼不恁麼嫩柳垂金線。且要應時來。不見龐居士問馬大師云。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大師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大眾一口吸盡西江水。萬丈深潭窮到底。掠彴不是趙州橋。明月清風安可比。後又到保寧亦請陞座。公拈香曰。法鼓既鳴寶香初爇。楊岐頂[寧+頁]門請師重著楔。保寧卓拄杖一下曰。著楔已竟大眾證明。又卓一下便下座。又到雲居請佛印陞座。公拈香曰。覺地相逢一何早。鶻臭布衫今脫了。要識雲居一句玄。珍重後園驢喫草。召大眾曰。此一瓣香熏天炙地去也。印曰。今日不著便。被這漢當面塗糊。便打。乃曰。謝公千里來相訪。共話東山竹徑深。借與一龍騎出洞。若逢天旱便為霖。擲拄杖下座。公拜起。印曰。收得龍麼。公曰。已在這堙C印曰。作麼生騎。公擺手作舞便行。印拊掌曰。秖有這漢猶較些子。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一目錄
大鑑下第十四世保寧仁勇禪師法嗣十二人
上方日益禪師 景福日餘禪師
月掌知淵禪師 靈鷲宗映禪師
壽聖楚文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保嚴道倫禪師
洞山文英禪師 靈鳳允咸禪師
華藏實禪師 崇因宗襲禪師
銕索忠山主 西堂顯首座(已上七人無錄)
上藍居晉禪師法嗣一人
雙溪如珪禪師(無錄)
興化紹清禪師法嗣一人
高臺德基禪師(無錄)
白水中白禪師法嗣二人
天寧演禪師 大乘黨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雲居元祐禪師法嗣二十七人
智海智清禪師 海會守從禪師
羅漢系南禪師 南峰永程禪師
寶相元禪師 永峰慧日菴主
白藻清儼禪師 慈雲彥隆禪師
子陵自瑜禪師
景福省悅禪師(已上十人見錄)
長興得賢禪師 延福脩獻禪師
祥符有通禪師 子湖道元禪師
石鞏戒明禪師 太平嘉叢禪師
慧力崇教禪師 北臺行新禪師
馬溪山禾禪師 羅漢慕評禪師
天場教禪師 歸宗子章禪師
靈峰敦雅禪師 長興德寶禪師
鵝湖子昌禪師 承熙敏禪師
黃蘗覺智禪師(已上十七人無錄)
報本慧元禪師法嗣八人
永安元正禪師(一人見錄) 鳳皇德亨禪師
慧林政禪師 鳳皇德亮禪師
高峰圓脩禪師 景德院證禪師
報本宗澄禪師
高峰文縱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甘露顒禪師法嗣一人
光孝元禪師(見錄)
育王振禪師法嗣一人
嶽林真禪師(見錄)
招提湛禪師法嗣二人
華亭觀音和尚(一人見錄) 南塔守聰禪師(一人無錄)
玄沙文禪師法嗣一人
廣慧達杲禪師(見錄)
保寧璣禪師法嗣七人
育王淨曇禪師
真如戒香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開福世暹禪師
蔣山文瑞禪師 南禪立宗禪師
圓明載清禪師
許顗彥忠居士(已上五人無錄)
華光恭禪師法嗣一人
萬壽念禪師(見錄)
大溈懷秀禪師法嗣七人
大溈祖瑑禪師 方廣有達禪師
南臺允恭禪師
福嚴文演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西材常賢禪師
上生有常禪師
雲門懷素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福嚴慈感禪師法嗣八人
育王法達禪師(見錄) 南禪光澡禪師
雲蓋子思禪師 定山脩舉禪師
望川契宣禪師 醋頭清岸禪師
禪林善從禪師
定山文普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開元琦禪師法嗣六人
薦福道英禪師 雙磎允光禪師
尊勝有朋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承天禧寶禪師
三角如璇禪師
雙磎先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五祖山曉常禪師法嗣三人
月頂道輪禪師
烏崖楚清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昭化希紹禪師(一人無錄)
建隆昭慶禪師法嗣五人
玉泉善超禪師 泗州用元禪師(二人見錄)
薦福德岑禪師 秦少游學士
澧泉處安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佛印宣明禪師法嗣六人
龍興師定禪師(一人見錄) 廣化素禪師
月珠壁禪師 富樂德彰禪師
承天逢原禪師
十地文用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積翠永菴主法嗣一人
清平楚金禪師(一人見錄)
三祖山法宗禪師法嗣四人
光孝惟爽禪師(一人見錄) 洞山淵禪師
西賢利貫禪師 梅山海良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四祖法演禪師法嗣二人
海會宗和尚 南禪暢禪師(二人無錄)
大中立誌禪師法嗣一人
虎丘文湛禪師(一人無錄)
靈鷲覺禪師法嗣一人
靈鷲有琦禪師(一人無錄)
慧林遜禪師法嗣一人
天寧儲禪師(一人無錄)石霜琳禪師法嗣三人
鼎州德山宗什菴主(見錄)
夔州臥龍思順禪師
鼎州慶和懷悚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一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一
大鑑下第十四世保寧仁勇禪師法嗣
安吉州上方日益禪師。開堂日上首白槌罷。師曰。白槌前觀一又不成。白槌後觀二又不是。到這堨繻O銕眼銅睛。也須百雜碎。莫有不避危亡底衲僧。試出來看。時有兩僧齊出。師曰。一箭落雙鵰。僧曰。某甲話猶未問何得著忙。師曰。莫是新羅僧麼。僧擬議。師曰。撞露柱漢便打。問如何是未出世邊事。師曰。井底蝦蟆吞卻月。曰如何是出世邊事。師曰。鷺鷥踏折枯蘆枝。曰去此二途如何是和尚為人處。師曰。十成好箇金剛鑽。攤向街頭賣與誰。問如何是多年水牯牛。師曰。齒疏眼暗。問鬧市相逢事若何。師曰。東行買賤西行買貴。曰忽若不作貴不作賤又作麼生。師曰。鎮州蘿蔔。問一切含靈具有佛性。既有佛性為甚麼卻撞入驢胎馬腹。師曰。知而故犯。曰未審向甚麼處懺悔。師打曰且作死馬醫。問覿面相呈時如何。師曰。左眼半斤右眼八兩。僧提起坐具曰。這箇聾。師曰。不勞拈出。乃左右顧視曰。黃面老周行七步。腳根下正好一錐。碧眼胡兀坐九年。頂門上可惜一劄。當時若有箇為眾竭力底衲僧。下得這毒手。也免得拈花微笑空破面顏。立雪齊腰翻成轍跡。自此將錯就錯。相簍打簍遂有五葉芬芳千燈續焰。向曲彔木上唱二作三。於榔栗杖頭指南為北。直得進前退後有問法問心之徒。倚門傍牆有覓佛覓祖底漢。庭前指柏。便喚作祖意西來。日堿搕s。更錯認學人自己。殊不知此一大事本自靈明。盡未來際未嘗間斷。不假修證豈在思惟。雖鶖子有所不知。非滿慈之所能辯。不見馬祖一喝百丈三日耳聾。寶壽令行鎮州。一城眼瞎。大機大用如迅雷不可停。一唱一提似斷崖不可履。正當恁麼時三世諸佛秖可傍觀。六代祖師證明有分。大眾且道。今日還有證明底麼。良久曰。劄。上堂。拾得般柴寒山燒火。唯有豐干巖中冷坐。且道豐干有甚麼長處。良久曰。家無小使不成君子。
隆興府景福日餘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天共白雲曉。水和明月流。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先行不到末後太過。又僧出眾畫一圓相。師以手畫一畫。僧作舞歸眾。師曰。家有白澤之圖必無如是妖怪。乃拈拄杖曰。無量諸佛向此轉大法輪。今古祖師向此演大法義。若信得及。法法本自圓成。念念悉皆具足。若信不及。山僧今日因行不妨掉臂。更為重說偈言。卓一下下座。
郢州月掌山壽聖智淵禪師。僧問。祖意西來即不問。如何是一色。師曰。目前無闍黎此間無老僧。曰既不如是如何曉會。師曰。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乃曰。凡有問答。一似擊石迸火流出。無盡法財三草二木普霑其潤。放行也雲生谷口霧罩長空。把定也碧眼胡僧亦須罔措。壽聖如斯舉唱猶是化門。要且未有衲僧巴鼻。敢問諸人。作麼生是衲僧巴鼻。良久曰。布針開兩眼。君向那頭看。
信州靈鷲山寶積宗映禪師。開堂日迺橫按拄杖曰。大眾到這堙C無親無疏自然不孤。無內無外縱橫自在。自在不孤清淨毘盧。釋迦舉令彌勒分疏。觀根逗教更相回互。看取寶積拄杖子。黑漆光生兩頭相副。阿呵呵。是何言歟。良久曰。世事但將公道斷。人心難與月輪齊。卓一下下座。
安吉州烏鎮壽聖院楚文禪師。上堂拈拄杖曰。華藏木榔栗。等閑亂拈出。不是不惜手。山家無固必。點山山動搖。攪水水波溢。忽然把定時。事事執法律。要橫不得橫。要屈不得屈。驀召大眾曰。莫謂棒頭有眼。明如日上面光生。盡是漆隨聲敲一下。上堂。一叉一劄著骨連皮。一搦一抬粘手綴腳。電光石火頭垂尾垂。劈箭追風半生半死。撞著磕著討甚眉毛。明頭暗頭是何眼目。總不恁麼正在半途。設使全機未至涯岸。直饒淨裸裸赤灑灑。沒可把尚有廉纖。山僧恁麼道。且道口好作甚麼。良久曰。嘻留取喫飯。
雲居山元祐禪師法嗣
東京智海佛印智清禪師。姓葉氏泉州同安人。少為儒生。性明敏博學典雅。年未冠忽慕空宗。遂依鹿苑寺惠儒上人出家。遍參知識。至祐禪師法席始明心地。初出世五祖道望顯著。遂奉詔住智海。初開堂。
哲宗遣中使降香。師登座問答罷。乃拈拂子召大眾曰。還見麼。手中拂子層層。為諸人放百種寶光。復擊禪床曰。還聞麼。坐下猊臺句句。為諸人演一乘了義。諸人若向這堮店o。則曠大劫來我人業識當體煙滅灰滅。現前身世根境塵勞徹底冰融雪泮。便見靈山正法眼藏昭昭溢目全彰。少室涅槃妙心晃晃通身獨露。譬如演若悟鑑中面目。元來只是己頭。亦如力士獲額上圓珠。到了不從他得。如斯則無量神通三昧塵塵本爾圓成。琩F諸佛法門念念一時具足。諸仁者。有能恁麼搆去。便謂立證無生不待僧祇而成正覺。如今要見無生麼。良久曰。二氣不言含有象。萬靈何處謝無私。元符三年哲宗上仙。百日宣師入內賜佛印禪師號。明年二月皇太后上仙。五七被旨演法於慈德殿。登座問答罷。乃曰。適來淨因禪師云。是日並宣六禪長老陞座。淨因乃佛日惟岳禪師。出雲門下。最初說法者不知末後句。末後說法者不知最初句。臣僧今當末後說法。卻奉為大行太后演最初句。還知麼。靈源湛寂物我皆如。佛性情真聖凡同體。彌綸千古廓徹十虛。本絕去來何嘗生滅。今日人天交接幽顯普臨。皇風習習以和春。帝日遲遲而育物。萬乘正登於舜殿。六禪齊仰於堯天。奉為大行太后建此法筵。指古佛心開正法眼。於斯見得。朱樓玉殿重重現清淨法身。金闕瑤池處處露本來面目。唯佛與佛同證同知。伏惟珍重。
舒州白雲海會守縱禪師。僧問。藥山一句人皆委。白雲今日事如何。師曰。逼塞虛空。僧云。誰知今日堜月鎖舒城。師曰。斫額望扶桑。問曹溪一滴普洽大千。白雲出山如何利物。師曰。雲橫洞口歸鳥迷巢。僧云。指南一路又如何。師曰。鐵蛇當大道通身黑如煙。示眾曰。指呼四聖號令六凡。統三界作大伽藍。以十虛為解脫門戶。山河大地是古佛之心源。爐炭鑊湯乃眾生之覺地。於一微塵上。現琩F諸佛之全身。於一佛心中。現無邊眾生之世界。若能如是即心無知。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無異始為道矣。然雖如是。不落化門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九年喫菜粥此事少人知。
廬山羅漢院系南禪師。汀洲張氏子。上堂。禪不禪道不道。三寸舌頭胡亂掃。昨夜日輪飄桂花。今朝月窟生芝草。阿呵呵。萬兩黃金無處討。一句絕思量諸法不相到。師臨示寂陞座告眾曰。羅漢今日倒騎鐵馬逆上須彌。踏破虛空不留朕跡。乃歸方丈跏趺而逝。
泉州南峰永程禪師示眾。始自雞峰續焰少室流芳。大布慈雲宏開慧日。教分三藏直指一心。或全提而棒喝齊施。或蹤奪而賓主互設。或金剛按劍。或獅子翻身。或照用雷奔。或機鋒電掣。無非剪除邪妄開廓玄微。直下明宗到真實地。諸仁者。到此方許一線道與爾商量。苟或未然。盡是依師作解無有是處。
台州寶相元禪師。僧問。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長時誦不停非義亦非聲。曰如何受持。師曰。若欲受持者應須用眼聽。
信州永豐慧日菴主。本郡丘氏子。丱歲出家。於明心寺得度。自機契雲居熟游湘漢。暨歸永豐或處巖谷或居[(纏-糸)+(郊-交)]市。令鄉民稱丘師伯。凡有所問以莫曉答之。忽語邑人曰。吾明日行腳去。汝等可來相送。於是贐路者畢集。師笑不已。眾問其故。即書偈曰。丘師伯莫曉。寂寂明皎皎。日午打三更。誰人打得了。投筆而逝。
毫州白藻清儼禪師。信州人。僧問。楊廣失橐馳到處無人見。未審是甚麼人得見。師以拂子約曰。退後退後妨他別人所問。曰畢竟落在甚麼處。師曰。可殺不識好惡便打。
潭州慈雲彥隆禪師。上堂舉玄沙示眾曰。盡大地都來是一顆明珠。時有僧問。既是一顆明珠。學人為什麼不識。沙曰。全體是珠更教誰識。曰雖然全體是爭奈學人不識。沙曰。問取爾眼。師曰。諸禪德。這箇公案喚作嚼飯餧小兒。把手更與杖。還會麼。若未會須是扣己而參。直要真實不得信口掠虛徒自虛生浪死。
郢州子陵山自瑜禪師。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赤腳扠泥冷似冰。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休要拖泥帶水。問泗洲大聖為甚麼楊州出現。師曰。業在其中。曰意旨如何。師曰。降尊就卑。曰謝和尚答話。師曰。賊是小人智過君子。
隆興府東山景福省悅禪師上堂。十二時中跛跛挈挈。且與麼過。大眾利害在甚麼處。良久曰。聽諸方斷看。擊禪床下座。
報本慧元禪師法嗣
蘇州承天永安傳燈元正禪師。鄆州平陰縣人姓鄭氏。受業本州太平興國寺。禮藏智為師參諸方。晚到蘇州萬壽寺。時元禪師居焉。因令師看庭前柏樹因緣。發明心地有偈曰。趙州柏樹子。去處勿人知。拋卻甜桃樹。尋山摘醋梨。元印可。舉令住此寺。僧問。承師再集人天會。願示西來掣電機。師曰。煙雲霧鎖。僧云。還有西來意也無。師曰。空生懊惱。僧云。臨濟宗風一時獨秀。師曰。不可有兩箇也。僧云。是處是慈氏無門無善財。師曰。都來七八歲游遍百餘城。問桃花楊柳共談真。如何是共談真。師曰。嶺上梅華白溪邊柳眼青。僧云。未審是什麼人境界。師曰。非汝境界。問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如何是一法。師拈拄杖一擊。僧云。一衲橫披高坐上。爐煙起處太分明。師曰。不是這一法。僧云。賣金須遇買金人。師曰。這箇是[金+俞]石。乃曰。天人群生類皆承此恩力。大眾有一人道。我不承佛恩力。不居三界不屬五行。祖師不敢定當。先佛不敢安名。爾且道。是箇什麼人。良久曰。倚石巖前燒鐵缽。就松枝上挂銅瓶。又上堂僧問。安撫旌麾得得臨。請師為鼓勿絃琴。師曰。囉囉哩。僧云。這般格調須遇知音。師曰。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僧云。江月照時琴影現。松風吹處語聲清。師曰。一夜寒溪雪到明。梅花漏泄春消息。僧云。木人聞作舞。石女聽高歌。師曰。且道是何曲調。僧云。伯牙若在恥見永安。師曰。得遇知音。僧云。秖如盡乾坤大地是一面琴。和尚如何下手。師曰。拍拍是令。僧云。而今台旆光臨。還許露箇消息也無。師曰。許。僧云。莫言秖有庭前柏。又得甘棠壯祖宗。師曰。千里同風。迺曰。若於棒下論其得失。德山是明教底罪人。更去喝堣嬤隞咱D。臨濟是法門中魔主。永安恁麼說話。若無明眼人證據。盡大地墮坑落塹。大眾且道。那箇是明眼人。行如昇斗坐如蹲龍。詩正有周南召南。論道迺莊子老子。恁麼說話也未是明眼人。還識明眼人麼。永安與諸人指出。良久曰。巨鄨莫負三山去。留取蓬萊頂上眠。
甘露顒禪師法嗣
揚州光孝元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七顛八倒。曰忽遇客來如何祇待。師曰。生鐵蒺藜劈口築。
育王振禪師法嗣
明州嶽林真禪師上堂。古人道。初秋夏末合有責情三十棒。嶽林則不然。靈山會上世尊拈花迦葉微笑。正當恁麼時好與三十棒何故如此。太平時節強起干戈。教人吹大法螺擊大法鼓。舉步則金蓮躞蹀。端居則寶座巍峨。梵王引之於前。香華繚繞。帝釋隨之於後。龍象駢羅。至令後代兒孫遞相倣效。三三兩兩。皆言出格風標。劫劫波波。未肯歸家穩座。鼓唇搖舌。宛如鐘磬笙竿。奮臂點胸。何啻稻麻竹葦。更逞遊山翫水撥草瞻風。人前說得石點頭。天上飛來花撲地。也好與三十棒。且道坐夏。賞勢如何酬獎。良久曰。萬寶功成何厚薄。千鈞價重自低昂。
招提湛禪師法嗣
秀州華亭觀音和尚。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半夜烏龜火埵獢C曰意作麼生。師曰。虛空無背面。僧禮拜。師便打。
玄沙文禪師法嗣
福州廣慧達杲禪師上堂。佛為無心悟。心因有佛迷。佛心清淨處。雲外野猿啼。
保寧璣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無竭淨曇禪師。嘉禾人也。晚歸錢塘之法慧。一日上堂。本自深山臥白雲。偶然來此寄閑身。莫來問我禪兼道。我是喫飯屙屎人。紹興丙寅夏辭朝貴歸付院事。四眾擁視。揮扇久之書偈曰。這漢從來沒縫罅。五十六年成話霸。今朝死去見閻王。劍樹刀山得人怕。遂打一圓相曰。嗄。一任諸方鑽龜打瓦。收足而化。火後舍利如霰。門人持骨歸阿育王山建塔。
台州真如戒香禪師。興化林氏子。上堂。孟冬改旦曉天寒。葉落歸根露遠山。不是見聞生滅法。當頭莫作見聞看。
華光恭禪師法嗣
郴州萬壽念禪師。僧問。龍華勝會肇啟茲晨。未審彌勒世尊現居何處。師曰。豬肉案頭。曰既是彌勒世尊。為甚麼卻在豬肉案頭。師曰。不是弄潮人休入洪波堙C曰畢竟事又且如何。師曰。番人不繫腰。歲旦上堂。往復無際動靜一源。含有德以還空。越無私而迥出。昔日日。今日日。照無兩明。昔日風。今日風。鼓無兩動。昔日雨。今日雨。澤無兩潤。於其中間覓去來相而不可得。何故自他心起。起處無蹤。自我心忘。忘無滅跡。大眾若向這媟|去。與天地而同根。共萬物為一體。若也未明。山僧為爾重重頌出。元正一。古佛家風從此出。不勞向上用工夫。歷劫何曾異今日。元正二。寂寥冷淡無滋味。趙州相喚喫茶來。剔起眉毛須瞥地。元正三。上來稽首各和南。若問香山山堥ヾC靈源一派碧如藍。遂喝一喝下座。
大溈懷秀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祖瑑禪師。福州吳氏子。僧問。如何是溈山家風。師曰。竹有上下節。松無今古青。曰未審其中飲噉何物。師曰。飢餐相公玉粒飯。渴點神運倉前茶。上堂。道無定亂法離見知。言句相投都無定義。自古龍門無宿客。至今鳥道絕行蹤。欲會箇中端的意。火崵潞禮]大虫。咄。上堂。雨下階頭濕。晴乾水不流。鳥巢滄海底。魚躍石山頭。眾中大有商量。前頭兩句是平實語。後頭兩句是格外談。若如是會。秖見石磊磊。不見玉落落。若見玉落落。方知道寬寬。咦。
南嶽後洞方廣有達禪師。僧問。學人上來便請相見。師曰。袖堛鷘騆ㄚ嶈搳C僧云。破二作三又作麼生。師曰。惜取眉毛。僧便喝。師曰。放過即不可。僧云瞎。師便打。上堂拈柱杖曰。諸禪德。展無礙手和雲折取帶雪將來對眾拈出。瞻之不足翫之有餘。遂畫一畫曰。早晚散為霖。草木滋天下。又曰離四句。絕百非。便恁麼。息狂機。不恁麼。轉狐疑。離此憑何旨。趙州東院西。還委悉麼。頭戴天腳踏地。動用之中論不二。一字妙門著眼看。鎮州蘿蔔知滋味。喝一喝。
南嶽南臺允恭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眼睛突出。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阿難合掌迦葉擎拳。乃曰。稀逢難遇正在此時。何謂也。釋迦已滅彌勒未生。舉起拂子曰。正當今日佛法盡在這箇拂子上。放行把住。一切臨時。放行也風行草偃瓦礫生光。拾得寒山點頭拊掌。把住也水洩不通精金失色。德山臨濟飲氣吞聲。正當恁麼時。放行即是把住即是。良久曰。後五日看。
南嶽福嚴文演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當面一唾。乃曰。當面一唾切忌蹉過。幽谷猿啼喬林鵲噪。鬧市紜紜相頭買帽。白日同歸不知幾箇。又曰。日面佛月面佛。馬師一別經年。誰辨銅頭鐵額。百丈耳聾未為埋沒。臨濟喫棒莫言受屈。三聖瞎驢能始能卒。興化帳中拋撒將來。不是驪龍頷下之物。上根不動干戈。自然清風拂拂。中下恰恰用心。落在無生窠窟。又曰。野華飄盡古城根。漸漸蟬鳴湘水渡。霏霏梅雨灑高空。匝地薰風滿庭戶。三十三兮老古錐。象轉龍蟠曾顯露。才顯露成點污。謹白參玄人。光陰莫虛度。
南嶽福嚴慈感禪師法嗣
明州育王寶鑑法達禪師。僧問。此事惟己自知。為什麼眾生隨類得解。師曰。眼見耳聞。僧云。兵隨印轉。師曰。德山臨濟。問末後一句今日願聞。師曰。昨日有人問我。直得杜口。僧云。為什麼如此。師曰。不於湘水投明月。且向天童看白雲。問無根樹子還解生苗也無。師曰。擬待答話又恐孤負闍黎。問作者相逢時如何。師曰。平出。僧云。學人有擬在。師便打。僧云。不伸三拜安得周旋。師曰。別處即得。師乃曰。一法雖彰萬善無。到頭何必用工夫。目前十字縱橫也。自是時人落半途。大眾作麼生是究竟一句。設使潛神守智。猶是止宿草菴。假饒息念觀空。亦成守株待兔。虛生浪死。秖為懷寶迷邦滯殼迷封。良由貪程太速。直得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於衲僧分上著什麼來由。假設心法雙亡兩頭截斷。亦是按牛頭喫草。爭似耳聞目睹口說心思。千山萬水目前分。南北東西路頭在。失之於旨魚魯刀刁。得之於心渾金璞玉。流出三教皆指一心。左右逢原萬物皆備。到這堶p什麼仁義禮智元亨利貞。說什麼菩提涅槃常樂我淨。直須拈放一邊。且看山僧執金剛寶劍把定要津。以文殊為先鋒。以普賢為殿後。觀音勢至掩耳偷鈴。彌勒釋迦吞聲飲氣。直得皇風蕩蕩。舜日明明。天下衲僧誰敢向鬼窟塈@活計。還信得及麼。良久曰。道泰不傳天子令。時清休唱太平歌。又曰。半接城隍半倚村。一溪流水半山雲。寂寥滋味有誰得。萬世金輪王子孫。所以見聞覺知思量分別。一見便見。無第二月。堯天舜日。誰能夜泛孤舟。白月清風。何必冬行春令。門當戶對。極目無限青山。鳥叫猿啼。縱步從他差路。栗蓬吞了。更無一物礙人古鏡重磨。不離舊時光彩。日日共虛空把手。時時與古佛對談。堪嗟多少飢人。卻去飯籮媥j殺。育王恁麼道。了有三十棒。本合自當。賴遇眾人不知。且教拄杖子吞聲飲氣又曰。居山日少出山多。惹得間名孰奈何。爭似白雲深處坐。野猿幽鳥任高歌。大眾。拈花示眾。空自點胸。微笑破顏落第二月。少林面壁傍若無人。半夜渡江貪程太速。更乃說佛說祖頭上安頭。演妙談真泥中洗土。攢花簇錦口是禍門。寂爾無言守株待兔。總不如是無孔鐵鎚。行道之人如何即是。還會麼。白雲雖是無心物。到頭還是戀青山。
蘄州開元琦禪師法嗣
韶州薦福道英禪師。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琉璃瓶貯花。僧云。出世後如何。師曰。瑪瑙缽盛果。僧云。未審是同是別。師曰。趯倒瓶拽轉缽。乃曰。據道而論。語也不得。默也不得。直饒語默兩忘。亦沒交涉。何故句中無路意在句中。無意無不意非計較之所及。若是劈頭點一點。頂門豁然眼開者。於此卻有疾速分。若低頭向意根下尋思。卒摸索不著。是知萬法無根欲窮者錯。一源絕跡欲返者迷。看他古佛光明先德風彩。一一從無欲無中發現。或時孤峻峭拔竟不可搆。或時含融混合了無所睹。終不樁定一處。亦不繫係兩頭。無是無不是。無非無不非。得亦無所得。失亦無所失。不曾隔越絲毫。不曾移易絲髮。明明古路不屬玄微。覿面擎來瞥然便過。不居正位豈落邪途。不蹈大方那趨小徑。騰騰兀兀何住何為。回首不逢觸目無對。一念普觀廓然空寂。此之宗要千聖不傳。直下了知當處超越。是知赤灑灑處恁麼即易。明歷歷處恁麼還難。不用沾黏點染。直須剝脫屏除。若是本分手腳。放去無收不來。一一放光現瑞。一一削跡絕蹤。機上了不停。語中無可露。徹底攪不渾。通身撲不碎。且道畢竟是什麼靈通。得恁麼奇特。得恁麼堅確。諸仁者。休要識渠面孔。不用安渠名字。亦莫覓渠所在。何故渠無所在。渠無名字。渠無面孔。纔起一念追求如微塵許。便隔十生五生。更擬管帶思惟。益見紛紛雜。雜不如長時放教自由自在。要發便發。要住便住。即天然非天然。即如如非如如。即湛寂非湛寂。即敗壞非敗壞。生無戀死無畏無佛求無魔怖。不與菩提會。不與煩惱俱。不受一法不嫌一法。無在無不在。非離非不離。若能如是。見得釋迦自釋迦。達磨自達磨。干我什麼碗。恁麼說話衲僧門下。推勘將來布被芒靸。不免撩他些些泥水。豈況汝等諸處更道。這箇是平實語。這箇是差別門庭。這箇是關[木+戾]巴鼻。這箇是道眼根塵。遞相教習。如七家村堣H傳口令相似。有什麼交涉。無事珍重。
廬山雙溪寶嚴允光禪師上堂曰。阿呵呵。也大詫。不捲簾兮見天下。神光得髓是誰。云達磨不曾來東夏。西江一口吸易乾。中原至寶難酬價。也大詑。令人轉憶老興化。喝一喝。
泉州尊勝有朋禪師。本郡蔣氏子。丱歲試經。中選下髮。多歷教肆。嘗疏楞嚴維摩等經。學者宗之。每疑祖師直指之道。故多與禪衲遊。一日謁開元。跡未及閫。心忽領悟。元出遂問。座主來作甚麼。師曰。不敢貴耳賤目。元曰。老老大大何必如是。師曰。自是者不長。元曰。朝看華嚴夜讀般若則不問。如何是當今一句。師曰。日輪正當午。元曰。閑言語更道來。師曰。平生仗忠信。今日任風波。然雖如是。秖如和尚恁麼道有甚交涉。須要新戒草鞋穿。元曰。這堨B放爾過。忽遇遠磨問。爾作麼生道。師便喝。元曰。這座主今日見老僧氣衝牛斗。師曰。再犯不容。元拊掌大笑。
五祖山曉常禪師法嗣
蘄州月頂延福道輪禪師。上堂良久曰。舍利塔前。花開吐艷。毘盧藏畔。龜戲池中。霧捲山堂雲藏佛閣。青蘿翳目。老鶴盤空。足可與諸人內助其機。外揚其道。又何必山僧出來指點。然雖如是。也須的當始得。且道的當底事作麼生。多謝寶陀巖上月。舒光常得到松門。又曰。重陽何物助僧家。籬菊枝枝盡發花。不學故侯將伴飲。為君泛出趙州茶。只此一盃醒大夢。盧同七碗謾矜誇。良久曰。便請卓拄杖一下。又曰。時雨頻過比屋涼。野田昆甲盡同光。禪家高臥無餘事。贏得林稍磬韻長。正當恁麼時誰是知音者。良久曰。子期別後空千載。月上落崖流水寒。
蘄州南烏崖壽聖楚清禪師。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靈峰水急。曰恁麼則不生也。師曰。蒼天蒼天。
建隆昭慶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善超禪師。僧問。去卻拄杖子語默動靜未審如何為人。師畫一圓相。僧云。此猶是葛藤。師曰了。師良久謂眾曰。妙性圓明離諸名相。縱使琩F諸佛逞七辯。無以談其名。今古宗師具五眼。無以窺其相。心如瓦礫牆壁。方有少分相應。諸仁者。若能回光返照照本靈源。常光現前塵勞頓歇。歇即菩提勝淨明心本周沙界。不從人得。敢問諸人。且道從什麼處得。良久曰。年年細柳年年綠。二月桃花二月紅。
平江府泗洲用元禪師。一日問建隆曰。臨濟在黃蘗。三回問佛法大意。三回被打。意旨如何。語猶未了被打一拂子。師頓領宗旨。開堂日僧問。四眾雲臻請師說法。師曰。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曰一句截流萬機頓息。師曰。聽事不真喚鐘作甕。問朝參暮請成得甚麼邊事。師曰。秖要爾歇去。曰早知燈是火。飯熟已多時。師曰。爾鼻孔因甚麼著拄杖穿卻。曰拗曲作直又爭得。師曰。且教出氣。上堂。一二三四五。火崵潞禮]卻虎。六七八九十。水底泥牛波上立。一日一夜雨霖霖。無孔鐵鎚灑不入。灑不入著底急。百川洶湧須彌岌。八臂那吒撞出來。稽首讚嘆道難及。咦。上堂。橫按拄杖顧視大眾曰。今日平地上喫交。便下座。
佛印宣明禪師法嗣
潭州龍興師定禪師。僧問。如何是瀟湘境。師曰。猿到夜深啼嶽麓。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相逢不下馬。各自有前程。問如何是道。師曰。花街柳巷。僧云。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語笑呵呵。乃曰。秋風數夜漸寒。衲僧早覺身冷。通宵不睡思量。叵耐祖師亂走。不知念念釋迦出世。步步彌勒下生。忽然撞著盡是自己神光。怎生說得自己神光。良久曰。一輪明月照瀟湘。喝一喝。又曰。白雲峰頂昔年嘗到。朝參暮請依師覺道。鬧市紅塵煎殺不少。還自忙忙貪生至老。咄。遮皮袋臭穢易壞。貪欲貪樂不解厭。學佛學祖總不會。慚愧寒山老。眠雲枕石塊。思量拾得歌。愛住深巖內。蓑衣為被褥。箬笠作冠蓋。秖如山僧恁麼舉唱。還有佛法也無。良久曰。無為無事人。跳出紅塵外。喝一喝。
黃蘗積翠永菴主法嗣
廬陵清平楚金禪師。僧問。祖祖相傳。未審和尚傳箇什麼。師曰。兩手抬不起。僧云。能有幾人知。師曰。知底事又爾麼生。僧云。放過一著。師曰。迢迢十萬餘。問與麼不與麼學人上來請師與麼。師曰。陝府鐵牛。僧云。和尚與麼學人即不然也。師曰。不消拈出。上堂。以拄杖卓一下曰。只這是錯事無一向。出家人當為何事。良久曰。自知較一半。乃歌曰。人悄悄鼓鼕鼕。特地陞堂話祖風。千般說萬般喻。特地翻真卻成偽。分別緇素與色空。扶藜摸壁與誰通。休尋南北與西東。山僧拄杖太無端。吞卻十方剎海中。剎海中細推窮。三十年後幾多白頭翁。靠卻拄杖曰。珍重。又曰。祖意齊彰真機自立。八明蟾彩彼我無差。出海紅光老婆心切。如斯境界悟則頭頭顯露。非取捨之功。迷則物物塵勞。難明妙理。更若即色明空。正是敲磚打瓦。說有說無。又是夢中說夢。未免覺來一場[忏-千+麼][忏-千+羅]。又曰。明眼人若論斯事。如鹽在水秖瞞得鼻孔。若是舌頭上一點也瞞不得。何故三世諸佛從上祖師出現於世。秖是狸奴白牯一箇注腳。拈鎚舉拂下喝敲床。盡是露柱注腳。以拄杖卓一下曰。山僧與露柱注腳這堿搊o出。非但許爾救得兒孫。亦許爾見狸奴白牯。然後可以出生入死。若看不出自救不了。何故工夫不到不方圓。言語不通非眷屬喝一喝。
三祖宗禪師法嗣
寧國府光孝惟爽禪師上堂。今朝六月旦。一年已過半。奉報參玄人。識取娘生面。娘生面薦不薦。鷺鷥飛入碧波中。抖擻一團銀繡練。
石霜琳禪師法嗣
鼎州德山靜照菴宗什菴主。僧問。如何是菴中主。師曰。從來不相許。僧擬議。師曰。會即便會。本來底不得安名著字。僧擬開口。師便打出。師室中常以拂子示眾曰。喚作拂子依前不是。不喚作拂子特地不識。汝喚作什麼。因僧請益。師以頌答之曰。我有一柄拂子。用處別無調度。有時挂在松枝。任他頭垂角露。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一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二目錄
大鑑下第十四世黃龍晦堂心禪師法嗣四十七人
黃龍悟新禪師 黃龍惟清禪師
泐潭善清禪師 青原惟信禪師
夾山曉純禪師 三聖繼昌禪師
雙嶺化禪師 龜山曉津禪師
保福本權禪師 雙峰景齊禪師
護國景新禪師 黃龍智明禪師
道吾仲圓禪師 慈雲道清禪師
黃龍如曉禪師 太史黃庭堅居士
觀文王韶居士
祕書吳恂居士(已上十八人見錄)
興化演禪師 顯明道昌禪師
景德慧英禪師 集福寶嚴禪師
雲門寶宣禪師 廷禧智融禪師
天柱脩靜禪師 勝緣居智禪師
雲蓋師肇禪師 興化法海禪師
鹿苑思齊禪師 大龜惟益禪師
大龍世和禪師 雙峰如穎禪師
觀音覺勤禪師 顯親如鑑禪師
南登法安禪師 建隆維慶禪師
無為維琮禪師 西峰素禪師
禪林希廣禪師 法海法琮禪師
徐禧德占龍圖 公立夏倚居士
意禪上座 彭汝勵居士
王正言居士 吳中立大夫
韓宗古侍郎(已上二十九人無錄)
寶峰文禪師法嗣三十八人
兜率從悅禪師 法雲杲禪師
泐潭文準禪師 慧日文雅禪師
洞山梵言禪師 文殊宣能禪師
壽寧善資禪師 上封慧和禪師
五峰本禪師 太平安禪師
報慈進英禪師 洞山至乾禪師
寶華普鑑禪師 九峰希廣禪師
黃蘗道全禪師 清涼德洪禪師
超化靜禪師 石頭懷志菴主
雙溪印首座
慧安慧淵禪師(已上二十人見錄)
泐潭福深禪師 花藥英禪師
龜山允平禪師 嘉祐道用禪師
象耳惟古禪師 北禪惟孝禪師
嘉祐贇禪師 曹山慧言禪師
雍熙道光禪師 南臺洪禪師
谷山希祖禪師 光孝慧滿禪師
北禪慧昭禪師 石霜紹珂禪師
慈雲敦雅禪師 湯泉禪禪師
寶峰楚原首座 安石王荊公(已上十八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二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二
大鑑下第十四世黃龍心禪師法嗣
黃龍悟新禪師。王氏。韶州曲江人也。魁岸黑面如梵僧狀。依佛陀院落髮。以氣節蓋眾好面折人。初謁栖賢秀鐵面。秀問。上座甚處人。對曰。廣南。韶州又問。曾到雲門否。對曰。曾到。又問。曾到靈樹否。對曰。曾到。秀曰。如何是靈樹枝條。對曰。長底自長短底自短。秀曰。廣南蠻莫亂說。新曰。向北驢只恁麼拂袖而出。秀器之。而新無留意。乃之黃龍謁寶覺禪師。談辯無所抵悟。寶覺曰。若之技止此耶。是故說食耳。渠能飽人乎。新窘無以進。從容白曰。悟新到此弓折箭盡。願和尚慈悲指箇安樂處。寶覺曰。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安樂處正忌上座許多骨董。直須死卻無量劫來全心乃可耳。新趨出。一日默坐下板會知事捶行者。新聞杖聲忽大悟。奮起忘納其屨。趨方丈見寶覺自譽曰。天下人總是學得底。某甲是悟得底。寶覺笑曰。選佛得甲科何可當也。新自是號死心叟。榜其居曰死心室。蓋識悟也。久之去游湘西。是時哲禪師領嶽麓。新往造焉。哲問。是凡是聖。對曰。非凡非聖。哲曰。是什麼。對曰。高著眼。哲曰。恁麼則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對曰。且道是凡是聖。哲曰。爭奈頭上漫漫腳下漫漫。新仰屋作噓聲。哲曰。氣急殺人。對曰。恰是。拂袖便出。謁法昌遇禪師。遇問近離甚處對曰某甲自黃龍來。遇云。還見心禪師麼。對曰見。遇曰。什麼處見。對曰。喫粥喫飯處見。遇插火箸於爐中云。者箇又作麼生。新拽脫火箸便行。新初住雲岩。已而遷翠岩。翠岩舊有淫祠。鄉人禳禬酒胾汪穢無虛日。新誡知事毀之。知事辭以不敢掇禍。新怒曰。使能作禍吾自當之。乃躬自毀折。俄有巨蟒。蟠臥內引首作吞噬之狀。新叱之而遁。新安寢無他。未幾再領雲岩。建經藏太史黃公庭堅為作記。有以其親墓誌鑱於碑陰者。新恚罵曰。陵侮不避禍若是。語未卒電光翻屋雷擊自戶入。析其碑陰中分之。視之已成灰燼。而藏記安然無損。晚遷住黃龍。學者雲委。屬疾退居。晦堂夜參。豎起拂子云。看看。拂子病死心病。拂子安死心安。拂子穿卻死心。死心穿卻拂子。正當恁麼時。喚作拂子又是死心。喚作死心又是拂子。畢竟喚作什麼。良久云。莫把是非來辨我。浮生穿鑿不相干。有乞末後句者。新與偈云。末後一句子。直須心路絕。六根門既空。萬法無生滅。於此徹其源。不須求解脫。生平愛罵人。只為長快活。政和五年十二月十三日晚小參說偈。十五日泊然坐逝。訃聞。諸方衲子為之嗚咽流涕。茶毘得舍利五色。閱世七十二。坐四十五夏。塔于晦堂之後。
隆興府黃龍靈源惟清禪師。本州陳氏子。印心於晦堂。每謂人曰。今之學者未脫生死。病在甚麼處。病在偷心未死耳。然非其罪。為師者之罪也。如漢高帝紿韓信而殺之。信雖死其心果死乎。古之學者言下脫生死。效在甚麼處。在偷心已死。然非學者自能爾。實為師者鉗鎚妙密也。如梁武帝御大殿見侯景不動聲氣。而景之心已枯竭無餘矣。諸方所說非不美麗。要之如趙昌畫花。花雖逼真而非真花也。上堂。鼓聲纔動大眾雲臻。無限天機一時漏泄。不孤正眼便合歸堂。更待繁詞沈埋宗旨。縱謂釋迦不出世。四十九年說。達磨不西來。少林有妙訣。修山主也似高里望鄉關。又道若人識祖佛。當處便超越。直饒恁麼悟入親切去。更有轉身一路。勘過了打。以拂子擊禪林下坐。上堂。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更是誰。霧露雲霞遮不得。箇中猶道不如歸。復何歸。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上堂。三世諸佛不知有。恩無重報。狸奴白牯卻知有。功不浪施。明大用曉全機。絕蹤跡不思議。歸去好無人知。衝開碧落松千尺。截斷紅塵水一磎。上堂。至道無難惟嫌揀擇。但莫增愛洞然明白。祖師恁麼說話。瞎卻天下人眼。識是非別緇素底衲僧。到這埵p何辨明。未能行到水窮處。難教坐看雲起時。
隆慶府泐潭草堂善清禪師。南雄州何氏子。初謁大溈哲禪師無所得。後謁黃龍。龍示以風旛話。久而不契。一日龍問。風旛話子作麼生會。師曰。迥無入處乞師方便。龍曰。子見貓兒捕鼠乎。目睛不瞬四足踞地。諸根順向首尾一直擬無不中。子誠能如是。心無異緣六根自靜。默然而究萬無失一也。師從是屏去閑緣歲餘。豁然契悟。以偈告龍曰。隨隨隨昔昔昔隨隨隨後無人識。夜來明月上高峰。元來秖是這箇賊。龍頷之。復告之曰。得道非難弘道為難。弘道猶在己。說法為人難。既明之後在力行之。大凡宗師說法。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子入處真實。得坐披衣向後自看。自然七通八達去。師復依止七年。乃辭遍訪叢林。後出世黃龍終于泐潭。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京三卞四。曰見後如何。師曰。灰頭土面。曰畢竟如何。師曰。一場[忏-千+麼][忏-千+羅]。開堂上堂。舉浮山遠和尚云。欲得英俊麼。仍須四事俱備。方顯宗師磎徑。何謂也。一者祖師巴鼻。二具金剛眼睛。三有師子爪牙。四得衲僧殺活。拄杖得此四事。方可縱橫變態任運卷舒。高聳人天壁立千仞。倘不如是守死善道者敗軍之地。何故棒打石人貴論實事。是以到這堭o不。修江耿耿大野雲凝。綠竹含煙青山鎖翠。風雲一致水月齊觀。一句該通已彰殘朽。師曰。黃龍今日出世。時當末季佛法澆漓。不用祖師巴鼻。不用金剛眼睛。不用師子爪牙。不用殺活拄杖。秖有一枝拂子以為磎徑。亦能縱橫變態任運卷舒。亦能高聳人天壁立千仞。有時逢強即弱。有時遇貴即賤。拈起則群魔屏跡佛祖潛蹤。放下則合水和泥聖凡同轍。且道。拈起好放下好。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上堂。色心不異彼我無差。豎起拂子曰。若喚作拂子入地獄如箭。不喚作拂子有眼如盲。直饒透脫兩頭。也是黑牛臥死水。
吉州青原惟信禪師上堂。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箇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箇休歇處。依然見山秖是山。見水秖是水。大眾這三般見解是同是別。有人緇素得出。許汝親見老僧。
澧州夾山靈泉院曉純禪師。嘗以木刻作一獸。師子頭。牛足馬身。每陞堂時持出示眾曰。喚作師子又是馬身。喚作馬身又是牛足。且道畢竟喚作甚麼。令僧下語莫有契者。師示頌曰。軒昂師子首。牛足馬身材。三道如能入。玄門疊疊開。上堂。有箇漢自從曠大劫無住亦無依。上無片瓦蓋頭。下無寸土立足。且道十二時中在甚麼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得。朝到西天暮歸東土。
漢州三聖繼昌禪師。彭州黎氏子。上堂。木佛不度火。甘露臺前逢達磨。惆悵洛陽人未來。面壁九年空冷坐。金佛不度爐。坐嘆勞生走道途。不向華山圖上看。豈知潘閬倒騎驢。泥佛不度水。一道靈光照天地。堪羨玄沙老古錐。不要南山要鱉鼻。上堂。舉趙州訪二菴主。師曰。五陵公子爭誇富。百衲高僧不厭貧。近來世俗多顛倒。秖重衣衫不重人。
隆慶府雙嶺化禪師上堂。翠竹黃花非外境。白雲明月露全真。頭頭盡是吾家物。信手拈來不是塵。遂舉拂子曰。會麼。認著依前還不是。擊禪床下座。
泗州龜山水陸院曉津禪師。福州人也。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巢父飲牛。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許由洗耳。曰如何是主中賓。師便喝。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禮拜了退。上堂。田地穩密過犯彌天。灼然抬腳不起。神通游戲無瘡自傷。特地下腳不得。且道過在甚麼處。具參學眼底出來共相理論。要見本分家山。不支岐路。莫秖管自家點頭蹉過歲月。他時異日頂上一椎。莫言不道。
漳州保福本權禪師。臨漳人也。性質直而勇於道。乃於晦堂舉拳處徹證根源。機辯捷出。黃山谷初有所入問晦堂。此中誰可與語。堂曰。漳州權師方督役開田。山谷同晦堂往。致問曰。直歲還知露柱生兒麼。師曰。是男是女。黃擬議。師揮之。堂謂曰。不得無禮。師曰。這木頭不打更待何時。黃大笑。上堂舉寒山偈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老僧即不然。吾心似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堪比倫。來朝日出東。傳者以為笑。死心和尚見之嘆曰。權兄提唱若此。誠不負先師所付囑也。
潭州南嶽雙峰景齊禪師。上堂拈拄杖曰。橫拈倒用。諸方虎步龍行。打侚撐門。雙峰掉在無事甲堙C因風吹火別是一家。以拄杖靠肩顧視大眾曰。喚作無事得麼。良久曰。刀尺高懸著眼看。誌公不是閑和尚。卓拄杖一下。
溫州護國寄堂景新禪師。郡之陳氏子。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欲知護國當陽句。且看門前竹一林。
鄂州黃龍智明禪師。饒州人也。一日上堂眾纔集。師乃曰。不可更開眼說夢去也。便下座。上堂。南北一訣斬釘截鐵。切忌思量翻成途轍。師同胡巡檢到公安二聖。胡問。達磨對梁武帝云廓然無聖。公安為甚麼卻有二聖。師曰。一點水墨兩處成龍。
潭州道吾仲圓禪師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古人恁麼道。譬如管中窺豹但見一斑。設或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亦如騎馬向冰稜上行。若是射鵰手。何不向蛇頭上揩癢。具正眼者試辨看。良久曰。鴛鴦繡出自金針。
杭州慈雲道清禪師。嘗垂語曰。箭鋒相拄底。隨機乃絲毫無差。邊方人語不相暗。如何辨他子細。又曰。格外明機底。問南則以北為酬。飢餒人急切相投。未審將何賑濟。又曰。妙用縱橫底臨機辨若懸河毘耶城彼上人來未審若為酬對。又曰。寒灰枯木底。到這媯L言。家中給侍之人。日用如何指授。又來參扣者設此數問。問之多不契。
太史山谷居士黃庭堅字魯直。以般若夙習。雖膴仕澹如也。出入宗門未有所向。好作艷詞。嘗謁圓通秀禪師。秀呵曰。大丈夫翰墨之妙甘施於此乎。秀方戒。李伯時畫馬事。公誚之曰。無乃復置我於馬腹中耶。秀曰。汝以艷語動天下人婬心。不止馬腹中。正恐生泥犁耳。公悚然悔謝。由是絕筆惟孳孳於道。著發願文。痛戒酒色。但朝粥午飯而已。往依晦堂乞指徑捷處。堂曰。秖如仲尼道。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者。太史居常如何理論。公擬議。堂曰。不是不是。公迷悶不已。一日侍堂山行次。時巖桂盛放。堂曰。聞木犀花香麼。公曰聞。堂曰。吾無隱乎爾。公釋然即拜之曰。和尚得恁麼老婆心切。堂笑曰。秖要公到家耳。久之謁雲巖死心新禪師。隨眾入室。心見張目問曰。新長老死學士。死燒作兩堆灰。向甚麼處相見。公無語。心約出曰。晦堂處參得底。使未著在後。左官黔南道力愈勝。於無思念中頓明死心所問。報以書曰。往年嘗蒙苦苦提撕。長如醉夢依稀在光影中。蓋疑情不盡命根不斷故。望崖而退耳。謫官在黔南道中晝臥覺來忽爾尋思。被天下老和尚謾了多少。唯有死心道人不肯。乃是第一相為也。不勝萬幸。後作晦堂塔銘曰。某夙承記[卄/別]堪任大法。道眼未圓而來瞻窣堵。實深宗仰之嘆。乃勒堅[王+民]。敬頌遺美。公復設蘋蘩之供祭之以文。吊之以偈曰。海風吹落楞伽山。四海禪徒著眼看。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煙搭在玉闌干。
洪州黃龍如曉禪師。僧問。有客遠方來示我徑寸璧。如何是徑寸璧。師曰。千峰排翠色。僧云。便恁麼時如何。師曰。萬卉長威稜。又問。如何是黃龍境。師曰。山連幕阜。水瀉洞庭。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形容雖醜陋。出語便成章。又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師曰。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僧云。謝師答話。師曰。向道莫行山下路。分明秖在路傍生乃曰。煙雲綻處樓殿撐天。水月松蘿交光相映。人和境照柳眼乍青。佛法人事無欠無少。雖然如是。不落時機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少林雖面壁。年老也心孤。又曰。白雲風卷宇宙豁清。月印長天形分眾水。若恁麼散去便道山僧無折合。更或歌風詠月。又成起浪生風。正當恁麼時如何即是。良久曰。幽鳥不嫌山勢闊。魚龍爭厭碧潭深。
觀文王韶居士字子淳。出刺洪州。乃延晦堂問道。默有所契。因述投機頌曰。晝曾忘食夜忘眠。捧得驪珠欲上天卻向自身都放下。四稜塌地恰團圓。呈堂。堂深肯之。
秘書吳恂居士字德夫。居晦堂入室次。堂謂曰。平生學解記憶多聞即不問。爾父母未生已前道將一句來。公擬議。堂以拂子擊之。即領深旨。連呈三偈。其後曰。咄這多知俗漢。咬盡古今公案。忽於狼藉堆頭。拾得蜣蜋糞彈。明明不直分文。萬兩黃金不換。等閑拈出示人。秖為走盤難看。咦。堂答曰。水中得火世還稀。看著令人特地疑。自古不存師弟子。如今卻許老胡知。
寶峰文禪師法嗣
隆興府兜率從悅禪師。贛州熊氏子。初首眾於道吾。領數衲謁雲蓋智和尚。智與語未數句盡知所蘊。乃笑曰。觀首座氣質不凡。奈何出言吐氣如醉人耶。師面熱汗下。曰願和尚不吝慈悲。智復語與錐劄之。師茫然遂求入室。智曰。曾見法昌遇和尚否。師曰。曾看他語錄自了可。也不願見之。智曰。曾見洞山文和尚否。師曰。關西子沒頭。腦拖一條布裙作尿臭氣。有甚長處。智曰。爾但向尿臭氣處參取。師依教。即謁洞山深領奧旨。復謁智。智曰。見關西子後大事如何。師曰。若不得和尚指示。洎乎蹉過一生。遂禮謝。師復謁真淨。後出世鹿苑。有清素者久參慈明。寓居一室未始與人交。師因食蜜漬荔枝。偶素過門。師呼曰。此老人鄉果也可同食之。素曰。自先師亡後不得此食久矣。師曰。先師為誰。素曰。慈明也。某忝執侍十三年耳。師乃疑駭曰。十三年堪忍執侍之役非得其道而何。遂饋以餘果稍稍親之。素問。師所見者何人。曰洞山文。素曰。文見何人。師曰。黃龍南。素曰。南匾頭見先師不久。法道大振如此。師益疑駭。遂袖香詣素作禮。素起避之曰。吾以福薄先師授記不許為人。師益恭。素乃曰。憐子之誠違先師之記。子平生所得試語我。師具道所見。素曰。可以入佛而不能入魔。師曰。何謂也。素曰豈不見。古人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如是累月素乃印可。仍戒之曰。文示子者皆正知正見。然子離文太早。不能盡其妙。吾今為子點破。使子受用得大自在。他日切勿嗣吾也。師後嗣真淨。僧問。提兵統將須憑帝主虎符。領眾匡徒密佩祖師心印。如何是祖師心印。師曰。滿口道不得。曰秖這箇別更有。師曰。莫將支遁鶴。喚作右軍鵝。問如何是兜率境。師曰。一水挼藍色。千峰削玉青。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七凹八凸無人見。百手千頭秖自知。上堂。耳目一何清。端居幽谷堙C秋風入古松。秋月生寒水。衲僧於此更求真。兩箇猢猻垂四尾。喝一喝。上堂。兜率都無辨別。卻喚烏龜作鱉。不能說妙談真。秖解搖唇鼓舌。遂令天下衲僧覷見眼中滴血。莫有翻嗔作喜笑傲煙霞者麼。良久曰。笛中一曲昇平樂。算得生平未解愁。上堂。始見新春又逢初夏。四時若箭兩曜如梭。不覺紅顏翻成白首。直須努力別著精神。耕取自己田園。莫犯他人苗稼。既然如是牽犁拽耙。須是雪山白牛始得。且道鼻孔在甚麼處。良久曰。叱叱。上堂。常居物外度清時。牛上橫將竹笛吹。一曲自幽山自綠。此情不與白雲知。慶快諸禪德。翻思范蠡謾泛滄波。因念陳搏空眠太華。何曾夢見浪得高名。實未神遊閑漂野跡。既然如此。具眼衲僧莫道。龍安非他自己。好。上堂。無法亦無心。無心復何捨。要真盡屬真。要假全歸假。平地上行船。虛空堥城芋C九年面壁人。有口還如啞。參。上堂。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欲識佛去處。秖這語聲是。諸禪德。大小傅大士。秖會抱橋柱。澡洗把纜放船。印板上打將來。模子堬瘙N去。豈知道本色衲僧。塞除佛祖窟。打破玄妙門。跳出斷常坑。不依清淨界。都無一物獨奮雙拳。海上橫行建家立國。有一般漢。也要向百尺竿頭凝然端坐。洎乎翻身之際捨命不得。豈不見雲門大師道。知是般事拈放一邊。直須擺動精神著些筋骨。向混沌未剖已前薦得。猶是鈍漢那堪更於他人舌頭上咂澹滋味終無了日。諸禪客。要會麼。剔起眉毛有甚難。分明不見一毫端。風吹碧落浮雲盡。月上青山玉一團。喝一喝下座。一日漕使無盡居士張公商英。按部過分寧。請五院長老就雲岩說法。師最後登座。橫拄杖曰。適來諸善知識。橫拈豎放直下斜拋。換步移身藏頭露角。既於學士面前各納敗闕。未免喫兜率手中痛棒。到這堣ㄔ悒抳P不甘。何故見事不平爭忍得。衲僧正令自當行。卓拄杖下座。室中設三語以驗學者。一曰。撥草瞻風只圖見性。即今上座性在甚麼處。二曰。識得自性方脫生死。眼光落地時作麼生脫。三曰。脫得生死便知去處。四大分離向甚麼處去。元祐六年冬浴訖集眾說偈。曰四十有八。聖凡盡殺。不是英雄。龍安路滑。奄然而化。其徒遵師遺誡欲火葬捐骨江中。得法弟子無盡居士張公。遣使持祭。且曰。老師於祖宗門下有大道力。不可使來者無所起敬。俾塔於龍安之乳峰。諡真寂禪師。
東京法雲佛照杲禪師。自妙年遊方謁圓通璣禪師。入室次璣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卻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意作麼生。師曰。恩大難酬。璣大喜遂命首眾。至晚為眾秉拂。璣遲而訥眾笑之。師有赧色。次日於僧堂點茶。因觸茶瓢墮地。見瓢跳乃得應機三昧。後依真淨。因讀祖偈曰。心同虛空界。示等虛空法。證得虛空時。無是無非法。豁然大悟。每謂人曰。我於紹聖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悟得方寸禪。出住歸宗詔居淨。因僧問。達磨西來傳箇甚麼。師曰。周秦漢魏。問昔日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曰。北斗娷癡迭C意旨如何。師曰。赤心片片。曰若是學人即不然。師曰。汝又作麼生。曰昨夜抬頭看北斗。依稀卻似點糖糕。師曰。但念水草餘無所知。上堂。西來祖意教外別傳。非大根器不能證入。其證入者不被文字語言所轉。聲色是非所迷。亦無雲門臨濟之殊趙州德山之異。所以唱道須明有語中無語無語中有語。若向這娷丳o可謂終日著衣未嘗挂一縷絲。終日喫飯未嘗咬一粒米。直是呵佛罵祖有甚麼過。雖然如是。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喝一喝下座。上堂拈拄杖曰。歸宗會斬蛇。禾山解打鼓。萬象與森羅。皆從這堨h。擲下拄杖曰。歸堂喫茶。師以力參深到。語不入時每示眾。常舉老僧熙寧八年文帳在鳳翔府供申。當年崩了華山四十里。壓倒八十村人家。汝輩後生茄子瓠子幾時知得。或問曰。寶華王座上。因甚麼一向世諦。師曰。癡人佛性豈有二種耶。
泐潭文準禪師。興元府唐固梁氏子。生始幼見佛像輒笑。童子不喜聞酒胾。金仙寺沙門虛普乞食至其家。師膺門酬酢如老成。時年八歲即辭父母願從普歸。授以法華經伊吾即上口。元豐僧檢童子較所習。以籍名先後度。師藝精坐年少不得奏名。陝西經略范公過普盧。普臘高應對領略。師侍其傍伸辯詳明進止可喜。范公欲攜與俱西。師辭曰。登山求玉入海求珠。人各有志。本行學道世好非素心。茫公陰奇其語。度以為僧剔髮。既往依梁山乘禪師。呵曰驅烏未受戒敢學佛乘乎。師捧手曰。壇場是戒耶。三羯磨梵行阿闍梨是戒耶。乘大驚。師笑曰。雖然敢不受教。遂受具足戒於唐安律師。遍遊成都講肆唱諸部綱目。即棄去曰。吾不求甚解。法師曇演佳其英特撫之曰。汝法船也。南方有大開士若溈山真如九峰真淨者。可往求之。師拜受戒。與同學志恭詣大溈久之不契。乃造九峰見真淨問曰。甚處來。曰興元府。問近離甚處。曰大仰。問夏在甚處。曰溈山。真淨展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師罔然。真淨呵曰。適來句句無絲毫差錯靈明天真。纔說箇佛手便成隔礙。病在什麼處。師曰。不會。淨曰。一切見成更教誰會。師服膺就弟子之列餘。十年所至必隨。紹聖三年真淨移居石門衲子益盛。凡入室扣問必瞑目危坐無所示。見來者必起從園丁壅菜率以為常。師每謂恭曰。老漢無意於法道乎莫能測也。一日舉杖決渠水濺衣因大悟走敘其事。真淨罵曰。此中乃敢用藞苴耶。自是跡愈晦而名愈著。待制李景真守豫章。仰其風請開法於雲岩。未幾殿中監茫公。師南昌移居泐潭。師辭辯注射迅機電掃。衲子畏而慕之。槌拂之下常數千指。自號湛堂。每曰。我只畜一條拄杖佛來也打祖來也打。不將元字腳涴汝枯腸。如此臨濟一宗不致冷落。一日新到相看展坐具。師曰。未得人事上座近離甚處。曰廬山歸宗。師曰。宗歸何處。僧曰嗄。師曰。蝦蟆窟塈@活計。僧云。和尚何不領話。師曰。是爾豈不是從歸宗來。僧云是。師曰。驢前馬後漢。問第二上座。近離甚處。僧云。袁州。師云。夏在甚處。曰仰山。師曰。還見小釋迦麼。僧云見。師曰。鼻孔長多少。僧擬議。師云。話墮阿師。問僧。爾來作麼。曰特來問訊和尚。師云。雲在嶺頭閑不徹。水流澗下太忙生。僧云。和尚莫瞞人好。師曰。馬大師為什麼從闍梨腳跟下走過。僧無語。師云。卻是闍梨謾老僧。僧云。有口道不得時如何。師云。洞庭湖堶佷結謘C雪居先馳到。師問。未離歐阜文彩已彰。既到寶峰如何吐露。馳云。目前有路。師舉起書云。既是雲居底。為甚在寶峰手中。馳云。兵隨印轉將逐符行。師云。下坡不走拍一拍。馳擬議。師曰。想先馳。只有先鋒且無殿後。一日法堂上逢首座。便問。向什麼處去。座云。擬與和尚商量一事。師云。便請。座曰。東家杓柄長西家杓柄短。師云。為甚拈起鞏縣茶瓶。卻是饒州磁碗。座云。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師叫屈。座吐舌而退。師在分寧遇死心和尚。問爾此回到山婸礡C師云。須去禮拜師兄。心云。爾來時善看方便。師曰。何故。心云。我黃龍路滑。師云。曾躂倒幾人來。心云。爾未到黃龍早腳澀也。師云。和尚何得閉門相待。死心又問。準老爾安許多僧。只是聚頭打鬨了[口+童]飯。爾畢竟將何為人。師云。因風吹火。心云。亂統作麼。師云。從來有些子。師卻問。和尚山中安多少眾。心云。四百人盡是精峭衲子。師云。師子窟中無異獸。心云。爾來時也須照顧。師云。也待臨時。心云。臨時作麼生。師云喚來洗腳。心云。爾川僧家開許大口。師云。準上座從來如此。心云。三十年弄馬騎。問僧。鄉里甚處。云青州。師曰。近離甚處。云雲居。師曰。安樂樹下道將一句來。僧無語。師卻問傍僧云。爾道得麼。僧云某甲道不得。卻請和尚道。師云。向北驢似馬大。僧云。與麼那。師云。爾鼻孔為甚麼在寶峰手堙C僧便喝。師云。水堣黤o。見僧看經。問看什麼經。曰金剛經。師云。經中道。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否。僧云是。師云。為什麼雲居山高寶峰山低。僧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師曰。爾卻做得箇坐主使下。僧云。和尚又作麼生。師云。且放爾鼻孔出氣。一日廊下見僧問。爾還會也未。僧云。不會。師曰。左青龍右白虎。僧云。久嚮寶峰元來只是箇賣卜巡官。師乃點指云。上座今日不好。僧云。老漢敗闕也。師云。路逢劍客須呈劍。師問僧。安樂麼。僧云。無事。師云。爾大有事在。曰未審某甲有甚事。師云。近日上藍金剛與天寧土地相打。僧無語。師云。元來無事。問僧。如何是上座得力處。僧便喝。師云。好好相借問何得惡發。僧又喝。師云。元來是作家。僧以坐具便打。師低頭噓一聲。僧云。放過一著。師云。者堣ㄔi放過隨後便打。師普說次眾欲散。忽問僧。明來明打暗來暗打。爾作麼生會。僧便喝。師云。點即不到。僧又喝。師云。到即不點。僧云。忽遇不明不暗來時又作麼生。師云。今日天寒且歸堂向火隨後。喝一喝便起。一日上堂云。寶峰一夜睡不著計較。今日上堂揣腹搜胸。總思量不就。而今臨時逼節事出急家門。遂拈起拂子云。準上座近日作得一柄拂子。且權將供養大眾。乃擲下云。竹根蓁韋藏溼插C樣度天然別一家。政和五年夏六月寢疾。首坐問。和尚近日尊位如何。師云。跛驢上壁。坐云。和尚也好喫一服藥。師云。朽木搭橋。座云。也知和尚不解忌口。師云。爾作麼生。坐擬進語。師云。爾也好喫一服藥。以七月二十二日更衣說偈而化。閱世五十五。坐三十五夏。靈骨舍利塔于石門之南源。丞相張無盡製其碑。諫議洪駒父敘語錄。名士李商老撰次逸事。同門弟德洪覺範紀師行實。其高道碩德可想見矣。琇公稱。雲居真牧和尚謂人曰。出關走江淮閱三十年。參一十八人善知識。於中無出佛果佛眼死心靈源湛堂五大士而已。誠哉斯言。蓋真正宗師攷其全才如此之難。若佛果佛眼死心靈源之嗣固已光明于世。獨湛堂開法日淺。未有繼其高躅者。然覽其遺編想其胸次。信餘子未易企及也。覺範稱。準於真淨之門。所謂家名辨才氣宇逸群者。抑知言哉。
廬山慧日文雅禪師受請日。僧問。向上宗乘乞師不吝。師曰。拄杖正開封。曰小出大遇也。師曰。放過即不可便打。
瑞州洞山梵言禪師。太平州人也。上堂有二僧齊出。一僧禮拜。一僧便問。得用便用時如何。師曰。伊蘭作旃檀之樹。曰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曰。甘露乃蒺藜之園。上堂。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寒山子勞而無功。更有箇拾得道。不識這箇意。修行徒苦辛。恁麼說話自救不了。尋常拈糞箕把掃帚掣風掣顛。猶較些子。直饒是文殊普賢再出。若到洞山門下。一時分付與直歲。燒火底燒火。掃地底掃地。前廊後架。切忌攙匙亂筋。豐干老人更不饒舌。參退喫茶。上堂。一生二二生三。遏捺不住廓周沙界。德雲直上妙峰。善財卻入樓閣。新婦騎驢阿家牽。山青水綠。桃華紅李華白。一塵一佛土。一葉一釋迦。乃合掌曰。不審諸佛子。今晨改旦季春極暄。起居輕利安樂行否。少間專到上寮問訊。不勞久立。上堂。臘月二十日。一年將欲盡。萬里未歸人。大眾總是他鄉之客。還有返本還源者麼。擊拂子曰。門前殘雪日輪消。室內紅塵遣誰掃。
德安府文殊宣能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燈。師曰。四生無不照。一點任君看。上堂。石鞏箭祕魔叉。直下會得眼堛霾堙C堪悲堪笑少林客。暗攜隻履度流沙。
桂州壽寧善資禪師上堂。若論此事如鴉啄鐵牛。無下口處無用心處。更向言中問覓句下尋思。縱饒卜度將來。翻成戲論邊事。殊不知。本來具足直下分明。佛及眾生纖毫不立。尋常向諸人道。凡夫具足聖人法。凡夫不知。聖人具足凡夫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然則凡聖一致名相互陳。不識本源迷其真覺。所以逐境生心徇情附物。苟能一念情忘自然真常體露。良久曰。便請薦取。上堂。諸方五日一參。壽寧日日陞座莫怪重說偈言。過在西來達磨。上士處處逢渠。後學時時蹉過。且道蹉過一著落在甚麼處。舉起拂子曰。一片月生海。幾家人上樓。
南嶽祝融上封慧和禪師上堂。未陞此座已前。盡大地人成佛已畢。更有何法可說。更有何生可利。況菩提煩惱本自寂然。生死涅槃猶如昨夢。門庭施設誑謼小兒。方便門開羅紋結角。於衲僧面前皆成幻惑。且道衲僧有甚麼長處。拈起拄杖曰。孤根自有擎天勢。不比尋常曲彔枝。卓拄杖下座。
瑞州五峰淨覺本禪師。僧問。同聲相應時如何。師曰。鵓鳩樹上啼。曰同氣相求時如何。師曰。猛虎巖前嘯。問一進一退時如何。師曰。腳在肚下。曰如何是不動尊。師曰。行住坐臥。上堂僧問。寶座既陞願聞舉唱。師曰。雪堭鰝嶀蘮媔}。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井底紅塵已漲天。上堂。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諸人作麼生會。直下會得不妨奇特。更或針錐西天此土。上堂。五峰家風南北西東。要用便用以橛釘空。咄。
永州太平安禪師上堂。有利無利莫離行市。鎮州蘿蔔極貴。廬陵米價甚賤。爭似太平這堙C時豐道泰商賈駢闐。白米四文一升。蘿蔔一文一束。不用北頭買賤西頭賣貴。自然物及四生。自然利資王化。又怎生說箇佛法道理。良久云。勸君不用鐫頑石。路上行人口似碑。
潭州報慈進英禪師。僧問。遠涉長途即不問。到家一句事如何。師曰。雪滿長空。曰此猶是時人知。有轉身一路又作麼生。師便喝。上堂。報慈有一公案。諸方未曾結斷。幸遇改旦拈出。各請高著眼看。遂趯下一隻鞋曰。還知這箇消息也無。達磨西歸時提攜在身畔。上堂。與麼上來猛虎出林。與麼下去驚蛇入草。不上不下日輪杲杲。喝一喝曰。瀟湘江水碧溶溶。出門便是長安道。上堂擲下拄杖卻召大眾曰。拄杖吞卻祖師了也。教甚麼人說禪。還有人救得也無。喝一喝。上堂驀拈拄杖曰。三世一切佛。同入這窠窟。衲僧喚作遼天鶻。卓拄杖一下。
瑞州洞山至乾禪師上堂。洞山不會談。禪不會說道。秖是饑來喫飯困來打睡。爾諸人必然別有長處。試出來盡力道一句看。有麼有麼。良久曰。陸州道底。
平江府寶華普鑑佛慈禪師。本郡周氏子。幼不茹葷。依景德寺清智下髮。十七游方。初謁覺印英禪師不契。遂扣真淨之室。淨舉石霜虔侍者話問之。釋然契悟作偈曰。枯木無華幾度秋。斷雲猶挂樹梢頭。自從鬥折泥牛角。直至如今水逆流。淨肯之。命侍巾缽。晚侚眾開法寶華。次移高峰。上堂。參禪別無奇特。秖要當人命根斷疑情脫。千眼頓開。如大洋海底輥一輪赫日上昇天門照破四天之下。萬別千差一時明了。便能握金剛王寶劍。七縱八橫受用自在。豈不快哉。其或見諦不真。影像彷佛。尋言逐句。受人指呼。驢年得快活去。不如屏淨塵緣。豎起脊梁骨著些精彩。究教七穿八穴百了千當。向水邊林下長養聖胎。亦不枉受人天供養。然雖如是。臥雲門下有箇鐵門限。更須猛著氣力跳過始得。擬議之間墮坑落塹以拂子擊禪床下座。上堂。月圓伏惟三世諸佛狸奴白牯。各各起居萬福。時中澹泊無可相延。切希寬抱。老水牯牛近日亦自多病多惱。不甘水草遇著。暖日和風當下和身便倒。教渠拽耙牽犁。直是搖頭擺腦。可憐萬頃良田。一時變為荒草。
瑞州九峰希廣禪師。游方日謁雲蓋智和尚。乃問。興化打克賓意旨如何。智下禪床展兩手吐舌示之。師打一坐具。智曰。此是風力所轉。又問石霜琳禪師。琳曰。爾意作麼生。師亦打一坐具。琳曰。好一坐具秖是不知落處。又問真淨。淨曰爾意作麼生。師復打一坐具。淨曰。他打爾也打。師於言下大悟。淨因有頌曰。丈夫當斷不自斷。興化為人徹底漢。已後從教眼自開。棒了罰錢趁出院。後住九峰衲子宗仰。
瑞州黃檗道全禪師上堂。以拂子擊禪床曰。一槌打透無盡藏。一切珍寶吾皆有。拈來普濟貧乏人。免使波叱路邊走。遂喝曰。誰是貧乏者。
筠州情涼德洪禪師字覺範。郡之新昌喻氏子。年十四父母併月而歿。去依三峰靚禪師為童子。十九試經東都。假天王寺舊藉慧洪名。為大僧依宣祕律師。受唯識論臻其奧。博觀子史有異才。以詩鳴京華縉紳間。久之南歸依歸宗真淨禪師研究心法。隨遷泐潭凡七年得真淨之道。辭之東游歷沅湘。一日閱汾陽語重有發藥。於是胸次洗然辯博無礙。崇寧中顯謨朱世英請出世臨川之北禪。先是寺有古畫應真十六軸。久亡其一。師至以詩嘲之。未淹辰而應真見夢所匿之家。丐歸寺中因得之。世以謂尊者猶畏其嘲而歸焉。越明年以事退游金陵。漕使吳正仲請居清涼。未閱月為狂僧誣以度牒冒名旁連訕謗事。入制獄鍛鍊久之坐冒名。著縫掖走京師。見丞相。張無盡特奏得度改今名。太尉郭天民奏賜椹服。號寶覺圜明。自稱寂音尊者。未幾坐交張廓厚善張罷政事時。左司陳瑩中撰尊堯錄將進御。當軸者嫉之。謂師頗助其筆削。政和元年十月褫僧伽黎配海外。三年春遇赦歸于江西。是冬復證獄于并州。明年得還往來九峰洞山。野服蕭散以文章自娛。將自西安入衡湘。依法屬以老。復為狂道士執以為張懷素黨。下南昌獄治百餘日非是。會赦免歸湘西之南臺。仍治所居榜曰明白庵。自為之銘云云。於是覃思經論。著義疏發揮聖賢之祕奧。及解易。作僧寶傳成。將負之入京。抵襄陽會淵聖登極。大逐宣和用事者。詔贈丞相商英司徒。賜師重剃髮還舊師名。未幾國步多艱退游廬阜。建炎二年夏五月示寂于同安。閱世五十有八。門人建塔鳳棲山。師之才章蓋天稟。然幼覽書籍一過目畢世不忘。落筆萬言了無停思。其造端用意大抵規模。東坡而借潤山谷。至於出入禪教。議論精博其才實高。圜悟禪師以為筆端具大辯才不可及也。與士大夫游議論袞袞。雖稠人廣座至必奪席。初在湘西見山谷。與語終日不容去。因有詩贈之。略曰。不肯低頭拾卿相。又能落筆生雲煙。其後山谷過宜春。見其竹尊者詩咨賞。以為妙入作者之域。頗恨東坡不及見之。著林間錄二卷。僧寶傳三十卷。高僧傳十二卷。智證傳十卷。志林十卷。冷齋夜話十卷。天廚禁臠一卷。石門文字禪三十卷。語錄偈頌一編。法華合論七卷。楞嚴尊頂義十卷。圓覺皆證義二卷。金剛法源論一卷。起信論解義二卷。並行于世。丞相張無盡稱覺範。蓋天下之英物聖宋之異人。然古之高僧以才學名世。殆與覺範並驅者多矣。必以清標懿範相資而後美也。覺範少歸釋氏。長而博極群書。觀其發揮經論。光輔叢林孜孜焉。手不停綴而言滿天下。及陷于難著逢掖出九死而僅生。垂二十年重削髮。無一辭叛佛而改圖。此其為賢者也。然工呵古人而拙於用己。不能全身遠害。峻戒節以自高。數陷無辜之罪。抑其恃才暴耀太過而自取之邪。當自謂識不知微道不勝習者。不獨為洪實錄。亦以見其不自欺焉。惜哉。
衢州超化靜禪師上堂。聲前認得已涉廉纖。句後承當猶為鈍漢。電光石火猶在遲疑。點著不來橫屍萬里。良久云。有甚用處。咄。
南嶽石頭懷志菴主。婺州吳氏子。年十四師智慧院寶稱。二十二試所習落髮。肆講十二年。宿學敬慕。嘗欲會通諸宗正一代時教。有禪者問曰。杜順乃賢首宗祖師也。談法身則曰。懷州牛喫禾益州馬腹脹。此偈合歸天台何義邪。師無對。即出游方晚至洞山謁真淨問古人一喝不作一喝用意旨如何。淨叱之。師趨出。淨笑呼曰。浙子齋後游山好。師忽領悟。久之辭去。淨曰。子所造雖逸格。惜緣不勝耳。因識其意。自爾諸方力命出世。師卻之。菴居二十年不與世接。士夫踵門略不顧。有偈曰。萬機休罷付癡憨。蹤跡時容野鹿參。不脫麻衣拳作枕。幾生夢在緣蘿菴。或問。住山多年有何旨趣。師曰。山中住。獨掩柴門無別趣。三箇柴頭品字煨。不用援毫文彩露。崇寧改元冬曳杖造龍安。人莫之留。明年六月晦問侍僧曰。早暮。曰已夕矣。遂笑曰。夢境相逢。我睡已覺。汝但莫負叢林。即是報佛恩德。言訖示寂。於最樂堂茶毘。收骨塔于乳峰之不。
婺州雙溪印首座。自見真淨徹證宗猷。歸遁雙溪。一日偶書曰折腳鐺兒謾自煨。飯餘長是坐堆堆。一從近日生涯拙。百鳥啣花去不來。又以觸衣碎甚。作偈曰。不挂寸絲方免寒何須特地裊長竿。而今落落零零也。七佛之名甚處安。
洪州奉新縣慧安慧淵禪師。北人孤硬自立。久參晦堂已有契證。復參真淨深詣幽奧。陸沈眾中與眾作息人無知者。時慧安禪院臨道左。凡衲子往來於泐潭黃龍洞山黃檗者無不經由。偶法席久虛。時真淨在寶峰。太守移書命擇人居之。眾中衲子耆宿皆憚其行。久之不決。師忽白真淨曰。慧淵去得否。真淨喜云。汝可去。遂復書舉師。時湛堂為首座。問師云。公去如何住持。師曰。慧淵無福。當為一切人結緣。自肩一栲栳打街供眾。湛堂云。須老兄始得。遂作頌餞之云。師入新吳誘攜群有。且收驢腳先展佛手。指點是非分張好醜。秉殺活劍作師子吼。應群生機開布袋口。撒向南北東西。直教珠回玉走。含靈昧已之流。頓出無明窠臼。阿呵呵見三下。三三三如九。祖祖相傳佛佛授手。師既至逐日打化。遇暫到即延歸院中宿泊。且曰。容某甲歸修供養。如此三十五年風雨不易。鼎新創建佛殿輪藏羅漢堂。凡叢林所宜有者咸皆備焉。死心叟住黃龍訪之。師曰。新長老。汝常愛使沒意智一著子該抹人。今夜且宿此。待與公理會些細大法門。死心憚之語侍者云。這漢是真箇理會底。不能與他犛牙劈齒得。不若去休。不宿便行。師後納於慧安。闍維六根不壞者三。獲舍利無數。異香滿室累月不絕。奉新後遭兵火殘破無孑遺。獨慧安諸殿嶷然獨存。蓋願力成就神物護持所致云。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二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三目錄
大鑑下第十五世黃龍清禪師法嗣十八人
長靈守卓禪師 上封本才禪師
法輪應端禪師 百丈以棲禪師
博山子經禪師 黃龍德逢禪師
先孝曇清禪師 光孝德週禪師
寺丞戴道純居士(已上九人見錄)
滿月寧禪師 法輪實禪師
天寧宗覺禪師 知縣蕭從居士
靈峰惟古禪師 欽山元德禪師
廣化若秀禪師 隆慶海禪師
龜峰僧璘禪師(已上九人無錄)
黃龍死心新禪師法嗣一十六人
禾山慧方禪師 南蕩法空禪師
九頂慧泉禪師 上封祖秀禪師
性空妙普菴主 鍾山道隆禪師
揚州齊謐首座
空室智通道人(已上八人見錄) 竹園道珠禪師
天寧慧副禪師 西賢曇禪師
薦福慧璉禪師 羅漢守節禪師
曲尺宗裔禪師 寧國道宗禪師
慧宣首座(已上八人無錄)
草堂清禪師法嗣八人
雪峰慧空禪師 育王普崇禪師
萬年法一禪師
黃龍道震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金山一禪師
雲巖因禪師 慈雲隆禪師
疏山了如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青原惟信禪師法嗣五人
正法希明禪師 梁山懽禪師
嶽山祖菴主(已上三人見錄) 浮山光選禪師
昭覺苻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夾山純禪師法嗣三人
欽山普初禪師(見錄) 洛浦惟昉禪師
奇祖首座(二人無錄)
柏子山嵩禪師法嗣一人
東禪惟資禪師(見錄)
福嚴鳳禪師法嗣三人
護國安祐禪師 北巖法融禪師
龍紀以定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萬杉慈禪師法嗣二人
白馬元禪師
德章山楚當禪師(已上無錄)
上藍肇禪師法嗣一人
大寧文廣禪師(無錄)
褒親有瑞禪師法嗣二人
壽寧道完禪師(見錄) 興國昌禪師(無錄)
智海清禪師法嗣三人
乾峰圓慧禪師
四祖仲宣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白馬汝鴻禪師(無錄)
廬山羅漢南禪師法嗣三人
雲峰慧昌禪師
浮山德宣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張戒居士(無錄)
石鞏明禪師法嗣一人
三祖昧禪師(無錄)
琅邪起禪師法嗣一人
金陵俞道婆(見錄)
光孝蘭禪師法嗣一人
蘆山法真禪師(見錄)
象田卿禪師法嗣七人
雪竇持禪師
石佛益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光孝淨源禪師
九巖仲文禪師 象田珍禪師
光孝宗益禪師 華嚴和尚(已上五人無錄)
慧日雅禪師法嗣二人
九仙法清禪師
覺海法因菴主(已上二人見錄)
洞山言禪師法嗣一人
洞山擇言禪師(見錄)
道林一禪師法嗣一人
大溈智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三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三
大鑑下第十五世黃龍清禪師法嗣
東京天寧長靈守卓禪師。泉州莊氏子。上堂曰。三千劍客獨許莊周。為甚麼跳不出。良醫之門多病人。因甚麼不消一劄。已透關者更請辨看。上堂。譬如眼根不自見眼。性自平等。無平等者便恁麼去。無孔鐵鎚聊且安置。直得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也是一期方便。若也籬內竹抽籬外筍。澗東花發澗西紅。更待勘過了打。僧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師曰貓兒會上樹。曰早知如是終不如是。師曰。惜取眉毛。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天旱為民愁。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絕毫絕釐。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填溝塞壑。曰出與未出相去幾何。師曰。人平不語水平不流。上堂。平高就下勾賊破家。截鐵斬釘狐狸戀窟。總不恁麼合作麼生。所以道。萬仞崖頭親撒手。須是其人。秖如香積國中持缽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切忌風吹別調中。上堂。釋迦掩室過犯彌天。毘耶杜詞自救不了。如何如何口門太小。宣和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奄然示寂。闍維日皇帝遣中使賜香。持金盤求設利。爇香罷盤中鏗然。視之五色者數顆大如豆。使者持還上見大悅。
潭州上封佛心才禪師。福州姚氏子。幼得度受具游方。至大中依海印隆禪師。見老宿達道者看經。至一毛頭師子百億毛頭一時現。師指問曰。一毛頭師子作麼生得百億毛頭一時現。達曰。汝乍入叢林豈可便理會許事。師因疑之。遂發心領淨頭職。一夕汛掃次印適夜參。至則遇結座擲拄杖曰。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師豁然有省。及出閩造豫章黃龍山。與死心機不契。乃參靈源。凡入室出必揮淚自訟曰。此事我見得甚分明。秖是臨機吐不出。若為奈何。靈源知師勤篤。告以須是大徹。方得自在也。未幾竊觀鄰案僧讀曹洞廣錄。至藥山採薪歸有僧問。甚麼處來。山曰。討柴來。僧指腰下刀曰。鳴剝剝是箇甚麼。山拔刀作斫勢。師忽欣然摑鄰案僧一掌。揭簾趍出衝口說偈曰。徹徹大海乾枯虛空迸裂。四方八面絕遮攔。萬象森羅齊漏泄。後分座於真乘。應上封之命屢遷名剎。住乾元日開堂示眾曰。百千三昧門無量福德藏。放行也如開武庫錯落交輝。把住也似雪覆蘆花通身莫辨。使見之者撩起便行。聞之者單刀直入。箇箇具頂門正眼。人人懸肘後靈符。掃佛祖見知。作叢林殃害。憶得寶壽開堂日。三聖推出一僧。寶壽便打。三聖云。與麼為人瞎卻鎮州一城人眼去在。且如乾元今日開堂。或有僧出來山僧亦打。不唯此話大行。且要開卻福州一城人眼去。何也劍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瓶。上堂。達磨未來東土已前。人人懷媚水之珠。箇箇抱荊山之璞。可謂壁立千仞。及乎二祖禮卻三拜之後。一一南詢諸友北禮文殊。好不丈夫。或有一箇半箇。不求諸聖不重己靈。匹馬單鎗投虛置刃。不妨慶快平生。如今有麼。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上堂。宗乘提唱妙絕名言。一句該通乾坤函蓋。直似首羅正眼豎亞面門。又如圓∴三點橫該法界。乃卓拄杖曰。向這一點下明得。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又卓拄杖曰。向第二點下明得。縱橫三界外。隱顯十方身。又卓拄杖曰。向第三點下明得。魚龍鎖戶佛祖潛蹤。不然放過一著。隨分有春色。一枝三四花。上堂。一法有形該動植。百川湍激競朝宗。昭琴不鼓雲天淡。想像毘耶老病翁。維摩病則上封病。上封病則拄杖子病。拄杖子病則森羅萬象病。森羅萬象病則凡之與聖病。諸人還覺病本起處麼。若也覺去。情與無情同一體。處處皆同真法界。其或未然。甜瓜徹蒂甜苦瓠連根苦。
潭州法輪應端禪師。南昌除氏子。少依化度善月圓顱登具。謁真淨文禪師機不諧。至雲居會。靈源分座為眾激昂。師扣其旨。然以妙入諸經自負。源嘗痛劄之。師乃援馬祖百丈機語及華嚴宗旨為表。源笑曰。馬祖百丈固錯矣。而華嚴宗旨與箇事喜沒交涉。師憤然欲他往因請辭。及揭簾忽大悟汗流浹背。源見乃曰。是子識好惡矣。馬祖百丈文殊普賢幾被汝帶累。由此譽望四馳。名士夫爭挽應世皆不就。政和末太史張公司成以百丈堅命開法。師不得已始從。上堂。舉大隋劫火洞然話。遂曰。六合傾翻劈面來。暫披麻縷混塵埃。因風吹火渾閑事。引得游人不肯回。壞不壞隨不隨。徒將聞見強針錐。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芒鞋竹杖走紅塵。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十字街頭逢上祖。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御馬金鞭混四民。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金門誰敢抬眸覷。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又若何。師曰。昨夜霜風刮地寒。老猿嶺上啼殘月。
隆興府百丈以棲禪師。興化人也。上堂。摩騰入漢達磨來梁。送轍既成。後代兒孫開眼迷路。若是箇惺惺底。終不向空堭蘆寣C波中捉月。謾勞心力。畢竟何為。山僧今日已是平地起骨堆。誰人行時各自著精彩看。
信州博山無隱子經禪師歲旦上堂。和氣生枯卉。寒雲散遠郊。木人占吉兆。夜半露龜爻。諸禪德。龜爻露處文彩已彰。便見一年十二月月月如然。一日十二時時時相似。到這堛膠黃金之黃白玉之白。自從曠大劫來未嘗異色。還見麼。其或未然。且侚張三通節序。從教李四鬢蒼浪。
隆興府黃龍德逢通照禪師。郡之靖安胡氏子。生有厖眉。年十七從上藍普禪師落髮。往依靈源即明深旨。上堂。舉夾山境話。師曰。法眼徒有此語。殊不知夾山老漢被這僧輕輕拶著。直得腳前腳後。設使不作境話會。未免猶在半途。
邵州光孝曇清禪師上堂。殺父殺母佛前懺悔。殺佛殺祖不消懺悔。為甚麼不消懺悔。且得冤家解脫。
溫州光孝德週禪師。信州璩氏子。於景德尊勝院染削問道有年。後至黃龍聞舉少林面壁。頓悟述二偈以呈。龍許之。自是名流江浙。上堂曰。舉體露堂堂。十方無罣礙。千聖不能傳。萬靈成頂戴。擬欲共商量。開口百雜碎。秖如未開口已前作麼生咄。上堂。回互不回互。覷見沒可睹。透出祖師關。踏斷人天路。呵呵呵悟不悟。落花流水知何處。
寺丞戴道純居士字孚中。咨叩靈源。一日有省。乃呈偈曰。杳冥源底全機處。一片心花露印紋。知是幾生曾供養。時時微笑動香雲。
黃龍死心悟新禪師法嗣
吉州禾山方禪師。臨江龔氏子。示眾曰。先用後照要驗作家。先照後用不存影跡。照用同時壁立千仞。照用不同時根塵可鑑。古人以此四轉語驗天下衲僧。若非具真正眼親切悟明者難為湊泊。今日分明為諸人拈出了也。還委悉麼。若委悉去。可謂不動絲毫頓超覺地。其或未然切須子細。又舉拂子曰。看看只這箇。在臨濟則照用齊行。在雲門則事理俱備。在曹洞則偏正[口+十]通。在溈仰則暗機圓合。在法眼則何止唯心。然五家宗派門庭施設則不無。直饒辨得倜儻分明去。猶是光影邊事。若要抵敵死生則霄壤有隔。且道超越死生一句又作麼生道。良久曰。洎合錯下注腳。
杭州南蕩法空禪師。江西人。為人強項久侍死心得旨。後欲辭去。死心記云。汝福薄宜以道自養。師遂辭行。清草堂亦有頌送之云。十年聚首龍峰寺。一悟真空萬境閑。此去隨緣且高隱。莫將名字落人間。後出世杭州南蕩。不踰月而院被火了無孑遺。師嘆曰。吾違先師之言故見今日之難。有富人欲獨迎齋而捨三門。師曰。公欲施財邀福。非長老受賜。若教我背眾而食。所不願也。師既汨沒於土木。道遂不行。草堂嘗遣僧齎衣一襲。尋訪之。衲子聞遂往依之而師亦老矣。後示滅於本山。
嘉定府九頂寂惺惠泉禪師。成都張氏子。僧問。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上堂。昔日雲門有三句。謂函蓋乾坤句。截斷眾流句。隨波逐浪句。九頂今日亦有三句。所謂饑來喫飯句。寒即向火句。困來打睡句。若以佛法而論。則九頂望雲門直立下風。若以世諦而論。則雲門望九頂直立下風。二語相違。且如何是九頂為人處。
潭州上封祖秀禪師。常德府何氏子。上堂。枯木巖前夜放華。鐵牛依舊臥煙沙。儂家鞭影重拈出。擊拂子曰。一念回心便到家。遂喝一喝下座。
嘉興府華亭性空妙普菴主。漢州人。久依死心獲證。乃抵秀水追船子遺風。結茅青龍之野。吹鐵笛以自娛。多賦詠。得之者必珍藏。其山居曰。心法雙忘猶隔妄。色塵不二尚餘塵。百鳥不來春又過。不知誰是住菴人。又警眾曰。學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中軍主將能行令。不動干戈治太平。又曰。不耕而食不蠶衣。物外清閑適聖時。未透祖師關[木+戾]子。也須存意著便宜。又曰。十二時中莫住工。窮來窮去到無窮。直須洞徹無窮底。踏倒須彌第一峰。建炎初。徐明叛。道經烏鎮。肆殺戮。民多逃亡。師獨荷策而往。賊見其偉異。疑必詭伏者。問其來。師曰。吾禪者欲抵密印寺。賊怒欲斬之。師曰。大丈夫要頭便斫取。奚以怒為。吾死必矣。願得一飯以為送終。賊奉肉食。師如常齋出。生畢。乃曰。孰當為我文之以祭。賊笑而不答。師索筆大書曰。嗚呼惟靈。勞我以生則大塊之過。役我以壽則陰陽之失。乏我以貧則五行不正。困我以命則時日不吉。吁哉至哉。賴有出塵之道。悟我之性。與其妙心。則其妙心孰與為鄰。上同諸佛之真化。下合凡夫之無明。纖塵不動本自圓成。妙矣哉妙矣哉。日月未足以為明。乾坤未足以為大。磊磊落落無罣無礙。六十餘年和光混俗。四十二臘逍遙自在。逢人則喜見佛不拜。笑矣乎笑矣乎。可惜少年郎。風流太光彩。坦然歸去付春風。體似虛空終不壞。尚饗。遂舉箸飫餐。賊徒大笑。食罷復曰。劫數既遭離亂。我是快活烈漢。如今正好乘時。便請一刀兩段。乃大呼斬斬。賊方駭累稽首謝過。令衛而出。烏鎮之廬舍免焚。實師之惠也。道俗聞之愈敬。有僧睹師見佛不拜歌逆問曰。既見佛為甚麼不拜。師掌之曰。會麼。云不會。師又掌曰。家無二主。紹興庚申冬造大盆穴而塞之。修書寄雪竇持禪師曰。吾將水葬矣。壬戌歲持至見其尚存。作偈嘲之曰。咄哉老性空。剛要餧魚鱉。去不索性去。秖管向人說。師閱偈笑曰。待兄來證明耳。令遍告四眾。眾集師為說法要。仍說偈曰。坐脫立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燒二省開壙。撒手便行不妨快暢。誰是知音船子和尚。高風難繼百千年。一曲漁歌少人唱。遂盤坐盆中順潮而下。眾皆隨至海濱望欲斷目。師取塞戽水而回。眾擁觀水無所入。復乘流而往。唱曰。船子當年返故鄉。沒蹤跡處妙難量。真風遍寄知音者。鐵笛橫吹作散場。其笛聲嗚咽頃於蒼茫間見以笛擲空而沒。眾號慕圖像事之。後三日於沙上趺坐如生。道俗爭往迎歸留五日。闍維設利大如菽者莫計。二鶴徘回空中。火盡始去。奉設利靈骨建塔于青龍。
嚴州鍾山道隆首座。桐廬董氏子。於鍾山寺得度。自游方所至耆衲皆推重。晚抵黃龍。死心延為座元。心順世遂歸隱鍾山。慕陳尊宿高世之風。掩關不事事。日鬻數矍自適。人無識者。手常穿一襪。凡有禪者至提以示之曰。老僧這襪著三十年了也。有寺僧戲問。如何是無諍三昧。師便掌。
揚州齊謐首座。本郡人也。死心稱為飽參。諸儒屢以名山致之不可。後示化於潭之谷山異跡頗眾。門人嘗繪其像請贊。為書曰。箇漢灰頭土面。尋常不欲露現。而今寫出人前。大似虛空著箭。怨怨可惜人間三尺絹。
空室道人智通者。龍圖范珣女也。幼聰慧長歸丞相蘇頌之孫悌。未幾厭世相還家求祝髮。父難之。遂清修。因看法界觀頓有省。連作二偈見意。一曰。浩浩塵中體一如。縱橫交互印毘盧。全波是水波非水。全水成波水自殊。次曰。物我元無異。森羅鏡像同。明明超主伴。了了徹真空。一體含多法。交參帝網中。重重無盡處。動靜悉圓通。後父母俱亡。兄涓領分寧尉。通偕行聞死心名重往謁之。心見知其所得便問。常啼菩薩賣卻心肝。教誰學般若。通曰。爾若無心我也休。又問。一雨所滋根苗有異。無陰陽地上生箇甚麼。通曰。一花五葉。復問。十二時中向甚麼處安身立命。通曰。和尚惜取眉毛好。心打曰。這婦女亂作次第。通禮拜。心然之。於是道聲籍甚。政和間居金陵。常設浴於保寧。揭牓于門曰。一物也無洗箇甚麼纖塵若有起自何來。道取一句子玄。乃可大家入浴。古靈秖解揩背。開士何曾明心。欲證離垢地時。須是通身汗出。盡道水能洗垢。焉知水亦是塵。直饒水垢頓除。到此亦須洗卻。後為尼名惟久。挂錫姑蘇之西竺緇白日夕師問。得其道者頗眾。俄示寂書偈趺坐而終。有明心錄行於世。
草堂清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東山慧空禪師。本郡陳氏子。十四圓頂。即游諸方遍謁諸老。晚契悟於草堂。紹興癸酉開法雪峰。受請日上堂曰。俊快底點著便行。癡鈍底推挽不動。便行則人人歡喜。不動則箇箇生嫌。山僧而今轉此癡鈍為俊快去也。彈指一下曰。從前推挽不出而今出。從前有院不住而今住。從前嫌佛不做而今做。從前嫌法不說而今說。出不出住不住即且置。敢問諸人。做底是甚麼佛。空王佛邪。然燈佛邪。釋迦佛邪。彌勒佛邪。說底又是甚麼法。根本法邪。無生法邪。世間法邪。出世間法邪。眾中莫有道得底麼。若道得山僧出世事畢。如或未然逢人不得錯舉。喝一喝下座。上堂。舉雲門示眾云。秖這箇帶累殺人。師曰。雲門尋常氣宇如王。作恁麼說話大似貧恨一身多。山僧即不然。秖這箇快活殺人。何故大雨方歸屋塈丑C業風吹又遶山行。然雖如是。也是乞兒見小利。且不傷物義一句作麼生道。上堂。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俊哉俊哉快活快活。一似十七八歲狀元相似。誰管爾天誰管爾地。心王不妄動。六國一時通。罷拈三尺劍。休弄一張弓。自在自在快活快活。恰似七八十老人作宰相相似。風以時雨以時。五穀植萬民安。豎起拄杖曰。大眾這兩謁并山僧拄杖子。共作得一褐衲僧到雪峰門下。但知隨例餐握l也得三文買草鞋。喝一喝卓拄杖下座。僧問。和尚未見草堂時如何。師曰。江南有。曰見後如何。師曰。江北無。
慶元府育王野堂普崇禪師。本郡人也。示眾舉。巴陵和尚道。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不是風旛。又向甚麼處著。有人為祖師出氣出來與巴陵相見。雪竇和尚道風動幡動既是風幡。又向甚麼處著。有人為巴陵出氣出來與雪竇相見。師曰。非風非幡無處著。是幡是風無著處。遼天俊鶻悉迷蹤。踞地金毛還失措。呵呵呵悟不悟。令人轉憶謝三郎。一絲獨釣寒江雨。
台州萬年雪巢法一禪師。太師襄陽郡王李公遵勉之玄孫也。世居開封祥符縣。母夢一老僧至而產。年十七試上庠從祖仕淮南。欲官之不就。將棄家。事長蘆慈覺賾禪師。祖弗許。母曰。此必宿世沙門。願勿奪其志。未幾慈覺沒。大觀改元。禮靈巖通照愿禪師祝髮登具。依愿十年迷悶不能入。謁圓悟於蔣山。悟曰。此法器也。悟奉詔徙京師天寧。師侍行。靖康末謁草堂於疏山。一語之及大法頓明。紹興七年泉守寶文劉公彥修請居延福。後四遷巨剎。上堂拈拄杖曰。拄杖子有時作出水蛟龍。萬里雲煙不斷。有時作踞地師子。百年妖怪潛蹤。有時心法兩忘照體獨立。有時照用同時主賓互用。以拄杖畫曰。延福門下總用不著。且道延福尋常用箇甚麼。卓拄杖喝一喝下座。上堂。仰面不見天。低頭不見地。古劍髑髏前。大海波濤沸。退長蘆歸天台萬年觀音院。忽示微疾。書偈曰。今年七十五。歸作菴中主。珍重觀世音。泥蛇吞石虎。入龕趺坐而逝。
隆興府黃龍山堂道震禪師。金陵趙氏子。少依覺印英禪師為童子。英移居泗之普照。適淑妃擇度童行。師得圓具久之辭。謁丹霞淳禪師。一日與論洞上宗旨。師呈偈曰。白雲深覆古寒岩。異草靈花彩鳳銜。夜半天明日當午。騎牛背面著靴衫。淳器之。師自以為礙。棄依草堂一見契合。日取藏經讀之。一夕聞晚參鼓。步出經堂。舉頭見月。遂大悟。亟趨方丈。堂望見即為印可。初住曹山。次遷廣壽黃龍。上堂曰。舉箇古人因緣問闍梨。闍梨不得作古會。若作古會失卻當面眼。舉箇即今因緣問闍梨。闍梨不得作今會。若作今會障卻闍梨本來眼。假饒不失不障非古非今。猶是藥病相治止啼之說。秖如透脫一句闍梨還道得也無。若道不得。直待羅漢峰深談實相即向汝道。上堂。少林冷坐門人各說異端大似眾盲摸象。神光禮三拜依位而立。達磨云。汝得吾髓。這黑面婆羅門。腳跟也未點地在。上堂。石人問枯樁。何時汝發華。枯樁怒石人。何得口吧吧。石人呵呵笑。枯樁吐異葩。紅霞輝玉象。白玉碾金沙。借問通玄士。何人不到家。
青原信禪師法嗣
成都府正法希明禪師。漢州人也。解制上堂。林葉紛紛落。乾坤報早秋。分明西祖意。何用更馳求。若恁麼會得。始信佛祖之道本自平夷。大解脫門元無關鑰。彌綸宇宙偪塞虛空。量不可窮智不能測。若也未明此旨不達其源。任是百劫熏功千生煉行。徒自疲苦了無交涉。若深明此旨洞達其源。乃知動靜施為經行坐臥。頭頭合道念念朝宗。祖不云乎。迷生寂亂悟無好惡。得失是非一時放卻。如是則誰迷誰悟誰是誰非。自是諸人獨生異見。觀大觀小執有執無。己靈獨耀不肯承當。心月孤圓自生違背。何異家中捨父衣內忘珠。致使菩提路上荊棘成林。解脫空中迷雲蔽日。山僧今日幸值眾僧自恣化主還山。諸上善人得得光訪。不可緘默隨分葛藤。曲為今時少開方便。也須是諸人著眼各自諦觀。若更擬議尋思白雲萬里。遂拈拄杖曰。於斯明得靈山一會儼在目前。其或未然更待來晨分付。
潭州梁山懽禪師。僧問。大眾雲臻請師開示。師曰。天靜不知雲去處。地寒留得雪多時。曰學人未曉玄言。乞師再垂方便。師曰。一重山後一重人。
祖菴主見青原之後縛屋衡嶽間。三十餘年人無知者。偶遣興作偈曰。小鍋煮菜上蒸飯。菜熟飯香人正饑。一補饑倉了無事。明朝依樣畫貓兒。由是衲子披榛扣之。無盡張公力挽其開法。不從。竟終于此山。
夾山純禪師法嗣
澧州欽山乾明普初禪師。上堂良久曰。舉揚宗旨上祝皇基。伏願祥雲與景星俱現。醴泉與甘露雙呈。君乃堯舜之君。俗乃成康之俗。使林下野夫不覺成太平曲。且作麼生是太平曲。無為而為神而化之。灑德雨以雱霈。鼓仁風而雍熙。民如野鹿。上如標枝。十八子知不知。哩哩囉囉囉哩。拍一拍下座。
黃州柏子山嵩禪師法嗣
黃州東禪惟資禪師。上堂曰。信手拈來無非佛事。何故頭頭顯理物物皆宗。念念釋迦出世。步步彌勒下生。若信得及把得住。便請坐斷報化佛頭。高步毘盧頂上。拈拄杖云。且道拄杖子有何長處。良久畫一畫云。能殺能活能縱能奪。更有一般堪嘆處。不風流處也風流。卓一下。
褒親瑞禪師法嗣
安州應城壽寧道完禪師。僧問。雲從龍風從虎。未審和尚從箇甚麼。師曰。一字空中畫。曰得甚麼奇特。師曰。千手大悲提不起。問十方國土中唯有一乘法。如何是一乘法。師曰。斗量不盡。曰恁麼則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師曰。作麼生是悄然機。僧舉頭看。師舉起拂子。僧喝一喝。師曰。大好悄然。上堂。古人見此月。今人見此月。此月鎮長存。古今人不別。若人心似月。碧潭光皎潔。決定是心源。此說更無說。咄。上堂。諸禪德。三冬告盡臘月將臨三十夜。作麼生秖準。良久曰。衣穿瘦骨露屋破看星眠。
智海清禪師法嗣
泉州乾峰圓慧禪師上堂。達磨正宗衲僧巴鼻。堪嗟迷者成群開眼瞌睡。頭上是天腳下是地。耳朵聞聲鼻孔出氣。敢問。雲堂之徒時中甚處安置。還見麼。可憐雙林傅大士。卻言秖這語聲是。咄。
蘄州四祖仲宣禪師上堂。諸佛出世為一大事因緣。祖師西來直指人心。是佛凡聖本來不二。迷悟豈有殊途。非涅槃之可欣。非死生之可厭。但能一言了悟。不起坐而即證無生。一念回光。不舉步而遍周沙界。如斯要徑可曰宗門。山僧既到這堣ㄔi徒然。乃舉拂子曰。看看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若凡若聖是人是物。盡在拂子頭上一毛端堨X入遊戲。諸人還見麼。設或便向這堥ㄠo倜儻分明。更須知有向上一路。試問諸人。作麼生是向上一路。良久曰。六月長天降大雪。三冬嶺上火雲飛。
廬山羅漢寺南禪師法嗣
南嶽雲峰景德慧昌禪師。僧問。高提祖印即不問。覿面相呈事若何。師曰。不勞拈出。僧云。不因漁父引爭得見波濤。師曰。酌然。僧云。言前道破無妨礙。物外全提有象遷。師曰獨許闍梨。僧云。橫身三界外誰是出頭人。師曰。爭不足讓有餘。僧云。學人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師曰。自生退屈。乃曰。禹溪流水如藍染。雲密峰巒畫不成。山色水聲全是體。不知誰解悟無生。悟無生彼此自忘情。更擬求奇妙。笑殺嶺南能。又曰。非不非是不是。達磨西來惑眾顯異。梁王勘破渡江入魏。九年面壁向嵩丘。接得神光轉失利。大眾欲不失利麼。廉纖梅雨蔽千家。蕭灑薰風吹萬類。若作佛法商量。墮在野狐群堙C又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雪峰輥毬趙州庭柏。不落見聞亦非聲色。擬問如何攔顒一摑。又曰。佛祖傳心西天此土。得之者如日如月照耀乾坤。失之者如盲如聾不辨西東。雪峰這堭o失是非一時放卻。無禪可參。無道可學。猖猖狂狂蹈乎大方。且道佛祖傳心傳箇什麼。良久曰。窗開雲霧生衣上。簾捲山泉入鏡中。
舒州浮山德宣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天長地久。僧云。學人未曉。師曰。年老病生。僧云。同生同死又作麼生。師曰。喚闍梨作佛得麼。乃曰。雙井峰錦繡谷。南北東西難圖錄。縱爾僧繇巧筆端。爭如一到心中足。拈起拂子曰。還見麼。良久曰。雲居羅漢。擊禪床下座。上堂曰。諸佛不出世四十九年說。祖師不西來少林有妙訣。若人識祖佛。當處便超越。遂拈拂子曰。這箇是浮渡拂子。且道祖佛在什麼處。良久曰。雖是善因而招惡果。
琅邪起禪師法嗣
俞道婆金陵人也。市油餈為業。常隨眾參問琅邪。邪以臨濟無位真人話示之。一日聞丐者唱蓮花樂云。不因柳毅傳書信。何緣得到洞庭湖。忽大悟以餈盤投地。夫傍睨曰。爾顛邪。婆掌曰。非汝境界。往見琅邪。邪望之知其造詣。問那箇是無位真人。婆應聲曰。有一無位人。六臂三頭努力嗔。一劈華山分兩路。萬年流水不知春。由是聲名藹著。凡有僧至則曰。兒兒。僧擬議即掩門。佛燈珣禪師往勘之。婆見如前所問。珣曰。爺在甚麼處。婆轉身拜露柱。珣即踏倒曰將謂有多少奇特。便出婆蹶起曰。兒兒來惜爾則箇。珣竟不顧。安首座至。婆問甚處來。安曰。德山。婆曰德山太乃老婆兒子。安曰。婆是甚人兒子。婆曰。被上座一問。直得立地放尿。婆嘗頌馬祖不安因緣曰。日面月面虛空閃電。雖然截斷天下衲僧舌頭。分明秖道得一半。
光孝蘭禪師法嗣
明州蘆山無相法真禪師。江南李主之裔也。上堂。欲明向上事。須具頂門眼。若具頂門眼。始契出家心。既契出家心。常具頂門眼。要會頂門眼麼。四京人著衣喫飯。兩浙人飽暖自如。通玄峰頂香風清花發蟠桃三四株。
象田卿禪師法嗣
慶元府雪竇持禪師。郡之盧氏子。僧問。中秋不見月時如何。師曰。更待夜深看。曰忽若黑雲未散又且如何。師曰。爭怪得老僧。上堂。悟心容易息心難息。得心源到處閑。斗轉星移天欲曉。白雲依舊覆青山。
紹興府石佛益禪師上堂。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一法透萬法週且道透那一法。遂喝曰。切忌錯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便下座。
慧日雅禪師法嗣
隆興府九仙法清祖鑑禪師。嚴陵人也。嘗於池之天寧以伽梨覆頂而坐。侍郎曾公開問曰。上座仙鄉甚處。曰嚴州。曰與此間是同是別。師拽伽梨下地揖曰。官人曾到嚴州否。曾罔措。師曰。待官人到嚴州。卻向官人道。住後上堂曰。萬柳千華暖日開。一華端有一如來。妙談不二虛空藏。動著微言遍九垓。笑咍咍。且道笑箇甚麼。笑覺苑腳跟不點地。上堂舉。睦州示眾曰。汝等諸人未得箇入頭處。須得箇入頭處。既得箇入頭處。不得忘卻老僧明明向汝道。尚自不會。何況蓋覆將來。師曰。睦州恁麼道意在甚麼處。其或未然。聽覺苑下箇注腳。張僧見王伴。王伴叫張僧。昨夜放牛處。嶺上及前村。溪西水不飲。溪東草不吞。教覺苑如何。即得會麼。不免與麼去。遂以兩手按空下座。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惺惺寂寂。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寂寂惺惺。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惺惺惺惺。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寂寂寂寂。曰學人今日買銕得金去也。師曰。甚麼處得這話頭來。
平江府覺海法因菴主。郡之嵎山朱氏子。年二十四披緇服進具。遊方至東林謁慧日。日舉靈雲悟道機語問之。師擬對。日曰。不是不是。師忽有所契。占偈曰。巖上桃花開。花從何處來。靈雲纔一見。回首舞三台。日曰。子所見雖已入微。然更著鞭當明大法。師承教居廬阜三十年不與世接。叢林尊之。建炎中盜起江左。順流東歸。邑人結菴命居。緇白繼踵問道。嘗謂眾曰。汝等飽持定力。無憂晨炊而事干求也。晚年放浪自若。稱五松散人。
龍牙言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擇言禪師。僧問。如何是十身調御。投子下禪床。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腳跟下七穿八穴。
道林一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大圓智禪師。四明人也。上堂舉。南泉道。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卻知有。師曰。三世諸佛既不知有。狸奴白牯又何曾夢見灼然。須知向上有知有底人始得。且作麼生是知有底人。喫官酒臥官街。當處死當處埋。沙場無限英靈漢。堆山積嶽露屍骸。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三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四目錄
大鑑下第十五世淨慈明禪師法嗣五人
淨慈象禪師 雪峰隆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靈岩德宗禪師 常樂本然禪師
寶應法照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長蘆和禪師法嗣十五人
甘露達珠禪師
靈隱慧淳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雪竇明禪師
琅邪誠禪師 圓智和尚
鳳山和尚 精嚴鳳藻禪師
清涼可昇禪師 華嚴尚劉禪師
褒禪道天禪師 顯親祖永禪師
長蘆法永禪師 定水然禪師
興國遠禪師
法音首座禪師(已上十三人無錄)
雪峰慧禪師法嗣十四人
淨慈道昌禪師 徑山了一禪師
金山了心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大吉法圓禪師 南安達禪師
淨慈昇禪師 石松祖天禪師
慶成悟及禪師 興王寶機禪師
寶勝守寧禪師 建善法藏禪師
淨慈務暉禪師 南明戒通禪師
中峰寧禪師(已上十一人無錄)
香嚴月禪師法嗣二人
香嚴如璧禪師(見錄) 香嚴如琳禪師(無錄)
慧林深禪師法嗣七人
靈隱慧光禪師 國清妙印禪師
國清普紹禪師
九座慧邃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圓覺曇禪師
淨慧法如禪師
圓覺勝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報恩然禪師法嗣一人
資聖元祖禪師(見錄)
慧林海禪師法嗣二人
萬杉壽堅禪師(見錄) 萬杉壽隆禪師(無錄)
開先宗禪師法嗣二人
黃檗惟初禪師 岳麓海禪師(二人見錄)
雪峰演禪師法嗣四人
西禪慧舜禪師(一人見錄) 鳳山道沼禪師
能仁得能禪師 龍臥俞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長蘆了禪師法嗣十三人
天童宗玨禪師 長蘆妙覺禪師
龜山義初禪師 保寧興譽禪師
北山法通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壽山德初禪師
龍翔道暉禪師 上藍祖卿禪師
能仁崇壽禪師 幽岩子詠禪師
長蘆慧悟禪師 神光道新禪師
雪竇鑑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天童覺禪師法嗣十四人
雪竇嗣宗禪師 善權法智禪師
淨慈慧暉禪師 瑞岩法恭禪師
石門法真禪師 光孝思徹禪師
大洪法為禪師 長蘆琳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廣慧法聰禪師 鳳凰世釗禪師
烏巨光禪師 寶福悟禪師
能仁理禪師 雪竇燧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大洪預禪師法嗣五人
慧力悟禪師
雪峰慧深首座(已上二人見錄) 智門雅禪師
普照充禪師 薦福演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封歸禪師法嗣一人
東林通理禪師(一人見錄)
天衣聰禪師法嗣六人
慧日法安禪師 護國欽禪師
吉祥元實禪師
投子道宣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能仁普禧禪師
石佛宗葦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吉祥宣禪師法嗣一人
南華明禪師(無錄)
大洪顯禪師法嗣九人
子陵祖清禪師 勝果道和禪師
龍安世能禪師 北禪宗覺禪師
普寧祖悟禪師 中巾山昭禪師
壽寧守軻禪師 橫山元經禪師
白兆法通禪師(已上九人俱無錄)
羅漢遇禪師法嗣一人
曹山月禪師(無錄)
徑山悟禪師法嗣二人
慧照和尚
寶陀了然和尚(二人俱無錄)
寶林昌禪師法嗣二人
護國妙機禪師
興化德觀禪師(二人俱無錄)
寶林慧禪師法嗣二人
祥符良度禪師
宣化德濟禪師(二人俱無錄)
承天月禪師法嗣二人
承天仲顏禪師(一人見錄) 護國介豐禪師(一人無錄)
光孝印禪師法嗣一人
東林本然禪師(無錄)
普照欽禪師法嗣一人
永安可文禪師(無錄)
淨福文禪師法嗣二人
淨光藏禪師
揚州石塔和尚(二人俱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四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四
大鑑下第十五世淨慈明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象禪師。越州山陰人也。上堂。古者道。一翳在眼空花亂墜。拈拄杖曰。淨慈拈起拄杖。豈不是一翳在眼。百千諸佛總在拄杖頭。現丈六紫磨金色之身。乘其國土遊歷十方。說一切法度一切眾。豈不是空花亂墜。即今莫有向拄杖未拈已前坐斷得麼。出來與淨慈相見。如無切忌向空本無花眼本無翳處著到。乃擲拄杖下座。
福州雪峰隆禪師上堂。一不成二。不是口喫飯鼻出氣。休云北斗藏身。說甚南山鱉鼻。家財運出任交關。勸君莫競錐頭利。
長蘆和禪師法嗣
鎮江府甘露達珠禪師。福州人。上堂。聖賢不分古今惟一。可惟火就燥水就濕。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大眾。東村王老去不歸。紛紛黃葉空狼籍。
臨安府靈隱慧淳圓智禪師上堂。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乃喝曰。寒山子話墮了也。諸禪德。皎潔無塵。豈中秋之月可比。虛明絕待。非照世之珠可倫。觸露乾坤光吞萬象。普天匝地耀古騰今。且道是箇甚麼。良久曰。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
雪峰慧禪師法嗣
杭州淨慈月堂道昌禪師。湖州吳氏。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張家兄弟太無良。曰恁麼則一切處皆是去也。師曰。莫唐突人好。問心生則法生。心滅則法滅。秖如心法雙忘時。生滅在甚麼處。師曰。左手得來右手用。問如何是從上宗門中事。師曰。一畝地。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埋沒不少。問如何是諸佛本源。師曰。屋頭問路。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月下拋磚。上堂。未透祖師關。千難與萬難。既透祖師關。千難與萬難。未透時難即且置。既透了因甚麼卻難放下。笊籬雖得價。動他杓柄也無端。上堂。與我相似共爾無緣。打翻藥銚傾出爐煙。還丹一粒分明在。流落人間是幾年。咄。上堂。雁過長空影沈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若能如是正好買草鞋行腳。所以道。動則影現覺則冰生。不動不覺正在死水堙C薦福老人出頭不得。即且置。育王今日又作麼生。向道莫行山下路。果聞猿叫斷腸聲。歲旦上堂。舉拂子曰。歲朝把筆萬事皆吉。忽有箇漢出來道。和尚這箇是三家村堳O正書。門底為甚麼將來。華王座上當作宗乘。秖向他道。牛進千頭馬入百疋。
臨安府徑山照堂了一禪師。明州人。上堂。參玄之士觸境遇緣不能直下透脫者。蓋為業識深重情妄膠固。六門未息一處不通。絕點純清含生難到。直須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始可順生死。流入人間世。諸人要會麼。以拄杖畫曰。秖向這娷邡。
鎮江府金山了心禪師上堂。佛之一字孰云無。木馬泥牛滿道途。倚遍闌干春色晚。海風吹斷碧珊瑚。還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者麼。百鳥不來樓閣閉。秖聞夜雨滴芭蕉。
香嚴月禪師法嗣
鄧州香嚴倚松如璧禪師。撫州饒氏子。上堂。變化密移何太急。剎那念念一呼吸。八萬四千方便門。且道何門不可入。入不入曉來雨打芭蕉濕。殷勤更問箇中人。門外堂堂相對立。聞啄木鳥鳴說偈曰。剝剝剝堶惘釵銗~面啄。多少茫茫瞌睡人。頂後一錐猶未覺。若不覺更聽山僧剝剝剝。
慧林深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寂室慧光禪師。錢塘夏侯氏。僧問。飛來山色示清淨法身。合澗溪聲演廣長舌相。正當恁麼時如何是雲門一曲。師曰。芭蕉葉上三更雨。曰一句全提超佛祖。滿筵朱紫盡知音。師曰。逢人不得錯舉。上堂。不用求真何須息見。倒騎牛兮入佛殿。羌笛一聲天地空。不知誰識瞿曇面。
台州國清愚谷妙印禪師上堂。滿口道得底。為甚麼不知有。十方知有底。為甚麼滿口道不得。且道淆訛在甚麼處。若也知得許爾照用同時明闇俱了。其或未然。道得道不得知有不知有。南山石大虫解作師子吼。
台州國清垂慈普紹禪師上堂。靈雲悟桃花。玄沙傍不肯。多少癡禪和。擔雪去填井。今春花又開。此意誰能領。端的少人知。花落春風靜。
泉州九座慧邃禪師上堂。九座今日向孤峰絕頂。駕一隻鐵船。截斷天下人要津。教他揮篙動棹。不得有箇錦標子。且道在甚麼人手堙C拈拄杖曰。看看向道是龍剛不信。等閑奪得始驚人。
報恩然禪師法嗣
秀州資聖元祖禪師。僧問。紫金蓮捧千輪足。白玉毫輝萬德身。如何是佛。師曰。拖槍帶甲。曰貫花千偈雖殊品。標月還歸理一如。如何是法。師曰。元豐條紹興令。曰林下雅為方外客。人間堪作火中蓮。如何是僧。師曰。披席把碗。
慧林海禪師法嗣
廬山萬杉壽堅禪師。相州人。歲旦上堂。有一人不拜歲不迎新。寒暑不能侵其體。聖凡不能混其跡。從來鼻孔遼天。誰管多年曆日。大眾且道。此人即今在甚麼處。卓拄杖曰。咄咄咄沒處去。
開先宗禪師法嗣
瑞州黃檗惟初禪師。常州蔡氏子。上堂。我見宗大哥平生槁默危坐。所謂朽木形骸。未嘗口角譊譊。將佛祖言教以當門庭。秖要當人歇得十成。自然不向這殼漏子上著到。有僧問。既不向這殼漏子上著到。未審如何保任。師曰。無爾用心處。曰和尚豈無方便。師曰。鏊餅既無汁壓沙那有油。
潭州嶽麓海禪師。僧問。進前三步時如何。師曰。撞頭磕額。曰退後三步時如何。師曰。墮坑落塹。曰不進不退時如何。師曰。立地死漢。
雪峰演禪師法嗣
福州西禪慧舜禪師。真定府人。上堂。五日一參三八普說。千說萬說橫說豎說。忽有箇漢出來道。說即不無。爭奈三門頭兩箇不肯。山僧即向他道瞎漢。若不得他兩箇。西禪大似不遇知音。
長蘆了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宗玨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十字街頭休斫額。上堂。劫前運步世外橫身。妙契不可以意到。真證不可以言傳。直得虛靜歛氣。白雲向寒岩而斷。靈光破暗。明月隨夜船而來。正恁麼時作麼生履踐。偏正不曾離本位。縱橫那涉語因緣。
真州長蘆妙覺慧悟禪師上堂。盡大地是箇解脫門。把手拽不肯入。雪峰老漢抑逼人作麼既到這堿鬲し羃韝捰b別人手堙C良久曰。貪觀天上月失卻手中橈。僧問。雁過長空影沈寒水。雁無遺縱之意。水無沈影之之心。還端的也無。師曰。蘆花兩岸雪江水一天秋。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雁過長空聾。僧擬議。師曰。靈利衲子。
福州龜山義初禪師上堂。久默斯要不務速說。釋迦老子寐語作麼。我今為汝保任斯事終不虛也。大似壓良為賤。既不恁麼畢竟如何。白雲籠嶽頂翠色轉崔嵬。
健康保寧興譽禪師上堂。步入道場影涵宗鑑。粲粲星羅霽夜。英英花吐春時。木人密運。化機絲毫不爽。石女全提。空印文彩大彰。且道不一不異無去無來。合作麼生體悉。的的縱橫皆妙用。阿儂元不異中來。
真州北山法通禪師上堂。吞盡三世底。為甚麼開口不得。照破四天下底。為甚麼開眼不得。作麼生得十成通暢去。金針雙鎖備[口+十]露隱全該。僧問。斷言語絕。思惟處乞師指示。師曰。滴水不入石。
天童覺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嗣宗禪師。徽州陳氏子。幼業經圓具。依妙湛慧禪師詰問次釋然契悟。慧以塵尾拂付之。後謁宏智蒙印可其道愈尊。出住普照善權翠岩雪竇。上堂。人人有箇鼻孔。唯有善權無鼻孔。為甚麼無。二十年前被人掣落了也。人人有兩箇眼睛。唯有善權無眼睛。為甚麼無。被人木[木+患]子換了也。人人有箇髑髏。唯有善權無髑髏。為甚麼無。借人作屎杓了也。遂召大眾曰。鼻孔又無。眼睛又無。髑髏又無。諸人還識善權麼。若也不識。是諸人埋沒善權。其或未然。更聽一頌。澗底泥牛金貼面。山頭石女著真紅。繫驢橛上生芝草。不是雲藹香爐峰。上堂。翠岩不是不說。秖為無箇時節。今朝快便難逢。一句為君剖決。露柱本是木頭。秤鎚秖是生鐵。諸人若到諸方。莫道山僧饒舌。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沒卻爾鼻孔。曰出水後如何。師曰。穿著爾眼睛。曰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烏豆。問如何是君。師曰。磨礱三尺劍待斬不平人。曰如何是臣。師曰。白雲閑不徹流水太忙生。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雲行雨施月皎星輝。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菱花未照前。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團圞無少剩。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遍界絕纖埃。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齧鏃功前戲。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十道不通耗。問如何是轉功就位。師曰。撒手無依全體現。扁舟漁父宿蘆花。曰如何是轉位就功。師曰。半夜嶺頭風月靜。一聲高樹老猿啼。曰如何是功位齊彰。師曰。出門不踏來時路。滿目飛塵絕點埃。曰如何是功位俱隱。師曰。泥牛飲盡澄潭月。石馬加鞭不轉頭。師終于本山。塔全身寺之西南隅。
常州善權法智禪師陝府柏氏子。壯於西京聖果寺祝髮習華嚴。棄謁南陽謹。次參大洪智。踰十年無所證。後於宏智言下豁然。出居善權。次遷金粟。上堂。明月高懸未照前。雪眉人憑玉闌干。夜深雨過風雷息。客散雲樓酒碗乾。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驚蛇入草飛鳥出林。雨過山堂秋夜靜。市聲終不到孤岑。
杭州淨慈自得慧暉禪師。會稽張氏子。幼依澄照道凝染削進具。甫二十扣真歇於長蘆。微有所證。旋里謁宏智。智舉當明中有暗。不以暗相遇。當暗中有明。不以明相睹問之。語不契初夜定回往聖僧前燒香。而宏智適至。師見之頓明前話。次日入室。智舉堪嗟去日顏如玉。卻嘆回時鬢似霜詰之。師曰。其入離其出微。自爾問答無滯。智許為室中真子。紹興丁巳開法補陀。徒萬壽及吉祥雪竇。淳熙三年敕補淨慈。上堂。朔風凜凜掃寒林。葉落歸根露赤心。萬派朝宗船到岸。六窗虛映芥投針。本成現莫他尋。性地閑閑耀古今。戶外凍消春色動。四山渾作木龍吟。上堂。釋迦老子窮理盡性。金口敷宣一代時教。珠回玉轉。被人喚作拭不淨故紙。達磨祖師以一乘法直指單傳。面壁九年不立文字。被人喚作壁觀婆羅門。且道作麼生行履。兔被傍人指注去。衲帔幪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上堂巢知風穴知雨甜者。甜兮苦者苦。不須計較更思量。五五從來二十五。萬般施設到平常。此是叢林飽參句。諸人還委悉麼。野老不知堯舜力。鼕鼕打鼓祭江神。上堂。谷之神樞之要。堻\傍參回途得妙。雲雖動而常閑。月雖晦而彌照。賓主交參正偏兼到。十洲春盡花凋殘。珊瑚樹林日杲杲。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昨夜三更星滿天。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白雲籠嶽頂終不露崔嵬。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莫謂鯤鯨無羽翼。今日親從鳥道來。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應無跡用無痕。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石人衫子破大地沒人縫。上堂。皮膚脫落絕方隅。明了身心一物無。妙入道寰深靜處。玉人端馭白牛車。妙明田地達者還稀。識情不到唯證方知。白雲兒靈靈自照。青山父卓卓常存。機分頂後光。智契劫前眼。所以道。新豐路兮峻仍簸。新豐洞兮湛然沃。登者登兮不動搖。游者游兮莫匆速。亭堂雖有到人稀。林泉不長尋常木。諸禪德。向上一著尊貴難明。琉璃殿上不稱尊。翡翠簾前還合伴。正與麼時針線貫通真宗不墜。合作麼生施設。滿頭白髮離岩谷。半夜穿雲入市[(纏-糸)+(郊-交)]。上堂舉傅大士法身頌云。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雲門大師道。諸人東來西來南來北來。各各騎一頭水牯牛來。然雖如是。千頭萬頭秖要識取這一頭。師曰。雲門尋常乾爆爆地錐劄不入。到這堣]解拖泥帶水。諸人秖今要見這一頭麼。天色稍寒各自歸堂。上堂舉風旛話。師曰。風旛動處著得箇眼即是上座。風旛動處失卻箇眼即是風旛。其或未然。不是風旛不是心。衲僧徒自強錐針。岩房雨過昏煙淨。臥聽涼風生竹林。七年秋退歸雪竇。十年仲冬二十九日中夜沐浴而逝。窆全身於明覺塔右。
明州瑞岩石窗法恭禪師。郡之奉化林氏子。於棲真院下髮受具。往延慶講下。一夕誦法華至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時聞風刺蓇q葉聲忽然有省。棄依天童始明大旨。凡當世弘法者悉往咨決。出住能仁光孝瑞岩。上堂。春風楊柳眉。春禽弄百舌。一片祖師心。兩處俱漏泄。不動步還家。習漏頓消滅。暗投玉線芒。曉貫金針穴。深固實幽遠。無人孰辨別。慚愧可憐生。頭頭皆合轍。不念阿彌陀。南無乾屎橛。無智癡人前。第一不得說。上堂。見得徹用時親。相逢盡是箇中人。望空雨寶休誇富。無地容錐未是貧。踏著秤鎚硬似鐵。八兩元來是半斤。上堂舉世尊生下指天指地公案。頌曰。五天一隻蓬蒿箭。攪動支那百萬兵。不得雲門行正令。幾乎錯認定盤星。
襄州石門清涼法真禪師。劍門人也。上堂。柳色含煙春光迥秀。一峰孤峻萬卉爭芳。白雲淡泞已無心。滿目青山元不動。漁翁垂釣。一溪寒雪未曾消。野渡無人。萬古碧潭清似鏡。賓中有主。拄杖橫挑日月輪。主中有賓。踏破草鞋赤腳走。直得賓主互顯殺活自由。理事混融正偏不滯。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且道如何委悉。塵中雖有隱身術。爭似全身入帝鄉。
明州光孝了堂思徹禪師。上堂。羊頭車子推明月。沒底船兒載曉風。一句頓超情量外。道無南北與西東。所以劫前消息非口耳之所傳。格外真規豈思量之能解。須知佛佛祖祖了無一法為人。子子孫孫直下全身荷負。既已萬機寢削。自然一糝不留。湛湛之波碧水冷涵於秋色。靈靈之照霽天淨洗於冰輪。宛轉旁參[口+十]通兼帶夢。手推開玉戶。翻身撥動機輪。正令纔行。又見一陽萌動。化工密運。俄驚三世變遷。雖則默爾無言。爭奈熾然常說。無遷無變。今朝拈置一邊。有故有新。且道如何話會。諸人還委悉麼。群陰消剝盡來日是書雲。
隨州大洪法為禪師。天台鮑氏子。上堂。法身無相。不可以音聲求。妙道亡言。豈可以文字會。縱使超佛越祖猶落階梯。直饒說妙談玄終挂唇齒。須是功勳不犯影跡不留。枯木寒岩更無津潤。幻人木馬情識皆空。方能垂手入[(纏-糸)+(郊-交)]轉身異類。不見道。無漏國中留不住。卻來煙塢臥寒沙。
真州長蘆琳禪師。上堂拈拄杖曰。其宗也離心意識。其旨也超去來今。離心意識故。品萬類不見差殊。超去來今故。盡十方更無滲漏。當頭不犯徹底無依。悟向朕兆未生已前。用在功勳不犯之處。平常活計不用躊躇。擬議之間即沒交涉。
大洪預禪師法嗣
臨江軍慧力悟禪師上堂。一切聲是佛聲。簷前雨滴響冷冷。一切色是佛色。覿面相呈諱不得。便恁麼若為明。碧天雲外月華清。
福州雪峰慧深首座示眾。未得入頭應切切。入頭已得須教徹。雖然得入本無無。莫守無無無間歇。大洪聞之乃曰。深兄說禪若此。惜福緣不勝耳。一日普說罷。揮偈辭眾以筆一拍而化。
天封歸禪師法嗣
江州東林通理禪師上堂。峰頭駕鐵船。三更日輪杲。心閑不自明。落葉知誰掃。等閑摘箇鄭州梨。放手元是青州棗。
天衣聰禪師法嗣
蘇州慧日法安禪師本郡人。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狗走抖擻口。曰意旨如何。師曰。猴愁樓欶頭。
溫州護國欽禪師上堂。有句無句。明來暗去。活捉生擒。捷書露布。如藤倚樹。物以類聚。海外人參。蜀中綿附。樹倒藤枯。切忌名模。句歸何處。蘇嚧蘇嚧。呵呵大笑。破鏡不照。大地茫茫。一任勃跳。
無為軍吉祥元實禪師。高郵人。自到天衣早夜精勤脅不至席。一日偶失笑喧眾。衣擯之。中夜宿田里睹星月粲然有省。曉歸趨方丈衣見乃問。洞山五位君臣如何話會。師曰。我這堣@位也無。衣令參堂。謂侍僧曰。這漢卻有箇見處。奈不識宗旨何。入室次衣預令行者五人分序而立。師至俱召實上座。師於是密契奧旨。述偈曰。一位纔彰五位分。君臣[口+十]處紫雲屯。夜明簾卷無私照。金殿重重顯至尊。衣稱善。後住吉祥。
舒州投子道宣禪師。久侍天衣無所契。衣叱之。師忘寢食者月餘。一夕聞巡更鈴聲。忽猛省曰。住住。一聲直透青霄路。寒潭月皎有誰知。泥牛觸折珊瑚樹。衣聞命職藏司。住後凡有所問。以拂子作搖鈴勢。
承天澄月禪師法嗣
婺州承天仲顏禪師。僧問。梵王請佛蓋為群生。今日使君請師當為何事。師曰。大眾知有恩僧云。恁麼則人天交接去也。師曰。不妨具眼。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四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五目錄
大鑑下第十五世五祖演禪師法嗣二十二人
昭覺克勤禪師 太平慧懃禪師
龍門清遠禪師 開福道寧禪師
大隨元靜禪師 無為宗泰禪師
五祖表自禪師 龍華道初禪師
九頂清素禪師 元禮首座
普融藏主 法[門@(人/(人+人))]上座(已上十二人見錄)
海會慧宗禪師 中峰遵伒禪師
雲頂才良禪師 大明明禪師
牛心達禪師 四面山璘禪師
南禪宗古禪師 五祖宗自禪師
延福遠禪師 天目齊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智海平禪師法嗣一十三人
淨因繼成禪師 法輪彥孜禪師
開福崇哲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廣教從原禪師
雲陽廣悟禪師 金山曉常禪師
隱靜恭禪師 黃檗敏從禪師
雲巖脩辯禪師 柏子慧崇禪師
方廣智京禪師 東禪法珊禪師
淨慧從應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禾山曉禪師法嗣一人
興化道全禪師(無錄)
寶峰祥禪師法嗣一十四人
鴻福昇禪師 萬壽素禪師
香山道淵禪師 開善道璚禪師
寶峰景淳禪師
懷玉用宣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天寧彥宗禪師
多寶道威禪師 啟霞德宏禪師
泐潭惟足禪師 中際繼寧禪師
鳳凰師閔禪師 鳳山璘禪師
密嚴子言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靈蓋本禪師法嗣四人
承天慧連禪師 承天自賢禪師
香山惟德禪師
草衣岩慶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護國本禪師法嗣一人
君山普淨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五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五
大鑑下第十五世五祖演禪師法嗣
成都府昭覺寺克勤佛果禪師。彭州駱氏子。世宗儒。師兒時日記千言。偶游妙寂寺見佛書。三復悵然如獲舊物。曰予殆過去沙門也。即去家依自省祝髮。從文照通講說。又從敏行授楞嚴。俄得病瀕死。歎曰。諸佛涅槃正路不在文句中。吾欲以聲求色見。宜其無以死也。遂棄去至真覺勝禪師之席。勝方刺臂出血指示師曰。此曹溪一滴也。師矍然良久曰。道固如是乎。即徒步出蜀首謁玉泉皓。次依金鑾信大溈哲黃龍心東林度僉指為法器。而晦堂稱他日臨濟一派屬子矣。最後見五祖盡其機用。祖皆不諾。乃謂祖強移換人。出不遜語忿然而去。祖曰。待爾著一頓熱病打時方思量我在。師到金山染傷寒困極。以平日見處試之無得力者。追繹五祖之言。乃自誓曰。我病稍間即歸五祖。病痊尋歸。祖一見而喜令即參堂。便入侍者寮方半月。會部使者解印還蜀詣祖問道。祖曰。提刑少年曾讀小艷詩否。有兩句頗相近。頻呼小玉元無事。秖要檀郎認得聲。提刑應喏喏。祖曰。且子細。師適歸侍立次。問曰。聞和尚舉小艷詩。提刑會否。祖曰。他認得聲。師曰。秖要檀郎認得聲。他既認得聲為甚麼卻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聾。師忽有省。遽出見雞飛上闌干鼓翅而嗚。復自謂曰。此豈不是聲。遂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鴨香銷錦繡幃。笙歌叢媥K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祇許佳人獨自知。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詣。吾助汝喜。祖遍謂山中耆舊曰。我侍者參得禪也。由此所至推為上首。崇寧中還里省親四眾迓拜。成都帥翰林郭公知章請開法六祖更昭覺。政和間謝事復出峽南遊。時張無盡寓荊南。以道學自居少見推許。師艤舟謁之。劇談華嚴旨要曰。華嚴現量境界理事全真初無假法。所以即一而萬。了萬為一。一復一萬復萬浩然莫窮。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卷舒自在無礙圓融。此雖極則終是無風匝匝之波。公於是不覺促榻。師遂問曰。到此與祖師西來意為同為別。公曰。同矣。師曰且得沒交涉。公色為之慍。師曰。不見雲門道。山河大地無絲毫過患猶是轉句。直得不見一色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向上全提時節。彼德山臨濟豈非全提乎。公乃首肯。翌日復舉事法界理法界。至理事無礙法界師又問。此可說禪乎。公曰。正好說禪也。師笑曰。不然正是法界量埵b。蓋法界量未滅。若到事事無礙法界法界量滅。始好說禪。如何是佛乾屎橛。如何是佛麻三斤。是故真淨偈曰。事事無礙如意自在。手把豬頭口誦淨戒。趁出婬坊未還酒債。十字街頭解開布袋。公曰。美哉之論。豈易得聞乎。於是以師禮留居碧岩。復徒道林樞密鄧公子常奏賜紫服師號。詔住金陵蔣山。學者無地以容。敕補天寧萬壽。上召見褒寵甚渥。建炎初又遷金山。適駕幸維楊入對賜圓悟禪師改雲居。久之復生領昭覺。僧問。雲門道須彌山意旨如何。師曰。推不向前約不退後。曰未審還有過也無。師曰。坐卻舌頭問法不孤起仗境方生提坐具曰。這箇是境那箇是法。師曰。卻被闍梨奪卻鎗問古人道。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未審那堿O他住處。師曰。騰蛇纏足路布遶身。曰朝看雲片片。暮聽水潺潺師曰。卻須截斷始得。曰此回不是夢真箇到廬山。師曰。高著眼。問猿抱子歸青嶂後。鳥啣花落碧岩前。此是和尚舊時安身立命處。如何是道林境。師曰。寺門高開洞庭野。殿腳插入赤沙湖。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僧寶人人滄海珠。曰此是杜工部底。作麼生是和尚底。師曰。且莫亂道。曰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山僧有眼不曾見。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闍梨問得自然親。曰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收。曰如何人境俱不奪。師曰放。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如何得透脫。師曰。倚天長劍逼人寒。曰秖如樹倒藤枯。溈山為甚麼呵呵大笑。師曰。愛他底著他底。曰忽被學人掀倒禪床拗折拄杖。又作箇甚麼伎倆。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問明歷歷露堂堂。因甚麼乾坤收不得。師曰。金剛手堣K稜棒。曰忽然一喚便回還當得活也無。師曰。鶖子目連無奈何。曰不落照不落用如何商量。師曰。放下雲頭。曰忽遇其中人時如何。師曰。騎佛殿出山門。曰萬象不來渠獨語。教誰招手上高峰。師曰。錯下名言。上堂。通身是眼看不及。通身是耳聞不徹。通身是口說不著。通身是心鑒不出。直饒盡大地明得無絲毫透。漏猶在半途據令全提。且道如何是展演。域中日月縱橫挂。一亙晴空萬古春。上堂。山頭鼓浪井底揚塵。眼聽似震雷霆。耳觀如張錦繡。三百六十骨節一一現無邊妙身。八萬四千毛端頭頭彰寶王剎海。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苟能千眼頓開。直是十方坐斷。且超然獨脫一句作麼生道。試玉須經火求。珠不離泥。上堂。本來無形段。那復有脣嘴。特地廣稱揚。替他說道理。且道他是阿誰。上堂。十五日已前千牛拽不回。十五日已後俊鶻趁不及。正當十五日。天平地平同明同暗。大千沙界不出當處。可以含吐十虛。進一步超越不可說香水海。退一步坐斷千重萬里白雲不進不退莫道闍梨。老僧也無開口處。舉拂子曰。正當恁麼時如何。有時拈在千峰上。劃斷秋雲不放高。上堂。十方同聚會。本來身不昧。箇箇學無為。頂上用鉗鎚。此是選佛場。深廣莫能量。心空及第歸。利劍不如錐。龐居士舌拄梵天口包四海。有時將一莖草作丈六金身。有時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甚是奇特。雖然如此。要且不曾動著向上關。且如何是向上關。鑄印築高壇。上堂。有句無句超宗越格。如藤倚樹銀山鐵壁。及至樹倒藤枯。多少人失卻鼻孔。直饒收拾得來。已是千里萬里。秖如未有恁麼消息時。如何。還透得麼。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上堂。第一句薦得祖師乞命。第二句薦得人天瞻落。第三句薦得虎口橫身。不是循途守轍。亦非革轍移途。透得則六臂三頭。未透亦人間天上。且三句外一句作麼生道。生涯秖在絲綸上。明月扁舟泛五湖。示眾云。一言截斷千聖消聲。一劍當頭橫屍萬里。所以道。有時句到意不到。有時意到句不到。句能鏟意。意能鏟句。意句交馳衲僧巴鼻。若能恁麼轉去。青天也須喫棒。且道憑箇甚麼。可憐無限弄潮人。畢竟還落潮中死。示眾云。萬仞崖頭撒手。要須其人。千鈞之弩發機。豈為鼷鼠。雲門睦州當面蹉過。德山臨濟誑謼閭閻。自餘立境立機作窠作窟。故是滅胡種族且獨脫一句作麼生道。萬緣遷變渾閑事。五月山房冷似冰。紹興五年八月己酉示微恙。趺坐書偈遺眾投筆而逝。荼毘舌齒不壞。設利五色無數。塔于昭覺寺之側。諡真覺禪師。
舒州太平慧懃佛鑑禪師。本郡汪氏子。丱歲師廣教圓深。試所習得度。每以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味之有省。迺遍參名宿往來五祖之門有年。恚祖不為印據。與圓悟相繼而去。及悟歸五祖方大徹證。而師忽至意欲他邁。悟勉令挂搭。且曰。某與兄相別始月餘。比舊時相見時如何。師曰。我所疑者此也遂參堂。一日聞祖舉僧問趙州如何是和尚家風。州曰。老僧耳聾高聲問將來。僧再問。州曰。爾問我家風。我卻識爾家風了也。師即大豁所疑曰。乞和尚指示極則。祖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展拜。祖令主翰墨。後同圓悟語話次舉東寺問仰山鎮海明珠因緣。至無理可伸處。圓悟徵曰。既云收得逮索此珠。又道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不能加答。明日謂悟曰。東寺秖索一顆珠。仰山當下傾出一栲栳。悟深肯之。乃告之曰。老兄更宜親近老和尚去。師一日造方丈。未及語被祖詬罵[忏-千+麼][忏-千+羅]而退。歸寮閉門打睡恨祖不已。悟已密知即往扣門。師曰誰。悟曰我。師即開門。悟問。爾見老和尚如何。師曰。我本不去被爾賺累。我遭這老漢詬罵。悟呵呵大笑曰。爾記得前日下底語麼。師曰。是甚麼語。悟曰。爾又道。東寺秖索一顆珠。仰山傾出一栲栳。師當下釋然。悟遂領師同上方丈。祖纔見遽曰。懃兄且喜大事了畢。明年命師為第一座。會太平靈源赴黃龍其席既虛。源薦師於舒守孫鼎臣。遂命補處五祖付法衣。師受而捧以示眾曰。昔釋迦文佛以丈六金襴袈裟。披千尺彌勒佛身。佛身不長袈裟不短。會麼。即此樣無他樣。自是法道大播。政和初詔住東都智海。五年乞歸得旨居蔣山。樞密鄧公子常奏師徵號。椹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喫醋知酸喫鹽知鹹。曰弓折箭盡時如何。師曰。一場[忏-千+麼][忏-千+羅]。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拶破露柱。曰歸鄉無路時如何。師曰。王程有限。曰。前三三後三三又作麼生。師曰。六六三十六。問承聞和尚親見五祖是否。師曰。鐵牛齧碎黃金草。曰恁麼則親見五祖也。師曰。我與爾有甚冤讎。曰秖如達磨見武帝意旨如何。師曰。胡言易辯漢語難明。曰為甚淒淒暗渡江。師曰。因風借便。問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進前退後愁殺人。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真實之言成妄語。曰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夫子遊行厄在陳。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終日同行非伴侶。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大斧斫了手摩挲。問即心即佛即不問。非心非佛事如何。師曰。昨日有僧問老僧不對。曰未審與即心即佛相去多少。師曰。近則千里萬里。遠則不隔絲毫。曰忽被學人截斷兩頭。歸家穩坐又作麼生。師曰。爾家在甚麼處。曰大千沙界內一箇自由身。師曰。未到家在更道。曰學人到這堛蔣o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師曰。未為分外。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桃花紅李花白。誰道融融只一色。燕子語黃鶯鳴。誰道關關秖一聲。不透祖師關[木+戾]子。空認山河作眼睛。上堂。日日日西沈日日日東上。若欲學菩提。擲下拄杖曰。但看此模樣。五祖周祥上堂。去年今日時。紅爐片雪飛。今日去年時。曹娥讀夜碑。末後一句子。佛眼莫能窺。白蓮峰頂上。紅日遶須彌鳥逐珊瑚樹。鯨吞離水犀。太平家業在。千古襲楊岐。上堂橫拄杖曰。先照後用。豎起曰。先用後照。倒轉曰。照用同時。卓一下曰。照用不同時。汝等諸人被拄杖一口吞盡了也。自是爾不覺。若向這媢D得轉身句。免見一場氣悶。其或未然。老僧今日失利。上堂。金烏急玉兔速。急急流光七月十。無窮遊子不歸家。縱歸秖在門前立。門前立。把手牽伊不肯入。萬里看看寸草無。殘花落地無人拾。無人拾。一回雨過一回濕。上堂。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乃曰。爾尋常說黃道黑評品古今。豈不是密語。爾尋常折旋俯仰拈匙把箸祇揖萬福。是覆藏不覆藏。忽然瞥地去也不可知。要會麼。世尊有密語。冬到寒食一百五。迦葉不覆藏。水泄不通已露贓。靈利衲僧如會得。一重雪上一重霜。上堂。十五日已前事錦上鋪花。十五日已後事如海一漚發。正當十五日大似一尺鏡照千里之像。雖則真空絕跡。其奈海印發光。任他露柱開花。說甚佛面百醜。何故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溪。上堂舉僧問逍州。如何是不遷義。州以手作流水勢。其僧有省。又僧問法眼。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如何是不取於相見於如如不動。眼曰。日出東方夜落西。其僧亦有省。若也於此見得。方知道旋嵐偃嶽本來常靜。江河競注元自不流。其或未然。不免更為饒舌。天左旋地右轉。古往今來經幾遍。金烏飛玉兔走。纔方出海門。又落青山後。江河波渺渺。淮濟浪悠悠。直入滄溟晝夜流。遂高聲曰。諸禪德。還見如如不動麼。師室中以木骰子六隻面面皆書公字。僧纔入師擲曰。會麼僧擬不擬。師即打出。七年九月八日上堂。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直饒不去不住。亦未是衲僧行履處。且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待十月前後為諸人注破。至後月八日沐浴更衣端坐。手寫數書別故舊。停筆而化。闍維收靈骨設利塔于本山。
舒州龍門清遠佛眼禪師。臨邛李氏子。嚴正寡言。十四圓具依毘尼究其說。因讀法華經。至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持以問講師。講師莫能答。師歎曰。義學名相非所以了生死大事。遂卷衣南游。造舒州太平演禪師法席。因丐於廬州。偶兩足跌仆地。煩懣間聞二人交相惡罵。諫者曰。爾猶自煩惱在。師於言下有省。及歸凡有所問。演即曰。我不如爾爾自會得好或曰。我不會我不如爾。師愈疑遂咨決於元禮首座。禮乃以手引師之耳繞圍爐數匝。且行且語曰。爾自會得好。師曰。有冀開發乃爾相戲耶。禮曰。爾他後悟去方知今日曲折耳。太平將遷海會。師慨然曰。吾持缽方歸復參。隨往一荒院。安能究決已事耶。遂作偈告辭之蔣山坐夏。邂逅靈源禪師日益厚善。從容言話間。師曰。比見都下一尊宿語句似有緣。靈源曰。演公天下第一等宗師。何故捨而事遠遊。所謂有緣者蓋知解之師。與公初心相應耳。師從所勉徑趨海會。後命典謁。適寒夜孤坐。撥爐見火一豆許。恍然自喜曰。深深撥有些子。平生事只如此。遽起閱几上傳燈錄。至破灶墮因緣忽大悟。作偈曰。刀刀林鳥啼。披衣終夜坐。撥火悟平生。窮神歸破墮。事皎人自迷。曲淡誰能和。念之永不忘。門開少人過。圓悟因詣其寮。舉青林般土話驗之。且謂。古今無人出得。爾如何會。師曰。也有甚難。悟曰。秖如他道鐵輪天子寰中旨意作麼生。師曰。我道帝釋宮中放赦書。悟退語人曰。且喜遠兄便有活人句也。自是隱居四面大中菴。屬天下一新崇寧萬壽寺。舒守王公渙之命師開法。次補龍門道望尤振。後遷和之褒禪。樞密鄧公洵武奏賜師號紫衣。上堂。臺山路上過客全稀。破灶堂前感恩無地。雪埋庭柏冰鎖偃谿。雖在南方火爐頭。不入他家虀甕堙C看看[月+葛]月三十日。便是孟春猶寒。爾等諸人。各須努力向前。切忌自生退屈。上堂卓拄杖曰。圓明了知不由心念。抵死要道墮坑落塹。畢竟如何。乃倚拄杖下座。上堂。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眼媕人吹叫子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六隻骰子滿盆紅。大眾時人為甚麼坐地看揚州缽盂著栖新翻樣。牛上騎牛笑殺人。上堂。趙州不見南泉。山僧不識五祖。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上堂。一葉落天下春。無路尋思笑殺人。下是天上是地。此言不入時流意。南作北東作西。動而止喜而悲。蛇頭蝎尾一試之。猛虎口堿○隅遄C是何言歸堂去。上堂。千說萬說不如親面一見。縱不說亦自分明。王子寶刀喻。眾盲摸象喻。禪學中隔江招手事。望州亭相見事。迥絕無人處事。深山巖崖處事。此皆親面而見之。不在說也。上堂。蘇武牧羊辱而不屈。李陵望漢樂以忘歸。是在外國在本國。佛諸弟子中。有者雙足越坑。有者聆箏起舞。有者身埋糞壤。有者呵罵河神。是習氣是妙用。至於擎叉打地豎拂敲床。睦州一向閉門。魯祖終年面壁。是為人是不為人。信知一切凡夫埋沒寶藏。殊不丈夫。諸人何不能擺柁張帆拋江過岸休。更釘椿搖艣何日到家。既作曹溪人又是家媞~。還見家堥し礡C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壞不壞。師曰。黑漆桶媔尷鬫漶C問道遠乎哉。觸事而真如何是道。師曰。頂上八尺五。曰此理如何。師曰。方圓七八寸。問劫火威音前。別是一壺天。御樓前射獵。不是刈茅田。提起坐具曰。這箇喚作什麼。師曰。正是刈茅田。僧便喝。師曰。猶作主在。問僧。孤燈獨照時如何。僧無對。師代曰。露柱證明。師聞開靜板聲乃曰。據款結案。師嘗題語于龍門延壽壁間曰。佛許有病者當療治。容有將息所也。禪林凡有數名。或曰涅槃。見法身常住了法不生也。或曰省行。知此違緣皆從行苦也。或曰延壽。欲得慧命扶持色身也。其實使人了生死處也。多見少覺微恙便入此堂。不強支吾便有補益。及乎久病思念鄉閭不善。退思滅除苦本。先聖云。病者眾生之良藥。若善服食無不瘥者也。宣和初以病辭歸蔣山之東堂。二年書雲前一日飯食訖趺坐。謂其徒曰。諸方老宿臨終必留偈辭世。世可辭邪且將安往。迺合掌怡然趨寂。門人函骨歸龍門塔于靈光臺側。
潭州開福道寧禪師。歙溪汪氏子。壯為道人於崇果寺執浴。一日將濯足。偶誦金剛經至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遂忘所知。忽垂足沸湯中發明已見。後祝髮蔣山依雪竇老良禪師。踰二年遍歷叢林參諸名宿。晚至白蓮聞五祖小參舉忠國師古佛淨瓶趙州狗子無佛性話。頓徹法源。大觀中潭帥席公震請住開福衲子景從。浴佛上堂。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諸禪德。日日日從東畔出。朝朝雞向五更啼。雖然不是桃花洞。春至桃花亦滿溪。又道。毘藍園內右脅降生。七步周行四方目顧。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大似貪觀天上月失卻手中珠。還知落處麼。若知落處。方為孝子順孫。苟或未然。不免重下註腳。良久曰。天生伎倆能奇怪。未上輸他弄一場。示眾云。秋日耀長空。秋江浸虛碧。傷嗟門外人。處處尋彌勒。驀路忽抬頭。相逢不相識。諸禪德。既是相逢為甚麼卻不相識。剪盡霜前竹。臨谿不化龍。上堂。遍界不曾藏。通身無影像。相逢莫訝太愚癡。曠劫至今無伎倆。無伎倆少人知。大抵還他肌骨好。何須臨鏡畫蛾眉。上堂。摩竭正令未免崎嶇。少室垂慈早傷風骨。腰囊挈錫孤負平生。煉行灰心遞相鈍置。爭似春雨晴春山青。白雲三片四片。黃鳥一聲兩聲。千眼大悲看不足。王維雖巧畫難成。直饒便恁麼。猶自涉途程。且不涉途程一句作麼生道。人從汴州來不得東京信。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人天合掌。曰出水後如何。師曰。不礙往來看。問如何是句到意不到。師曰。瑞草本無根信手拈來用。曰如何是意到句不到。師曰。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曰如何是意句俱到。師曰。大悲不展手通身是眼睛。曰如何是意句俱不到。師曰。君向瀟湘我向秦政和三年十一月四日淨髮沐浴。次日齋罷小參。勉眾行道辭語誠切。期初七示寂。至日酉時跏趺而逝。闍維獲設利五色。歸藏于塔。
彭州大隨南堂元靜禪師。後名道興。閬之玉山大儒趙公約仲之子也。十歲病甚。母禱之。感異夢捨令出家。師成都大慈寶生院宗裔。元祐三年通經得度。留講聚有年而南下。首參永安恩禪師。於臨濟三頓棒話發明。次依諸名宿無有當意者。聞五祖機峻。欲抑之。遂謁祖祖乃曰。我此間不比諸方。凡於室中不要汝進前退後豎指擎拳繞禪床作女人拜提起坐具千般伎倆。秖要爾一言下諦當。便是汝見處。師茫然退。參三載。一日入室罷。祖謂曰子所下語已得十分。試更與我說看。師即剖而陳之。祖曰。說亦說得十分。更與我斷看。師隨所問而判之。祖曰。好即好秖是未曾得老僧說話在。齋後可來祖師塔所。與汝一一按過始得。及至彼。祖便以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睦州擔板漢。南泉斬貓兒。趙州狗子無佛性有佛性之語。編辟之其所對了無凝滯。至子胡狗話。祖遽轉面曰。不是。師曰。不是卻如何。祖曰。此不是則和前面皆不是。師曰。望和尚慈悲指示。祖曰。看他道。子胡有一狗。上取人頭中取人腰下取人腳。入門者好看。纔見僧入門便道看狗。向子胡道看狗處。下一轉語教子胡結舌。老僧鈐口便是爾了當處。次日入室師默啟其說。祖笑曰。不道爾不是千了百當底人。此語秖似先師下底語。師曰。某何人得似端和尚。祖曰。不然。老僧雖承嗣他。謂他語拙。蓋秖用遠錄公手段接人故也。如老僧共遠錄公。便與百丈黃檗南泉趙州輩把手共行。才見語拙即不堪。師以為不然迺拽杖渡江。適大水泛漲因留。四祖儕輩挽其歸。又二年祖方許可。嘗商略古今次。執師手曰。得汝說須是吾舉。得汝舉須是吾說。而今而後佛祖祕要諸方關鍵。無逃子掌握矣。遂創南堂以居之。於是名冠寰海。成都帥席公旦請開法嘉祐。未幾徙昭覺遷能仁及大隨。上堂。君王了了將帥惺惺。一回得勝六國平寧。上堂舉臨濟參黃檗之語。白雲端和尚頌云。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曰。大隨即不然。行年七十老躘踵。眼目精明耳不聾。忽地有人欺負我。一拳打倒過關東。上堂問答已。乃曰。有祖已來時人錯會。秖將言句以為禪道。殊不知道本無體因體而得名。道本無名因名而立號。秖如適來上座纔恁麼出來便恁麼歸眾。且道具眼不具眼。若道具眼。纔恁麼出來。眼在甚麼處。若道不具眼。爭合便恁麼去。諸仁者。於此見得倜儻分明。則知二祖禮拜依位而立真得其髓。秖這些子是三世諸佛命根。六代祖師命脈。天下老和尚安身立命處。雖然如是。須是親到始得。上堂。自己田園任運耕。祖宗基業力須爭。悟得千聖頭邊坐。用向三途底下行。僧問。祖師心印請師直指。師曰。爾聞熱麼。曰聞。師曰。且不聞寒。曰和尚還聞熱否。師曰。不聞。曰為甚麼不聞。師搖扇曰。為我有這箇。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活捉魔王鼻孔穿。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中心樹子屬吾曹。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一釣三山連六鱉。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白日騎牛穿市過。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好。曰出水後如何。師曰好。曰如何是蓮華。師曰好。僧禮拜。師曰。與他三箇好。萬事一時休。問藏天下於天下。即不問。乃舉拳曰。秖如這箇作麼生藏。師曰。有甚麼難。曰且作麼生藏。師曰。衫袖堣磪撮f如何是紀綱佛法底人。師曰。不可是鬼。曰忽遇殺佛殺祖底來。又作麼生支遣。師曰。老僧有眼不曾見。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喫粥喫飯莫教放在腦後。曰終日喫時未嘗喫。師曰。負心衲子不識好惡。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壞也無。師曰。阿誰教爾恁麼。問僧進前鞠躬。曰。不審。師曰。是壞不壞。僧無語。問如何是山媮I。師曰。庭前嫩竹先生筍。澗下枯松長老枝。曰如何是市媮I。師曰。六街鐘鼓韻鼕鼕。卻處鋪金世界中。曰如何是村媮I。師曰。賊盜消亡蠶麥熟。謳歌鼓舞樂昇平。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問得甚當。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答得更奇。問因山見水見水忘山。山水俱忘理歸何所。師曰。山僧坐卻舌頭天地黯黑。有一老宿垂語云。十字街頭起一間茅廁。秖是不許人屙。僧舉以扣師。師曰。是爾先屙了。更教甚麼人屙。宿聞焚香遙望大隨再拜謝之。紹興乙卯秋七月大雨雪山中有異象。師曰。吾期至矣。十七日別郡守。以次越三日示少恙於天彭。二十四日夜謂侍僧曰。天曉無月時如何。僧無對。師曰。倒教我與汝下火始得。翌日還堋口廨院。留遺誡。蛻然示寂。門弟子奉全身歸。煙霧四合猿鳥悲鳴。茶毘異香遍野。舌本如故設利五色者不可計。瘞于定光塔之西。後住天童天目文禮作師畫像贊。可補行實之缺。因併錄此。贊曰。東山一會人。唯他不唧[口+留]。別處著閑房。叢林難講究。邡水潭蛇出驚人。鈍鐵鍋雞啼白晝。雜劇打來。全火秖候。晚歲放疏慵。卻與俗和同。勤巴子使人勘驗。擲香貼便顯家風。定光無佛枉費羅籠。臨行搖鐸虛空。那知喪盡白雲宗。
漢州無為宗泰禪師。涪城人。自出關遍遊叢社。至五祖。告香日祖舉趙州洗缽盂話俾參。洎入室舉此話問師。爾道趙州向伊道甚麼。這僧便悟去。師曰。洗缽盂去聾。祖曰。爾秖知路上事。不知路上滋味。師曰。既知路上事。路上有甚滋味。祖曰。爾不知邪。又問。爾曾游淛否。師曰。未也。祖曰。爾未悟在。師自此凡五年不能對。祖一日陞堂顧眾曰。八十翁翁輥繡毬。便下座。師欣然出眾曰。和尚試輥一輥看。祖以手作打仗鼓勢。操蜀音唱綿州巴歌曰。豆子山打瓦鼓。楊平山撒白雨。白雨下取龍女。織得絹二丈五。一半屬羅江。一半屬玄武。師聞大悟。掩祖口曰。秖消唱到這堙C祖大笑而歸。師後還蜀。四眾請開法無為遷正法。上堂。此一大事因緣。自從世尊拈花迦葉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以後燈燈相續祖祖相傳。迄至于今綿綿不墜。直得遍地生華。故號涅槃妙心。亦曰本心。亦曰本性。亦曰本來面目。亦曰第一義諦。亦曰爍迦羅眼。亦曰摩訶大般若。在男曰男。在女曰女。汝等諸人。但自悟去這般盡是閑言語。遂拈起拂子曰。會了喚作禪。未悟果然難難難。目前隔箇須彌山。悟了易易易。信口道來無不是。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阿誰教爾恁麼問。僧擬議。師曰了。
蘄州五祖表自禪師。懷安人也。初依祖最久未有省。時圓悟為座元。師往請益。悟曰。兄有疑處試語我。師遂舉德山小參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悟曰。禮拜著我作得爾師舉話尚不會。師作禮竟。悟令再舉前話。師曰。德山小參不答話。悟掩其口曰。但恁麼看。師出揚聲曰。屈屈。豈有公案。秖教人看一句底道理。有僧謂師曰。兄不可如此說。首座須有方便。因靜坐體究及旬。頓釋所疑。詣悟禮謝。悟曰。兄始知吾不汝欺。又詣方丈。祖迎笑。自爾日深玄奧。祖將歸寂。遺言郡守。命嗣其席。衲子四至不可遏。師榜侍者門曰。東山有三句。若人道得即挂搭。衲子皆披靡。一日有僧攜坐具徑造丈室。謂師曰。某甲道不得秖要挂搭。師大喜。呼維那於明窗下安排。上堂。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時。人秖知拈花微笑。要且不識世尊。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荊棘林中舞柘枝。曰如何是佛。師曰。新生孩子擲金盆。
蘄州龍華道初禪師。梓之馬氏子。為祖侍者有年。住龍華日上堂曰。雞見便鬥犬見便咬。殿上鴟吻終日相對。為甚麼卻不嗔。便下座。師機辯峻捷。門人罔知造詣。一日謂眾曰。昨日離城市。白雲空往還。松風清耳目。端的勝人間。召眾曰。此是先師末後句。有頃脫然而逝。
嘉州九頂清素禪師。本郡郭氏子。於乾明寺剃染遍扣禪扃。晚謁五祖聞舉首山答西來意語。倏然契悟。述偈曰。顛倒顛顛倒顛。新婦騎驢阿家牽。便恁麼太無端。回顧不覺布衫穿。祖見迺問。百丈野狐話又作麼生。師曰。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祖大悅。久之辭歸。住清溪。次遷九頂。太守呂公來瞻大像問曰。既是大像因甚麼肩負兩楹。師曰。船上無散工至。閣下睹觀音像。又問。彌勒化境觀音何來。師曰。家富小兒嬌。守乃禮敬。勤老宿至。師問。舞劍當咽時如何。曰伏惟尚饗。師詬曰。老賊死去。爾問我。勤理前語問之。師叉手揖曰。拽破。紹興乙卯四月二十四日得微疾。書偈遺眾曰。木人備舟。鐵人備馬。丙丁童子穩穩登。喝散白雲歸去也。竟爾趨寂。
元禮首座閩人也。受業焦山。初參演和尚於白雲。凡入室必謂曰。衲僧家明取緇素好。師疑之不已。一日演陞堂。舉首山新婦騎驢阿家牽語。乃曰。諸人要會麼。莫問新婦阿家。免煩路上波吒。遇飯即飯遇茶即茶。同門出入宿世冤家。師於言下豁如。且曰。今日緇素明矣。二年演遷席祖山命分座不就。演歸寂即他往。崇寧間再到五祖。僧問。五祖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曰意旨如何。師曰。家貧猶自可路貧愁殺人。或問。金剛經云一切善法。如何是法。師曰。上是天下是地。中間坐底坐立底立。喚甚麼作善法。僧無對。師便打。後終於四明之瑞岩。
普融藏主。福州人也。至五祖入室次。祖舉倩女離魂話問之。有契。呈偈曰。二女合為一媳婦。機輪截斷難回互。從來往返絕蹤由。行人莫問來時路。凡有鄉僧來謁。則發閩音誦俚語曰。書頭教娘勤作息。書尾教娘莫瞌睡。且道中間說箇甚麼。僧擬對。師即推出。
法[門@(人/(人+人))]上座。久依五祖未有所入。一日造室。祖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曰法[門@(人/(人+人))]即不然。祖以手指曰。住住法[門@(人/(人+人))]即不然作麼生。師於是啟悟。後至東林宣密度禪師席下。見其得平實之旨。一日拈華繞度禪床一匝。背手插香爐中曰。和尚且道。意作麼生。度屢下語皆不契。踰兩月遂問師令試說之。師曰。某秖將華插香爐中。和尚自疑有甚麼事來。
智海平禪師法嗣
東京淨因蹣菴繼成禪師。袁之宜春劉氏子。上堂拈拄杖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看看富樓那穿過釋迦老子鼻孔。釋迦老子鑽破虛空肚皮。且道山河大地在甚麼處。擲下拄杖召大眾曰。虛空翻筋斗向新羅國堨h也。是爾諸人切忌。認葉止啼刻舟尋劍。上堂。茫茫盡是覓佛漢。舉世難尋閑道人。棒喝交馳成藥忌。了忘藥忌未天真。上堂。崑崙奴著鐵褲。打一棒行一步。爭似火中釣鱉日娷疆B。陰影問翻魍魎。虛空縛殺麻繩。上堂。狹路相逢且莫疑。雷光石火已遲遲。若教直下三心徹。秖在如今一餉時。到這堛膘炾搢茧炙h。火迸星飛。互換主賓。照用得失。波翻嶽立。玉轉珠回。衲僧面前了無交涉。豈不見拈華鷲嶺獨許飲光。問疾毘耶誰當金粟。那知微笑已成途轍。縱使默然未免風波。要須格外相逢。始解就中穎契。還會麼。一曲寥寥動今古。洛陽三十六峰西。上堂。舉不顧即差。互擬思量何劫悟。大眾枯桑知天風。是顧不顧。海水知天寒。是思不思。且喚甚麼作悟底道理。兔角杖頭挑法界。龜毛拂子舞三臺。上堂。鼻堶聒n耳堶說C眼中鹹淡舌玄黃。意能覺觸身分別。冰室如春九夏涼。如斯見得方知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從定出。葵花隨日轉。犀紋翫月生。香楓化老人。螟蠕成婐臝。若也不知。苦哉佛陀耶。許爾具隻眼。上堂。一念心清淨。佛居魔王殿。一念惡心生。魔王居佛殿。懷禪師曰。但恁麼信去。喚作腳踏實地而行。終無別法。亦無別道理。老僧恁麼舉了。秖恐爾諸人見兔放鷹刻舟求劍。何故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上堂舉。汾陽拈拄杖示眾曰。三世諸佛在這堙C為汝諸人無孔竅。遂走向山僧拄杖堨h強生節目。師曰。汾陽與麼示徒。大似擔雪填井傍若無人。山僧今日為汝諸人出氣。拈起拄杖曰。三世諸佛不敢強生節目。卻從山僧拄杖堥咱X。向諸人道。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說是語已。翻筋斗向拘尸羅城堨h也。擲下拄杖曰。若到諸方分明舉似。師同圓悟法真慈受并十大法師禪講千僧。赴太尉陳公良弼府齋。時徽宗皇帝私幸觀之。太師魯國公亦與焉。有善華嚴者。迺賢首宗之義虎也。對眾問諸禪曰。吾佛設教自小乘至於圓頓。掃除空有獨證真常。然後萬德莊嚴方名為佛。嘗聞禪宗一喝能轉凡成聖。則與諸經論似相違背。今一喝若能入吾宗五教是為正說。若不能入是為邪說。諸禪視師。師曰。如法師所問。不足三大禪師之酬。淨因小長老可以使法師無惑也。師召善。善應諾。師曰。法師所謂愚法小乘教者乃有義也。大乘始教者乃空義也。大乘終教者乃不有不空義也。大乘頓教者乃即有即空義也。一乘圓教者乃不有而有不空而空。或作空而不有有而不空義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於工巧技藝諸子百家悉皆能入。師震聲喝一喝。問善曰。聞麼。曰聞。師曰。汝既聞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須臾又問善曰。聞麼。曰不聞。師曰。汝既不聞適來一喝是無。能入始教。遂顧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聲銷汝復道無。道無則元初實有。道有則而今實無。不有不無能入終教。我有一喝之時。有非是有因無故有。無一喝之時。無非是無因有故無。即有即無能入頓教。須知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無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時纖塵不立。道無之時橫遍虛空。即此一喝入百千萬億喝。百千萬億喝入此一喝。是故能入圓教。善乃起再拜。師復謂曰。非唯一喝為然。乃至一語一默一動一靜從古至今。十方虛空萬象森羅。六趣四生三世諸佛一切聖賢。八萬四千法門。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契理契機。與天地萬物一體。謂之法身。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四時八節陰陽一致。謂之法性。是故華嚴經云。法性遍在一切處。有相無相一聲一色。全在一塵中含。四義事理無邊周遍無餘。參而不雜混而不一。於此一喝中皆悉具足。猶是建化門庭隨機方便。謂之小歇場。未至寶所。殊不知吾祖師門下。以心傳心以法印法。不立文字見性成佛。有千聖不傳底向上一路在。善又問曰。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汝且向下會取。善曰。如何是寶所。師曰。非汝境界。善曰。望禪師慈悲。師曰。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善膠口而退。聞者靡不歎仰。皇帝顧謂近臣曰。禪宗玄妙深極如此。淨因才辯亦罕有也。近臣奏曰。此宗師之緒餘也。
南嶽法輪彥孜禪師。處之龍泉陳氏子。上堂。若是諦當漢。通身無隔礙。舉措絕毫釐。把手出紅塵。撥開向上竅。當頭劄定不犯鋒稜。轉握將來應用恰好。絲毫不漏函蓋相應。任是諸佛諸祖。覷著寒毛卓豎。會麼喫茶去。僧問。如何是不涉煙波底句。師曰。皎皎寒松月飄飄谷口風。曰萬差俱掃蕩一句截流機。師曰點。僧曰到。師曰。借人面具舞三臺。問如何是佛。師曰。白額大虫。曰秖如洞山道麻三斤又作麼生。師曰。毒蛇鑽露柱。曰學人不曉。師曰。踏著始驚人。
衡州開福崇哲禪師。邵州劉氏子。上堂。妙體堂堂觸處彰。快須回首便承當。今朝對眾全分付。莫道儂家有覆藏。擲拂子召侍者曰。因甚打下老僧拂子。問一水吞空遠。三峰峭壁危。猊臺重拂拭。共喜主人歸。未審到家如何施設。師曰。空手捻雙拳。曰意旨如何。師曰。突出難辯。上堂。山僧有三印。更無增減剩。覿面便相呈。能轉凡成聖。諸人還知麼。若也未知不免重重註破。一印印空。日月星辰列下風。一印印泥。頭頭物物顯真機。一印印水。捩轉魚龍頭作尾。三印分明體一同。看來非赤又非紅。互換高低如不薦。青山依舊白雲中。
泐潭祥禪師法嗣
台州鴻福德昇禪師。衡陽人也。上堂。諸人恁麼上來墮在見聞覺知。恁麼下去落在動靜施為。若也不去不來。正是鬼窟活計。如何道得出身底句。若也道得則分付拄杖子。若道不得依而行之。卓拄杖下座。
建寧府萬壽慧素禪師上堂。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還壞也無。大隨曰壞。脩山主曰。不壞。未審孰是孰非。師曰。一壞一不壞。笑殺觀自在。師子驀咬人。狂狗盡逐塊。復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漆桶不快便下座。一日有僧來作禮。師問。甚處來。曰和尚合知某來處。師曰。湖南擔屎漢江西刈禾客。曰和尚真人天眼目。某在大溈充園頭。東林作藏主。師打三棒喝出。紹興二十三年六月朔沐浴趺坐書偈曰。昨夜風雷忽爾。露柱生出兩指。天明笑到燈籠。拄杖依前扶起。拂子勃跳過流沙。奪轉胡僧一隻履。於是儼然而逝。
明州香山道淵禪師。本郡人。上堂。酒市魚行。頭頭寶所。鴉鳴鵲噪。一一妙音。卓拄杖曰。且道這箇是何佛事狼藉不少。上堂。香山有箇話頭。彌滿四大神洲。若以佛法批判。還如認馬作牛。諸人既不作佛法批判。畢竟是甚麼道理。擊拂子。無鑐鎖子不厭動搖。半夜枕頭要須摸著。下座。
建寧府開善木菴道璚首座。信之上饒人。叢林以耆德尊之。泐潭亦謂其飽參。分座日嘗舉隻履西歸語。謂眾曰。坐脫立亡倒化即不無。要且未有逝而復出遺履者。為復後代兒孫不及祖師。為復祖師剩有這一著子。乃大笑曰。老野狐。紹興庚申冬信守以超化革律為禪。迎為第一祖。師語專使曰。吾初無意人間。欲為山子正為宗派耳。然恐多不能往受請。已取所藏泐潭繪像與木菴二字。仍書偈囑清泉亨老。寄得法弟子慧山曰。口嘴不中祥老子。愛向叢林鼓是非。分付雪峰山首座。為吾痛罵莫饒伊。顧專使曰。為我傳語侍郎。行計迫甚不及修答。聲絕而化。
景淳知藏。梅州人。於化度寺得度。往依泐潭。入室次潭問。陝府鐵牛重多少。師叉手近前曰。且道重多少。潭曰。尾在黃河北。頭枕黃河南。善財無鼻孔。依舊向南參。師擬議。潭便打忽頓徹。巾侍有年竟隱居林壑。嘗作偈曰。怕寒懶剃髼鬆髮。愛暖頻添榾柮柴。破衲伽黎撩亂搭。誰能勞力強安排。
信州懷玉用宣首座。四明彭氏子。幼為僧徑趨叢席。侍泐潭於黃檗。一日自臨川持缽歸值潭晚參。有云。一葉飄空便見秋。法身須透鬧啾啾。師聞領旨。潭為證據。後依大慧。慧亦謂其類己。以是名卿鉅公列剎迎禮不就。嘗有頌大愚答佛話曰。鋸解秤鎚出。老杜詩。紅稻啄殘鸚鵡顆。碧梧棲老鳳皇枝。
潭州雲蓋本禪師法嗣
潭州南嶽承天惠連禪師。僧問。如何是承天境。師拈起拂子。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擊禪床一下。僧云。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挂拂子於舊處。乃曰。湖南近日稍別。小雪應時及節。但管積嶽堆山。勿論春寒秋熱。呵呵呵真可悅。庭下黃柑香不徹。上堂舉扇子曰。犀牛扇子古今揚。七十峰前九夏長。二六時中如可用。分明頭角好商量。且問。諸禪德商量箇什麼。良久曰。任爾千般巧。終無兩樣風。乃放扇子。上堂拈拄杖曰。諸供養中法供養最勝。所謂法供養者。山供養水水供養山。僧堂供養佛殿。佛殿供養僧堂。諸人供養老僧。老僧供養諸人。良久曰。供養已畢念普供養真言。老僧忘卻。且教拄杖子念與諸人。卓一下云。靜處薩婆訶。上堂曰。鬧市媄悃古佛。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鬧市堨j佛且致。百草頭上老僧作麼生薦。乃云。不是逢人誇好手。大都品格合風流。喝一喝。
潭州南嶽承天自賢禪師。僧問。大眾已集仰聽雷音。猊座既登請師剖露。師曰。剎竿頭上翻筋斗。僧云。恁麼則嶽麓山前祥霧起。祝融峰下瑞雲生。師曰。紫羅帳媦趙u珠。乃拈拄杖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打禪床一下云。與君打破精靈窟。簸土揚塵無處尋。千山萬山空突屼。復敲禪床一下曰。歸堂參。又上堂曰。一身高隱唯南嶽。自笑孤雲未是閑。松下水邊端坐者。也應隨例說居山。咄又曰。五更殘月落。天曉白雲飛。分明目前事。不是目前機。既是目前事。為什麼不是目前機。良久曰。欲言言不及。林下好商量。又曰。佛祖不能正觀。天地不能蓋載。且道為什麼如此。良久曰。人人有箇皮袋。
廬陵香山惟德禪師。僧問。登師子坐作師子吼。師曰。退後三步。僧云。忽遇文殊來又作麼生。師曰。列在下風。乃曰。獨坐草菴中。空生直未委。天龍殊不知。花雨從何墜。摩竭徒掩室。毘耶空口閉。睡起一杯茶。別是箇滋味。喝一喝。上堂曰。難難絲毫猶隔萬重山。易易剎那便到無生地。堪羨文殊與維摩。兩箇紛紛談不二。山僧即不然。良久曰。難難揀擇明白君自看。喝一喝。
南嶽草衣巖治平慶禪師。僧問。如何是治平境。師曰。石室夜深霜月白。草衣歲久敗蒲寒。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攜筇尋遠水洗缽趁朝齋。僧云。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木馬嘶風泥牛渡海。乃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放出遼天鶻。還見麼。清風月下守株人。涼兔漸遙春草綠。喝一喝。上堂曰。終日茫茫事無妨。且道那事如何。良久曰。落葉知流水。歸雲識舊峰。
護國本禪師法嗣
岳州君山崇勝普淨禪師。僧問。如何是君山境。師曰。寺居煙島上四野盡波瀾。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望南看北斗僧云。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檻外清風起湖中白浪生。云謝答話。師曰。老僧罪過。乃拈拄杖曰。看看拄杖拄杖。生在懸崖石上。如今拈向人前。一任生風起浪。乃拋下。又上堂曰摩竭掩室淨名杜口。飲光微笑達磨壁觀。雪老輥毬禾山打鼓。祕巖擎杈清平拽石。此一隊漢各逞伎倆。總不措一言教。後人如何摸索。莫怪山僧不會說禪。秖是修造院門。一粥一飯接待往來。若是說禪說道自有諸方。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五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六目錄
大鑑下第十五世兜率悅禪師法嗣十二人
兜率慧照禪師 疏山了常禪師
丞相張商英居士(已上三人見錄)
楊岐子圓禪師 投子道勝禪師
慈雲明鑑禪師 兜率慧宣禪師
羅溪慧宜禪師 廣惠守真禪師
贛州智宣和尚 清溪智言和尚
福州禪林和尚(已上九人無錄)
泐潭準禪師法嗣五人
雲岩天游禪師
三角智堯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興化宗選禪師
光孝智端禪師
李彭商老居士(已上三人無錄)
曲尺繼昌禪師法嗣三人
曲尺慧照禪師 大隨元信禪師
淨光了威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法雲杲禪師法嗣三人
洞山辯禪師 慧海儀禪師
西蜀鸞法師(已上三人見錄)
華藥英禪師法嗣一人
棲賢道寧禪師(無錄)
文殊能禪師法嗣一人
天寧瓊禪師(見錄)
法輪添禪師法嗣二人
靈竺德宗禪師 鳳棲潤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谷隱靜顯禪師法嗣四人
石門政禪師 白水宗月禪師
興陽浩禪師 谷隱誾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龜山津禪師法嗣二人
普照齊禪師
嶽麓祖曇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仰山間禪師法嗣二人
仰山普禪師 天寧蘊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昭覺純白禪師法嗣四人
信相宗顯禪師(一人見錄) 鐵像嵩禪師
成都安象禪師
龍頃懷宗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廣利易禪師法嗣一人
龍興順禪師(無錄)
馬祖儼菴主法嗣一人
資教希則禪師(無錄)
大溈瑑禪師法嗣五人
中巖蘊能禪師
雲頂宗印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乾元希式禪師
靈峰了真禪師
天真法空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薦福英禪師法嗣五人
等覺普明禪師(一人見錄) 妙果德圓禪師
鶴林智璘禪師 崇寧慶舒禪師
密嚴善忠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泐潭乾禪師法嗣一十八人
龍牙宗密禪師 圓通道旻禪師
天童普交禪師 東禪從密禪師
勝因咸靜禪師 二靈知和菴主
興化可都禪師
道吾楚芳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雪峰有需禪師
資福郁禪師 景德良玉禪師
薦福真禪師 開福德筠禪師
南岡照禪師 雲居如山禪師
石霜楚蟾禪師 木平覺澄禪師
資福省悟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開先瑛禪師法嗣一十六人
大溈海評禪師
慈氏瑞仙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道林法照禪師
光孝文璟禪師 游地汝英禪師
三植灌沖禪師 寶蓋用興禪師
天寧宗順禪師 靈山慧浩禪師
淨土希禪師 黃檗道欽禪師
九仙次岸禪師 正法無照禪師
廬山智通禪師 龍牙宗密禪師
德山聲絕禪師(已上十四人無錄)
圓通僊禪師法嗣四人
淨光了威禪師
明招文慧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祥符立禪師
浮山法真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慧力昌禪師法嗣四人
慧力洞源禪師(一人見錄) 福勝常極禪師
慧燈擇英禪師
雲溪文慶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六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六
大鑑下第十五世兜率悅禪師法嗣
隆興府兜率慧照禪師。南安郭氏子。上堂。龍安山下道路縱橫。兜率宮中樓閣重疊。雖非天上不是人間。到者安心全忘諸念。善行者不移雙足。善入者不動雙扉。自能笑傲煙蘿。誰管坐消歲月。既然如是。且道向上還有事也無。良久曰。莫教推落岩前石。打破下方遮日雲。上堂舉拂子曰。端午龍安亦鼓橈。青山雲堭o逍遙。飢餮渴飲無窮樂。誰愛爭先奪錦標。卻向乾地上划船。高山頭起浪。明椎玉鼓暗展鐵旗。一盞菖蒲茶。數箇沙糖粽。且移取北鬱單越來。與南閻浮提鬥額看。擊禪床下座。上堂。兜率都無伎倆。也效諸方榜樣。五日一度陞堂。起動許多龍象。禪道佛法又無。到此將何供養。須知達磨西來分付一條拄杖。乃拈起曰。所以道。爾有拄杖子我與爾拄杖子。爾無拄杖子我奪爾拄杖子。且道那箇是賓句。那箇是主句。若斷得去即途中受用。若斷不得且世諦流布。乃拋下拄杖。
撫州府疏山了常禪師。僧問。如何是疏山為人底句。師曰。懷中玉尺未輕擲。袖堛鰲梩A面來。上堂。等間放下佛手掩不住。特地收來大地絕纖埃。向君道莫疑猜。處處頭頭見善財。鎚下分明如得旨。無限勞生眼自開。
丞相張商英居士。字天覺號無盡。年十九應舉入京。道由向氏家。向預夢神人報曰。明日接相公。凌晨公至。向異之。勞問勤腆。乃曰。秀才未娶當以女奉灑掃。公謙辭再三。向曰。此行若不了當。吾亦不爽前約。後果及第。乃娶之。初任主簿。因入僧寺。見藏經梵夾。金字齊整。乃怫然曰。吾孔聖之書。不如胡人之教。人所仰重。夜坐書院中研墨吮筆。憑紙長吟中夜不眠。向氏呼曰。官人夜深何不睡去。公以前意白之。正以著無佛論。向應聲曰。既是無佛何論之有。當須著有佛論。始得。公疑其言遂已之。後訪一同列。見佛龕前經卷乃問曰。此何書也。同列曰。維摩詰所說經。公信手開卷閱。到此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處。嘆曰。胡人之語亦能爾耶。問此經幾卷。曰三卷。乃借歸閱次向氏問。看何書。公曰。維摩詰所說經。向曰。可熟讀此經然後著無佛論。公悚然異其言。由是深信佛乘留心祖道。元祐六年為江西漕首謁照覺總禪師。覺詰其所見處與己符合乃印可。覺曰。吾有得法弟子住玉溪。乃慈古鏡也。亦可與語。公復因按部過分寧。諸禪迓之。公到先致敬玉溪慈。次及諸山最後問兜率悅禪師。悅為人短小。公曾見龔德莊說其聰明可人。乃曰。聞公善文章。悅大笑曰。運使失卻一隻眼了也。從悅臨濟九世孫。對運使論文章。政如運使對從悅論禪也。公不然其語。乃強屈指曰。是九世也。問玉溪去此多少。曰三十里。曰兜率聾。曰五里。公是夜乃至兜率。悅先一夜夢日輪昇天被悅以手搏取。乃說與首座曰。日輪運轉之義。聞張運使非久過此。吾當深錐痛劄。若肯回頭則吾門幸事。座曰。今之士大夫受人取奉慣。恐其惡發別生事也。悅曰。正使煩惱秖退得我院也別無事。公與悅語次稱賞東林。悅未肯其說。公乃題寺後擬瀑軒詩。其略曰。不向廬山尋落處。象王鼻孔謾遼天。意譏其不肯東林也。公與悅語至更深。論及宗門事。悅曰東林既印可運使。運使於佛祖言教有少疑否。公曰有。悅曰。疑何等語。公曰。疑香嚴獨腳頌。德山拓缽話。悅曰。既於此有疑其餘安得無邪。秖如巖頭言末後句。是有邪是無邪。公曰有。悅大笑便歸方丈閉卻門。公一夜睡不穩。至五更下床。觸翻溺器。乃大徹。猛省前話。遂有頌曰。鼓寂鐘沈拓缽回。巖頭一拶語如雷。果然秖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記來。遂扣方丈門曰。某已捉得賊了。悅曰。贓在甚處。公無語。悅曰。都運且去來日相見。翌日公遂舉前頌。悅乃謂曰。參禪秖為命根不斷依語生解。如是之說公已深悟。然至極微細處。使人不覺不知墮在區宇。乃作頌證之曰。等閑行處步步皆如。雖居聲色寧滯有無。一心靡異萬法非殊。休分體用莫擇精粗。臨機不礙應物無拘。是非情盡凡聖皆除。誰得誰失何親何疏。拈頭作尾指實為虛。翻身魔界轉腳邪途。了無逆順不犯工夫。公邀悅至建昌。途中一一伺察有十頌敘其事。悅亦有十頌酬之。時元祐八年八月也。公一日謂大慧曰。余閱雪竇拈古。至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曰大冶精金應無變色。投卷嘆曰。審如是豈得有臨濟今日耶。遂作一頌曰。馬祖一喝大雄峰。深入髑髏三日聾。黃蘗聞之驚吐舌。江西從此立宗風。後平禪師致書云。去夏讀臨濟宗派。乃知居士得大機大用。且求頌本。余作頌寄之曰。吐舌耳聾師已曉。鎚胸秖得哭蒼天。盤山會娷蔥洶獢C到此方知普化顛。諸方往往以余聰明博記少知余者。師自江西法窟來必辯優劣試為老夫言之。大慧曰。居士見處與真淨死心合。公曰。何謂也。大慧舉真淨頌曰。客情步步隨人轉。有大威光不能現。突然一喝雙耳聾。那吒眼開黃蘗面。死心拈曰。雲巖要問雪灶。既是大冶精金應無變色。為什麼卻三日耳聾。諸人要知麼。從前汗馬無人識。秖要重倫蓋代功。公拊几曰。不因公語爭見真淨死心用處。若非二大老難顯雪竇馬師爾。公於宣和四年十一月黎明口占遺表命子弟書之。俄取枕擲門窗上。聲如雷震眾視之已薨矣。公有頌古行于世。茲不復錄。
泐潭準禪師法嗣
隆興府雲巖典牛天游禪師。成都鄭氏子。初試郡庠。復往梓州試。二處皆與貢籍。師不敢承。竄名出關。適會山谷道人西還。因見其風骨不凡議論超卓。乃同舟而下。竟往廬山投師剃髮不改舊名。首參死心不契。遂依湛堂於泐潭。一日潭普說曰。諸人苦苦就準上座覓佛法。遂拊膝曰。會麼。雪上加霜。又拊膝曰。若也不會豈不見。乾峰示眾曰。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師聞脫然穎悟。出世雲蓋。次遷雲巖。嘗和忠道者牧牛頌曰。兩角指天。四足踏地。拽斷鼻繩。放甚屎屁。張無盡見之甚擊節。後退雲巖過廬山。棲賢主翁意不欲納。乃曰。老老大大正是質庫中典牛也。師聞之述一偈而去曰。質庫何曾解典牛。秖緣價重實難酬。想君本領無多子。畢竟難禁這一頭。因菴于武寧。扁曰典牛。終身不出塗毒見之已九十三矣。上堂卓拄杖曰。久雨不晴劄。金烏飛在鐘樓角。又卓一下曰。猶在殼。復卓曰。一任衲僧名邈。上堂。馬祖一喝百丈蹉過。臨濟小廝兒。向糞掃堆頭拾得一隻破草鞋。胡喝亂喝。師震聲喝曰。喚作胡喝亂喝得麼。上堂。象骨輥毬能已盡。玄沙斫牌伎亦窮。還知麼。火星入褲口。事出急家門。上堂。三百五百銅頭鐵額。木笛橫吹誰來接拍。時有僧出。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上堂。寶峰有一訣。對眾分明說。昨夜三更前。烏龜吞卻鄨。冬至令節上堂。晷運推移日南長至。布褌不洗無來換替。大小玉泉無風浪起。雲巖路見不平。直下一鎚粉碎遂高聲曰。看腳下。上堂舉。梁山曰。南來者與爾三十棒。北來者與爾三十棒。然雖與麼未當宗乘。後來琅邪和尚道。梁山好一片真金捋作頑鐵賣卻。琅邪則不然。南來者與爾三十棒。北來者與爾三十棒。從教天下貶剝。師拈曰。一人能舒不能卷。一人能卷不能舒。雲巖門下一任南來北來。且恁麼過。驀然洗面摸著鼻頭卻來與爾三十。上堂。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作麼生是真說。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若信不及。雲巖與汝道破。萬人齊指處。一雁落寒空。病起上堂舉。馬大師日面佛月面佛。後來東山演和尚頌曰。了鬟女子畫娥眉。鸞鏡臺前語似癡。自說玉顏難比並。卻來架上著羅衣。師曰。東山老翁滿口讚歎則故是。點檢將來未免有鄉情在。雲巖又且不然。打殺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幾回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潭州三角智堯禪師上堂。捏土定千鈞。秤頭不立蠅。箇中些子事。走殺嶺南能。還有薦得底麼。直饒薦得也是第二月。
法雲杲禪師法嗣
隨州洞山辯禪師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鑽天子鷂遼天鶻。不度火不度水不度爐。離弦箭發沒回途。直饒會得十分去。笑倒西來碧眼胡。
東京慧海儀禪師上堂。無相如來示現身。破魔兵眾絕纖塵。七星斜映風生處。四海還歸舊主人。諸仁者。大迦葉靈山會上見佛拈花投機微笑。須菩提聞佛說法深解義趣涕淚悲泣。且道笑者是哭者是。不見道。萬派橫流總向東。超然八面自玲瓏。萬人膽破沙場上。一箭雙雕落碧空。上堂舉。溈山坐次仰山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先師法道如何秖對。溈曰。一粥一飯。仰曰。前面有人不肯又作麼生。溈曰。作家師僧。仰便禮拜。溈曰。逢人不得錯舉。師曰。自古及今多少人下語。道嚴而不威恭而無禮。橫按拄杖豎起拳頭。若秖恁麼卻如何知得他父子相契處。山僧今日也要諸人共知。莫分彼我。彼我無殊。困魚止濼病鳥棲蘆。逡巡不進泥中履。爭得先生一卷書。
西蜀鑾法師通大小乘。佛照謝事居景德。師問照曰。禪家言多不根何也。照曰。汝習何經論。曰諸經粗知頗通百法。照曰。秖如昨日雨今日晴。是甚麼法中收。師懵然。照舉癢和子擊曰。莫道禪家所言不根好。師憤曰。昨日雨今日晴畢竟是甚麼法中收。照曰。第二十四時分不相應法中收。師恍悟即禮謝。後歸蜀居講會以直道示徒不泥名相。而眾多引去。遂說偈罷講曰。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算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藹中。由是隱居二十年。道俗追慕復命演法。笑答偈曰。遁跡隱高峰。高峰又不容。不如歸錦里。依舊賣青松。眾列拜悔過。兩川講者爭依之。
文殊能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瓊禪師。受請日上堂曰。作家撈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為甚麼從東過西。自代曰。後五日看。
昭覺純白禪師法嗣
成都府信相宗顯正覺禪師。潼川王氏子。少為進士有聲。嘗晝掬溪水為戲。至夜思之。遂見水冷然盈室。欲汲之不可。而塵境自空。曰吾世網裂矣。往依昭覺得度具滿分戒後隨眾咨參。覺一日問師。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汝作麼生會。師於言下頓悟曰。釘殺腳跟也。覺拈起拂子曰。這箇又作麼生。師一笑而出。服勤七祀。南遊至京師歷淮浙。晚見五祖演和尚於海會。出問。未知關[木+戾]子。難過趙州橋。趙州橋即不問。如何是關[木+戾]子。祖曰。汝且在門外立。師進步一踏而退。祖曰。許多時茶飯元來也有人知滋味。明日入室。祖云。爾便是昨日問話底僧否。我固知爾見處。秖是未過得白雲關在。師珍重便出。時圓悟為侍者。師以白雲關意扣之。悟曰。爾但直下會取。師笑曰。我不是不會。秖是未諳。待見這老漢共伊理會一上。明日祖往舒城。師與悟繼往。適會於興化。祖問師。記得曾在郡堿菬ㄗ荂C師曰全火秖候。祖顧悟曰。這漢饒舌。自是機緣相契。遊廬阜回。師以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所得之語告五祖。祖曰。吾嘗以此事詰先師先師云。我曾問遠和尚。遠曰。貓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屍之德。非素達本源不能到也。師給侍之久。祖鍾愛之。後辭西歸。為小參復以頌送曰。離鄉四十餘年。一時忘卻蜀語。禪人回到成都。切須記取魯語。時覺尚無恙。師再侍之名聲藹著。遂出住長松遷保福信相。僧問。三世諸佛六代祖師總出這圈樻不得。如何是這圈樻。師曰。井欄唇。上堂舉。仰山問中邑。如何是佛性義。邑曰。我與爾說箇譬喻汝便會也。譬如一室有六窗。內有一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狌狌獼猴即應。如是六窗俱喚俱應。仰乃禮拜。適蒙和尚指示。某有箇疑處。邑曰。爾有甚麼疑。仰曰。秖如內獼猴睡時。外獼猴欲與相見又作麼生。邑下禪床執仰山手曰。狌狌與爾相見了。師曰。諸人要見二老麼。我也與爾說箇譬喻。中邑大似箇金師。仰山將一塊金來。使金師酬價。金師亦盡價相酬。臨成交易。賣金底。更與貼秤。金師雖然闇喜。心中未免偷疑。何故若非細作定是賊贓。便下座。
大溈瑑禪師法嗣
眉州中巖慧目蘊能禪師。本郡呂氏子。年二十二於村落一富室為校書。偶遊山寺見禪冊閱之似有得。即裂冠圓具一缽遊方。首參寶勝澄甫禪師。所趣頗異。至荊湖謁永安喜真如哲德山繪。造詣益高。迨抵大溈。溈問。上座桑梓何處。師曰。西川。曰我聞西川有普賢菩薩示現是否。師曰。今日得瞻慈相。曰白象何在。師曰。牙爪已具。曰還會轉身麼。師提坐具繞禪床一匝。溈曰。不是。這箇道理。師趨出。一日溈為眾入室。問僧。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劍麼。僧豎起拳。溈曰。菜刀子。僧曰。爭奈受用不盡。溈喝出。次問師。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劍麼。師亦豎起拳。溈曰。也秖是菜刀子。師曰。殺得人即休。遂近前欄胸築之。溈曰。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子撲。後還蜀。庵於舊址。應四眾之請出住報恩。上堂。龍濟道。萬法是心光。諸緣唯性曉。本無迷悟人。秖要今日了。師曰。既無迷悟了箇甚麼。咄。上堂舉。雪峰一日普請般柴。中路見一僧遂擲下一段柴曰。一大藏教秖說這箇。後來真如哲道。一大藏教不說這箇。據此二尊宿說話是同是別。山僧則不然。豎起拂子曰。提起則如是我聞。放下則信受奉行。室中問崇真氈頭。如何是爾空劫已前父母。真領悟曰。和尚且低聲。遂獻投機頌曰。萬年倉奡膩岌D。大海中住儘長渴。當初尋時尋不見。如今避時避不得。師為印可。一日與黃提刑弈棋次。黃問。數局之中無一局同。千著萬著則故是。如何是那一著。師提起棋子示之。黃佇思。師曰。不見道。從前十九路迷殺幾多人。師住持三十餘年。凡說法不許錄其語。臨終書偈趺坐而化。闍維時暴風忽起煙所至處皆雨設利。道俗斸其地皆得之。心舌不壞。塔于本山。
懷安軍雲頂寶覺宗印禪師上堂。古者道識得橙子周匝有餘。又道識得橙子天地懸殊。山僧總不恁麼識得橙子是甚麼閑家具。一日普說罷。師曰。諸子未要散去。更聽一偈。乃曰。四十九年。一場熱鬨。八十七春。老漢獨弄。誰少誰多。一般作夢。歸去來兮。梅梢雪重言訖下座倚杖而逝。
饒州薦福英禪師法嗣
福州等覺普明禪師。開堂日上首白槌罷。師良久普視大眾曰。奇哉妙哉。是諸人還於此觀得麼。若實於此觀得。盡十方世界更無微毫許法可與。為見為聞。亦無纖芥許法可與為對為待。可謂露裸裸赤灑灑。若觀不得定是根塵結縛未解。凡聖情量不脫。終日只在是非得失娷酯芊C有什麼用處。眾中莫有超然獨脫灑落底衲僧麼。無妨出來與爾證明。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風清月白。僧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灰頭土面。僧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海晏河清。僧云。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水泄不通。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伶俜更苦辛。僧云。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問處甚分明。僧云。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垂手入紅塵。僧云。如何是主中主。師曰。寶劍當胸。僧云。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且待別時來。乃曰。休休。直饒問若聯珠答如瓶瀉。於道遠之遠矣。何謂也。若論此事一大藏教更不能詮。三世諸佛唯是自得輝今耀古。忘見絕知彌滿十虛。定有方所。秖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於日用間不能自覺。所以勞他先德迴首塵勞。開方便門示真實相。方便門已八字打開了。也還有入得底麼。若向這堣J得。便能持實相印。建大法幢。出沒縱橫卷舒自在。直饒到此猶落建化門庭。未為衲僧徑要一路。作麼生是徑要一路。良久曰。肯重不得全卸卻方為妙。珍重。
泐潭乾禪師法嗣
潭州龍牙宗密禪師。豫章人。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莫寐語。問如何是一切法。師曰。早落第二。上堂大眾集。師曰。已是團欒不勞雕琢。歸堂喫茶。上堂。休把庭華類此身。庭花落後更逢春。此身一往知何處。三界茫茫愁殺人。
江州圓通道旻圓機禪師。世稱古佛。興化蔡氏子。母夢吞摩尼寶珠有孕。生五歲足不履口不言。母抱遊西明寺見佛像。遽履地合爪稱南無佛仍作禮。人大異之。及官學大梁。依景德寺德祥出家試經得度。遍往參激皆染指。親溈山哲禪師最久。晚慕泐潭往謁。潭見默器之。師陳歷參所得不蒙印可。潭舉世尊拈華迦葉微笑語以問。復不契。後侍潭行次。潭以拄杖架肩長噓曰。會麼。師擬對。潭便打。有頃復拈草示之曰。是甚麼。師亦擬對。潭遂喝。於是頓明大法。作拈華勢。乃曰。這回瞞旻上座不得也。潭挽曰。更道更道。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即禮拜。潭首肯。後開法灌溪。次居圓通。以符道濟禪師之記。學者嚮臻。朝廷聞其道。會宰臣復為之請錫以命服與圓機號。上堂。諸佛出世無法與人。秖是抽釘拔楔除疑斷惑。學道之士不可自謾。若有一疑如芥子許。是汝真善知識。喝一喝曰。是甚麼切莫刺腦入謬盆。
慶元府天童普交禪師。郡之萬齡畢氏子。幼穎悟未冠得度。往南屏聽台教。因為檀越修懺摩。有問曰。公之所懺罪為自懺邪為他懺邪。若自懺罪罪性何來。若懺他罪他罪非汝烏能懺之。師不能對。遂改服遊方。造泐潭。足纔踵門。潭即呵之。師擬問。潭即拽杖逐之。一日忽呼師至丈室曰。我有古人公案。要與爾。商量。師擬進語。潭遂喝。師豁然領悟乃大笑。潭下繩床執師手曰。汝會佛法邪。師便喝復拓開。潭大笑。於是名聞四馳學者宗仰。後歸桑梓留天童掩關卻掃者八年。寺偶虛席。郡僚命師開法。恐其遁。預遣吏候于道。故不得辭。受請日上堂曰。咄哉黃面老。佛法付王臣。林下無情客。官差逼殺人。莫有知心底為我免得麼。若無不免將錯就錯。便下座。師凡見僧來必叱曰。楖栗未擔時為汝說了也。且道說箇甚麼。招手洗缽拈扇張弓。趙州柏樹子。靈雲見桃花。且擲放一邊。山僧無恁麼間唇吻與爾打葛藤。何不休歇去。拈拄杖逐之。宣和六年三月二十日沐浴陞堂說偈脫然示寂。偈曰。寶杖敲空觸處春。箇中消息特彌綸。昨宵風動寒巖冷。驚起泥牛耕白雲。壽七十七。臘五十八。
福州東禪祖鑑從密禪師。汀州人也。上堂。開口不是禪。合口不是道。踏步擬進前。全身落荒草。
楚州勝因戲魚咸靜禪師。本郡高氏子。上堂。遊遍天下當知寸步不曾移。歷盡門庭家家灶底少煙不得。所以肩筇峭履乘興而行。掣釣沈絲任性而住。不為故鄉田地好。因緣熟處便為家。今日信手拈來。從前幾曾計較。不離舊時科段。一回舉著一回新。明眼底瞥地便回。未悟者識取面目。且道如何是本來面目。良久曰。前臺花發後臺見。上界鐘聲下界聞。以拂子擊禪床下座。上堂舉。世尊在摩竭陀國為眾說法。是時將欲白夏。乃謂阿難曰。諸大弟子人天四眾我常說法不生敬仰。我今入因沙臼室中坐夏九旬。忽有人來問法之時。汝代為我說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言訖掩室而坐。師召大眾曰。釋迦老子初成佛道之時。大都事不獲已。纔方成箇保社。便生退倦之心。勝因當時若見。將釘釘卻室門。教他一生無出身之路。免得後代兒孫遞相倣效。不見道。若不傳法度眾生。是不名為報恩者。擊拂子下座。後晦處漣漪之天寧示微疾。書偈曰。弄罷影戲。七十一載。更問如何。回來別賽。置筆而逝。
慶元府二靈知和庵主。蘇臺玉峰張氏子。兒時嘗習坐垂堂。堂傾父母意其必死。師瞑目自若因使出家年滿得度。趨謁泐潭。潭見乃問作甚麼。師擬對。潭便打。復喝曰。爾喚甚麼作禪師驀領旨。即曰。禪無後無先。波澄大海月印青天。又問如何是道。師曰。道紅塵浩浩不用安排本無欠少。潭然之。次謁衡嶽辯禪師。辯尤契重。元符間抵雪竇之中峰栖雲兩庵逾二十年。嘗有偈曰。竹筧二三升野水。松窗五七片閑雲。道人活計秖如此。留與人間作見聞。有志於道者多往見之。僧至禮拜。師曰。近離甚處。曰天童。師曰。太白峰高多少。僧以手砟額作望勢。師曰。猶有這箇在。曰卻請庵主道。師卻作斫額勢。僧擬議。師便打。師初偕天童交禪師問道盟曰。他日吾二人宜踞孤峰絕頂目視霄漢為世外之人。不可作今時籍名官府屈節下氣於人者。後交爽盟。至則師竟不接。正言陳公以計誘師出山。住二靈三十年間居無長物。唯二虎侍其右。一日威於人以偈遣之。宣和七年四月十二日趺坐而逝。正言陳公狀師行實。及示寂異跡甚詳。仍塑其像二虎侍之。至今存焉。
廬州西天王興化可都禪師。僧問。祖意西來即不問。為人一句請師宣。師曰。片雲歸後洞隻鶴舞清虛。僧云。與麼則興化得人群生有賴也。師曰。鳥啄古林木山橫今日雲。師乃曰。如來大法諸佛妙道。真源湛寂了無生滅。設使千聖出來。亦乃難尋縫罅。興雲吐霧普遍河沙。縱橫有準妙應無疑。把定放行卷舒自得。起人天眼目。擴佛祖心源。諸法見前更無欠少。所謂人人具足箇箇圓成。不用纖毫心力自然壁立千仞。良久喝一喝。
潭州道吾楚方禪師。僧問。昔日道吾云。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和尚今日為什麼卻道。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僧云。真箇泐潭無異水。清風宛爾不同常。師曰。伶利衲僧點一知二。乃曰。諸人十二時中不要錯用心好。頭上是天腳下是地。朝明夕晦水綠山青。物像分明亙古亙今。若也恁麼。承當去。早是無事起事。那更言中求玄。句奡M妙正是。埋沒自己不如歸堂喫茶去。
開先瑛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海評禪師上堂曰。燈籠上作舞。露柱娷癡迭C深妙神惡發。崑崙奴生嗔。喝一喝曰。一句合頭語萬劫墮迷津。
紹興府慈氏端仙禪師。本郡人。年二十去家以試經披削。習毘尼因睹戒性如虛空。持者為迷倒。師謂戒者束身之法也。何自縛乎。遂探台教。又閱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說無生。疑曰。又不自他不共不無因生。畢竟從何而生。即省曰。因緣所生空假三觀抑揚性海。心佛眾生名異體同。十境十乘轉識成智。不思議境智照方明。非言詮所及。棄謁諸方後至投子。廣鑑問。鄉里甚處。師曰。兩浙東越。鑑曰。東越事作麼生。師曰。秦望峰高鑑湖水闊。鑑曰。秦望峰與爾自己是同是別。師曰。西天梵語此土唐言。鑑曰。此猶是叢林祇對。畢竟是同是別。師便喝。鑑便打。師曰。恩大難酬便禮拜。後歸里開法慈氏室中。嘗問僧。三箇橐駝兩隻腳。日行萬里趁不著。而今收在玉泉山。不許時人亂斟酌。諸人向甚麼處與爾上座相見。
圓通僊禪師法嗣
溫州淨光了威佛日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一宿二宿程千山萬山月。曰意旨如何。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人心難滿溪壑易填。問時節因緣即不問。惠超佛話事如何。師曰。波斯彎弓面轉黑。曰意旨如何。師曰。穿過髑髏笑未休。曰學人好好借問。師曰。黃泉無邸店。今夜宿誰家。
婺州明招文慧禪師。僧問。百尺竿頭如何進步。師曰。南天台北五臺。僧云。處處逢歸路時時達本源。師曰。對面若無青山白雲。相識猶如不相識。僧云。爭奈學人有轉身一路師曰。切忌喪身失命。師乃良久曰。便與麼散去。早自落七落八了也。俯為初機不免重重話會。今朝五月五為汝等諸人舉箇父母未生底句。光明烜赫耀乾坤。且是無今亦無古。三世諸佛強詮量。六代祖師徒指注。殿上迦葉謾擎拳。門外金剛眉卓豎。師拊掌呵呵大笑曰。笑箇什麼。笑燈籠入露柱。
慧力可昌禪師法嗣
臨江軍慧力洞源禪師上堂曰。佛祖不立。雨落街頭自濕。凡聖何依。晴乾自是無泥。方知頭頭皆是道。法法本圓成。休說趙州七斤衫曹溪一滴水。須彌頂上浪滔天。大洋海底紅塵起。喝一喝。是何道理參。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六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七目錄
大鑑下第十六世昭覺圓悟勤禪師法嗣上十六人
徑山宗杲禪師 虎丘紹隆禪師
育王端裕禪師 大溈法泰禪師
護國景元禪師
玄沙僧昭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普照奉勝禪師
虎丘宗達禪師 正法化沖禪師
清溪常禪師 普慧因淨禪師
天寧道成禪師 寶相道智禪師
長松曉禪師 信相圓禪師
九頂希問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七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七
大鑑下第十六世昭覺圓悟克勤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妙喜大慧宗杲禪師。生於宣州寧國奚氏。年十三方從學發蒙。未半月棄去出家。十七落髮受具。雖年少已知有宗門中事。遍閱諸家語錄。尤喜雲門睦州語。嘗疑五家宗派元初只是一箇達磨。甚處有許多門庭。然性俊逸不羈。父母勉之令游方。時宣州有明教紹珵禪師者。興教坦之嗣琅邪覺之孫也。師聞其飽參倒心事之。常請益雪竇拈古頌古及古宿因緣。珵指示惟要直下自見自說。不少假其言語。師洞達先德微旨。珵異之每嘆云。杲再來人也。復游郢州見大陽元首座洞山微和尚堅侍者。微在芙容首眾。堅為侍者十年。師參三人甚久。盡得曹洞宗旨。一日見其臂香傳授以表不妄付囑。心非之曰。禪有傳授豈佛祖自證自悟之法。遂去之至真如哲座下。入慶藏主賢蓬頭之室。又與慶同往黃龍見晦堂東林參照覺俱不合。又謁心印珣禪師。珣秀鐵面之高第。與師語大奇之。欲留會下而師不樂。珣因指令往寶峰參準禪師。準即湛堂也。師始至機辯縱橫。準云。汝鼻孔因甚無半邊。師曰。寶峰門下。準云。杜撰禪和。又因彩菑Q王次準指問師。這官人姓什麼。師曰。姓梁。湛堂姓梁。準摩頭云。爭奈姓梁底少箇袱頭。師曰。頭雖不同鼻孔髣彿。準云。杜撰禪和。又因看金剛經。問師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為甚雲居山高寶峰山低。師曰。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準云。爾做得坐主奴。又一日語師云。杲上坐我這些子禪。爾一一理會得耶。師曰。理會得。準云。教爾說也說得。教爾做也做得。拈古頌古小參普說總得。只是有一件事不是。爾還知麼。師曰。未審是什麼事。準云。爾只欠[囗@力]地一下。所以說時有不說時便無。入方丈時有出方丈時便無。惺惺時有睡著便無。如何敵得生死。師曰。正是某甲疑處。準病。師問曰。某甲嚮後當見誰人。準云。有箇勤巴子。我不識渠汝可見之。當能辦子事。若了不下便可脩行看一大藏經。後身出來參禪決是箇善知識也。湛堂歿。師謁張天覺丞相求塔銘。天覺門庭高於衲子少許可。見師一言而契。即下榻朝夕與語。名其菴曰妙喜。字之曰曇晦。且言子必見川勤吾助子往遂津其行。勤即圓悟也。時方自蔣山奉詔住東京天寧。未至師先到寺挂塔參堂畢。勤方入院師晨夕參請。勤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答云。東山水上行。令師下語。師參及一年。凡下四十九轉語皆不契。一日勤赴一達官宅陞坐。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雲門云。東山水上行。若是天寧即不然。若有人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只向道。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師聞舉豁然省悟。遂以所悟告勤。勤察師雖得前後際斷動相不生。然卻坐在淨裸裸處。語師云。未也。子雖有得矣而大法未明。一日入室。勤云。也不易爾到這堨虷a。但可惜死了不能得活。不疑言句是為大病。不見道。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甦欺君不得。須知有這箇道理。師言。某甲只據如今得處已是快活。更不能理會得也。勤不肯。因令師在擇木寮作不釐務侍者。每日同士大夫閑話入室日不下三四。勤因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詰師。師纔開口勤便云。不是不是。如此者半載未蒙印可。念念不忘于心。一日同諸官客飯師把箸在手都忘下口。勤笑云。這漢參黃楊木禪卻倒縮去。師遂說譬喻曰。和尚這箇道理。恰似狗看熱油鐺相似。要舐又舐不得。要捨又捨不得。勤云。爾喻得極好。只這箇便是金剛圈栗棘蓬也。又一日問曰。見說和尚當時在五祖亦曾問此話。不知五祖如何答乞師垂示。勤默不應。師曰。和尚當時不可獨自問。須對大眾前問。如今說又何妨。勤遂云。我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五祖云。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又問。忽遇樹倒藤枯時如何。五祖云。相隨來也。師聞舉當下大悟。乃曰。某甲會也。勤云。只恐爾又透這公案未得。師曰。請和尚舉。勤遂連舉前輩一絡索淆訛語話徵詰之。師隨聲酬對了無滯礙。勤拊掌稱善。又對眾稱賞云。杲非一生兩生為善知識來。師自是縱橫踔厲大肆其說如建瓴水。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土+反]。諸老歛衽莫嬰其鋒矣。初師既大徹。反於數禪客有疑乃以問勤。勤云。我這箇禪如大海相似。爾將得箇大海來傾取去始得。若只將缽盂來盛得些子去便休。是爾器量只如此。教我怎奈何。能有幾箇得到爾田地。舊時只有箇璟上坐。與爾一般。卻已死了也。未幾遂舉師首眾。于時士大夫往往爭與之遊。雅為右丞呂公舜徒所重。奏賜紫衣號佛日大師。女真難作。虜酋欲取禪僧十輩。師在選中既而獲免。蓋若有相之者遂渡江而南。時勤賜號圓悟禪師主雲居法席。命師居第一坐。常與諸衲子入室。圓悟每來聽其語。師一日入室罷。卻上方丈與圓悟同坐。圓悟云。或有箇禪和子得似老僧。汝又如何支遣師曰。何幸如之。正如東坡說作劊子手。一生得遇一箇肥漢剮。圓悟呵呵大笑云。爾倒與我入室。拶得我上壁也。圓悟常言。近來諸方盡成窠窟。五祖下我與佛鑑佛眼三人結社參禪。如今早見漏逗出來。佛鑑下有一種。作狗子叫鵓鳩鳴取笑人。佛眼下有一種。覷燈籠露柱指東畫西。如眼見鬼一般。我這堨B無此兩般病痛。師曰大好無病痛。圓悟云。何謂也。師曰。擊石火閃電光。引得無限人弄業識。舉了便會了。豈不是佛法大窠窟。圓悟不覺吐舌。乃云。休管他休管他。我只以契證為期。若不契證斷定不放過。師曰。說契證即得。第恐後來只恁麼傳將去。舉了便會了。硬主張擊石火閃電光。業識茫茫未有了日。圓悟深以為然。未幾圓悟還蜀。師始辭居古雲門。學者雲集。復避亂走湖南。轉江右入閩。築菴長樂洋嶼。時從之者纔五十三人。未五十日得法者十三人。前此蓋未始有也。後皆角立。始應給事江公少明之請住小谿雲門菴。丞相張魏公在蜀時。圓悟為言師真得法髓。及造朝遂以臨安徑山延之。法席之盛冠于一時。百舍重趼往赴惟恐其後。至無所容乃建千僧大閣以居之。凡二千餘眾。初開法陞坐問答未已。復有數僧競出爭問。師乃約住曰。止止。假使大地草木盡抹為塵。一一塵有一口。一一口具無礙廣長舌相。一一舌相出無量差別音聲。一一音聲發無量差別言詞。一一言詞有無量差別妙義。如上塵數衲僧各各具如是口如是舌如是音聲如是言詞如是妙義。同時致百千問難。問問各別不消徑山長老咳嗽一聲。一時答了。乘時於其中間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一一佛事周遍法界。所謂一毛現神變。一切佛同說經。於無量劫不得其邊際。便恁麼去鬧熱門庭即得。若以正眼觀之。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祖師門下一點也用不著。況復鉤章棘句展露言鋒。非唯埋沒從上宗乘。亦乃笑破衲僧鼻孔。所以道。毫釐繫念三塗業因。瞥爾情生萬劫羈鎖。聖名凡號盡是虛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厭之又成大患。看他先德恁麼告報。如國家兵器不得已而用之。本分事上亦無這箇消息。山僧今日如斯舉唱。大似無夢說夢好肉剜瘡。點撿將來合喫拄杖。只今莫有下得毒手者麼。若有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如無倒行此令去也。驀拈拄杖曰。橫按鏌邪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卓一下喝一喝。示眾曰。顛倒想生生死續。顛倒想滅生死絕。生死絕處涅槃空。涅槃空處眼中屑。涅槃既空喚什麼作眼中屑。白雲乍可來青嶂。明月難教下碧天。又曰。摩竭提國猶在半途。少室峰前全無巴鼻。談玄說妙好肉剜瘡。舉古明今拋沙撒土。爭似飢餐渴飲閑坐困眠。從教四序推移都不干預我事。雖然如是。也須實到這箇田地始得。只如實到這箇田地底如何親近。喝一喝曰。灸瘡瘢上更著艾炷去也。又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早是通身浸在屎窖堣F也。那堪踏步向前。如之若何問向上向下三玄三要銀碗堬掖極_斗娷癡風N旨如何。豈不是屎窖邊更掘屎窖。雖然如是若於屎窖中知些氣息。方知三世諸佛歷代祖師天下老和尚古往今來一切善知識盡在屎窖娷鄐j法輪。其或未然。切忌向屎窖塈@活計。又上堂問答罷乃曰問得亦好不問更親。何故聲前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可中有箇英靈漢。恁麼不恁麼。聊聞舉著剔起便行。猶在葛藤窠堙C直得內無所證外無所修似地擎山如石含玉。亦未是衲僧放身命處。敢問大眾。作麼生是衲僧放身命處。若也知得塵塵念念皆無空闕。折旋俯仰盡在其中。正恁麼時畢竟是誰家風月還委悉麼。千聖不知何處去。倚天長劍逼人寒。下座。師說法不立窠臼不守規轍。大率如此不可概舉。嘗垂語問學者。我這媯L法與人。只是據款結案。恰如爾將箇琉璃瓶子來護惜。似箇什麼。我一見便與爾打破了。爾又將箇摩尼珠來。我又與爾奪了。待爾只恁麼來。我又和爾兩手截了。所以臨濟和尚道。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既稱善知識。為什麼卻要殺人去。且道是什麼道理。又嘗語僧俗言。參得禪了凡讀經看文字。如去自家屋埵璊@遭相似。又如與舊時相識底人相見一般。若欲以文字語言糟粕求無有是處。參禪人請師子細說禪病。師言。禪有什麼病可說。禪又不曾患頭痛。又不曾患腳痛。又不曾患耳聾。又不曾患眼暗。只是參禪底人參得差別。證得差別。用心差別。依師差別。因此差別故說名為病。非謂禪有病也。如何是佛即心是佛。有什麼病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有什麼病。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有什麼病。如何是佛麻三斤。有什麼病。如何是佛乾屎橛。有什麼病。爾不透了纔作道理要透。便千里萬里沒交涉也。擬心湊泊他。擬心思量他。向舉起處領略。擊石火閃電光處會。這箇方始是病。世醫拱手。然究竟不干禪事。趙州云。要與空王為弟子。莫教心病最難醫。嘗舉。南院問風穴。南方一棒作麼生商量。風穴云。作奇特商量。風穴卻問。此間一棒作麼生商量。南院橫拄杖云。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師舉了曰。風穴當時好大展坐具禮他三拜。不然與他掀倒繩床。乃回顧衲子沖密云。爾道風穴當時禮拜是。掀倒繩床是。沖密云。草賊大敗。師曰。爾看這瞎漢便打。又舉。睦州凡見僧來便云。見成公案放爾三十棒。雲峰悅云。作賊人心虛。師曰。又添得一箇道了。問沖密云。爾道我恁麼道還有過也無。沖密云。作賊人心虛。師曰。三箇也。又舉。僧問大龍。色身敗壞如何是堅固法身。大龍云。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作麼生會。僧云。不會。師舉了指拜席問旁僧曰。見麼。云見。師曰。又道不會。復曰。太近也因什麼不會。僧罔措。師曰。只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師室中多問衲子。喚作竹篦即觸。不喚作竹篦即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不得思量。不得擬議。不得於意根下卜度。不得於舉起處承當。速道速道。僧擬進語。師便打趁出。于時罕有善其機者。又曰。喚作竹篦即觸。不喚作竹篦即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不得良久。不得卜度。不得作女人拜遶禪床。不得拂袖便行。一切總不得。爾便奪卻竹篦。我且許爾奪卻。我喚作拳頭則觸。不喚作拳頭則背。爾又如何奪。更饒爾道箇請和尚放下著。我且放下著。我喚作露柱則觸。不喚作露柱則背。爾又如何奪。我喚作山河大地則觸。不喚作山河大地則背。爾又如何奪。時有舟峰長老云。某甲看和尚竹篦子話。如籍沒卻人家財產了。更要人納物事。師曰。爾譬喻得極妙。我真箇要爾納物事。爾無所從出。但須討死路去也。或投河或赴火。拼得命方始死。得死了卻緩緩地再活起來。喚爾作菩薩便歡喜。喚爾作賊漢便惡發。依前只是舊時人。所以古人道。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蘇欺君不得。到這堜l契得竹篦子話。復說偈曰。佛之一字尚不喜。有何生死可相關。當機覿面無回互。說甚楞嚴義八還。師闡揚宗教時。有同時號稱宗師說法以寂照靜默為本者。見士大夫為塵勞所障方寸不寧便為言。令寒灰枯木去。一條白練去。古廟香爐去。冷湫湫地去。謂此法門可休歇人身心。師以為如此見解墮在黑山下鬼窟堙C教中謂之昏沈。殊不知這箇猢猻子不死。如何得休歇。來為先鋒去為殿後底不死。如何得休歇。故師每力排之。謂之邪師寂照禪斷佛慧命。千佛出世不通懺悔。一日室中坐。有鄭昂尚明者。持一辦香來怒氣可掬。聲色俱厲云。昂有一片香未燒在。欲與和尚理會一件事。只如默然無言。是法門中第一等休歇處。和尚肆意詆訶。昂心疑和尚不到這田地所以信不及。且如釋迦老子在摩竭提國。三七日中掩室不作聲。豈不是佛默然。毘耶離城三十二菩薩各說不二法門。末後維摩無語文殊讚善。豈不是菩薩默然。須菩提在巖中宴坐無言無說。豈不是聲聞默然。天帝釋見須菩提在巖中宴坐。乃雨花供養亦無言說。豈不是凡夫默然。達磨游梁歷魏少林冷坐九年。豈不是祖師默然。魯祖見僧便面壁。豈不是宗師默然。和尚因什麼卻力排默照以為邪非。師曰。爾曾讀莊子麼。云是何不讀。師曰。莊子云言而足終日言而盡道。言而不足終日言而盡物。道物之極。言默不足以載。非言非默義有所極。我也不曾看郭象解并諸家注解。只據我杜撰說破爾這默然。豈不見孔子一日大驚小怪道。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爾措大家纔聞箇唯字。便來這奡c口。卻云這一唯與天地同根萬物一體。致君於堯舜之上。成家立國出將入相。以至啟手足時不出這一唯。且喜沒交涉。殊不知這箇道理。便是曾子言而足。孔子言而足。其徒不會卻問何謂也。曾子見他理會不得。卻向第二頭答他話。謂夫子之道不可無言。所以云。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要之道與物至極處不在言語上。不在默然處。言也載不得。默也載不得。公之所說尚不契莊子意。何況要契釋迦老子達磨大師意耶。爾要理會得莊子非言非默義有所極麼。便是雲門大師拈起扇子云。扇子勃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傾盆。爾若會得雲門這箇說話。便是莊子說底。曾子說底孔子說底一般。昂遂無語。師曰。爾雖不語心猶未伏在。然古人決定不在默然處坐地明矣。爾適來舉釋迦掩室維摩默然。且看舊時有箇坐主喚作肇法師。把那無言說處。說出來與人云。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毘耶。須菩提唱無說以顯道。釋梵絕聽而雨花。斯皆理為神御。故口以之而默。豈曰無辯。辯所不能言也。這箇是理與神忽然相撞著。不覺到說不得處雖然不語其聲如雷。故曰。豈曰無辯辯所不能言也。這堨@間聰明辯才用一點不得。到得恁麼田地方始是放身捨命處。這般境界須是當人自證自悟始得。所以華嚴經云。如來宮殿無有邊。自然覺者處其中。此是從上諸聖大解脫法門。無邊無量無得無失無默無語無去無來。塵塵爾剎剎爾念念爾法法爾。只為眾生根性狹劣。不到三教聖人境界。所以分彼分此。殊不知境界如此廣大。卻向黑山下鬼窟媕q然坐地。故先聖訶為解脫深坑。是可怖畏之處。以道眼觀之。則是刀山劍樹鑊湯鑪炭塈丹a。一般坐主家尚不滯在默然處。況祖師門下客。卻道纔開口便落今時。且喜沒交涉。昂不覺作禮。師曰公雖作禮然更有事在。至晚來入室。師問曰。今年幾歲。云六十四。又問。爾六十四前從什麼處來。昂又無語。師遂以竹篦打出次日又來室中云。六十四年前尚未有昂在。如何和尚卻問昂從什麼處來。師曰。爾六十四年前不可元在福州鄭家。只今這聽法說法一段歷歷孤明底未生已前畢竟在什麼處。云不知。師曰。爾若不知便是生大今生且限百歲。百歲後爾待要飛出三千大千世界外去。須是與他入棺材始得。當爾之時四大五蘊一時解散。有眼不見物。有耳不聞聲。有箇肉團心分別不行。有箇身火燒刀斫都不覺痛。到這媥歷孤明底卻向什麼處去。云昂也不知師曰。爾既不知便是死大。故曰。無常迅速生死事大。便是這箇道理。這堥狫o明也不得。記持也不得。我更問。爾平生做許多之乎者也。臘月三十日將那一句敵他生死。須是知得生來死去處分曉始得。若不知即是愚人。昂方心伏始知無言無說處一切非是。因別參請未幾頓有所得。時有祥雲長老曇懿與禪者遵璞二人為同伴。初侍圓悟於蔣山已有入處。後又隸真歇了坐下點胸自許謂世莫有過之者。師知其未徹業已開法慮其誤後學。以書致懿令告假暫來。懿恥之遲遲其行。師遂由小參痛抵其非。揭榜于門以告四眾。懿聞之不得已乃破夏來抵師會下。師詰其所證語之曰。汝恁麼見解何嘗夢見圓悟老人果欲究竟此事。且退卻院子來。懿從之遂歸。既散夏果與璞偕至。二人同到室中。師問璞。三聖道。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爾道這兩箇老漢還有出身處也無。璞於師膝上打一拳。師曰。汝這一拳為三聖出氣。為興化出氣。速道速道。璞擬議。師劈脊便打。仍謂之曰。汝第一不得忘了這一棒遂出。久之未得入門。一日因別僧入室。二人聽之。師問僧曰。德山見僧入門便棒。臨濟見僧入門便喝。雪峰見僧入門便道是什麼。睦州見僧入門便道見成公案放爾三十棒。爾道這四箇老漢還有為人處也無。僧云有。師曰劄。僧擬議。師便喝出。璞聞之忽然有省。懿亦相繼於一言之下大有省發。從前惡知惡解當下冰消。後皆承嗣師。師嘗為眾入室。見僧才入門便問。諸佛菩薩畜生驢馬庭前柏樹子麻三斤乾屎橛。爾是一枚無狀賊漢。僧云。久知和尚有此機要。師曰。我已無端入荒草。是爾屎臭氣也不知。僧拂袖便出。師曰。苦哉佛陀耶。又僧才入門。師便曰。不是出去。僧便出。師曰。沒量大人被語脈娷鄎o。次一僧入。師曰。不是出去。僧卻近前。師曰。向爾道不是。又卻近前覓箇什麼。便打出。又一僧入云。適來兩僧不會和尚意。師低頭噓一聲。僧罔措。師便打曰。卻是爾會老僧意。又僧才入。師曰。爾不會出去。僧亦出。復一僧入。師曰。適來兩箇上坐。一人解收不解放。一人解放不解收。爾還辨得麼。僧云。一狀領過。師曰。領過後別有甚好消息。僧拍手一下便出。師曰。三十年後悟去在。又問僧云。道不用修但莫染污。如何是不染污底道。僧云。某甲不敢道。師曰。爾為什麼不敢道。僧云。恐染污。師高聲叫曰。行者將糞箕掃帚來。僧茫然。師便打出。又僧才入。師曰。釋迦老子來也。僧近前。師曰。元來不是便打。次一僧入。師亦曰。釋迦老子來也。僧當面問訊便出。師曰。卻似真箇。又問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爾作麼生。僧云領。師曰。領爾屋堣C代先靈。僧便喝。師曰。適來領如今喝。干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什麼事。僧無語。師便打。又問僧。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時如何。僧珍重便行。師呵呵大笑。次一僧來。師曰。我適來問這僧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時如何。他珍重便行。爾道他會不會。僧擬問訊。師便打出。又問僧。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云無面目漢。師曰。適來有箇師僧如此道。打出去也。僧擬議。師便打。又問僧。馬大師道。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意作麼。云隨家豐儉。師曰。好箇隨家豐儉。只是爾不會。僧擬議。師便喝出。又問僧。香嚴上樹話爾作麼生。僧云。好對春風唱鷓鴣。師曰。虎頭上座道。樹上即不問。未上樹請和尚道。又作麼生。僧云。適來向和尚道了也。師曰。好對春風唱鷓鴣。是樹上語樹下語。僧無對。師便打。又問侍者曰。許多人入室。幾人道得著。幾人道不著。侍者云。某甲只管看。師忽展手曰。我手何似佛手。侍者云。天寒且請和尚通袖行。師打一竹篦曰。且道是賞爾是罰爾。侍者無對。有僧請益。不知某甲死向什麼處去。師曰。爾只今是生耶死耶。僧云。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曰。爾做得漸源奴。僧擬議。師便打出。又一僧來。師曰。適來這僧衲一場敗闕。爾還知麼。僧云知。師亦打出。又僧請益夾山境話。聲未絕師便喝。僧茫然。師曰。爾問什麼。僧擬議。師連打喝出。又僧請益。某甲參禪不得病在什麼處。師曰。病在這堙C云某甲為什麼參不得。師曰。開眼尿床漢我打爾去。師室中機緣渦旋辨肆不可把翫。自非上上根器不可湊泊。師住徑山時名重一時。如侍郎張公子韶狀元汪公聖錫少卿憑公濟川俱問道。自餘皆一時名士大夫。師隨機開悟無所回互。而當時秉鈞軸者。以其議己惡之。遂遭捃拾毀衣。屏去衡州凡十年。又徙梅州。梅州瘴癘寂莫之地。而衲子娷陰q之雖死不悔。又八年高宗特恩放還。明年復僧衣。四方虛席以邀率不就。最後以朝旨住育王。聚眾多食不繼。築塗田凡數十頃。詔賜其庄名般若。又二年詔復移徑山。師之再住徑山。道俗歆慕如見其所親。雖老接引後學不少倦。退居明月堂。先是孝宗皇帝為普安郡王時聞師名。嘗遣內都監至徑山謁師。師作偈以獻曰。大根大器大力量。荷擔大事不尋常。一毛頭上通消息。遍界明明不覆藏。王甚悅。及在建邸復遣內知客請師山中為眾說法。親書妙喜庵大字。及製真讚賜師曰。生滅不滅。常住不住。圓覺空明。隨物現處。師演成四偈以獻。王覽之尤喜。又二年王即位。遂賜號大慧禪師。復取向所賜宸翰以御寶識之。恩寵加厚欲召對。而師已病矣。以隆興元年八月十日於徑山明月堂示寂。上聞之嘆惜不已。詔以明月堂為妙喜庵。賜諡普覺。將示寂親書遺奏封畢。侍僧請留頌。師厲聲曰。無頌便死不得也。索筆大書曰。生也只恁麼。死也只恁麼。有偈與無偈。是什麼熱大。投筆而逝。俗壽七十五。坐五十八夏。諸弟子以師全身葬於庵之後。賜塔名寶光。僧俗從師得法悟徹者。不啻數十人。皆有名于世。鼎需思嶽彌光悟本守淨道謙遵璞祖元沖密等九人皆契悟廣大。先師而歿其餘皆道化一方。臨濟宗旨益振焉。
平江府虎丘紹隆禪師。和之含山人也。九歲辭親居佛慧院。踰六年得度受具。又五年謁長蘆信公略霑法味。有傳圓悟語至者。師讀之嘆曰。想酢生液雖未澆腸沃胃。要且使人慶快。弟恨未聆謦欬耳。遂由寶峰依湛堂。客黃龍叩死心禪師。次謁圓悟。一日入室悟問曰。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曰。還見麼。師曰見。悟曰頭上安頭。師聞脫然契證悟叱曰。見箇甚麼師曰。竹密不妨流水過。悟肯之。俾掌藏教。有問悟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為哉。悟曰瞌睡虎耳。後歸鄉邑出世住開聖。建炎亂乃結廬銅峰之下。郡守李公光延居彰教。次徙虎丘眾盛道大顯著。示眾曰。豁開戶牖萬里不挂片雲。杲日騰空。四顧清風滿坐。湖光浩渺野色澄明。萬象森羅全彰海印。直得頭頭妙用物物真機。心境一如纖塵不立。正恁麼是萬機休罷。千聖不攜。坐斷毘盧頂。不稟釋迦文。婢視聲聞奴呼菩薩。德山臨濟直得目瞪口呿。有棒有喝一點也用不得。且道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話會。傾蓋相逢元故舊。何妨來喫趙州茶。又曰。目前無法。萬象森然。意在目前。突出難辨。不是目前法。觸處逢渠非耳目之所到。不離見聞覺知。雖然如是。也須是他向上關[木+戾]子始得。所以道。羅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佛祖不安排。至今無處所。如是則不勞歛念樓閣門開。寸步不移百城俱到。驀拈拄杖劃一劃云。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藍子盛將歸。又曰。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忘復是何物。百草頭上罷卻于戈則且置。忽若嘉州大像倒騎陝府鐵牛。把須彌山一摑百雜碎。新羅國堥城芋C南贍部洲說禪。又作麼生。五臺山上雲蒸飯。佛殿階前狗尿天。剎竿頭上煎鎚子。三箇猢猻夜簸錢。又曰。凡有展托盡落今時。不展不托墮坑落塹。直饒風吹不入水酒不著。撿點將來自救不了。豈不見道。直似寒潭月影靜夜鐘聲。隨扣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拈拄杖畫一畫云斷古人多年葛藤。點頭石不覺拊掌不笑。且道笑箇什麼。腦後見腮莫與往來。紹興丙辰示微疾而逝。塔全軀於寺之西南隅。
明州育王佛智端裕禪師。紹興府人姓錢氏。自圓悟得旨遍住大剎。奉詔住徑山。賜號佛智大師。又移育王。嘗示眾曰。一法若有重重鐵壁銀山。萬法若無處處沈空滯寂。己眼若正見刺亦除。一法不墮緣塵萬法本無罣礙。山是山水是水。俗是俗僧是僧。不異不同。直饒恁麼。猶是閉門造車。未是出門合轍。更須知有頂上一著作麼生明。今古團欒無縫罅。大力那羅擘不開。又曰。行時絕行跡。說時無說蹤。行說若到則垛生招箭。行說未明則神鋒劃斷。就使說無滲漏行不迷方。猶滯殼漏在。若是大鵬金翅奮迅百千由旬。十影神駒馳驟四方八極。不取次啗啄。不隨處埋身。且總不依倚。還有履踐分也無。剎剎塵塵是要津。又示眾舉。南泉道。老僧十八上便解作活計。趙州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會麼作活計底始解破家散宅。破家散宅底始解作活計。假使黃金為城白銀為壁。禪悅為食解義為漿。本色衲子不肯回顧。何也豈不見道。明眼漢投窠臼。縱饒萬里空寥寥。正好一搥俱摵碎。且道不落進脩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樗蒲若識本面彩。儘教骰子滿盤紅。擊拂子一下。又示眾曰。未恁麼時一句子超釋迦越彌勒及乎明破不直半分。何也只為見慣若裁方就圓。如虎頭戴角龍背插翼。為瑞為祥若平榻榻地。睡來合眼飯來開口。且道裁方就圓即是。平榻榻地即是。還辨得出麼。直饒辨得也是盂脫丘。又曰。盡大地是沙門眼。盡大地是自己光。為什麼東弗于逮打鼓西瞿耶尼不聞。南贍部洲點燈北鬱單越黑暗。直饒向箇媢D得十全。猶是光影活計。以拂子一摵曰。百雜碎作麼生是出身一路。若果不見隨路摘楊花。又曰。一鎚便成不是性懆漢。一躍千里不是汗血駒。鋒鋩不露。無孔鐵鎚。八面玲瓏。多虛少實。直須肘後懸夜明符。頂門具金剛眼。徹頭徹尾生殺交馳。任他魔佛現前。便好利刀截卻。且道據箇什麼便如此要知麼。玉[木+霸]輕提海嶽昏。
潭州大溈佛性法泰禪師。蜀人姓李氏。自幼業儒為文章有聲。忽厭俗出家得度受具。遍遊叢林親近諸耆宿。於五家宗派皆妙得其家風。獨於圓悟得髓。圓悟在道林蔣山皆命為首座。出世說法於德山。示眾曰。祖師道。欲得現前莫存順逆。釋迦老子是什麼破草鞋。一大藏教是拭不淨底故紙。達磨九年面壁瞌睡未惺。汝等諸人皮下無血眼媯L筋。更向這堻V什麼碗。各請歸堂去。又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釋迦老子無端向淨地上放屙。諸增上慢者聞必不敬信。彼彼丈夫兒。諸人向什麼處見釋迦老子。若也見得入德山門。未入得德山室。且道德山室如何入。良久曰。三十年後。又曰。開口有時非開口有時是。粗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釋迦老子盂鳴聲。達磨西來屎臭氣。唯有山前水牯牛。身放毫光照天地。又曰。法不爾而爾。暗去明來。道不然而然。雷奔雨驟。直得千江競注萬壑爭流。山頭白浪滔天。平地人魚共處。莫問道芽增長。如今頭上漫漫。雖然水到渠成。爭奈過猶不及。幸而雲收雨散浪息波停。杲日當空萬像同慶。且道大功不宰一句作麼生道。野老不知堯舜力。鼕鼕打鼓祭江神。又曰。寶劍拈來便用。豈有遲疑。眉毛剔起便行。更無回互。一切處騰今煥古。一切處截斷羅籠。不犯鋒芒亦非顧鑑。獨超物外則且置。萬機喪盡時如何。八月秋何處熱。又曰。聞聲悟道未免著水耳中。見色明心亦是撒沙眼堙C直得纖毫無障礙。空有等空平。下絕己躬上無攀仰。孤迥迥絕情塵。峭巍巍離分別。猶是那邊事且道這邊事又作麼生。休戀寒潭無影樹。且看六月雪花飛。又曰。動則影現覺則冰生。不動不覺土木無殊。衲僧到這媔椰麻鄖迨@路始得。若也轉得分三成六唱九作十。納須彌於芥子擲大千於方外。若轉不得守他山鬼窟。不免是精靈。又曰。達得人空法空。未稱祖佛家風。體得全用全照。亦非衲僧要妙。直須打破牢關識取向上一竅。如何是向上一竅。春寒料峭凍殺年少。又上堂曰。涅槃無異路。方便有多門。拈起拄杖云。看看山僧拄杖子。一口吸盡西江水。東海鯉魚勃跳上三十三天。帝釋忿怒把須彌山一摑粉碎。堅牢地神合掌讚嘆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以拄杖擊繩床下坐。又曰。德山入門便棒。平地生堆。臨濟入門便喝。無風起浪。俱胝只豎一指。未免顢頇。雪峰輥出三毬。小兒戲劇。到這媮`用不著。爭如六月三伏甘雨普滋。水足東皋禾青南畝。農夫鼓腹樵者高歌。古佛家風儼然如在。於斯會得共樂昇平。脫或未然只知事逐眼前過。不覺老從頭上來。
台州護國此菴景元禪師姓張氏。溫州樂清人。始出家遍遊叢林。至蔣山謁圓悟禪師。久在會中。一日因二僧閱死心錄。有云。既迷時須待箇悟。既悟了須識悟中迷。迷悟雙忘卻從迷悟處建立。一切法。師心非之。拂袖而起。行數步。忽然冥契。走告圓悟。圓悟印可。後辭圓悟。圓悟問。向去有人問爾作麼生。師撫傍僧背曰。和尚問爾何不秖對。圓悟大笑。嘗語人云。我有些子禪。被元兄一布袋盛將去也。叢林因號元布袋。師道契耿龍圖因請出世於處州南明。示眾曰。釋迦不會道。達磨不會禪列祖無機關。衲僧沒巴鼻。是則是作麼生承當。若向這堜虓穜o去。佛法世法打成一片。十二時中不移易一絲毫。其或未然莫守寒巖異草青。坐著白雲宗不妙。又示眾舉拂子曰。大眾還見麼。擊碎銀山鐵壁。掀翻虎穴魔宮。截斷佛祖機關。拂盡諸方路布。直得德山卻步臨濟吞聲。天下衲僧不敢喘氣。縱饒睦州親自入門。頂[寧+頁]也還一劄。且道連雲節角在什麼處。還知麼。若到諸方切忌錯選又曰。野犴鳴師子吼。開得眼張得口。動南星蹉北斗。大眾還知落處麼。金剛階下蹲神龜火堥哄C僧問。如何是臨濟宗。師曰。殺人不眨眼。云如何是雲門宗。師曰。頂門三眼曜乾坤。云如何是溈仰宗。師曰。推不向前約不向後。云如何是法眼宗。師曰。箭鋒相敵不相饒。云如何是曹洞宗。師曰。手執夜明符幾箇知天曉。師居南明幾二年。厭於將迎。一日舉感鐵面頌云。
院是大宋國堸|。州是大宋國埵{。州中有院不容住。何妨一缽五湖游。師舉了曰。是則是去住自由。忒殺露風骨。因作頌曰。休休休夕陽西去水東流。惟有仰山雲勢遠。摶風千萬過南州。後住台州護國示寂于木山。
福州玄沙僧昭禪師上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且道彌勒在甚麼處。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七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八目錄
大鑑下第十六世
昭覺圓悟勤禪師法嗣五十九人
南峰雲辯禪師 正法建禪師
華藏安民禪師 昭覺道元禪師
中竺中仁禪師 象耳袁覺禪師
華嚴祖覺禪師 福嚴文演禪師
明因曇玩禪師 虎丘元淨禪師
天寧梵思禪師 君山覺禪師
寶華顯禪師 東山覺禪師
天封覺禪師 道祖首座
宗振首座 樞密徐俯居士
郡王趙令衿居士 侍郎李彌遜居士
祖氏覺菴道人。令人明室道人
成都范縣君 靈隱慧遠禪師
洪福子交禪師(已上二十五人見錄)
中巖照禪師 廣利璲禪師
廣利樞禪師 無為勝禪師
定山昂禪師 開福宜禪師
白水正禪師 顯報暘禪師
翠峰弼禪師 雲際全禪師
德山靜禪師 報恩瑩禪師
四明亨禪師 西禪通禪師
金文照禪師 長溪朴禪師
江寧府悟明禪師 寶林勤禪師
九頂宗悟禪師 智頵首座
道殊首座 自珍首座
智度演禪師 璟上座
師範首座 中竺海禪師
永懷有證禪師 幽巖珊禪師
乾明印禪師 保寧祖禪師
景德旻禪師 門司鄭諶居士
靈泉希壽禪師
雲頂宗正禪師(已上三十四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八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八
大鑑下第十六世
昭覺圓悟克勤禪師法嗣
平江府南峰雲辯禪師。本郡人。依閩之瑞峰章得度。旋里謁穹窿圓。忽有得遂通所見。圓曰。子雖得入未至當也。切宜著鞭。乃辭扣諸席。後參圓悟。值入室纔踵門。悟曰。看腳下。師打露柱一下。悟曰。何不著實道取一句。師曰。師若搖頭弟子擺尾。悟曰。爾試擺尾看。師翻筋斗而出。悟大笑。由是知名。住後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霸主到烏江。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築壇拜將。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萬里山河獲太平。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龍吟霧起虎嘯風生。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當面蹉過。曰真箇作家。師曰。白日鬼迷人。一日入城與道俗行至十郎巷。有問。巷在這堣Q郎在甚處。師奮臂曰。隨我來。
成都府正法建禪師上堂。兔馬有角牛羊無角。絕毫絕釐如山如岳。針峰上師子翻身。藕竅中大鵬展翼。等閑突過北俱盧。日月星辰一時黑。
建康府華藏密印安民禪師。嘉定府朱氏子。初講楞嚴於成都。為義學所歸。時圓悟居昭覺。師與勝禪師為友。因造焉。聞悟小參。舉國師三喚侍者因緣。趙州拈云。如人暗中書字。字雖不成文彩已彰。那堿O文彩已彰處。師心疑之告香入室。悟問。座主講何經。師曰。楞嚴。悟曰。楞嚴有七處徵心八還辯見。畢竟心在甚麼處。師多呈藝解。悟皆不肯。師復請益。悟令一切處作文彩已彰會。偶僧請益十玄談。方舉問君心印作何顏。悟厲聲曰。文彩已彰。師聞而有省。遂求印證。悟云。以本色鉗鎚。師則罔措。一日白悟曰。和尚休舉話。待某說看。悟諾。師曰。尋常拈槌豎拂。豈不是經中。道一切世界諸所有相皆即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爾元來在這塈@活計。師又曰。下喝敲床時。豈不是返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悟曰。爾豈不見經中道妙性圓明離諸名相。師於言下釋然。悟出蜀居夾山。師罷講侍行。悟為眾夜參舉古帆未挂因緣。師聞未領遂求決。悟曰。爾問我。師舉前話。悟曰。庭前柏樹子。師即洞明。謂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於巨壑。殊不知大海投於一滴。悟笑曰。奈這漢何。未幾令分座。悟說偈曰。休誇四分罷楞嚴。按下雲頭徹底參。莫學亮公親馬祖。還如德嶠訪龍潭。七年往返游昭覺。三載翱翔上碧巖。今日煩充第一座。白華叢堬{優曇。後謁佛鑑於蔣山。鑑問佛果有不曾亂為人說底句。曾與爾說麼。師曰。合取狗口。鑑震聲曰。不是這箇道理。師曰。無人奪爾鹽茶袋叫作甚麼。鑑曰。佛果若不為爾說。我為爾說。師曰。和尚疑時退院別參去。鑑呵呵大笑。師未幾開法保寧遷華藏。旋里領中峰。上堂。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算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藹中。可笑古人恁麼道。大似逃峰赴壑避溺投火。爭如隨分到尺八五分钁頭邊討一箇半箇。雖然如是。保寧半箇也不要。何故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冬至上堂舉。玉泉皓和尚云。雪雪片片不別下。到臘月再從。來年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依前不歇凍殺餓殺。免教胡說亂說。師曰。不是罵人亦非贊歎。高出臨濟德山。不似雲居羅漢。且道玉泉意作麼生。良久曰。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師後示寂於本山。闍維設利頗賸。細民穴地尺許皆得之。尤光明瑩潔。心舌亦不壞。
成都府昭覺徹菴道元禪師。綿州鄧氏子。幼於降寂寺圓具。東游謁大別道禪師。因看廓然無聖之語。忽爾失笑曰。達磨元來在這堙C道譽之。往參佛鑑佛眼。蒙賞識。依圓悟於金山。以所見告。悟弗之許。悟被詔住雲居。師從之。雖有信入。終以鯁胸之物未去為疑。會悟問參徒。生死到來時如何。僧曰。香臺子笑和尚。次問師。汝作麼生。師曰。草賊大敗。悟曰。有人問爾時如何。師擬答。悟憑陵曰。草賊大敗。師即徹證。圓悟以拳擊之。師撫掌大笑。悟曰。汝見甚麼便如此。師曰。毒拳未報永劫不忘。悟歸昭覺命首眾。悟將順世以師繼席焉。
臨安府中天竺幻堂中仁禪師。洛陽人也。少依東京奉先院出家。宣和初賜牒於慶基殿落髮。進具後往來三藏譯經所諦窮經論。特於宗門未之信。時圓悟居天寧。凌晨謁之。悟方為眾入室。師見敬服奮然造前。悟曰。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速道速道。師擬對。悟劈口擊之。因墜一齒。即大悟留天寧。由是師資契合請問無間。後開法大覺遷中天竺。次徙靈峰。上堂。九十春光已過半。養花天氣正融和。海棠枝上鶯聲好。道與時流見得麼。然雖如是且透聲透色一句作麼生道。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上堂舉狗子無佛性話。乃曰。二八佳人刺繡遲。紫荊花下囀黃鸝。可憐無限傷春意。盡在停針不語時。淳熙甲午四月八日孝宗皇帝詔入賜座說法。帝舉不與萬法為侶因緣俾拈提。師拈罷頌曰。秤鎚搦出油。閑言長語休。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癸亥中陞堂告眾而逝。
眉州象耳山袁覺禪師。郡之袁氏子。出家傳燈試經得度。本名圓覺。郡守填祠牒誤作袁字。疑師慊然。戲謂之曰。一字名可乎。師笑曰。一字已多。郡守異之。既受具出蜀。遍謁有道尊宿。後往大溈依佛性。頃之入室陳所見。性曰。汝忒殺遠在。然知其為法器。俾充侍者掌賓客。師每侍性。性必舉法華開示悟入四字令下語。又曰。直待我豎點頭時汝方是也。偶不職被斥。制中無依。寓俗士家。一日誦法華。至亦復不知何者是火何者為舍乃豁然。制罷歸省。性見首肯之。圓悟再得旨住雲居。師至彼以所得白悟。悟呵云。本是淨地屙屎作麼。師所疑頓釋。紹興丁巳眉之象耳虛席。郡守謂此道場久為蟊螣囊橐。非名流勝士莫能起廢。諸禪舉師應聘。嘗語客曰。東坡云。我持此石歸。袖中有東海。山谷云。惠崇煙雨蘆雁。坐我瀟湘洞庭。欲喚扁舟歸去。傍人謂是丹青。此禪髓也。又曰。我敲床豎拂時。釋迦老子孔夫子都齊立在下風。有舉此語似佛海遠禪師。遠曰。此覺老語也。我此間即不恁麼。
眉州中巖華嚴祖覺禪師。嘉州楊氏子。幼聰慧書史過目成誦。著書排釋氏。惡境忽現悔過出家。依慧目能禪師。未幾疽發膝上。五年醫莫愈。因書華嚴合論畢夜感異夢。旦即捨杖步趨。一日誦至現相品曰。佛身無有生。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虛空。諸佛於中住。無住亦無去。處處皆見佛。遂悟華嚴宗旨。洎登僧籍府帥請講于千部堂。詞辯宏放眾所歎服。適南堂靜禪師過門謂師曰。觀公講說獨步西南。惜未解離文字相耳。倘問道方外。即今之周金剛也。師欣然罷講南游。依圓悟於鍾阜。一日入室。悟舉羅山道。有言時踞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無言時覿露機鋒如同電拂。作麼生會。師莫能對。夙夜參究忽然有省。作偈呈悟曰。家住孤峰頂。長年半掩門。自嗟身已老。活計付兒孫。悟見許可。次日入室。悟又問。昨日公案作麼生。師擬對。悟便喝曰。佛法不是這箇道理。師復留五年愈更迷悶。後於廬山棲賢閱浮山遠禪師削執論云。若道悟有親疏。豈有栴檀林中卻生臭草。豁然契悟。作偈寄圓悟曰。出林依舊入蓬蒿。天網恢恢不可逃。誰信業緣無避處。歸來不怕語聲高。悟大喜。持以示眾曰。覺華嚴徹矣。住後僧問。最初威音王末後婁至佛。未審參見甚麼人。師曰。家住大梁城更問長安路。曰只如德山擔疏鈔行腳意在甚麼處。師曰。拶破爾眼睛。曰與和尚悟華嚴宗旨相去幾何。師曰。同途不同轍。曰昔日德山今朝和尚。師曰。夕陽西去水東流。上堂舉。石霜和尚遷化。眾請首座繼踵住持。虔侍者所問公案。師曰。宗師行處如火燒冰。透過是非關。全機亡得喪盡道。首座滯在一色。侍者知見超師。可謂體妙失宗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鷺鷥立雪品類不齊。侍者似鳳翥丹霄不縈金網。一人高高山頂立。一人深深海底行。各自隨方而來。同會九重城堙C而今要識此二人麼。豎起拂子曰。龍臥碧潭風凜凜。垂下拂子曰。鶴歸霄漢背摩天。僧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血濺梵天。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驚殺野狐狸。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驗得爾骨出。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直須識取把針人。莫道鴛鴦好毛羽。
潭州福嚴文演禪師。成都府楊氏子。僧問。如何是定林正主。師曰。坐斷天下人舌頭。曰未審如何親近。師曰。覷著則瞎。上堂。當陽坐斷凡聖跡絕。隨手放開天回地轉。直得日月交互。虎嘯龍吟。頭頭物物耳聞目視。安立諦上是甚麼。還委悉麼。阿斯吒。咄。
平江府西山明因曇玩禪師。溫州黃氏子。遍參叢席。宣和庚子回抵鍾阜。適朝廷改僧為德士。師與同志數人入頭陀岩食松自處。久之圓悟被旨居是山。親至巖所令去鬚髮。及悟詔補京師天寧。與師俱往命掌香得水海。未幾舉枹擊鼓頓明大法。凡有所問皆對曰。莫理會。故流輩咸以莫理會稱之。住後上堂。汝有一對眼。我也有一對眼。汝若瞞還自瞞。汝若成佛作祖。老僧無汝底分。汝若做驢做馬。老僧救汝不得。眾檀越入山請上堂。說偈曰。我無長處名虛出。謝汝殷勤特地來。明因無法堪分付。謾把山門為汝開。
平江府虎丘雪庭元淨禪師。雙溪人也。上堂。知有底人過萬年如同一日。不知有者過一日如同萬年。不見死心和尚道。山僧行腳三十餘年。以九十日為一夏。增一日也不得。減一日也不得。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秖麼得。翠雲見處又且不然。山僧行腳三十年來誰管他一日九十日。也無得也無不得。處處當來見彌勒。且道彌勒在甚麼處。金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上堂。說得須是見得。見得又須說得。見得說不得。落在陰界見解偏枯。說得見不得。落在時機墮在毒海。若是翠雲門下。直饒說得見得。好與三十棒。說不得見不得。好與三十棒。翠雲恁麼道。也好與三十棒。遂高聲召大眾曰。嶮。上堂。日日日東出。日日日西沒。是時人知有。自古自今如麻似粟。忽然捩轉話頭亦不從東出。亦不從西沒。且道從甚麼處出沒。若是透關底人聞恁麼道。定知五里牌在郭門外。若是透不過者往往道。半山熱瞞人。僧問。如何是到家一句。師曰。坐觀成敗。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遠親不如近鄰。曰待汝一口汲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又作麼生。師曰。近鄰不如遠親。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糞堆頭。曰。意旨如何。師曰。築著磕著。
衢州天寧訥堂梵思禪師。蘇臺朱氏子。上堂。趯翻生死海踏倒涅槃岸。世上無活人。黃泉無死漢。遂拈拄杖曰。訥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處。也還有承當得者麼。試出來擔荷看。有麼有麼。良久擲拄杖下座。上堂知有底也喫粥喫飯。不知有底也喫粥喫飯。如何直下驗得他有之與無是之與非邪之與正。若驗不出參學事大遠在。喝一喝。下座。上堂。山僧是楊岐四世孫。這老漢有箇三腳驢子弄蹄行公案。雖人人舉得祇是不知落處。山僧不惜眉毛為諸人下箇注腳。乃曰。八角磨盤空堥哄C
岳州君山佛照覺禪師。上堂舉。古者道。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諸人還識得者麼。若也不識為爾注破。仰之彌高不隔絲毫。要津把斷佛祖難逃。鑽之彌堅真體自然。鳥啼花笑在碧巖前。瞻之在前非正非偏。十方坐斷威鎮大千。忽焉在後一場漏逗。堪笑雲門藏身北斗。咄。
平江府寶華顯禪師。本郡人也。上堂曰。喫粥了也頭上安頭。洗缽盂去為蛇畫足。更問如何自納敗闕。良久高聲召大眾。眾舉首。師曰。歸堂喫茶。上堂。禪莫參道休學。歇意忘機常廓落。現成公案早周遮。秖箇無心已穿鑿。直饒坐斷未生前。難透山僧錯錯錯。
紹興府東山覺禪師。後住因聖。上堂。三通鼓罷諸人各各上來。擬待理會祖師西來意。還知劍去久矣麼。設使直下悟去。也是斬頭覓活。東山事不獲已。且向第二頭鞠拶看。以手拍禪床下座。上堂。花爛熳景暄妍。休說壺中別有天。百草頭邊如薦得。東高三丈西闊八寸。上堂舉。昔廣額屠兒一日至佛所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數。世尊曰。如是如是。今時叢林將謂廣額過去是一佛權現屠兒。如此見廣額。且喜沒交涉。又曰。廣額正是箇殺人不眨眼底漢。颺下屠刀立地成佛。且喜沒交涉。又道廣額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數。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沒交涉。要識廣額麼。夾路桃花風雨後。馬蹄何處避殘紅。
台州天封覺禪師上堂。無生國堨憔O安居。萬仞崖頭豈容駐足。且望空撒手直下翻身一句作麼生道。人逢好事精神爽。入火真金色轉鮮。
成都府昭覺道祖首座。初見圓悟。於即心是佛語下發明。久之悟命分座。一日為眾入室。餘二十許人。師忽問曰。生死到來如何回避。僧無對。師擲下拂子奄然而逝。眾皆愕眙亟以聞悟。悟至召曰。祖首座。師張目視之。悟曰。抖擻精神透關去。師點頭竟爾趨寂。
南康軍雲居宗振首座。丹丘人也。依圓悟於雲居。一日仰瞻鐘閣倏然契證。有詰之者。座酬以三偈。其後曰。我有一機直下示伊。青天霹靂電捲星馳。德山臨濟棒喝徒施。不傳之妙於汝何虧。悟見大悅。竟以節操自高道望愈重。嘗書壁曰。住在千峰最上層。年將耳順任騰騰。免教名字挂人齒。甘作今朝百拙僧。
樞密徐俯字師川號東湖居士。每侍先龍圖謁法昌及靈源語論終日。公聞之藐如也。及法昌歸寂在笑談間。公異之。始篤信此道。後丁父憂。念無以報罔極。命靈源歸孝址說法。源登座問答已。乃曰。諸仁者。祇如龍圖平日讀萬卷書。如水傳器涓滴不遺。且道尋常著在甚麼處。而今捨識之後。這著萬卷書底又卻向甚麼處著。公聞。灑然有得。遂曰。吾無憾矣。源下座問曰。學士適來見箇甚麼便恁麼道。公曰。若有所見則鈍置和尚去也。源曰。恁麼則老僧不如。公曰。和尚是何心行。源大笑。靖康初為尚書外郎。與朝士同志者挂缽於天寧寺之擇木堂力參圓悟。悟亦喜其見地超邁。一日至書記寮指悟頂相曰。這老漢腳跟猶未點地在。悟顊面曰。甕埵騚縐垂o鱉。公曰。且喜老漢腳跟點地。悟曰。莫謗他好。公休去。
郡王趙令衿字表之號超然居士。任南康。政成事簡。多與禪衲遊。公堂間為摩詰丈室。適圓悟居甌阜。公欣然就其鑪錘。悟不少假。公固請。悟曰。此事要得相應。直須是死一回始得。公默契。嘗自疏之。其略曰。家貧遭劫。誰知盡底不存。空屋無人。幾度賊來亦打。悟見囑令加護。紹興庚申冬公與汪內翰藻李參政邴曾侍郎開。詣徑山謁大慧。慧聞至乃令擊鼓入室。公欣然袖香趨之。慧曰。趙州洗缽盂話居士作麼生會。公曰。討甚麼碗。拂袖便出。慧起搊住曰。古人向這堮岩h。爾因甚麼卻不悟。公擬對。慧擬之曰。討甚麼碗。公曰。還這老漢始得。
侍郎李彌遜號普現居士。少時讀書五行俱下。年十八中鄉舉登第京師旋歷華要。至二十八歲為中書舍人。常入圓悟室。一日早朝回至天津橋。馬躍。忽有省。通身汗流。直造天寧。適悟出門遙見便喚曰。居士且喜大事了畢。公厲聲曰。和尚眼花作甚麼。悟便喝。公亦喝。於是機鋒迅捷。凡與悟問答當機不讓。公後遷吏部。乞祠祿歸閩連江築庵自娛。忽一日示微恙。遽索湯沐浴畢遂趺坐作偈曰。謾說從來牧護。今日分明呈露。虛空拶倒須彌。說甚向上一路。擲筆而逝覺庵道人祖氏。建寧游察院之侄女也。幼志不出適。留心祖道。於圓悟示眾語下了然明白。悟曰。更須颺卻所見始得自由。祖答偈曰。露柱抽橫骨。虛空弄爪牙。直饒玄會得。猶是眼中沙。
令人本明號明室。自機契圓悟遍參明宿皆蒙印可。紹興庚申二月望。親書三偈寄呈草堂清。微露謝世之意。至旬末別親里而終。草堂跋其偈後為刊行。大慧亦嘗垂語發揚。偈曰。不識煩惱是菩提。若隨煩惱是愚癡。起滅之時須要會。鷂過新羅人不知。不識煩惱是菩提。淨花生淤泥。人來問我若何為。喫粥喫飯了洗缽盂。莫管他莫管他。終日癡憨弄海沙。要識本來真面目。便是祖師一木叉。道不得底叉下死。道得底也叉下死。畢竟如何。不許夜行投明須到。
成都府范縣君者。婺居歲久。常坐而不臥。聞圓悟住昭覺。往禮拜請示入道因緣。悟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箇甚麼。久無所契。范泣告悟曰。和尚有何方便令某易會。悟曰。卻有箇方便。遂令祇看是箇甚麼。後有省曰。元來恁麼地近那。
臨安府靈隱瞎堂遠禪師。生於眉山金流鎮彭氏。年十三投藥師院僧宗辨出家祝髮受具。即往成都習經論。還峨眉雲岩寺。時徽禪師住焉。徽黃龍南四世孫。知見甚高。師初入門。值徽飯罷。於庭廡間閑行。師纔見。即放包問曰。文殊為七佛祖師。未審什麼人為文殊之師。徽云。金沙溪畔馬郎婦。時有起銕拂者為首坐。師亦往親近。起嘗誘掖之兩歲未有所得。一日靜坐次有僧獨行自語云。假四大以為蓋覆。緣六塵而生心。忽遇六塵頓息。喚什麼作心。師聞之忽有省。遽起告首座。首座可之。上方丈告徽。徽亦可之。明日即告行。同志挽留。師不聽。曰吾師以為可。而我終未釋然也。時圓悟自雲居歸蜀住昭覺。師造焉。每問話請益辭旨峭硬。圓悟深器之。一日圓悟普說。舉龐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馬祖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師聞舉。豁然大悟仆於眾中。眾以為中風共掖起之。師乃曰。吾夢覺矣。至夜圓悟小參。師出問曰。淨裸裸空無一物。赤骨律貧無一錢。戶破家殘乞師賑濟。答云。七珍八寶一時拏。師曰。爭奈賊不入謹家之門。答云。機不離位墮在毒海。師隨聲便喝。悟以拄杖擊禪床云。喫得棒也未。師又喝。圓悟連喝兩喝。師禮拜。悟大喜以偈贈師。有舊鐵舌轉關[木+戾]之語。眾目之為鐵舌遠。自此機鋒峻發無所抵捂矣。紹興乙卯春眉守延居象耳山不赴。是歲圓悟示寂。歎曰。哲人云亡繼之者誰乎。乃扁舟下峽。初抵淮南住龍蟠八年。遶琅邪又移婺之普濟衢之定業。師自發明心要。即得游戲如風大自在三昧。嘗因開爐陞坐曰。天無門地無壁。葫蘆棚上種冬瓜。兩手扶犁水過膝。跳金圈吞栗棘氈。拍板對無孔笛。屈屈。獨腳山魈解雙趯。去年冬媯L炭燒。今年定是無火炙。飢時飢到眼睛黃。窮時窮到赤骨立。屈屈。且道屈箇什麼。叵奈監寺副寺維那典坐直歲等。卻與泥水匠商量。放出兩頭鴟鶻。咬殺佛殿脊。又上堂。舉真淨和尚示眾云。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同體。腳頭腳底橫三豎四。北俱盧洲火發燒著帝釋眉毛。東海龍王忍痛不禁。轟一聲霹靂。直得傾湫倒嶽雲暗長空。十字街頭廖胡子。醉中驚覺起來拊掌呵呵大笑云。筠陽城中近來少賊。乃拈拄杖云。賊賊。師舉了曰。是則一場賣弄不少。爭奈鼻孔眼睛各有主在。何故葛藤堆塈@竊未當白拈。酒店門前捨遺不是正賊。時東廊下恰犬吠。師乃喚行者探。門前有甚官客。大眾皆回首。師曰。要見正賊麼。遂哨指一聲搖手下坐。其舉揚大率如此。時妙喜杲謫梅州。有傳師偈頌提唱以往者。妙喜駭云。老師暮年有子如是耶。因寓書通誠。并寄贈圜悟所付法衣。逮其得旨放歸。師以頌迎之相遇甚歡。妙喜極口稱譽。又題其真云。這川藞苴無真無假。一條白棒佛來也打。更有一般長處。解向缽盂堥城芋C自此人益歸重。俄遷光孝。閱十年。安定郡王趙表之與師為世外交。侍郎曾開從師參叩。曾雖士大夫而飽參諸老。從妙喜遊甚久。而未甚穎脫。至見師始盡餘疑。後過南嶽遂住南臺。時龍王璉禪師方廣行禪師者。皆月菴高第道著湖湘間。私相語云。此間壁立萬仞。遠何所措足乎。因請陞座。設三十餘問。皆佛祖淆訛險節關[木+戾]。學者罕到之處。師隨機開答。辭旨深奧議論超詣。始大歎服。璉即率其屬環拜云。此膝不屈於人久矣。未幾過天台歷住護國國清鴻福三寺。乾道丁亥尚書沈公德龢守平江以虎丘大道場比不得人。力邀師主之。至則接物無倦法令整肅。適丁荒歉雖齋粥不繼。而戶外之屨常滿。忘軀為法者集焉。道益顯著。遂奉詔住高亭山崇先寺。未幾與主者不合。退居迎照菴。再奉詔住靈隱。開堂中使降香。祝聖罷。拈香曰。此一炷香天地莫能覆藏。佛眼莫能窺測。舉處滅胡種族。拈來鈍置殺人。累我三十年。荒草媥謒迭C至令一平生作箇不唧[口+留]漢。就中有些子謷訛。對眾也須說破。山僧二十年前。被業風吹到岷峨山下荊棘林中。撞著箇無孔鐵錘。被他一擊。半醉半醒。將謂啞卻口一生開不得。二十年後又被業風吹去濯錦江頭。葛藤堆堻{著箇焦尾白額。是時親遭一口。直無喪膽忘魂。開得口至今受用不盡。且道此香為二十年前見底知識即是。為二十年後見底知識即是。一鶴不棲雙木。一客不煩兩家。不見道。先行不到未後太過。而今賊身已露贓物現前。奉為前成都府昭覺先圓悟禪師大和尚。不重他對御談空橫行海上。只重他胸中無物肚媯L禪。爇向爐中用酬法乳。于時孝宗皇帝留神空宗。屢詔入內。賜號佛海禪師。始妙喜贊師真。有解向缽盂走馬之語。至師對御歸以頌記之云。缽盂走馬向天庭。慣踏天街馬不驚。回首飛來峰上望。白雲包盡帝都春。師說法格外作用不守規轍脫略窠臼。至於室中機緣尤為嶮峻不可湊泊。嘗指面前花問僧。喚作佛草料見成。喚作畜生口作人語。當恁麼時參學眼在什麼處。僧無語。師自代曰。五嶽四瀆名山大川。又問僧。三門前寸草不生。佛殿埵p何得入。僧無語。自代曰。光剃頭淨洗缽。又問僧。一大藏教是惡口。如何是爾本身盧舍那。僧無語。自代曰。阿耨達池深四十丈闊四十丈。又問僧。有祖以來多少人錯會。錯則錯了也如何免得此過。僧無語。自代曰。罪不重科。又問僧。爾是甚院。僧云。天宮院僧。師曰。既是天宮院為甚卻兩腳踏地。僧無語。自代曰。爭怪得我。又一日陞坐鳴鼓竟。師坐帳內。侍者尋師不見。師撥開帳曰。只在這埵]什麼不見。侍者無語。自代曰。大斧斫三門。又一日因書記維那相爭來投。師揭牓曰。書記維那行令不正。老僧罰油。行者喫棒。令二人下語。維那云。難逃智鑑。師曰。不是不是。書記無語。二人俱逐出。又因淨慈先馳至通書。師問。爾長老甚處人。先馳云。和尚大似不識。師曰。爾是甚處人。先馳云。越州。師曰。猛虎不食伏肉。又因在病有僧相看。師問僧。老僧昨夜火星出宮了。至今因甚痾屎不出。僧云。老老大大向東司塈@活計。師曰。承言雖會宗勿自立規矩。既不識如何亂統。即時逐出。自代曰。摩竭羅國親行此令。僧入身師起身問。更不著布褌相見。僧叉手近前云。今日親見瞎堂。師呵呵大笑。僧云。伎倆已盡。師撫掌一下。時有日本國僧覺阿。通天台教頗工書。能道諸國語。初來謁師氣甚銳。師徐以禪宗曉之。居三年頓有得。作投機五頌而去。語在覺阿傳。他日因海商傳其國圓城寺主者覺忠詩書來謝。而師宗旨遂分一派於日本國焉。淳熙二年閏九月旦上堂。說偈曰。淳熙二年閏。季秋九月旦。鬧處莫出頭。冷地著眼看。明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種作貴人。教誰賣柴炭。向爾道。不可毀不可贊。體若虛空沒崖岸。相呼相喚歸去來。上元定是正月半。于時都下喧傳。頗疑師當以正月十五日遷化。遂達上聽。至期無疾陞坐祝聖如常儀。又俗官詣寺修齋。再陞坐訖。即語知事頭首分伴官客。及施主齋。齋時侍者並赴堂。是日都下人競集上亦密遣中使伺師起居。皆見師往來如常。時迭歸奏。齋罷侍者與俗官同上方丈。但見門扃閉甚密。師素蓄一黑猿。頗馴能知人意。因衣以布裰命之曰。猿行者。至是求師不見。因窺於窗隙中。但見猿手持一卷書人立於床前。遂亟從後路至榻前。撥開帳子而師已化矣。取猿手中書觀之。乃辭世頌曰。拗折秤鎚。掀翻露布。突出機先。鴉飛不度。留十日顏色不變。壽七十四。坐五十九夏。得法者了乘如本齊已慧沖皆住大剎。
對御語一卷。乾道七年正月二十日。有旨令靈隱長老慧遠引見。晦日召至選德殿奏曰。臣本凡愚生於西蜀。早聞道於圓悟禪師。養拙山林幾四十年。仰聞。陛下即位以來。懮卹生靈護持宗教。所謂以佛心而治天下。臣夤緣慶幸。依近天顏不勝萬感。上曰。圓悟是誰。師對。名克勤。建炎初太上皇帝駐蹕維揚。召對賜號圓悟禪師。即臣之師也。上曰。惜不及見之。杲何如。師對。宗杲與臣同出圓悟之門。上曰。卿甚時來靈隱。師對。去冬會慶節前一日入寺。今蒙陛下恩遇。獲睹清光。一門師資。豈勝榮遇。臣謹以舊所讚頌十篇上進。讀罷上賜坐。遂謝恩就坐。上曰。如何免得生死。師對。不悟大乘道終不能免。上曰。如何得悟。師對。本有之性若以歲月磨去無不悟者。上曰。悟後如何。師對。悟了始知陛下所問與臣所對。悉皆不是。上曰。一切處不是後如何。師對。脫體現前了無毫髮可見之相上肯首。師又曰。古德云。無所是是菩提。上曰。即心即佛如何。師對。目前無法。陛下喚什麼作心。上曰。如何是心。師遂起身叉手而立曰。只這是上笑。復問德山臨濟悟道因緣。師具言其詳。上又問曰。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此圓悟所得處。只是要人認得聲。師對。昔有陳度支。問道於五祖演和尚。五祖云。小艷詩中亦是說禪。時圓悟侍立。因問云。如何是禪。五祖云。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如何是佛麻三斤。圓悟遂長噓一聲忽然有悟。時恰有雞啼。圓悟云。爾亦會禪。五祖云。汝作麼生會。圓悟云。去卻胸中物喪盡目前機。五祖云。此漢徹了也。上曰。好好。師又曰。悟得後千句萬句乃至一大藏教只是一句。上曰。是那堣@句。師對。好語不出門。上曰。不與萬法為侶可參乎。師對。老龐致此一問。直得驚天動地超今古脫是非離言說無依倚。正如。陛下至尊至貴大道本然。上曰。只是不在有無。師對。離卻有無底亦不要。上曰。卿如何。師舉起一拳隨奏曰。臣山林野人舉止乖疏不識禮度。乞陛下寬貸。上曰。不妨說禪。又問。得道者誰。師對。學道之人甚眾。隨其器量淺深。入室處可驗。得底人他亦自知時節。昔有曾開侍郎亦近道。上曰。他如何有悟。師對。曾嘗問。如何是善知識。臣云。燈籠露柱貓兒狗子。皆稱善知識何必更問。曾云。既稱善知識。為甚讚即歡喜毀即煩惱。臣云。侍郎曾見善知識否。曾云。開三十年參禪如何不見。臣云。歡喜處見。煩惱處見。曾茫然。臣震喝一聲。曾擬開口。臣又喝。復搊住云。開口底不是曾侍郎。曾侍郎向甚處去。曾不覺點頭長噓。臣舉手長揖云。侍郎且喜大事了畢。曾遂作投機頌云。咄哉老驢。叢林妖[卄/嬖]。震地一聲。天機漏泄。有人更問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上曰。更有何人。師對。學佛者眾機緣亦廣。切恐有勞聖聽不敢多奏。乃云。臣乞回寺與諸衲子傳佛心宗仰報覆燾之恩。願陛下早復中原以慰四海之望。上曰。後來更要說話在。師對。謹當退聽。遂謝恩下殿。三月七日復有旨。八日午時。候駕過德壽宮回。令靈隱徑山長老同入遷德殿引見。既見賜坐。上曰。靈隱徑山皆大剎。每令臣寮擇人住持。師對。荷陛下不忘靈山付囑。不以形服見棄。林下之人。何以仰報。上曰。去秋水潦今歲何如。師對。臘雪應期必有豐年之兆。上曰。朕極憂民間荒歉。師對。臣亦恐春間細民艱食。賴陛下聖德所感。今二麥將熟米價稍平。中外得人已行賑濟。但得一飽則農務有緒。皆陛下生成之賜。上曰。秋間更得一熟民間稍甦。師對。陛下以百姓心為心。聖慮既堅必隨心念。上曰。普聞黃彥節舉古云。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因得受用以虛心應物。徑山對。虛明自照不勞心力。師對。此乃三祖大師信心銘。正為有所證悟者說。上曰。如何。師對。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釐有差天地懸隔上喜甚。師復奏曰。容臣錄一本并鐵舌菴錄前後奏對錄上進。上曰。甚好。又問。一口吸盡西江水理會不出。師對。理會不得。無義路處直下便是。上曰。更數年須可曉。師對。但於一剎那間以悟為則。問對既久。師乃奏曰。臣恐久勞聖聽。謝恩下殿。八年正月二十八日車駕幸靈隱寺至冷泉亭。師起居罷。侍臣傳旨長老歸寺。上至三門下馬。師再起居。上曰。行則箇師侍。行至藏殿前。師奏曰。修廊高峻恐艱聖步。上曰。不妨。遂行至僧堂前。入僧堂。師先至方丈焚香。上至方丈。師起居。上首看。太祖皇帝所賜京師能仁寺佛牙舍利。上以手捧至額加敬。師以佛牙事跡進呈。至遇安堂一笑軒。讀大慧宗杲至梅陽所寄法衣書。云超然居士是箇中人。恐有未至處。當與商量。上見此曰。遲兩年惜不及召宗杲。上問曰。超然如何。師對。超然居士與圓悟先師及大慧游從之久。令臣與他痛下毒手。上笑。又見語錄三策在方丈前案上并奏對狀一紙。上曰。此是什麼。師奏。向來乞進三祖大師信心銘及鐵舌菴傳與前後奏對錄。上有旨令收入。次至交蘆室見師畫像。乃問曰。此是誰。師對。此是僧徒畫臣頂相。求贊。上曰。此是畫底那箇是真底。師叉手躬身云。春氣和暖恭惟聖躬萬福。上大笑。上觀圓悟禪師像。師讀所題贊曰。好箇脫灑老衲。寫得十分相似。八住海內叢林。逢著唯論此事。海口辯湧洪濤。到了不說一字。慧遠把斷綱宗。負荷闊行大步。鑪鞁快下鉗鎚。提持向上底路。上曰。此便是向時所說光堯在維揚登對底。師對。便是上觀釋迦出山相。奏曰。此吳道子畫。師亦讀所題贊曰。大哉釋迦文。福聚海無量。此地少硃砂。赤土也為上。我今稽首禮讚揚。留與人天作榜樣。上觀臨濟像曰。此是臨濟。師對。臨濟禪師乃曹州人。臣十二世祖師也。上周覽山林乃曰。想雪下時可觀。師對。更有上方尤好。上回。師隨至東廊法堂前。上觀壁畫。師奏曰。此乃歷代高僧。上曰。如今有否。師對。西廊工已就上指華嚴變相。師隨問奏答。語意相契上遂回駕。師謝恩而歸。翌日有旨賜絹帛等。是年八月六日有旨宣。靈隱長老七日同官員僧道入內就觀堂齋。齋罷赴觀堂前起居上賜坐賜茶。謝恩次續有旨。獨宣靈隱長老至觀堂東閤。師隨入奏曰。臣等今日蒙陛下賜淨供。三教畢集。此一段勝事。世所希有。感荷聖恩。上曰。可謂勝事遂賜坐。上曰。有一兩件事欲問卿。師對曰。臣願聞聖訓。上曰。前日唾夢中忽聞鐘聲。遂覺。未知夢與覺是如何。師對。陛下問夢中底覺來底。若問覺來底。而今正是寐語。若問夢中底夢覺無殊。教誰分別。夢即是幻。知幻即離。離幻即覺。覺心不動。所以道。若能轉物即同如來。上曰。夢幻既非。且鐘聲從甚處起。師奏。從陛下問處起。上笑。上復問。前日在此閤靜坐。忽然思得向時所舉不與萬法為侶。只這不與萬法為侶也大奇。朕從這埵竟蝔ㄢB。師奏曰。不與萬法為侶。陛下作麼生會。上曰。四海不為多。師奏曰。一口吸盡西江水又如何。上曰。亦未嘗欠闕。師奏曰。臣每於入室時常問衲云。如何是斬新一句。擬議劈胸便打。有時問云。如何是向上一路。未開口也打。上曰。因甚卻如此。師對。纔涉思惟即成剩法。纔落陰界即是生死根本。參禪如斲輪擬議勿干涉。如擊石火似閃電光。已是鈍置了也。何故法無二法。心無別心。天無二日。所以德山悟道了封卻佛殿門乃云。有爾便無我有我便無爾。方能見道。近有一士人。到寺見方丈壁間臣所作偈頌。乃云。好偈頌。臣問曰。聞公學伊川之學。排佛氏是否。士人不對。臣又問曰。只如德山示眾云。釋迦彌勒是擔屎漢。十地菩薩。是守田奴。莫也是排佛麼。士人惘然。臣曰。這埵酗@條活路。若看得見受用不盡。如看不見非但招因帶果。更有事在。觀公所見未曾遇人。且坐喫茶。前日又有一官人問。長老年多少。臣云。七十歲。官人云。頤養得好。臣云。菜羹粥飯僧何足道。官人云。性命事如何。臣云。老僧無性命。官人云。如何無。臣云。也無如何。官人遂搖頭云。第恐未是在。臣云。非但橫點頭未是。直饒正點。頭也未是在。官人良久再問云。官員與禪僧如何。臣云。只一般。官人云。官員進身仕路。禪僧宴坐林間。安得一般。臣云。適來未與公相見時也一般。而今相見了也一般。直饒相讚相毀也一般。所以道。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官人云。長老語異。可別覓一盃茶。臣云。寺事多故不能從款。大率古今言句正如陛下向時所作布袋贊。其略曰。別別分明一點紅爐雪豈容存駐也。上曰。作頌最難。師奏曰。昔時葉縣省禪師。有一法嗣住漢州什邡方水禪院曾作偈示眾曰。方水潭中鱉鼻蛇。擬心相向便榆椰。何人拔得蛇頭出。上曰。更有一句。師對。只有三句。上曰。如何只有三句。師對。意有待焉。二百年後無人下語。後大隋元靖長老舉前三句了。乃著語云。方水潭中鱉鼻蛇。又佛果圓悟禪師。亦於第三句下著語云。雲門胡餅趙州茶。臣於第三句下著語云。[口+摩]呢噠哩吽[口+(發-弓)]吒。上笑曰。甚好。又問。古今得受用者誰。師對。太宗皇帝。上曰。聞太宗皇帝得大受用。師對。太宗皇帝一日幸大相國寺。見僧看經次問云看甚經。僧云。仁王護國經。太宗皇帝云。既是朕經。為甚卻在卿手堙C僧無語。臣亦曾代下一轉語。上曰。卿如何代語。師對。當時只將經卷。當笏鞠躬云。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上曰。好好。師奏曰。太宗皇帝又嘗見一僧問云。卿是何人。僧云。塔主。太宗皇帝云。既是朕塔。因甚是卿作主。其僧又無語。臣亦代語云。聖恩普被。上首肯。久之忽聞窗外報未牌。師奏曰。陛下日應萬機。臣不敢久留恐勞聖聽。謝恩下殿。九年四月二日有旨。四月八日宣入內觀堂齋。齋罷同眾起居。上問曰。相將結夏。師奏曰。此乃叢林成規。西天於結夏日鑄蠟人藏土窟中。結夏九十日。戒行精潔則蠟人冰。不然則蠟人不全。故號為僧蠟。上曰。觀行如何天竺法。師奏云。今日十六人入觀堂修三年淨觀。上曰。觀者是觀想。忘想顛倒相持何時得了。師對。以賊捉賊將心覓心。故楞嚴呵云。想念不可脫云何獲圓通。上曰。如華嚴大經要妙。只在偈讚處。爭如十地頓超。師對。如華嚴經偈讚。只聞得四句則八十一卷華嚴一時了畢。上曰。須盡底透得徹始得。師對。曹洞下禪多云。直須盡底去。如何得盡底去。上擲下羽扇於榻前默然正坐。時眾皆惘然相顧無語。師即起身近前奏曰。今日乃釋迦如來誕慶之辰。陛下作此一段勝事。臣等見所未見聞所聞。時大雨乃曰。直得天雨四花地搖六震。適來諸山皆有頌臣獨無。而今輒有一頌。上曰。如何。師對。未至禁門時舉似陛下了也。上曰。何妨再舉一遍看。師對。不可頭上更安頭。上曰。朕也要知。師退一步奏曰。臣深領此一問。上曰。更有也無。師對。當似今日。又奏曰。昔見台州守宗穎。問因看法華經云。佛身長無量百千萬億那由他由旬。到此直是疑著。是時臣擲下扇子於地上云。爾且道。我扇長多少。與佛身相去幾何。渠惘然無答。上曰。此是妙處如庖丁解牛。師對。不見全牛可下刀。無垢光中本三昧上首肯之。師謝恩歸位。上曰。修禪定者如何。師對。初機若有所習則不名大定。大定等虛空了無修習處。亦無起滅出入處。陛下看此習定之者。盡是未證果位凡夫。直饒習到四禪八定亦未為究竟。故圭峰宗密禪師云。非想定後還作非貍之身。昔有僧名頂三教。嘗作偈示眾云。四禪捨念常清淨。半是真如半是空。此處修行多岐路。行人到者莫匆匆。一邊頓證則一念作佛。一邊差別則墮在二乘。窮空不歸四六二萬十千劫。修行再入輪回。故云。繁興永處那伽定。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乃至風動塵起雲行雨施悉皆在定。傅大士云。欲學諸三昧。是動非在禪。心隨境界流。云何名為定。此乃是不動真智也上曰是。眾皆起謝恩下殿。師再入奏曰。臣去年八月二日奏對錄。并七佛偈。日本國法師問道錄。三日前亦曾乞進。上曰。已看得數版未了在。師奏曰。七佛偈去冬因沈介尚書問。第三毘舍浮佛偈云。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上曰。他如何問。師奏曰。前境若無心亦無。他到此生疑。卻問如何。臣答云。未有尚書時喚什麼作境。心境俱空是箇什麼。渠默有契證。上曰。朕近日於四海不為多處。別得一轉語云。明鏡絕纖塵。師奏曰。臣感蒙聖訓。謝恩下殿。
台州洪福子文禪師上堂。不昧不落作麼會。會得依前墮野狐。一夜涼風生畫角。滿船明月泛江湖。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八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九目錄
大鑑下第十六世太平懃禪師法嗣十六人
文殊心道禪師 南華知昺禪師
龍牙智才禪師 蓬萊卿禪師
何山守珣禪師 泐潭擇明禪師
寶藏本禪師 祥符清海禪師
淨眾了燦禪師 谷山海禪師(已上十人見錄)
靈岩晝禪師 啟霞楚謙禪師
福聖深禪師 千山智嵩禪師
融藏主 發書記(已上六人無錄)
龍門佛眼遠禪師法嗣二十一人
龍翔士珪禪師 雲居善悟禪師
西禪文璉禪師 黃龍法忠禪師
烏巨道行禪師 白楊法順禪師
雲居法如禪師 歸宗正賢禪師
道場明辨禪師 方廣深禪師
成都世奇首座 淨居尼惠溫禪師
憑楫給事(已上十三人見錄) 雲居圓禪師
雲居祖禪師 三聖道方禪師
寂菴主 三角劼禪師
三聖真常禪師 辨侍者
越州石佛世奇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開福道寧禪師法嗣一人
大溈善果禪師(見錄)
自得暉禪師法嗣四人
雪竇德雲禪師 仗錫崇堅禪師
華藏慧祚禪師 雪竇煥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瑞巖石窗恭禪師法嗣二人
淨慈重皎禪師 淨慈壁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大溈智禪師法嗣四人
雪蓋澄禪師 石霜能禪師
泰岳久禪師 陳與義居士(已上四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九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九
大鑑下第十六世太平懃禪師法嗣
常德府文殊心道禪師。眉州徐氏子。年三十得度。詣成都習唯識自以為至。同舍詰之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今目前萬象縱然心識安在。師茫然不知對。遂出關周流江淮。既抵舒之太平。聞佛鑑禪師夜參舉趙州柏樹子話。至覺鐵嘴云先師無此語莫謗先師好。因大疑提撕既久。一夕豁然。即趨丈室擬敘所悟。鑑見來便閉門。師曰。和尚莫謾某甲。鑑云。十方無壁落何不入門來。師以拳擉破窗紙。鑑即開門搊住云。道道。師以兩手捧鑑頭作口啐而出。遂呈偈曰。趙州有箇柏樹話。禪客相傳遍天下。多是摘葉與尋枝。不能直向根源會。覺公說道無此語。正是惡言當面罵。禪人若具通方眼。好向此中辨真假。鑑深然之。每對客稱賞。後命分座。襄守請開法天寧。未幾擢大別文殊。上堂曰。師子嚬呻象王哮吼。雲門北斗娷癡迭C白雲因何喚作手。三世諸佛不能知。狸奴白牯卻知有。且道作麼生是他知有底事。雨打梨花蛺蝶飛。風吹柳絮毛毬走。上堂拈拄杖直上指曰。恁麼時刺破憍尸迦腳跟。卓一下曰。恁麼時卓碎閻羅王頂骨。乃指東畔曰。恁麼時穿過東海鯉魚眼睛。指西畔曰。恁麼時塞卻西王母鼻孔。且道總不恁麼時如何。今年雨水多各宜頻曬眼。宣和改元下詔改僧為德士。上堂。祖意西來事。今朝特地新。昔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鶴氅披銀褐。頭包蕉葉巾。林泉無事客。兩度受君恩。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且道即今是甚麼時節。毘盧遮那頂戴寶冠。為顯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鶴氅。且要俯順時宜。一人既爾眾人亦然。大家成立叢林。喜得群仙聚會。共酌迷仙酒。同唱步虛詞。或看靈寶度人經。或說長生不死藥。琴彈月下。指端發太古之音。棋布軒前。妙著出神機之外。進一步便到大羅天上。退一步卻入九幽城中。秖如不進不退一句。又作麼生道。直饒羽化三清路。終是輪迴一幻身。二年九月復僧上堂。不挂田衣著羽衣。老君形相頗相宜。一年半內閑思想。大底興衰各有時。我佛如來預讖法之有難。教中明載無不委知。較量年代正在于茲。魔得其便惑亂正宗。僧改俗形佛更名字。妄生邪解刪削經文。鐃鈸停音缽盂添足。多般矯詐欺罔聖君。賴我皇帝陛下聖德聖明。不忘付囑不廢其教。特賜宸章頒行天下。仍許僧尼重新披削。實謂寒灰再焰枯木重榮。不離俗形而作僧形。不出魔界而入佛界。重鳴法鼓再整頹綱。迷仙酬變為甘露瓊漿。涉虛詞翻作還鄉曲子。放下銀木簡拈起尼師壇。昨朝稽首擎拳。今日和南不審。秖改舊時相不改舊時人。敢問大眾舊時人是一箇是兩箇。良久曰。秋風也解嫌狼藉。吹盡當年道教灰。建炎三年春示眾舉臨濟入滅囑三聖因緣。師曰。正法眼藏瞎鑪滅。臨濟何曾有是說。今古時人皆妄傳。不信但看後三月。至閏三月賊鐘相叛。其徒欲舉師南奔者。師曰。學道所以了生死何避之有。賊至。師曰。速見殺以快汝心。賊即舉槊殘之。血皆白乳。賊駭引席覆之而去。
韶州南華知昺禪師。蜀之永康人也。上堂。此事最希奇。不礙當頭說。東鄰田舍翁。隨例得一橛。非唯貫聲色。亦乃應時節。若問是何宗。八字不著。擊禪床下座。上堂。日日說時時舉。似地擎山爭幾許。隴西鸚鵡得人憐。大都秖為能言語。休思惟帶伴侶。智者聊聞猛提取。更有一般也大奇。貓兒偏解捉老鼠。上堂一拄杖向空中攪曰。攪長河為酥酪。蝦蟹猶自眼搭眵。卓一下曰。變大地作黃金。窮漢依前赤骨力。為復自家無分。為復不肯承當。可中有箇漢荷負得行。多少人失錢遭罪。再卓一下曰。還會麼。寶山到也須開眼。勿使忙忙空手回。上堂。春光爛熳華爭發。子規啼落西山月。憍梵缽提長吐舌。底事分明向唯說。嗄。上堂。迷不自迷對悟立迷。悟不自悟因迷說悟。所以悟為迷之體。迷為悟之用。迷悟兩無從。箇中無別共。無別共撥不動。祖師不將來。鼻孔千斤重。
潭州龍牙智才禪師。舒州施氏子。早服勤於佛鑑法席。而局務不辭難。名已聞於叢林。及遊方迫暮至黃龍。適死心在三門問其所從來。既稱名則知為舒州太平。才莊主矣。翌日入室。死心問曰。會得最初句。便會末後句。會得末後句。便會最初句。最初末後拈放一邊。百丈野狐話作麼生會。師曰。入戶已知來見解。何須更舉轢中泥。心曰。新長老死在上座手堣]。師曰。語言雖有異至理且無差。心曰。如何是無差底事。師曰。不扣黃龍角焉知頷下珠。心便打。初住嶽麓。開堂日僧問。德山棒臨濟喝今日請師為拈掇。師曰。蘇嚕蘇嚕。曰蘇嚕蘇嚕還有西來意也無。師曰。蘇嚕蘇嚕。由是叢林呼為才蘇嚕。後遷龍牙。因欽宗皇帝登位。眾官請上堂。祝聖已就座。拈拄杖卓一下曰。朝奏疏中道本來奧境諸佛妙場。適來拄杖子已為諸人說了也。於斯悟去。理無不顯事無不周。如或未然不免別通箇消息。舜日重明四海清。滿天和氣樂昇平。延祥拄杖生歡喜。擲地山呼萬歲聲。擲拄杖下座。上堂彈指一下曰。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秖劫。若也見得行得。健即經行困即歇。若也不會。再箇鸕鶿扛箇鱉。上堂舉。死心和尚小參曰。若論此事如人家有三子。第一子聰明智慧孝養父母。接待往來主掌家業。第二子兇頑狡猾貪婬嗜酒。倒街臥巷破壞家業。第三子盲聾瘖啞菽麥不分。是事不能秖會喫飯。三人中黃龍要選一人用。更有四句。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中常死活中常活。將此四句驗天下衲僧。師曰。喚甚麼作四句。三人姓甚名誰。若也識得與黃龍把手並行。更無纖毫間隔。如或未然不免借水獻華去也。三人共體用非用。四句同音空不空。欲識三人并四句。金烏初出一團紅。師居龍牙十三載。以清苦蒞眾。衲子敬畏。大師席公震遷住雲溪經四稔。紹興戊午八月望俄集眾付寺事。仍書偈曰。戊午中秋之日。出家住持事畢。臨行自己尚無。有甚虛空可覓。其垂訓如常。一十三日再集眾示問曰。涅槃生死盡是空華。佛及眾生並為增語。汝等諸人合作麼生。眾皆下語不契。師喝曰。苦苦。復曰。白雲涌地明月當天。言訖囅然而逝。火浴獲設利五色。併靈骨塔於寺之西北隅。
明州蓬萊卿禪師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且任諸方點頭。及乎樹倒藤枯。上無衝天之計。下無入地之謀。靈利漢這媯蛘o一隻眼。便見七縱八橫。舉拂子曰。看看一曲兩曲無人會。雨過夜塘秋水深。上堂。杜鵑聲堿K光暮。滿地落花留不住。琉璃殿上絕行蹤。誰人解插無根樹。舉拄杖曰。這箇是無根底。且道解開花也無。良久曰。秖因連夜雨又過一年春。上堂舉。法眼道。識得橙子周匝有餘。雲門道識得橙子天地懸殊。師曰。此二老人一人向高高山頂立。一人向深深海底行。然雖如是。一不是二不成。落花流水堻硠a。閑亭雨歇夜將半。片月還從海底生。
安吉州何山佛燈守珣禪師。郡之施氏子。參廣鑑瑛禪師不契。遂造太平隨眾咨請邈無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徹去誓不展此。於是晝坐宵立如喪考妣。逾七七日忽佛鑑。上堂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聞頓悟往見鑑。鑑曰。可惜一顆明珠被這風顛漢拾得。乃詰之曰。靈雲道。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處。師曰。莫道靈雲不疑。只今覓箇疑處了不可得。鑑曰。玄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那堿O他未徹處。師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鑑然之。師拜起呈偈曰。終日看天不舉頭。桃花爛熳始抬眸。饒君更有遮天網。透得牢關即便休。鑑囑令護持。是夕厲聲謂眾曰。這回珣上座穩睡去也。圓悟聞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須勘過始得。遂令人召至。因與遊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師入水。遽問曰。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潭深魚聚。悟曰。見後如何。師曰。樹高招風。悟曰。見與未見時如何。師曰。伸腳在縮腳堙C悟大稱之。鑑移蔣山命分座說法。出住廬陵之禾山。退藏故里。道俗迎居天聖。後徙何山及天寧。上堂。[車+度]轢鑽住山斧。佛祖出頭未輕與。縱使醍醐滿世間。爾無寶器如何取。阿呵呵。神山打羅道吾作舞。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上堂舉婆子燒庵話。師曰。大凡扶宗立教須是其人。爾看他婆子。雖是箇女人。宛有丈夫作略。二十年簁油費醬固是可知。一日向百尺竿頭做箇失落。直得用盡平生腕頭氣力。自非箇俗漢知機洎乎巧盡拙出。然雖如是諸人要會麼。雪後始知松柏操。事難方見丈夫心。上堂。如來禪祖師道。切忌將心外邊討。從門所得即非珍。特地埋藏衣媊_。禪家流須及早撥動祖師關[木+戾]。抖擻多年布襖。是非毀譽付之空。豎闊橫長渾恰好。君不見寒山老。終日嬉嬉長年把掃。人問其中事若何。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參。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客路如天遠侯門似海深。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長因送客處憶得別家時。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相逢不必問前程。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一朝權祖令。誰是出頭人。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向上問將來。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大海若知足百川應倒流。僧禮拜。師曰。珣上座三十年學得底。師嘗謂眾曰。兄弟如有省悟處。不拘時節請來露箇消息。雪夜有僧扣方丈門。師起秉燭震威喝曰。雪深夜半求決疑情。因甚麼威儀不具。僧顧視衣[衶-中+戒]。師逐出院。每曰。先師秖年五十九。吾年五十六矣。來日無多。紹興甲寅解制退天寧之席。謂雙槐居士鄭績曰。十月八日是佛鑑忌。則吾時至矣。乞還障南。十月四日鄭公遣弟僧道如訊之。師曰。汝來正其時也。先一日不著便。後一日蹉過了。吾雖與佛鑑同條生終不與同條死。明早可為我尋一隻小船子來。如曰。要長者要高者。師曰。高五尺許。越三日雞鳴端坐如平時。侍者請遺偈。師曰。不曾作得言訖而逝。闍維舌根不壞。郡人陳師顏以寶函藏其家。門弟子奉靈骨塔于普應院之側。
隆興府泐潭擇明禪師。上堂舉趙州訪茱萸探水因緣。師曰。趙老雲收山嶽露茱萸雨過竹風清。誰家別館池塘堙C一對鴛鴦畫不成。又舉德山托缽話。師曰。從來家富小兒嬌。偏向江頭弄畫橈。引得老爺把不住。又來船上助歌謠。上堂。永嘉道。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豎起拂子云。看看千江競注萬派爭流。若也素善行舟便諳水脈。可以優游性海笑傲煙波。其或未然。且歸林下坐更待月明時。
台州寶藏本禪師上堂。清明已過十餘日。花雨闌珊方寸深。春色惱人眠不得。黃鸝飛過綠楊陰。遂大笑下座。
吉州大中祥符清海禪師。初見佛鑑。鑑問。三世諸佛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教化。此理如何。師擬進語。鑑喝之。師忽領旨。述偈曰。實際從來不受塵。箇中無舊亦無新。青山況是吾家物。不用尋家別問津。鑑曰。放下著。師禮拜而出。
漳州淨眾佛真了燦禪師。泉南羅氏子。上堂。重陽九日菊花新。一句明明亙古今。楊廣橐駝無覓處。夜來足跡在松陰。
隆興府谷山海禪師上堂。一舉不再說已落二三。相見不揚眉翻成造作。設使動弦別曲。告往知來。見鞭影便行。望剎竿回去。腳跟下好與三十棒。那堪更向這堙C撮摩石火收捉電光。工夫枉用渾閑事。笑倒西來碧眼胡。卓拄杖下座。
龍門佛眼遠禪師法嗣
溫州龍翔竹菴士珪禪師。成都史氏子。初依大慈宗雅。心醉楞嚴逾五秋。南遊謁諸尊宿始登龍門。即以平時所得白佛眼眼曰。汝解心已極但欠著力開眼耳。遂俾職堂司。一日侍立次問云。絕對待時如何。眼曰。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師罔措。眼至晚抵堂司。師理前話。眼曰。閑言語。師於言下大悟。政和末出世和之天寧。屢遷名剎。紹興間奉詔開山雁蕩能仁。時真歇居江心聞師至。恐緣法未熟。特過江迎歸方丈大展九拜以誘溫人。由是翕然歸敬。未視篆。其徒懼行規法深夜放火鞠為瓦礫之墟。師竟就樹縛屋。陞座示眾云。愛閑不打鼓山鼓。投老來看雁蕩山。傑閣危樓渾不見。溪邊茅屋兩三間。還有共相出手者麼。喝一喝下座。聽法檀施并力營建。未幾復成寶坊。次補江心。上堂曰。萬年一念一念萬年。和衣泥媥@。洗腳上床眠。歷卻來事秖在如今。大海波濤涌。小人方寸深。拈起拄杖曰。汝等諸人未得箇入頭。須得箇入頭。既得箇入頭。須有出身一路始得。大眾且作麼生。是出身一路。良久曰。雪壓難摧澗底松。風吹不動天邊月。卓拄杖下座。上堂。萬機不到。眼見色耳聞聲。一句當陽。頭戴天腳踏地。爾諸人秖知今日是五月初一。殊不知金烏半夜忙忙去。玉兔天明上海東。以拂子擊禪床下座。上堂。明明無悟有法即迷。諸人向這堨艉ㄠo。諸人向這埵矰ㄠo。若立則危。若住則瞎。直須意不停玄。句不停意。用不停機。此三者既明。一切處不須管帶自然現前。不須照顧自然明白。雖然如是。更須知有向上事。久雨不晴。咄。上堂。一葉落天下秋。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一塵起大地收。嘉州打大像。陝府灌鐵牛。明眼漢合作麼生。良久曰。久旱簷頭句橋流水不流。卓拄杖下座。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喝一喝曰。三十年後莫道能仁教壞人家男女。上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馬便搭鞍驢便推磨。僧禮拜。師曰靈利衲僧秖消一箇。遂曰。馬搭鞍驢推磨。靈利衲僧秖消一箇。縱使東家明點燈。未必西家暗中坐。西來意旨問如何。多口阿師自招禍。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爾問底是第二義。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意旨如何。師曰。一度著蛇咬怕見斷井索。問燕子深談實相善說法要此理如何。師曰。不及雁啣蘆。問如何是佛。師曰。華陽洞口烏龜。問魯祖面壁意旨如何。師曰。金木水火土。羅[目+侯]計都星。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師曰。作賊人心虛。曰國師三喚侍者又作麼生。師曰。打鼓弄猢猻鼓破猢猻走。丙寅七月十八日召法屬長老宗範付後事。次日沐浴聲鐘集眾就座泊然而逝。荼毘日送者均獲設利。奉靈骨塔于鼓山。
南康軍雲居高菴善悟禪師。洋州李氏子。年十一去家業經得度有夙慧。聞沖禪師舉武帝問達磨因緣。如獲舊物。遽曰。我既廓然何聖之有。沖異其語。勉之南詢。蒙授記於龍門。一日有僧被蛇傷足。佛眼問曰。既是龍門為甚麼卻被蛇咬。師即應曰。果然現大人相。眼益器之。後傳此語到昭覺。圓悟云。龍門有此僧耶。東山法道未寂寥爾。住後上堂。少林面壁。懷藏東土西天。歐阜陞堂。充塞四維上下。致使山巍巍而砥掌平。水昏昏而常自清。花非艷而結空果。風不搖而片葉零。人無法。而得咨問。佛無心而更可成。野蔬淡飯延時日。任運隨緣道自靈。畢竟如何。日午打三更。
遂寧府西禪文璉禪師。郡之張氏子。上堂。一向恁麼去。直得凡聖路絕水泄不通。鐵蛇鑽不入。鐵鎚打不破。至於千里萬里鳥飛不度。一向恁麼來。未免灰頭土面帶水拖泥。唱九作十指鹿為馬。非唯孤負先聖。亦乃埋沒己靈。敢問大眾。且道恁麼去底是。恁麼來底是。芍藥花開菩薩面。蓇q葉散夜叉頭。上堂。諸方浩浩談玄。每日撞鐘打鼓。西禪無法可說。勘破燈籠露柱。門前不置下馬臺。免被傍人來借路。若借路須照顧腳下。若參差邯鄲學唐步。上堂。心生種種法生。森羅萬象縱橫信手拈來便用。日輪午後三更。心滅種種法滅。四句百非路絕。直饒達磨出頭。也是眼中著屑。心生心滅是誰。木人攜手同歸。歸到故鄉田地。猶遭頂上一鎚。上堂。正月孟春猶寒。直下言端語端。拈起衲僧鼻孔。穿開祖佛心肝。知有者。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不知有者。誰知當面蹉過。迢迢十萬八千。山僧為爾重說偈言。大眾莫教孤負。孟春猶寒。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爪牙已露。曰出窟後如何。師曰。龍頭蛇尾。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正好喫棒。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師曰。闍黎有許多工夫。
隆興府黃龍牧菴法忠禪師。四明姚氏子。十九試經得度。習台教悟一心三觀之旨。未能泯跡。遍參名宿至龍門。觀水磨旋轉發明心要。乃述偈曰。轉大法輪。目前包裹。更問如何。水推石磨。呈佛眼。眼曰。其中事作麼生。師曰。澗下水長流。眼曰。我有末後一句待分付汝。師即掩耳而去。後至廬山於同安枯樹中絕食清坐。宣和間湘潭大旱禱而不應。師躍入龍淵呼曰。業畜當雨一尺雨隨至。居南嶽每跨虎出遊。儒釋望塵而拜。住後上堂。張公喫酒李公醉。子細思量不思議。李公醉醒問張公。恰使張公無好氣。無好氣不如歸家且打睡。上堂。今朝正月半。有事為君斷。切忌兩眼睛。被他燈火換。上堂。我有一句子。不借諸聖口。不動自己舌。非聲氣呼吸。非情識分別。假使淨名杜口於毘耶。釋迦掩室於摩竭。大似掩耳偷鈴。未免天機漏泄。直饒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若向牧庵門下。檢點將來秖得一橛。千種言萬般說。秖要教君自家歇。一任大地虛空七凹八凸。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莫向外邊覓。曰如何是心。師曰。莫向外邊尋。曰如何是道。師曰。莫向外邊討。曰如何是禪。師曰。莫向外邊傳。曰畢竟如何。師曰。靜處薩婆訶。問大眾臨筵請師舉唱。師豎起拂子。僧曰。乞師再垂方便。師擊禪床一下。後示寂塔于香原洞。
衢州烏巨雪堂道行禪師。楚州葉氏子。依泗州普照英禪師得度。去參佛眼。一日聞舉玄沙築著腳指話遂大悟。住後上堂。會即便會玉本無瑕。若言不會碓嘴生花。試問九年面壁。何如大會拈花。南明恁麼商確。也是順風撒沙。參。上堂。雲籠嶽頂百鳥無聲。月隱寒潭龍珠自耀。正當恁麼時直得石梁忽然大悟。石洞頓爾心休。虛空開口作證。溪北石僧點頭。諸人總在這婼O睡。笑殺陝府鐵牛。上堂。佛說三乘十二分頓漸偏圓。癡人面前不得說夢。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癡人面前不得說夢。臨濟三玄。雲門三句。洞山五位。癡人面前不得說夢。南明恁麼道。還免得遭人檢責也無。所以古人道。石人機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還有和雪曲底麼。若有喚來與老僧洗腳。上堂。通身是口說得一半。通身是眼用得一橛。用不到處說有餘。說不到處用無盡。所以道。當用無說。當說無用。用說同時用說不同時。諸人若也擬議。西峰在爾腳底。到國清眾請上堂。句亦鏟意亦鏟。絕毫絕氂處如山如嶽。句亦到意亦到。如山如嶽處絕毫絕氂。忽若拶通一線。意句俱到俱不到。俱鏟俱不鏟。直得三句外絕牢籠。六句外無標的。正當恁麼時一句作麼生道。傾蓋同途不同轍。相將攜手上高臺。上堂舉趙州示眾云。老僧除卻二時齋粥是雜用心處。師曰。今朝六月旦。行者擊鼓長老陞堂。爾諸人總來這娷囓峇腄C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驚人句。門曰響。師曰。雲門答這僧話不得便休。卻鼓粥飯氣以當平生。上堂。黃梅雨麥秋寒。恁麼會太無端。時節因緣佛性義。大都須是髑髏乾。示眾舉。璣和尚問僧。禪以何為義。眾下語皆不契理。僧請益璣。璣代云。以謗為義。師曰。三世諸佛是謗。西天二十八祖是謗。唐土六祖是謗。天下老和尚是謗。諸人是謗。山僧是謗。於中還有不謗者也無。談玄說妙河沙數。爭似雙峰謗得親。師示疾。門弟子教授汪公喬年至省候。師以後事委之。示以偈曰。識則識自本心。見則見自本性。識得本心本性。正是宗門大病。註曰。爛泥中有刺。莫道不疑好。黎明沐浴更服跏趺而逝。闍維五色設利煙所至處纍然。齒舌不壞。塔於寺之西。
撫州白楊法順禪師。綿州文氏子。依止佛眼聞普說。舉傅大士心王銘云。水中鹽味色婼托C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師於言下有省。後觀寶藏迅轉頓明大法。趨丈室作禮呈偈曰。頂有異峰雲冉冉。源無別派水冷冷。游山未到山窮處。終被青山礙睛眼。眼笑而可之。住後上堂。好事堆堆疊疊來。不須造作與安排。落林黃葉水推去。橫谷白雲風卷回。寒雁一聲情念斷。霜鐘纔動我山摧。白楊更有過人處。盡夜寒爐撥死灰。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少賣弄得恁麼窮乞相。山僧秖向他道。卻被爾道著。上堂。我手何似佛手。天上南星北斗。我腳何似驢腳。往事都來忘卻。人人盡有生緣。箇箇足方頂圓。大愚灘頭立處。孤月影射深灣。會不得見還難。一曲漁歌過遠灘。示眾。染緣易就道業難成。不了目前萬緣差別。秖見境風浩浩。凋殘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燒盡菩提之樹。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時。為眾一似為己。彼此事辦。不見他非我是。自然上敬下恭。佛法時時現前。煩惱塵塵解脫。上堂。雞鳴曉月狗吠枯椿。只可默會難入思量。看不見處動地放光。說不到處天地玄黃。撫城尺六狀紙。元來出在清江。大眾。分明話出人難見。昨夜三更月到窗。上堂。風吹茅茨。屋脊漏雨打。闍黎眼睛濕。恁麼分明卻不知。卻來這塈C頭立。時紹燈上座聞之有省。後住婺之廣教。因病示眾。久病未嘗推木枕。人來多是問如何。山僧據問隨緣對。窗外黃鸝口更多。只如七尺之軀甚處受病。眾中具眼者試為山僧指出病源。眾下語皆不契。師自拊掌一下作嘔吐聲。又云好箇木枕子。師律身清苦。出入唯杖笠獨行。後示寂闍維收設利目睛齒舌數珠同靈骨塔于寺西。
南康軍雲居法如禪師。丹丘胡氏子。依護國瑞禪師祝髮登具。遍參淛右諸宗匠。晚至龍門以平日所證白佛眼。眼曰此皆學解非究竟事。欲了生死當求妙悟。師駭然諦信。一日命主香積。以道業未辦固辭。眼勉曰。姑就職。其中大有人為汝說法。未幾晨興開廚門望見聖僧契所未證即白佛眼。眼曰這媮晲ㄧt僧麼。師詣前問訊叉手而立。眼曰。向汝道。大有人為汝說法。住後上堂。一法若有毘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向這埵陬L俱遣得失兩亡。直得十方諸佛不見。諸人且道。十二時中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披簑側立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祕在形山。雲居又且不然。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擲下拄杖云。大眾也須識取。
南康軍歸宗真牧正賢禪師。潼州陳氏子。世為名儒。幼從三聖海澄為苾芻具滿分戒。遊成都依大慈秀公習經輪。凡典籍過目成誦義亦頓曉。秀稱為經藏子。出蜀謁諸尊宿。後扣佛眼。一日入室眼舉殷勤抱得旃檀樹。語聲未絕師頓悟。眼曰。經藏子漏逗了也。自是與師商確淵奧亹亹無盡。眼稱善。因手書真牧二字授之。紹興己巳歸宗虛席。郡候以禮請堅臥不應。寶文李公懋嘗問道於師。同屬官強之乃就。上堂。且第一句如何道。汝等若向世界未成時父母未生時。佛未出世時。祖師未西來時。道得已是第二句。且第一句如何道。直饒爾十成道得。未免左之右之。卓拄杖下座。上堂良久召大眾曰。作麼生。若也擬議。賢上座謾爾諸人去也。打地和尚嗔他祕魔巖主。擎箇叉兒胡說亂道。遂將一摑成齎粉。散在十方世界。還知麼。舉拂子曰。而今卻在拂子頭上說。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還聞麼。閻老子知得。乃曰。賢上座爾若相當去不妨奇特。或不相當總在我手堙C秖向他道。閻老子爾也退步。摸索鼻孔看。擊禪床下座。僧問。久默斯要已泄真機。學人上來請師開示。師曰。耳朵在甚麼處。曰一句分明該萬象。師曰。分明底事作麼生。曰台星臨照枯木回春。師曰。換卻爾眼睛。
安吉州道場正堂明辯禪師。本郡俞氏子。幼事報本蘊禪師圓顱受具。後謁諸名宿。至西京少林聞僧舉佛眼以古詩發明罽賓王斬師子尊者話。曰楊子江頭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一聲羌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師默有所契。即趨龍門求入室。佛眼問。從上祖師方冊因緣許爾會得。忽舉拳曰。這箇因何喚作拳。師擬對。眼築其口曰。不得作道理。於是頓去知見。住後上堂。猛虎口邊拾得。毒蛇頭上安排。更不釘椿搖艣。回頭別有生涯。婆子被我勘破了。大悲院埵釦讕N。上堂。淨五眼涌金春色晚。得五力吹落碧桃華。唯證乃知難可測。卓拄杖曰。一片何人得流經十萬家。上堂。三祖道。但莫憎愛洞然明白。當時老僧若見便與一摑。且道是憎邪是愛邪。近來經界稍嚴。不許詭名挾佃。解夏上堂。十五日已前不得去。少林隻履無藏處。十五日已後不得住。桂子天香和雨露。正當十五日又且如何。阿呵呵。風流不在著衣多。上堂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卻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師曰。我疑千年蒼玉精化為一片秋水骨。海神欲護護不得。一旦鱉頭忽擎出。上堂。華開隴上柳綻堤邊。黃鶯調叔夜之琴。芳草入謝公之句。何必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非唯水上覓漚。已是眼中著屑。擘開胸曰。汝等當觀我紫磨金色之身。今日則有明日則無。大似無風起浪。全不知羞。且道今日事作麼生。好箇迷逢達磨。不知誰解承當。僧問。如何是佛。師乃鳴指山下。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師曰。橫身三界外獨脫萬機前。曰秖如風穴道。長憶江南三月媗臍l啼處百花香又作麼生。師曰。說這箇不唧[口+留]漢作麼。曰嫩竹搖金風細細。百華鋪地日遲遲。師曰爾向甚麼處見風穴。曰眼埵淰媯棺t洒。師曰。料掉無交涉。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未過冬至莫道寒。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未過夏至莫道熱。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三十年後不要錯舉。問如何是佛。師曰。無柴猛燒火。曰如何是法。師曰。貧做富裝裹。曰如何是僧。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曰如何是和尚栗棘蓬。師曰。不答此話。曰為甚麼不答。師大笑曰。吞不進吐不出。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古墓毒蛇頭戴角。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虛。空笑點頭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石人拍手笑呵呵。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布袋婼瓿Y。曰四喝已蒙師指示。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鋸解秤鎚。隨聲便喝。佛眼忌拈香。龍門和尚闡提潦倒。不信佛法滅除禪道。拶破毘盧向上關。貓兒洗面自道好。一炷沈香爐上然。換手搥胸空懊惱。遂搖手曰。休懊惱。以坐具搭肩上作女人拜曰。莫怪下房媳婦觸忤大人好。室中垂問曰。貓兒為甚麼愛捉老鼠。又曰。板鳴因甚麼狗吠。師家風嚴冷初機多憚之。因贊達磨曰。昇元閣前[忏-千+麼][忏-千+羅]。洛陽峰畔乖張。皮髓傳成話[木+霸]。隻履無處埋藏。不是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雪堂行一見大稱賞曰。先師猶有此人在。只消此贊可以坐斷天下人舌頭。由是衲子奔輳。臨終登座拈拄杖。於左邊卓一下曰。三十二相無此相。於右邊卓一下曰。八十種好無此好。僧繇一筆畫成。誌公露出草[蒿/禾]。又卓一下顧大眾曰。莫懊惱。直下承當休更討下座歸方丈。儼然趺坐而逝。火後收靈設骨利藏所建之塔。曰仙人山。
潭州方廣深禪師。僧問。一法若有毘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世奇首座者。成都人也。遍依師席晚造龍門。一日燕坐瞌睡間群蛙忽鳴。誤聽為淨髮版響亟趨往。有曉之者曰。蛙鳴非版也。師恍然詣方丈剖露。佛眼曰。豈不見羅[目+侯]羅。師遽止曰。和尚不必舉。待去自看。未幾有省。乃占偈曰。夢中聞版響。覺後蝦蟆啼。蝦蟆與版響。山岳一時齊。由是益加參究洞臻玄奧。眼命分座。師固辭曰。此非細事也。如金針刺眼毫髮若差睛則破矣。願生生居學地而自煆煉。眼因以偈美之曰。有道只因頻退步。謙和元自慣回光。不知已在青雲上。猶更將身入眾藏。暮年學者力請不容辭。後因說偈曰。諸法空故我心空。我心空故諸法同。諸法我心無別體。秖在而今一念中。且道是那一念。眾罔措。師喝一喝而終。
溫州淨居尼慧溫禪師。上堂舉。法眼示眾曰。三通鼓罷簇簇上來。佛法人事一時周畢。師曰。山僧道。三通鼓罷簇簇上來。拄杖不在苕帚柄聊與三十。
給事馮楫濟川居士。自壯扣諸名宿。最後居龍門。從佛眼遠禪師再歲。一日同遠經行法堂。偶童子趨庭吟曰。萬象之中獨露身。遠拊公背曰。好聾。公於是契入。紹興丁巳除給事。會大慧禪師就明慶開堂。慧下座公挽之曰。和尚每言於士大夫前曰。此生決不作這蟲豸。今日因甚卻納敗缺。慧曰。盡大地是箇杲上座。爾向甚處見他。公擬對。慧便掌。公曰。是我招得。越月特丐祠坐夏。徑山榜其室曰不動軒。一日慧昇座舉。藥山問石頭曰。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慈悲示誨。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爾作麼生。山罔措。頭曰。子緣不在此。可往見江西馬大師去。山至馬祖處亦如前問。祖曰。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不是。山大悟。慧拈罷。公隨至方丈曰。適來和尚所舉底因緣某理會得了。慧曰。爾如何會。公曰恁麼也不得蘇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悉利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蘇盧悉利娑婆訶。慧印之以偈曰。梵語唐言。打成一塊。咄哉俗人。得此三昧。公後知邛州。所至宴晦無倦。嘗自詠曰。公事之餘喜坐禪。少會將脅到床眠。雖然現出宰官相。長老之名四海傳。至二十三年秋乞休致。預報親知期以十月三日報終。至日令後廳置高座。見客如平時。至辰已間降階。望闕肅拜。請漕使攝邛事。著僧衣履踞高座。囑諸官吏及道俗。各宜向道扶持教門建立法幢。遂拈拄杖按膝蛻然而化。漕使請曰。安撫去住如此自由。何不留一頌以表罕聞。公張目索筆書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盡。龜哥眼赤。竟爾長往。建炎後名山巨剎教藏多不存。公累以己俸印施。凡一百二十八藏。用祝君壽以康兆民。門人蒲大聘嘗誌其事。有語錄頌古行於世。
開福寧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月菴善果禪師。信州余氏子。上堂。奚仲造車一百輻。拈卻兩頭除卻軸。以拄杖打一圓相曰。且莫錯認定盤星。卓一卓下座。謝供頭。上堂。解猛虎頷下金鈴驚群動眾。取蒼龍穴堜珠光天照地。山僧今日到此讚嘆不及。汝等諸人合作麼生。豎起拂子曰。眨上眉毛速須薦取。擲拂子下座。上堂。心生法亦生。心滅法亦滅。心法兩俱忘。烏龜喚作鱉諸禪德道得也未。若道得道林與爾拄杖子其或未然歸堂喫茶去。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時如何。師曰。魚行水濁。曰二祖禮三拜為甚麼卻得其髓。師曰。地肥茄子大。曰秖如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明甚麼邊事。師曰。賊以贓為驗。曰有時乘好月不覺過滄州。師曰。闍梨無分。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師曰。驗盡當行家。曰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又作麼生。師曰。風吹日炙。曰溈山呵呵大笑聾。師曰。波斯讀梵字。曰道吾推倒泥崷鴗s不管。此意又且如何。師曰。有理不在高聲。曰羅山道。道吾是撮馬糞漢又作麼生。師曰。多口阿師。曰今日足見老師七通八達。師曰。仰面哭蒼天。僧禮拜。師曰過。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乾坤無異色。曰出水後如何。師曰。遍界有清香。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九續傳燈錄卷第三十目錄
大鑑下第十六世
雪竇明禪師法嗣一人
耆山寧禪師(見錄)
淨慈昌禪師法嗣三人
五雲悟禪師(見錄) 智者可昇禪師
萬壽正受首座(已上二人無錄)
靈隱光禪師法嗣三人
中竺元妙禪師(見錄) 天衣性禪師
靈石辯禪師(二人無錄)
圓覺曇禪師法嗣一人
靈巖圓日禪師(見錄)
嶽麓海禪師法嗣一人
玉泉思達禪師(見錄)
天寧卓禪師法嗣八人
育王介諶禪師 道場慧琳禪師
道場居慧禪師 顯寧圓智禪師
烏回良範禪師
本寂文觀禪師(已上六見錄) 溫州符菴主
徑山惟表首座(已上二人無錄)
佛心才禪師法嗣四人
普賢元素禪師 鼓山僧洵禪師
鼓山祖珍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仁王大心謨禪師(一人無錄)
雲巖天游禪師法嗣二人
徑山智策禪師(一人見錄) 報德智一禪師(一人無錄)
圓通旻禪師法嗣七人
圓通守慧禪師 黃龍道觀禪師
左丞范沖居士 樞密吳居厚居士
諫議彭汝霖居士 中丞盧航居士
左司都貺鄭居士(已上七人俱錄)
雪峰需禪師法嗣五人
雪峰慧忠禪師(見錄) 淨眾全禪師
天寧靖禪師 陳易體常居士
鼓山宗譯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祥符立禪師法嗣一人
報慈淳禪師(見錄)
浮山法真禪師法嗣一人
靈巖徽禪師(見錄)
信相顯禪師法嗣三人
金繩文禪師(見錄) 雲頂師旦禪師
中峰祖源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淨因成禪師法嗣二人
瑞巖如勝禪師
冶父道川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上封秀禪師法嗣一人
文定胡安國居士(見錄)
黃龍逢禪師法嗣一人
薦福擇崇禪師(見錄)
黃龍震禪師法嗣三人
德山慧初禪師(見錄) 天龍燧禪師
真州北山作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萬年一禪師法嗣二人
報恩法常禪師(見錄) 石佛淨禪師(無錄)
嶽山祖菴主法嗣一人
延慶叔禪師(見錄)
勝因靜禪師法嗣六人
萬壽普信禪師 慧日興道禪師
光孝果[敏/心]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崇寧超禪師
廣教嚚禪師 法慧沖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童交禪師法嗣一人
蓬萊圓禪師(見錄)
明招慧禪師法嗣二人
宣祕禮禪師(見錄) 淨光和尚(無錄)
天童玨禪師法嗣一人
雪竇智鑑禪師(見錄)
雪竇宗禪師法嗣二人
廣福道勤禪師(見錄) 翠岩宗靜禪師(無錄)
善權智禪師法嗣二人
超化藻禪師(見錄) 保安超禪師(無錄)
靈峰古禪師法嗣一人
舒州四面欣禪師(無錄)
禾山方禪師法嗣二人
袁州仰山韜禪師 黃龍義和尚(二人無錄)
中巖能禪師法嗣一人
氈頭崇真化主(無錄)
鴻福昇禪師法嗣一人
舒州甘露常禪師(無錄)
瓊首座法嗣一人
雪峰慧山首座(無錄)
琅邪誠禪師法嗣一人
北塔善初禪師(無錄)
廣慧聰禪師法嗣一人
明州普照戒禪師(無錄)
大隨靜禪師法嗣一十四人
石頭自回禪師 護聖居靜禪師
南岩勝禪師 梁山師遠禪師
能仁紹悟禪師 子言菴主
劍門南脩造禪師 莫將尚書少虛居士
龍圖王蕭居士(已上九人見錄)
能仁淨禪師 黃梅明禪師
妙高則禪師 釣臺詮禪師
提刑吳昕居士(已上五人無錄)
五祖自禪師法嗣一人
龍華高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三十
大鑑下第十六世
雪竇明禪師法嗣
密州嗜山寧禪師上堂。有時孤峰頂上嘯月眠雲。有時大洋海中翻波走浪。有時十字街頭七穿八穴。諸人還相委悉麼。樟樹花開盛芭蕉葉最多。
淨慈昌禪師法嗣
臨安府五雲悟禪師。苕溪人也。上堂。月堂老漢道。行不見行是箇甚麼。坐不見坐是箇甚麼。著衣時不見著衣是箇甚麼。喫飯時不見喫飯是箇甚麼。山僧雖與他同床打睡。要且各自做夢。何故行見行坐見坐。著衣時見著衣。喫飯時見喫飯。無有不見底道理。亦無箇是甚麼。諸人且道。老漢底是。五雲底是。拈拄杖卓一下曰。桃紅李白薔薇紫。問著春風總不知。
靈隱光禪師法嗣
臨安府中竺癡禪元妙禪師。婺州王氏。僧問。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佛祖開口無分。曰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曰。匝地普天。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有時入荒草有時上孤峰。上堂。黃昏雞報曉。半夜日頭明。驚起雪師子。瞠開紅眼睛。上堂。去年梅今歲柳顏色馨香。喝一喝。良久曰。若不得這一喝幾乎道著依舊。且道。道著後如何。眼睛突出。
圓覺曇禪師法嗣
撫州靈巖圓日禪師。上堂。悟無不悟得無不得。九年面壁空勞力。三腳驢兒跳上天。泥牛入海無蹤跡。為甚如此。九九八十一。
嶽麓海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思達禪師。僧問。如何是一印印空。師曰。萬象收歸古鑑中。曰如何是一印印水。師曰。秋蟾影落千江堙C曰如何是一印印泥。師曰。細觀文彩未生時。
天寧卓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無示介諶禪師。溫州張氏子。謝知事上堂。尺頭有寸鑑者猶稀。秤尾無星且莫錯認。若欲定古今輕重較佛祖短長。但請於中著一隻眼果能。一尺還他十寸。八兩元是半斤。自然內外和平家國無事。山僧今日已是兩手分付。汝等諸人還肯信受奉行也無。尺量刀剪遍世間。誌公不是閑和尚。上堂。文殊智普賢行。多年曆日。德山棒臨濟喝。亂世英雄。汝等諸人穿僧堂入佛殿。還知嶮過鐵圍關麼。忽然踏著釋迦頂[寧+頁]。磕著聖僧額頭。不免一場禍事。上堂。我若說有爾為有礙。我若說無爾為無礙。我若橫說爾又跨不過。我若豎說爾又跳不出。若欲叢林平怙大家無事。不如推倒育王。且道育王如何推得倒去。召大眾曰著力著力。復曰。苦哉苦哉。育王被人推倒了也。還有路見不平拔劍相為底麼。若無山僧不免自倒自起擊拂子下座。師性剛毅[泣-立+位]眾有古法。時以諶鐵而稱之。
安吉州道場普明慧琳禪師。福州人。上堂。有漏笊籬無漏木杓。庭白牡丹檻紅芍藥。因思九年面壁人。到頭不識這一著。且道作麼生是這一著。以拄杖擊禪床下座。上堂。一即多多即一。毘盧頂上明如日。也無一也無多。現成公案沒淆訛。拈起舊來氈拍板。明時共唱太平歌。
安吉州道場無傳居慧禪師。本郡吳氏子。上堂。鍾馗醉堸蛢D州。小妹門前秖點頭。巡海夜叉相見後。大家拍手上高樓。大眾若會得去。鎖卻天下人舌頭。若會不得。將謂老僧別有奇特。上堂。百尺竿頭弄影戲。不唯瞞爾又瞞天。自笑平生岐路上。投老歸來沒一錢。上堂舉。臨濟示眾曰。一人在高高峰頂無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頭亦無向背。且道那箇在前那箇在後。師曰。更有一人。不在高高峰頂。亦不在十字街頭。臨濟老漢因甚不知。便下座。
臨安府顯寧松堂圓智禪師上堂。蘆花白蓼花紅。溪邊脩竹碧煙籠。閑雲抱幽石。玉露滴巖叢。昨夜烏龜變作鱉。今朝水牯悟圓通。咄。
安吉州烏回唯菴良範禪師。上堂。塵劫已前事。堂堂無背面。動靜莫能該。舒卷快如電。莫道凡不知。佛也覷不見。決定在何處。合取這兩片薦不薦。更為諸人通一線。良久曰。天下太平皇風永扇。上堂舉。僧問趙州。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是時人窠窟否。州曰。曾有人問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師召眾曰。趙州具頂門眼。向擊石火堣擎素。閃電光中明縱奪。為甚麼卻五年分疏不下。還委悉麼。易分雪堹說C難辨墨中煤。
溫州本寂靈光文觀禪師。本郡葉氏子。上堂。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好事不如無。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好事不如無。未來修學人當依如是住。好事不如無。還知麼。除卻華山陳處士。何人不帶是非行。參。
上封才禪師法嗣
福州普賢元素禪師。建寧人也。上堂。兵隨印轉。三千里外絕煙塵。將逐符行。二六時中淨裸裸。不用鐵旗鐵鼓。自然草偃風行。何須七縱七擒。直得無思不服。所謂大丈夫秉慧劍。般若鋒兮金剛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卻天魔膽。正恁麼時且道。主將是甚麼人。喝一喝。上堂。南泉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囊無繫蟻之絲。廚乏聚蠅之糝。趙州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南頭買賤北頭賣貴。點檢將來好與三十棒。且放過一著。何故曾為宕子偏憐客。自愛貪盃惜醉人。上堂。未開口時先分付。擬思量處隔千山。莫言佛法無多子。未透玄關也大難。秖如玄關作麼生透。喝一喝。
福州鼓山山堂僧洵禪師。本郡阮氏子。上堂。黃檗手中六十棒。不會佛法的的大意。印較些子。大愚肋下築三拳。便道黃檗佛法無多子。鈍置殺人。須知有一人大棒驀頭打他不回頭。老拳劈面槌他亦不顧。且道是誰。上堂朔風掃地卷黃葉。門外千峰凜寒色。夜半烏龜帶雪飛。石女溪邊皺兩眉。卓拄杖云。大家在這堙C且道天寒人寒。喝一喝云。歸堂去。
福州鼓山別峰祖珍禪師。興化林氏子。僧問。趙州遶禪床一匝轉藏已竟此理如何。師曰。畫龍看頭畫蛇看尾。曰婆子道。此來請轉全藏為甚麼秖轉得半藏。此意又且如何。師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曰未審甚麼處是轉半藏處。師曰。不是知音者徒勞話。歲寒上堂。尋牛須訪跡。學道貴無心。跡在牛還在無心道易尋。豎起拂子曰。這箇是跡。牛在甚麼處。直饒見得頭角分明。鼻孔也在法石手堙C上堂。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卓拄杖曰。恁麼會得十萬八千。畢竟如何。桃紅李白薔薇紫。問著春風總不知。示眾云。大道秖在目前。要且目前難睹。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卓拄杖云。這箇是聲。豎起拄杖云。這箇是色。喚甚麼作大道真體。直饒向這堥ㄠo。也是鄭州出曹門示眾。若論此事如人喫飯飽則便休。若也不飽必有思食之心。若也過飽又有傷心之患。到這塈@麼生得恰好去。良久云。且歸巖下宿同看月明時。
雲巖游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塗毒智策禪師。天台陳氏子。幼依護國僧楚光落髮。十九造國清謁寂室光灑然有省。次謁大圓於明之萬壽。圓問曰。甚處來。師曰。天台來。曰見智者大師麼。師曰。即今亦不少。曰因甚在汝腳跟下師曰。當面蹉過。圓曰。上人不耘而秀不扶而直。一日辭去圓送之門。拊師背曰。寶所在近此城非實。師頷之。往豫章謁典牛。道由雲居風雪塞路。坐閱四十二日。午初版聲鏗然豁爾大悟及造門典牛獨指師曰。甚處見神見鬼來。師曰。雲居聞版聲來。牛曰。是甚麼。師曰。打破虛空全無柄靶。牛曰。向上事未在。師曰。東家暗坐西家廝罵。牛曰。嶄然超出佛祖。他日起家一麟足矣。住後上堂舉。教中道。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雖然恁麼。正是捕得老鼠打破油甕。懷禪師道。爾眼在甚麼處。雖則識破釋迦老子。爭奈拈敞蝡。若是塗毒即不然。色見聲求也不妨。百華影娷蛻p鴦。自從識得金針後。一任風吹滿袖香。師將示寂陞座別眾。囑門人以文祭之。師危坐傾聽。至尚饗為之一笑。越兩日沐浴更衣集眾說偈曰。四大既分飛。煙雲任意歸。秋天霜夜月。萬里轉光輝。俄頃泊然而逝。塔全身於東崗之麓。
圓通旻禪師法嗣
江州廬山圓通守慧沖真密印通慧禪師上堂。但知今日復明日。不覺前秋與後秋。平步坦然歸故里。卻乘好月過滄洲。咦不是苦心人不知。
隆興府黃龍道觀禪師。上堂曰。古人道眼色耳聲萬法成辦。爾諸人為甚麼從朝至暮諸法不相到。遂喝一喝曰。牽牛入爾鼻孔。禍不入慎家之門。
左丞范沖居士字致虛。由翰苑守豫章過圓通謁旻禪師。茶罷曰。某行將老矣。墮在金紫行中去。此事稍遠。通呼內翰。公應喏。通曰。何遠之有。公躍然曰。乞師再垂指誨。通曰。此去洪都有四程。公佇思。通曰。見即便見擬思即差。公乃豁然有省。
樞密吳居厚居士。擁節歸鍾陵謁圓通旻禪師曰。某頃赴省試過此。過趙州關因問前住訥老透關底事如何。訥曰。且去做官。今不覺五十餘年。旻曰。曾明得透關底事麼。公曰。八次經過常存此念。然未甚脫灑在。旻度扇與之曰。請使扇。公即揮扇。旻曰。有甚不脫灑處。公忽有省曰。便請末後句。旻乃揮扇兩下。公曰。親切親切旻曰。吉獠舌頭三千里。
諫議彭汝霖居士。手寫觀音經施圓通。通拈起曰。這箇是觀音經。那箇是諫議經。公曰。此是某親寫。通曰。寫底是字。那箇是經。公笑曰。卻了不得也。通曰。即現宰官身而為說法。公曰。人人有分。通曰。莫謗經好。公曰。如何即是。通舉經示之。公拊掌大笑曰嗄。通曰。又道了不得。公禮拜。
中丞盧航居士。與圓通擁爐次。公問。諸家因緣不勞拈出。直截一句請師指示。通厲聲揖曰。看火。公急撥衣忽大悟。謝曰。灼然佛法無多子。通喝曰。放下著。公應喏喏。
左司都貺居士。問圓通曰。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當如何湊泊。通曰。全身入火聚。公曰。畢竟如何曉會。通曰。驀直去。公沈吟。通曰。可更喫茶麼。公曰。不必。通曰。何不恁麼會。公契旨曰。元來太近。通曰。十萬八千。公占偈曰。不可思議。是大火聚。便恁麼去。不離當處。通曰。咦猶有這箇在。公曰。乞師再垂指示。通曰。便恁麼去鐺是鐵鑄。公頓首謝之。
雪峰需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毬堂慧忠禪師上堂。終日忙忙那事無妨。作麼生是那事。良久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
祥符立禪師法嗣
湖南報慈淳禪師。上堂曰。青眸一瞬金色知歸。授手而來如王寶劍。而今開張門戶各說異端。可謂古路坦而荊棘生。法眼正而還自翳。孤負先聖埋沒己靈。且道不埋沒不孤負正法眼藏如何吐露。還有吐露得底麼。出來吐露看。如無擔取詩書歸舊隱。野花啼鳥一般春。
浮山真禪師法嗣
峨嵋靈巖徽禪師。僧問文殊是七佛之師。未審誰是文殊之師。師曰。金沙灘頭馬郎婦。
信相顯禪師法嗣
成都府金繩文禪師。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黃河九曲。曰如何是不犯之令。師曰。鐵蛇鑽不入。僧擬議。師便打。
淨因成禪師法嗣
台州瑞巖如勝佛燈禪師上堂。人人領略釋迦。箇箇平欺達磨。及乎問著宗綱。束手盡云放過。放過即不無。秖如女子出定趙州洗缽盂。又作麼生話會。鶴有九皋難翥翼。馬無千里謾追風。
無為軍冶父實際道川禪師。崑山狄氏子。初為縣之弓級聞東齋謙首座為道俗演法。往從之習坐不倦。一日因不職遭笞。忽於杖下大悟。遂辭職依謙。謙為改名道川。且曰。汝舊呼狄三今名道川。川即三耳。汝能豎起脊梁了辦箇事。其道如川之增。若放倒則依舊狄三也。師銘於心。建炎初圓頂游方至天封蹣庵與語。機鋒相投菴稱善。歸憩東齋道俗愈敬。有以金剛般若經請問者。師為頌之今盛行於世。隆興改元殿撰鄭公喬年漕淮西。適冶父虛席迎開法。上堂。群陰剝盡一陽生。草木園林盡發萌。唯有衲僧無底缽。依然盛飯又盛羹。上堂舉。雪峰一日登座拈拄杖東覷曰。東邊底又西覷曰。西邊底。諸人還知麼。擲下拄杖曰。向這媟|取。師曰。東邊覷了復西觀拄杖重重話歲寒。帶雨一枝花落盡。不煩公子倚闌干。
上封秀禪師法嗣
文定公胡安國草菴居士字康侯。久依上封得言外之旨。崇寧中過藥山。有禪人舉南泉斬貓話問公。公以偈答曰。手握乾坤殺活機。縱橫施設在臨時。玉堂兔馬非龍象。大用堂堂總不知。又寄上封有曰。祝融峰似杜城天。萬古江山在目前。須信死心元不死。夜來秋月又同圓。
黃龍逢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常菴擇崇禪師。寧國府人也。上堂舉。僧問古德。生死到來如何免得。德曰。柴鳴竹爆驚人耳。僧曰。不會。德曰。家犬聲獰夜不休。師曰。諸人要會麼。柴鳴竹爆驚人耳。大洋海底紅塵起。家犬聲獰夜不休。陸地行船三萬里。堅牢地神笑呵呵。須彌山王眼覷鼻。把手東行卻向西。南山聲應北山堙C千手大悲開眼看。無量慈悲是誰底。良久曰。頭長腳短少喜多嗔。上堂問侍者曰。還記得昨日因緣麼。曰記不得。復顧大眾曰。還記得麼。眾無對。豎起拂子曰。還記得麼。良久曰。也忘卻了也。三處不成一亦非有。諸人不會方言。露柱且莫開口。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黃龍震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無諍慧初禪師。靜江府人也。上堂顧視大眾曰。見麼。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日月為晦為朔。在四時為寒為暑。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且道在衲僧分上又作麼生。一趯趯翻四大海。一拳拳倒須彌山。佛祖位中留不住。又吹漁笛汨羅灣。上堂。九月二十五。聚頭相共舉。瞎卻正法眼。拈卻雲門普。德山不會說禪。贏得村歌社舞。阿呵呵邏囉哩。遂作舞下座。
萬年一禪師法嗣
嘉興府報恩法常首座。開封人也。丞相薛居正之裔。宣和七年依長沙益陽華嚴元軾下髮。遍依叢林。於首楞嚴經深入義海。自湖湘至萬年謁雪巢機契。命掌牋翰。後首眾報恩。室中唯一矮榻餘無長物。庚子九月中語寺僧曰。一月後不復留。此十月二十一往方丈謁。飯將曉書漁父詞於室門。就榻收足而逝。詞曰。此事楞嚴嘗露布。梅花雪月交光處。一笑寥寥空。萬古風甌語。迥然銀漢橫天宇。蝶夢南華方栩栩。斑斑誰跨豐干虎。而今忘卻來時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鴻飛去。
嶽山祖菴主法嗣
廬山延慶叔禪師僧問。多子塔前共談何事。師曰。一回相見一回老。能得幾時為弟兄。僧禮拜。師曰。唐興今日失利。
勝因靜禪師法嗣
漣水軍萬壽夢菴普信禪師上堂。殘雪既消盡。春風日漸多。若將時節會。佛法又如何。且道時節因緣與佛法道理是同是別。良久曰。無影樹栽人不見。開華結果自馨香。
平江府慧日默菴興道禪師上堂。同雲欲雪未雪。愛日似暉不暉。寒雀啾啾鬧籬落。朔風冽冽舞簾帷。要會韶陽親切句。今朝覿面為提撕。卓拄杖下座。
廣德軍光孝果[敏/心]禪師。常德桃源人也。上堂舉南泉斬貓兒話。乃曰。南泉提起下刀誅。六臂修羅救得無。設使兩堂俱道得。也應流血滿街衢。
天童交禪師法嗣
慶元府蓬萊圓禪師。住山三十年足不越閫。道俗尊仰之。師有偈曰。新縫紙被烘來暖。一覺安眼到五更。聞得上方鐘鼓動。又添一日在浮生。
明招慧禪師法嗣
楊州石塔宣祕禮禪師。僧問。山河大地與自己是同是別。師曰。長亭涼夜月多為客鋪舒。曰謝師答話。師曰。網大難為鳥綸稠始得魚。僧作舞歸眾。師曰。長江為研墨頻寫斷交書。上堂舉百丈野狐話。乃曰。不是翻濤手。徒誇跨海鯨。由基方撚鏃。枝上眾猿驚。上堂至座前師搊一僧上法座。僧慞惶欲走。師遂指座曰。這棚子若牽一頭驢上去。他亦須就上屙在。汝諸人因甚麼卻不肯。以拄杖一時趕散。顧侍者曰嶮。
天童玨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智鑑禪師。滁州吳氏子。兒時母與洗手瘍因曰。是甚麼。對曰。我手似佛手。長失恃怙依真歇於長蘆。大休首眾即器之。後遯象山百怪不能惑深夜開悟。求證於延壽然復見大休。住後上堂。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一夜落花雨滿城流水香。
雪竇宗禪師法嗣
泰州廣福微菴道勤禪師。本郡俞氏子。上堂舉。僧問同安。如何是和尚家風。同安曰。金雞抱子歸霄漢。玉兔懷胎入紫微。曰忽遇客來將何秖待。同安曰。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華晚後鳳銜來。師曰。廣福即不然。有問如何是和尚家風。秖向他道。翠竹叢邊歌款乃。碧岩深處臥煙蘿。忽遇客來將何秖待。沒底籃兒盛皓月。無心碗子貯清風。
善權智禪師法嗣
越州超化藻禪師開爐上堂。雪滿寒窗。燒盡丹霞木佛。冰交野渡。凍殺陝府鐵牛。直得寒灰發焰片雪不留。任運縱橫現成受用。諸禪德要會麼。衲帔蒙頭坐冷暖了無知。
大隨靜禪師法嗣
合州釣魚臺石頭自回禪師。本郡人也。世為石工。雖不識字志慕空宗。每求人口授法華能誦之。棄家投大隨供掃洒。寺中令取崖石。師手不釋鎚鑿。而誦經不輟口。隨見而語曰。今日硿磕明日硿磕。死生到來作甚折合。師愕然釋其器設禮。願聞究竟法。因隨至方丈。令且罷誦經看趙州勘婆因緣。師念念不去心。久之因鑿石石稍堅。盡力一鎚瞥見火光忽然省徹。走至方丈禮拜呈頌曰。用盡工夫。渾無巴鼻。火光迸散。元在這堙C隨忻然曰。子徹也。復獻趙州勘婆頌曰。三軍不動旗閃爍。老婆正是魔王腳。趙州無柄鐵掃帚。掃蕩煙塵空索索。隨可之。遂授以僧服。人以其為石工故有回石頭之稱也。上堂。參禪學道。大似井底叫渴相似。殊不知塞耳塞眼回避不及。且如十二時中行住坐臥動轉施為。是甚麼人使依。眼見耳聞何處不是路頭。若識得路頭。便是大解脫路。方知老漢與爾證明。山河大地與爾證明。所以道。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諸仁者。大凡有一物當途要見一物之根源。一物無處要見一物之根源。見得根源源無所源。所源既非何處不圓。諸禪德爾看老漢有甚麼勝爾處。諸人有甚麼不如老漢處。還會麼。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
潼川府護聖愚丘居靜禪師。成都楊氏子。年十四禮白馬安慧為師。聞南堂道望遂往依馬堂舉香嚴枯木媕s吟話往返酬詰。師於言下大悟。一日堂問曰。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卻白雲宗不妙汝作麼生。師曰。直須揮劍。若不揮劍漁父棲巢堂矍然曰。這小廝兒。師珍重便行。出住東巖。上堂。月生一。東巖乍住增愁寂。紅塵世路有多端。米麵食儲無顆粒。崖為伴泉為匹。颯颯清風來入室。山王土地暗中忙。雲版鐘魚偷淚滴。世人莫道守空巖。亦有東籬打西壁。嘗謂眾曰。參學至要不出先南堂道。最初句及末後句。透得過者一生事畢。倘或未然。更與爾分作十門各各印證。自心還得穩當也未。一須信有教外別傳。二須知有教外別傳。三須會無情說法與有情說法無二。四須見性如觀掌中之物。了了分明一一田地穩密。五須具擇法眼。六須行鳥道玄路。七須文武兼濟。八須摧邪顯正。九須大機大用。十須向異類中行。凡欲紹隆法種。須盡此綱要。方坐得這曲彔床子。受得天下人禮拜。敢與佛祖為師。若不到恁麼田地。秖一向虛頭。他時異日閻老子未放爾在。間有學者各門頌出呈師。師以頌示曰。十門綱要掌中施。機會來時自有為。作者不須排位次。大都首尾是根基。
簡州南巖勝禪師。上堂召大眾曰。護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會得箇中意分明在半途。且道到家一句又作麼生。釋迦彌勒沒量大。看來猶秖是他奴。僧問。放行五位即不問。把定三關事若何。師曰。橫按鏌邪全正令。曰把定三關蒙指示。放行五位事如何。師曰。太平寰宇斬癡頑。曰恁麼則南岩門下土曠人稀。師曰。靈利衲僧秖消一點。曰。自古自今同生同死時如何。師曰。家賊難防。曰今日學人小出大遇去也。師便打曰。須是老僧打爾始得。僧禮拜。師曰。切忌詐明頭。
常德府梁山廓菴師遠禪師。合川魯氏子。上堂舉揚岐三腳驢子話。乃召大眾曰。揚其湯者莫若撲其火。壅其流者莫若杜其源。此乃智人之明鑑。佛法之至論。正在斯焉。這因緣如今叢林中。提唱者甚多。商量者不少。有般底秖道。宗師家無固必。凡有所問隨口便答。似則也似是即未是。若恁麼秖作箇乾無事會。不見楊岐用處。乃至祖師千差萬別方便門庭如何消遣。又有般底秖向佛邊會。卻與自己沒交涉。古人道。凡有言句須是一一消歸自己。又作麼生。又有般底一向秖作自己會。棄卻古人用處。唯知道明自己事。古人方便卻如何消遣。既消遣不下。卻似抱橋柱澡洗要且放手不得。此亦是一病。又有般底卻去腳多少處會。若恁麼會此病最難醫也。所以他語有巧妙處。參學人卒難摸索。纔擬心則差了也。前輩謂之楊岐宗旨。須是他屋堣H到恁麼田地方堪傳授。若不然者則守死善道之謂也。這公案直須還他透頂透底漢方能了得。此非止禪和子會不得。而今天下叢林中出世為人底。亦少有會得者。若要會去直須向威音那畔空劫已前輕輕覷著。提起便行。捺著便轉。劫向萬仞峰前進一步。可以籠罩古今坐斷天下人舌頭。如今還有恁麼者麼。有則出來道看。如無更聽听一頌。三腳驢子弄蹄行。直透威音萬丈坑。雲在嶺頭閑不徹。水流澗下太忙生。湖南長老誰解會。行人更在青山外。上堂。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君王得一以治天下。這箇說話是家常茶飯。須知衲僧家別有奇特處始得。且道衲僧門下有甚奇特處。天得一。斗牛女虛危室壁。地得一。萬象森羅及瓦礫。君王得一。上下四維無等匹。且道衲僧得一時如何。要見客從何處來。閑持經卷倚松立。浴佛上堂舉藥山浴佛公案。拈云。這僧問處依稀越國髣彿揚州。藥山答來眼似流星機如掣電。點檢將來二俱不了。若是山僧即不然。當是時纔見他問。只浴得這箇。且不浴得那箇。但轉木杓柄與伊。待他擬議之間攔面便潑。假饒這僧有大神通具大智慧。也無施展處。敢問大眾。這箇即且致。喚甚麼作那箇。下座佛殿燒香為爾說破。師有十牛圖并頌行于世。
嘉州能仁默堂紹悟禪師。結夏上堂。最初一步十方世界現全身。末後一言一微塵中深鎖斷。有時提起。如倚天長劍光耀乾坤。有時放下。似紅爐點雪虛含萬象。得到恁麼田地。天魔外道拱手歸降。三世諸佛一時稽首。便可以大圓覺為我伽藍。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如是則朝往西天暮歸東土亦是禁足。百華叢塈廿孎{酒肆行亦是禁足。雖然如是。不曾動著這堣@步。恁麼則九旬無虛棄之功。百劫有今時之用。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此即是涅槃妙心金剛王寶劍。敢問大眾。作麼生得到這田地去。如人上山各自努力。上堂舉趙州訪二菴主公案。頌曰。一重山盡一重山。坐斷孤峰子細看。霧卷雲收山嶽靜。楚天空闊一輪寒。
彭州土溪智陀子言菴主。綿州人也。初至大隨聞舉石頭和尚示眾偈倏然領旨。歸隱土溪懸崖絕壑間。有石若蹲異獸。師鑿以為室。中發異泉無涸溢。四眾訝之。居三十年化風盛播室成日作偈曰。一擊石庵全。縱橫得自然。清涼無暑氣。涓潔有甘泉。寬廓含沙界。寂寥絕眾緣。箇中無限意。風月一床眠。
劍門南脩造者。淳厚之士也。自大隨一語契投服勤不怠。歸謁崇化贇禪師。坐次贇以宗門三印問之。南曰。印空印泥印水。平地寒濤競起。假饒去就十分。也是靈龜曳尾。
莫將尚書字少虛。家世豫章分寧。因官西蜀謁南堂靜禪師咨決心要。堂使其向一切處提撕。適如廁俄聞穢氣急以手掩鼻遂有省。即呈以偈曰。從來姿韻愛風流。幾笑時人向外求。萬別千差無覓處。得來元在鼻尖頭。南堂答曰。一法纔通法法周。縱橫妙用更何求。青蛇出匣魔軍伏。碧眼胡僧笑點頭。
龍圖王蕭居士字觀復。留昭覺日聞開靜板聲有省。問南堂曰。某有箇見處。纔被人問卻開口不得。未審過在甚處。堂曰。過在有箇見處。堂卻問。朝旆幾時到任。公曰。去年八月四日。堂曰。自按察幾時離衙。公曰。前月二十。堂曰。為甚麼道開口不得。公乃契悟。
五祖自禪師法嗣
蘄州龍華高禪師上堂。象王行師子住。赤腳崑崙眉卓豎。寒山拾得笑呵呵。指點門前老松樹。且道他指點箇甚麼。忽然風吹倒時好一堆柴。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一目錄
大鑑下第十七世
虎丘隆禪師法嗣一人
天童曇華禪師(見錄)
育王裕禪師法嗣九人
清涼坦禪師 淨慈師一禪師
道場法全禪師
延福慧升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雲巖法秀禪師
連雲行敦禪師 天目肇禪師
安巖古禪師 上巖詠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大溈泰禪師法嗣四人
慧通清旦禪師 靈巖仲安禪師
正法灝禪師 昭覺辯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護國元禪師法嗣五人
國清行機禪師 焦山師體禪師
華藏智深禪師
參政錢端禮居士(已上四人見錄)
上竺圓智禪師(一人無錄)
靈隱遠禪師法嗣九人
東山齊已禪師 疏山如本禪師
覺阿上人 內翰曾開居士
知府葛郯居士(已上五人無錄) 濟顛書記禪師
堯首座禪師 上藍了乘禪師
公安慧沖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華藏民禪師法嗣一人
徑山寶印禪師(見錄)
華藏祚禪師法嗣一人
東谷光禪師(無錄)
昭覺元禪師法嗣一人
鳳棲慧觀禪師(見錄)
文殊道禪師法嗣三人
楚安慧方禪師
文殊思業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文殊瓊禪師(一人無錄)
佛燈珣禪師法嗣四人
稠巖了贇禪師
待制潘良貴居士(已上二人見錄)
天井道如禪師
雙槐鄭績居士(已上二人無錄)
泐潭明禪師法嗣一人
無為守緣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一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一
大鑑下第十七世
虎丘隆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應菴曇華禪師。蘄州江氏子。生而奇傑。年十七於東禪去髮。首依水南遂禪師染指法味。因遍歷江湖。與諸老激揚無不契者。至雲居禮圓悟禪師。悟一見痛與提策。及入蜀指見彰教。教移虎丘師侍行。未半載頓明大事。去謁此庵。分座連雲。開法妙嚴。後遷諸巨剎。住歸宗日大慧在梅陽。有僧傳師垂示語句。慧見之極口稱嘆。後以偈寄曰。坐斷金輪第一峰。千妖百怪盡潛蹤。年來又得真消息。報道楊岐正脈通。其歸重如此。上堂。九年面壁。壞卻東土兒孫。隻履西歸。鈍置黃面老子。以拄杖畫一畫曰。石牛橫古路一馬生三寅。上堂。德章老瞎禿。從來沒滋味。拈得口失卻鼻。三更二點唱巴歌。無端驚起梵王睡。喝一喝曰。我行荒草堙C汝又入深村。上堂。臨濟在黃檗處三度喫棒底意旨。爾諸人還覷得透也未。直饒一咬便斷。也未是大丈夫漢。三世諸佛口挂壁上。天下老和尚將甚麼喫飯。上堂。十五日已前水長船高。十五日已後泥多佛大。正當十五日。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直得三千大千世界一切眾生悉皆歡喜謂言。打這一棒。不妨應時應節。報恩不覺通身踊躍。遂作詩一首舉似大眾。蜻蜓許是好蜻蜓。飛來飛去不曾停。被我捉來摘卻兩邊翼。恰似一枚大鐵釘。上堂。若作一句商量喫粥阿誰不會。不作一句商量。屎坑娷峇l笑殺闍黎。拈拄杖曰。拄杖子罪犯彌天。貶向二鐵圍山。且道薦福還有過也無。卓拄杖曰。遲一刻。上堂。明不見暗暗不見明。明暗雙忘無異流俗阿師。野干鳴師子吼。師子吼野干鳴。三家村堹骱p猻價增十倍。驪龍頷下明月珠分文不直。若作衲僧巴鼻。甚處得來。三十年後換手槌胸未是苦在。上堂。飯籮邊漆桶堙C相唾饒爾潑水。相罵饒爾接嘴。黃河三千年一度清。蟠桃五百年一次開花。鶴勒那咬定牙關。朱頂王呵呵大笑。歸宗五十年前有一則公案。今日舉似諸人。且道是甚麼公案。王節級失卻帖。上堂。喫粥喫飯。不覺嚼破舌頭血濺梵天。四天之下霈然有餘。玉皇大帝。發追東海龍王。向金輪峰頂鞠勘。頃刻之間追汝諸人作證見也。且各請依實供通。切忌回避。儻若不實喪汝性命。上堂。五百力士揭石義。萬仞崖頭撒手行。十方世界一團鐵。虛空背上白毛生。直饒拈卻職脂帽子。脫卻鶻臭布衫。向報恩門下正好喫棒。何故半夜起來屈膝坐。旄頭星現衲僧前。上堂三世諸佛眼媯L筋。六代祖師皮下無血。分明咬定牙關勃跳出他圈樻不得。何故南泉斬貓兒。上堂云。參禪人切忌錯用心。悟明見性是錯用心。成佛作祖是錯用心。看經講教是錯用心。行住坐臥是錯用心。喫粥喫飯是錯用心。屙屎送尿是錯用心。一動一靜一往一來是錯用心。更有一處錯用心。歸宗不敢與諸人說破。何故一字入公門九牛車不出。上堂云。良工未出玉石不分。巧冶無人金沙混雜。縱使無師自悟。向天童門下正好朝打三千暮打八百。驀拈拄杖云。喚作拄杖玉石不分。不喚作拄杖金沙混雜。其間一箇半箇善別端由。管取平步丹霄。苟或未然。卓拄杖云。急著眼看。僧問。婆子問岩頭。呈橈舞棹則不問。且道婆手中兒子甚處得來。岩頭扣船舷三下。意旨如何。師曰。焦磚打著連底凍。曰當時若問和尚如何對它。師曰。一棒打殺。曰這老和尚大似買帽相頭。師曰。爾向甚處見岩頭。曰劄。師曰。杜撰禪和。曰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秖這一箇也不消得。擲向水中又且如何師曰。少賣弄。曰岩頭當時不覺吐舌意作麼生。師曰。樂則同歡。曰僧問雲門。如何是清淨法身。雲門曰。花藥欄。此意如何。師曰。深沙弩眼睛。問秖這是埋沒自己。秖這不是孤負先聖。去此二途和泥合水處請師道。師曰。玉箸撐虎口。曰一言金石談來重。萬事鴻毛脫去輕。師曰。莫謾老僧好。問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時如何。師曰。倒戈卸甲。虎丘忌日拈香曰。平生沒興撞著這無意智。老和尚做盡伎倆湊泊不得。從此卸卻干戈。隨分著衣喫飯。二十年來坐曲彔床。懸羊頭賣狗肉。知它有甚憑據。雖然一年一度燒香日。千古令人恨轉深。師於室中能鍛煉耆艾。故世稱大慧與師居處為二甘露門。嘗誡徒曰。衲僧家著草鞋住院。何啻如蚖蛇戀窟乎。隆興改元六月十三日奄然而化。塔全身於本山。
育王裕禪師法嗣
福州清涼坦禪師。有僧舉大慧竹篦話請益。師示以偈曰。徑山有箇竹篦。直下別無道理。佛殿廚庫三門。穿過衲僧眼耳。其僧言下有省。
臨安府淨慈水庵師一禪師。婺州馬氏子。十六披削首參雪峰慧照禪師。照舉藏身無跡話問之。師數日方明。呈偈曰。藏身無跡更無藏。脫體無依便廝當。古鏡不勞還自照。澹煙和露濕秋光。照質之曰。畢竟那堿O藏身無跡處。師曰嗄照曰。無蹤跡處因甚麼莫藏身。師曰。石虎吞卻木羊兒。照深肯之。住後上堂舉。圓悟師翁道。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始徹頭。水菴則不然。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未徹頭。若也欲窮千里目。直須更上一層樓。上堂。凍雲欲雪未雪。普賢象駕崢嶸。嶺梅半合半開。少室風光漏泄。便恁麼去猶是半提。作麼生是全提底事。無智人前莫說。打爾頭破額裂。上堂。舉法眼示眾曰。盡十方世界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師豎起拂子曰。還見麼。穿過髑髏猶未覺。法燈云。盡十方世界自然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師曰。夜來月色十分好。今日秋山無限青。
安吉州道場無庵法全禪師。姑蘇陳氏子。東齋川和尚為落髮。師久依佛智。每入室智以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師罔對。一日聞僧舉五祖頌云。趙州露刀劍。忽大悟。有偈曰。鼓吹轟轟袒半肩。龍樓香噴益州船。有時赤腳弄明月。踏破五湖波底天。住後上堂。欲得現前莫存順逆。卓拄杖云。三祖大師變作馬面夜叉。向東弗于逮西瞿耶尼南贍部洲北鬱單越。卻來山僧手塈e身。元來只是一條黑漆拄杖。還見麼。直饒見得入地獄如箭射。卓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汝等諸人箇箇頂天立地肩橫楖栗。到處行腳勘驗諸方。更來這堻V箇甚麼。纔輕輕拶著。便言。天台普請南嶽游山。我且問爾。還曾收得大食國媊_刀麼。卓拄杖曰。切忌口銜羊角。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天下無貧人。曰見後如何。師曰。四海無富漢。乾道己丑七月二十五日將入寂。眾求偈。師瞪目下視。眾請益堅。遂書無無二字棄筆而逝。火後設利五色。塔于金斗峰。
泉州延福寒巖慧升禪師。建寧人也。上堂。喝一喝曰。盡十方世界會十世古今都盧。在堻\偪偪塞塞了也。若乃放開一針鋒許。則大海西流巨嶽倒卓。黿魚龍蝦蟹蚯蚓。盡向平地上湧出波瀾游泳鼓舞。然雖如是。須向百尺竿頭自進一步。則步步踏轉無盡藏輪。方知道。鼻孔搭在上脣。眉毛不在眼下。還相委悉麼。復喝一喝曰。切忌轉喉觸諱。
大溈泰禪師法嗣
潭州慧通清旦禪師。蓬州嚴氏子。初出關至德山直泰。上堂。舉趙州曰。臺山婆子已為汝勘破了也。且道意在甚麼處。良久曰。就地撮將黃葉去。入山推出白雲來。師聞釋然翌日入室。山問。前百丈不落因果。因甚麼墮野狐。後百丈不昧因果。因甚麼脫野狐。師曰。好與一坑埋卻。住後上堂。說佛說祖正如好肉剜瘡。舉古舉今猶若殘羹餿飯。一聞便悟已落第二頭。一舉便行早是不著便。須知箇事如天普蓋似地普擎。師子游行不求伴侶。壯士展臂不借他力。佛祖拈掇不起。衲僧願見無門。迷悟雙忘聖凡路絕。且道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喝一喝曰。莫妄想。佛性和尚忌日上堂。三腳驢子弄蹄行。步步相隨不相到。樹頭驚起雙雙魚。拈來一老一不老。為憐松竹引清風。其奈出門便是草。因喚檀郎識得渠。大機大用都推倒。燒香勘證見根源。糞掃堆頭拾得寶。叢林浩浩謾商量。勸君莫謗先師好。
澧州靈巖仲安禪師。幼為比丘壯遊講肆。後謁圓悟於蔣山。時佛性為座元。師扣之即領旨。逮性住德山。遣師至鍾阜通嗣書。圓悟問。千里馳來不辱宗風。公案現成如何通信。師曰。覿面相呈更無回互。曰此是德山底。那箇是上座底。師曰。豈有第二人。曰背後底聾。師投書。悟笑曰。作家禪客天然有在。師曰。付與蔣山。次至僧堂前。師捧書問訊首座。座曰。玄沙白紙此自何來。師曰。久默斯要不務速說。今日拜呈幸希一覽。座便喝。師曰。作家首座。座又喝。師以書便打。座擬議。師曰。未明三八九。不免自沈吟。師以書復打一下曰。接時圓悟與佛眼見。悟曰。打我首座死了也。佛眼曰。官馬廝踢有甚憑據。師曰。說甚官馬廝踢。正是龍象蹴踏。悟喚師至曰。我五百人首座爾為甚麼打他。曰和尚也須喫一頓始得。悟顧佛眼吐舌。眼曰。未在。卻顧師問曰。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意作麼生。師鞠躬曰。所供並是詣實。眼笑曰。元來是屋堣H。又往見五祖自和尚通法眷書。祖曰。書婸◇蝚し礡C師曰。文彩已彰。曰畢竟說箇甚麼。師曰。當陽揮寶劍。曰近前來這堣識幾箇字。師曰。莫詐敗。祖顧侍者曰。是那媢活C曰此上座向曾在和尚會下去。祖曰。怪得恁麼滑頭。師曰。被和尚鈍置來。祖乃將書於香爐上熏曰南無三滿多沒陀南。師近前彈指而已。祖便開書。回德山日佛果佛眼皆有偈送之。未幾靈巖虛席。衲子投牒乞師住持。遂嗣大溈焉。上堂。參禪不究淵源。觸途盡為留礙。所以守其靜默澄寂虛閑墮在毒海。以弱勝強自是非他。立人我量見處偏枯。遂致優劣不分照不搆用。用不離窠此乃學處不玄盡為流俗。到這媔楫齒陰中透脫活處藏機。佛不可知祖莫能測。所以古人道。有時先照後用。且要共爾商量。有時先用後照。爾須是箇漢始得。有時照用同時。爾又作麼生抵當。有時照用不同時。爾又向甚麼處湊泊。還知麼。穿楊箭與驚人句。不是臨時學得來。
成都府正法灝禪師上堂。舉永嘉到曹溪因緣乃曰。要識永嘉麼。掀翻海嶽求知己。要識祖師麼。撥動乾坤建太平。二老不知何處去。卓拄杖曰。宗風千古播嘉聲。
成都府昭覺辯禪師上堂。毫釐有差天地懸隔。隔江人唱鷓鴣詞。錯認胡笳十八拍。要會麼。欲得現前莫存順逆。五湖煙浪有誰爭。自是不歸歸便得。
護國元禪師法嗣
台州國清簡堂行機禪師。本郡人姓楊氏。風姿挺異才壓儒林。年二十五棄妻拏學出世法。晚見此庵密有契識。出應莞山。刀耕火種單丁者一十七年。嘗有偈云。地爐無火客囊空。雪似楊花落歲窮。拾得斷麻穿壞衲。不知身在寂寥中。每謂人曰。某猶未穩在。豈以住山樂吾事耶。一日偶看斫樹倒地忽然大悟。平昔礙膺之物泮然冰釋。未幾有江州圓通之命。乃曰。吾道將行。即欣然曳杖而去。登座說法云。圓通不開生藥鋪。單單只賣死貓頭。不知那箇無思算。喫著通身冷汗流。上堂。單明自己樂是苦因。趣向宗乘地獄劫住。五日一參三八普說自揚家醜。更若問理問事問心問性充由叵耐。若是英靈漢。窺藩不入據鼎不嘗。便於未有生佛以前轉得身。卻於今時大官路上捷行闊步。終不向老鼠窟草窠媕Y出頭沒。若也根性陋劣。要去有滋味處咬嚼。遇著義學阿師遞相錮路。直饒說得雲興雨現。也是蝦蟆化龍下梢依舊喫泥喫土。堪作甚麼。上堂。仲秋八月旦。庭戶入新涼。不露風骨句。愁人知夜長。上堂。無隔宿恩可參臨濟禪。有肯諾意難續楊岐派。窮廝煎餓廝炒。大海秖將折筋攪。爾死我活。猛火然鐺煮佛喋。恁麼作用方可撐門拄戶。更說聲和響順形直影端。驢年也未夢見僧面。三聖問雪峰。透網金鱗未審以何為食。峰云。待汝出網來即向汝道意旨如何。師曰。同途不同轍。曰三聖道。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峰云。老僧住持事繁又作麼生。師曰。前箭猶輕後箭深。曰秖如雪竇道。可惜放過好與三十棒。這棒一棒也較不得。直是罕遇作家。意又作麼生。師曰。陣敗說兵書。曰這棒是三聖合喫雪峰合喫。師以拂子擊禪床曰。這娷邡。示眾云。衲僧拄杖子不用則已。用則如鴆鳥落水魚鱉皆死。正按傍提風颯颯地。獨步大方殺活在我。所以道。千人排門不如一人拔關。若一人拔關。千人萬人得到安樂田地。還知麼。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示眾云。觀色即空。成大智故不住生死。觀空即色。成大悲故不證涅槃。生死不住涅槃不證。漢地不收秦地不管。且道在甚麼處安身立命。莫是昭昭於心目之間而相不可睹。晃晃於色塵之內而理不可分麼。莫是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麼。若恁麼總是髑髏前敲磕。須知過量人自有過量用。且作麼生是過量用。北斗藏身雖有語。出群消息少人知。
鎮江府焦山或庵師體禪師。台州羅氏子。上堂。舉臨濟示眾四喝公案。乃召眾曰。這箇公案天下老宿拈掇甚多。弟恐皆未盡善。焦山不免四稜著地。與諸人分明注解一遍。如何是踞地師子咄。如何是金剛王寶劍咄。如何是探竿影草咄。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咄。若也未曾拄杖子與焦山吐露看。卓一下曰。笑埵酗M。又卓一下曰。毒蛇無眼。又卓一下曰。忍俊不禁。又卓一下曰。出門是路。更有一機舉話。長老也理會不得。上堂。年年浴佛在今朝。目擊迦維路不遙。果是當時曾示現。宜乎惡水驀頭澆。上堂。熱月須搖扇。寒來旋著衣。若言空過日。大似不知時。上堂。道生一。無角鐵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開田說大義。二生三。梁間紫燕語呢喃。三生萬物。男兒活計離窠窟。多處添少處減。大蟲怕喫生人膽。有若無實若虛。爭掩驪龍明月珠。是則是。秖如焦山坐斷諸方舌頭一句。作麼生道。肚無偏僻病。不怕冷油虀。拍禪床下座。僧問。如何是即心即佛。師曰。鼎州出獰爭神。曰如何是非心非佛。師曰。閩蜀同風。曰如何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窮坑難滿。問起滅不停時如何。師曰。謝供養。問我有沒絃琴。久居在曠野。不是不會彈。未遇知音者。知音既遇。未審如何品弄。師曰。鐘作鐘鳴。鼓作鼓響。曰雲門放洞山三頓棒意旨如何。師曰。和身倒和身擂。曰飯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麼去又作麼生。師曰。淚出痛腸。曰真金須是紅爐煆。白玉還他妙手磨。師曰。添一點也難為。室中常舉苕帚柄問學者曰。依稀苕帚柄。髣彿赤斑蛇。眾皆下語不契。有僧請益。師示以頌曰。依稀苕帚柄。髣彿赤斑蛇。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識爺。淳熙己亥八月朔示微疾。染翰別郡守曾公。逮夜半書偈辭眾曰。鐵樹開華。雄雞生卵。七十二年。搖籃繩斷。擲筆云寂。
常州華藏湛堂智深禪師。武林人也。佛涅槃日上堂。兜率降生雙林示滅。掘地討天虛空釘橛。四十九年播土揚塵。三百餘會納盡敗缺。盡力布網張羅。未免喚龜作鱉。末得拘尸城畔槨示雙趺。旁人冷眼看來。大似弄巧成拙。卓拄杖曰。若無這箇道理。千古之下誰把口說。且道是甚麼道理。癡人面前切忌漏洩。參政錢端禮居士。字處和號松窗。從此菴發明己事。後於宗門旨趣一一極之。淳熙丙申冬簡堂歸住平田遂與往來。丁酉秋微恙修書召堂及國清瑞巖主僧。有訣別之語。堂與二禪詣榻次。公起趺坐言笑移時。即書曰。浮世虛幻本無去來。四大五蘊必無終盡。雖佛祖具大威德力。亦不能免這一著子。天下老和尚一切善知識。還有跳得過者無。蓋為地水火風因緣和合暫時湊泊。不可錯認為己有。大丈夫磊磊落落。當用處把定立處皆真。順風使帆上下水。皆可因齋慶贊去留自在。此是上來諸聖開大解脫一路涅槃門。本來清淨空寂境界無為之大道也。今吾如是豈不快哉。塵勞外緣一時掃盡。荷諸山垂顧咸願證明。伏惟珍重。置筆顧簡堂曰。某坐去好臥去好。堂曰。相公去便了。理會甚坐與臥耶。公笑曰。法兄當為祖道自愛。遂歛目而逝。
靈隱遠禪師法嗣
慶元府東山齊已禪師。邛州謝氏子。上堂。舉脩山主偈曰。是柱不見柱。非柱不見柱。是非已去了。是非娷邡。召大眾曰。薦得是移華兼蝶至。薦得非擔泉帶月歸。是也好。鄭州梨勝青州棗。非也好。象山路入蓬萊島。是亦沒交涉。踏著秤錘硬似鐵。非亦沒交涉。金剛寶劍當頭截。阿呵呵會也麼。知事少時煩惱少。識人多處是非多。蓮社會道友請上堂。漸漸雞皮鶴髮。父少而子老。看看行步躘踵。疑殺木上座。直饒金玉滿堂。照顧白拈賊。豈免衰殘老病。正好著精彩。任汝千般快樂。渠儂合自由。無常終是到來。歸堂喫茶去。唯有徑路修行依舊打之遶。但念阿彌陀佛。念得不濟事。復曰。啞這條活路。已被善導和尚直截指出了也。是爾諸人朝夕在徑路中往來。因甚麼當面蹉過阿彌陀佛。這娷丳o便可除迷倒障。拔猶預箭。截疑惑網。斷癡愛河。伐心稠林。浣心垢濁。正心諂曲。絕心生死。然後轉入那邊。抬起腳向佛祖履踐不到處進一步。開卻口向佛祖言詮不到處說一句。喚回善導和尚別求徑路修行。其或準前捨父逃走。流落他鄉撞東磕西。苦哉阿彌陀佛。
撫州疏山歸雲如本禪師。台州人也。上堂久雨不晴戊在丙丁。通身泥水露出眼睛。且道是甚麼眼睛。卓拄杖曰。林間泥滑滑。時叫兩三聲。
覺阿上人日本國滕氏子也。十四得度受具。習大小乘有聲。二十九屬商者自中都回言禪宗之盛。阿奮然拉法弟金慶航海而來。袖香拜靈隱佛海禪師。海問其來。阿輒書而對。復書曰。我國無禪宗。唯講五宗經論。國主無姓氏號金輪王。以嘉應改元捨位出家名行真。年四十四。王子七歲令受位。今已五載。度僧無進納而講義高者賜之。某等仰服。
聖朝遠公禪師之名。特詣丈室禮拜。願傳心印以度迷津。且如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離相離言假言顯之。禪師如何開示。海曰。眾生虛妄見見。佛見世界。阿書曰。無明因何而有。海便打。阿即命海陞座決疑。明年秋辭游金陵抵長蘆江岸。聞鼓聲忽大悟。始知佛海垂手旨趣旋靈隱。述五偈敘所見。辭海東歸偈曰。航海來探教外傳。要離知見脫蹄筌。諸方參遍草鞋破。水在澄潭月在天(其一)掃盡葛藤與知見。信手拈來全體現。腦後圓光徹太虛。千機萬機一時轉(其二)妙處如何說向人。倒地便起自分明。驀然踏著故田地。倒裹袱頭孤路行(其三)求真滅妄元非妙。即妄明真都是錯。堪笑靈山老古錐。當陽拋下破木杓(其四)豎缽拳下喝少賣弄。說是說非入泥水。截斷千差休指注。一聲歸笛囉囉哩(其五)海稱善書偈贈行。歸本國住叡山寺。洎通嗣法書海已入寂矣。
內翰曾開居士字天游。久參圓悟。暨往來大慧之門有日矣。紹興辛未佛海補三衢光孝。公與超然居士趙公訪之。問曰。如何是善知識。海曰燈籠露柱貓兒狗子。公曰。為甚麼贊即歡喜毀即煩惱。海曰。侍郎曾見善知識否。公曰。某三十年參問何言不見。海曰。向歡喜處見煩惱處見。公擬議。海震聲便喝公擬對。海曰。開口底不是。公罔然。海召曰侍郎向甚麼處去也。公猛省遂點頭。說偈曰。咄哉瞎驢叢林妖蘗。震地一聲。天機漏泄。有人更問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海曰。也秖得一橛。
知府葛郯居士。字謙問號信齋。少擢上第。玩意禪悅首謁無庵全禪師求指南。庵令究即心即佛久無所契。請曰。師有何方便使某得入。庵曰。居士大無厭生已。而佛海來居劍池公因從遊。乃舉無庵所示之語請為眾普說。海發揮之曰。即心即佛眉拖地。非心非佛雙眼橫。蝴蝶夢中家萬里。子規枝上月三更。留旬日而後返。一日舉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豁然頓明頌曰。非心非佛亦非物。五鳳樓前山突兀。艷陽影堶侁膘迭C野狐跳入金師窟。無庵肯之即遣書頌呈佛海。海報曰。此事非紙筆可既。居士能過我當有所聞矣。遂復至虎丘。海迎之曰居士見處止可入佛境界。入魔境界猶未得在公加禮不已。海正容曰。何不道金毛跳入野狐窟。公乃痛領。嘗問諸禪曰。夫婦二人相打通兒子作證。且道證父即是證母即是。或庵體禪師著語曰。小出大遇。淳熙六年守臨川。八年感疾一夕忽索筆書偈曰。大洋海堨晶甽滅惜s上聞鐘。業鏡忽然撲破翻身跳出虛空。召僚屬示之曰。生之與死如晝與夜無足怪者。若以道論安得生死。若作生死會則去道遠矣。語畢端坐而化。
華藏民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別峰寶印禪師。嘉州李氏子。自幼通六經而厭俗務。乃從德山清素得度具戒。後聽華嚴起信既盡其說。棄依密印於中峰。一日印舉。僧問巖頭起滅不停時如何。巖叱曰。是誰起滅。師啟悟即首肯。會圓悟歸昭覺。印遣師往省。因隨眾入室。悟問。從上諸聖以何接人。師豎拳。悟曰。此是老僧用底。作麼生是從上諸聖用底。師以拳揮之。悟亦舉拳。相交大笑而止。後至徑山謁大慧。慧問。甚處來。師曰。西川。慧曰。未出劍門關。與汝三十棒了也。師曰。不合起動和尚。慧忻然掃室延之。慧南遷師乃西還。連主數剎。後再出峽住保寧金山雪竇徑山。開堂陞座曰。世尊初成正覺。於鹿野苑中轉四諦法輪。憍陳如比丘最初悟道。後來真淨禪師初住洞山。拈云。今日新豐洞堙C秖轉箇拄杖子。遂拈拄杖著左邊云。還有最初悟道者麼。若無丈夫自有衝天志。莫向如來行處行。遂喝一喝下座。若是印上座則不然。今日向鳳皇山堛黖L工夫轉四諦法輪。亦無氣力轉拄杖子。秖教諸人行須緩步語要低聲。何故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三世諸佛以一句演百千萬億句。收百千萬億句秖在一句。祖師門下半句也無。秖恁麼合喫多少痛棒。諸仁者。且諸佛是祖師是。若道佛是祖不是祖是佛不是。取捨未忘。若道佛祖一時是佛祖一時不是顢頇不少。且截斷葛藤一句作麼生道。大蟲裹紙帽。好笑又驚人。復舉僧問巖頭。浩浩塵中如何辯主。頭云。銅砂鑼媞〃悸o。師曰。大小巖頭打失鼻孔。忽有人問保寧。浩浩塵中如何辯主。秖對他道。天寒不及卸帽。上堂。六月初一燒空赤日。十字街頭雪深一尺。掃除不暇回避不及。凍得東村廖胡子。半夜著靴水上立。上堂。將心除妄妄難除。即妄明心道轉迂。桶底趯穿無忌諱。等閑一步一芙蕖。師至徑山彌浹。孝宗皇帝召對選德殿。稱旨入對。日賜肩輿於東華門內。十年二月上注圓覺經。遣使馳賜命作序。師年邁益厭住持。十五年冬奏乞庵居得請。紹熙元年十一月往見交承智策禪師與之言別。策問行日。師曰。水到渠成歸索紙書十二月初七夜雞鳴時九字如期而化。奉蛻質返寺之法堂留七日。顏色明潤髮長頂溫。越七日葬于庵之西崗。諡慈辯禪師。塔曰智光。
昭覺元禪師法嗣
鳳棲慧觀禪師上堂。前村落葉盡。深院桂花殘。此夜初冬節。從茲特地寒。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喝一喝。恁麼說話成人者少。敗人者多。
文殊道禪師法嗣
潭州楚安慧方禪師。本郡許氏子。參道禪師於大別。未幾改寺為神霄宮。附商舟過湘南。舟中聞岸人操鄉音。厲聲云叫那。由是有省。即說偈曰。沔水江心喚一聲。此時方得契平生。多年相別重相見。千聖同歸一路行。住後上堂。臨老方稱住持。全無些子玄機。開口十字九乖。問東便乃答西。如斯出世討甚玄微。有時拈三放兩。有時就令而施。雖然如是同道方知。且道知底事作麼生。直須打翻鼻孔始得。上堂。達磨祖師在腳底。踏不著兮提不起。子細當頭放下看。病在當時誰手堙C張公會看脈。李公會使藥。兩箇競頭醫一時用不著藥不相投。錯錯喫茶去。
常德府文殊思業禪師。世為屠宰。一日戮豬次忽洞徹心源。即棄業為比丘。述偈曰。昨日夜叉心。今朝菩薩面。菩薩與夜叉。不隔一條線。往見文殊。殊曰。爾正殺豬時見箇甚麼便乃剃頭行腳。師遂作鼓刀勢。殊喝曰。這屠兒參堂去。師便下參堂。住文殊日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勘破婆子。面青眼黑。趙州老漢。瞞我不得。
何山珣禪師法嗣
婺州義烏稠巖了贇禪師上堂。舉趙州狗子無佛性話。乃曰。趙州狗子無佛性。萬疊青山藏古鏡。赤腳波斯入大唐。八臂那吒行正令。咄。
待制潘良貴居士字義榮。年四十回心祖闈。所至挂缽隨眾參扣。後依佛燈久之不契。因訴曰。某秖欲死去時如何。燈曰。好箇封皮且留著使用。而今不了不當。後去忽被他換卻封皮卒無整理處。公又以南泉斬貓兒話問曰。某看此甚久終未透徹。告和尚慈悲。燈曰。爾秖管理會別人家貓兒。不知走卻自家狗子。公於言下如醉醒。燈復曰。不易公進此一步。更須知有向上事始得。如今士大夫說禪說道。秖依著義理便快活。大率似將錢買油餈喫了便不饑。其餘便道是瞞他亦可笑也。公唯唯。
泐潭明禪師法嗣
漢州無為隨庵守緣禪師。本郡人姓史氏。年十二病目。去依棲禪慧目能禪師圓具。出峽至寶峰。值峰上堂舉永嘉曰。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師聞釋然領悟。住後上堂曰。以一統萬。一月普現一切水。會萬歸一。一切水月一月攝。展則彌綸法界。收來毫髮不存。雖然收展殊途。此事本無異致。但能於根本上著得一隻眼去。方見三世諸佛歷代祖師盡從此中示現。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羅盡從此中流出。天地日月萬象森羅盡從此中建立。三界九地七趣四生盡從此中出沒。百千法門無量妙義乃至世間工巧諸技藝盡現行此事所以世尊拈華迦葉便乃微笑。達磨面壁二祖於是安心。桃華盛開靈雲疑情盡淨。擊竹作響香嚴頓忘所知。以至盤山於肉案頭悟道。彌勒向魚市堭竣H。誠謂造次顛沛必於是。經行坐臥在其中。既有如是奇特。更有如是光輝。既有如是廣大。又有如是周遍。爾輩諸人因甚麼卻有迷有悟。要知麼。幸無偏照處。剛有不明時。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一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二目錄
大鑑下第十七世
徑山大慧杲禪師法嗣九十四人
教忠彌光禪師 東林道顏禪師
西禪鼎需禪師 東禪思岳禪師
西禪守淨禪師 開善道謙禪師
育王德光禪師 華藏宗演禪師
天童淨全禪師 大溈法寶禪師
玉泉曇懿禪師 薦福悟本禪師
育王遵璞禪師 能仁祖元禪師
靈岩了性禪師 蔣山善直禪師
萬壽自護禪師 大溈景暈禪師
靈隱了演禪師 光孝致遠禪師
雪峰蘊聞禪師 連雲道能禪師
靈隱道印禪師 竺原宗元菴主
近禮侍者 淨居尼妙道禪師
資壽尼妙總禪師 侍郎張九成居士
參政李邴居士 寶學劉彥脩居士
提刑吳偉明居士 門司黃彥節居士
秦國夫人計氏
徑山了明禪師(已上三十四人見錄)
祖麟道者 清涼珠禪師
花藥繼明禪師 大雲穎禪師
昭覺子文禪師 龍王自隱禪師
岳麓梵禪師 南華因禪師
超宗道人 大溈惠仰禪師
洛浦相禪師 徑山祖慶禪師
伊山沖密禪師 祥符如本禪師
象田德禪師 象田信禪師
龍牙信禪師 岳侍者
光孝林禪師 雲臥曉瑩禪師
九鼎法生禪師 黃文昌編脩
鄭昂居士 徑山有才禪師
大悲間禪師 雪峰慧然禪師
華嚴覺印禪師 福嚴了賢禪師
慶成沖禪師 報恩崇海禪師
光孝祖彥禪師 薦福妙熙禪師
博山能禪師 石門仁禪師
龍翔宗常禪師 蔣山恩禪師
蔣山等詮禪師 光孝圓禪師
黑水曇振禪師 秀峰南禪師
法濟僧鶚禪師 報恩行禪師
舟峰慶老禪師 薦福普仁禪師
水陸野菴和尚 大溈如晦禪師
玉泉道成禪師 明招觀禪師
興王如沼禪師 從慶慶禪師
法宏首座 石泉詠禪師
光孝立禪師 明昭微禪師
大明廣容禪師 昭覺祖明禪師
正法秀禪師 仰山圓禪師
正煥首座 關西尼真如(已上六十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二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二
大鑑下第十七世
徑山杲禪師法嗣
泉州教忠晦菴彌光禪師。閩之李氏子。兒時寡言笑。聞梵唄則喜。十五依幽巖文慧禪師圓頂。猶喜閱群書。一日曰。既剃髮染衣當期悟徹。豈醉於俗典邪。遂出嶺謁圓悟禪師於雲居。次參黃檗祥高菴悟機語皆契。以淮楚盜起歸謁佛心。會大慧寓廣因往從之。慧謂曰。汝在佛心處所得者試舉一二看。師舉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佛心即不然。總不恁麼來時如何。劈脊便打。從教遍界分身。慧曰。汝意如何。師曰。某不肯他後頭下箇注腳。慧曰。此正是以病為法。師毅然無信可意。慧曰。汝但揣麼看。師竟以為不然。經旬因記海印信禪師拈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始無滯趨告慧。慧以舉道者見琅邪并玄沙未徹語詰之。師對已。慧笑曰。雖進得一步秖是不著所在。如人斫樹根下一刀則命根斷矣。汝向枝上斫其能斷命根乎。今諸方浩浩說禪者。見處總如此何益於事。其楊岐正傳三四人而已。師慍而去。翌日慧問。汝還疑否。師曰。無可疑者。慧曰。秖如古人相見未開口時已知虛實。或聞其語便識淺深。此理如何。師悚然汗下莫知所詣。慧令究有句無句。慧過雲門菴。師侍行。一日問曰。某到這堣ㄞ鈺o徹。病在甚處。慧曰。汝病最癖世醫拱手。何也別人死了活不得。汝今活了未曾死。要到大安樂田地。須是死一迴始得。師疑情愈深。後入室。慧問。喫粥了也洗缽盂了也。去卻藥忌道將一句來。師曰。裂破。慧震威喝曰。爾又說禪也。師即大悟。慧撾鼓告眾曰。龜毛拈得笑咍咍。一擊萬重關鎖開。慶快平生在今日。孰云千里賺吾來。師亦以頌呈之曰。一拶當機怒雷吼。驚起須彌藏北斗。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得鼻孔失卻口。住後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放憨作麼。及乎樹倒藤枯句歸何處。情知汝等諸人卒討頭鼻不著。為甚如此。秖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上堂。夢幻空花何勞把捉。得失是非一時放卻。擲拂子曰。山僧今日已是放下了也。汝等諸人又作麼生。復曰。侍者收取拂子。僧問。文殊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師曰。山僧今日困。曰罔明為甚麼卻出得。師曰。令人疑著。曰恁麼則擘開華岳千峰秀。放出黃河一派清。師曰。一任卜度。
江州東林萬菴道顏禪師。潼川人族鮮于氏。久參圓悟微有省發。洎悟還蜀囑。依妙喜仍以書致喜曰。顏川彩繪已畢。但欠點眼耳。他日嗣其後未可量也。喜居雲門及洋嶼。師皆在焉朝夕質疑方大悟。住後上堂。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鳥窠吹布毛。便有人悟去。今時學者為甚麼卻不識自己。良久曰。莫錯怪人好。上堂。欲識諸佛心。但向眾生心行中識取。欲識常住不凋性。但向萬物遷變處會取。還識得麼。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作麼生是良遂知處。乃曰。鸕鶿語鶴。上堂。仲冬嚴寒三界無安。富者快樂貧者饑寒。不識玄旨錯認定盤。何也。牛頭安尾上。北斗面南看。上堂。一滴滴水一滴滴凍。天寒人寒風動幡動。雲門扇子勃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不出諸人十二時中尋常受用。上堂云。圓通門戶八字打開若是從門入得不堪共語。須是入得無門之門。方可坐登堂奧。所以道。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未來參學人當依如是法。從上諸聖幸有如此廣大門風。不能繼紹。甘自鄙棄。穿窬牆壁好不丈夫。敢問大眾。無門之門作麼生入良久云。非唯觀世音。我亦從中證。上堂元宵已過化主出門。六群比丘各從其類。此眾無復枝葉純有貞實。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麒麟不為瑞鸞鷟不為榮。麥秀兩岐禾登九穗總不消得。但願宮中無事。林下棲禪水牯牛飽臥斜陽。擔板漢清貧長樂。粥足飯足俯仰隨時。箸籠不亂攙匙。老鼠不咬甑箄。山家活計澹泊長情。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良久曰。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上堂。去年寒食後。今年寒食前。日日是好日。不是正中偏。上堂。客舍久留連。家鄉夕照邊。簷懸三月雨。水沒兩湖蓮。鑊漏燒燈盞。柴生滿灶煙。已忘南北念。入望盡平川。上堂。旃檀林無雜樹。鬱密深沈師子住。所以旃檀叢林旃檀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一人為主兩人為伴。成就萬億國土士農工商若夜叉若羅剎見行魔業。優哉游哉聊以卒歲。僧問。香嚴上樹話意旨如何。師曰。描不成畫不就。曰李陵雖好手爭奈陷番何。師曰。甚麼處去來。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元固。僧近前曰。喏喏。師曰。褌無襠褲無口。問如何是佛。師曰。誌公和尚。曰學人問佛何故答誌公和尚。師曰。誌公不是間和尚。曰如何是法。師曰。黃絹幼婦外孫虀臼。曰是甚麼章句。師曰。絕妙好辭。曰如何是僧。師曰。釣魚船上謝三郎。曰何不直說。師曰。玄沙和尚。曰三寶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王喬詐仙得仙。僧呵呵大笑。師乃叩齒。
福州西禪懶菴鼎需禪師。本郡林氏子。幼舉進士有聲。年二十五因讀遺教經。忽曰。幾為儒冠誤。欲去家。母難之。以親迎在期師乃絕之曰。夭桃紅杏一時分付春風。翠竹黃花此去永為道伴。竟依保壽樂禪師為比丘。一錫湖湘遍參名宿法無異味。歸里結菴於羌峰絕頂。不下山者三年。佛心才禪師挽出首眾於大乘。嘗聞學者即心即佛因緣。時妙喜菴于洋嶼。師之友彌光與師書云。菴主手段與諸方別。可來少款如何。師不答。光以計邀師飯。師往赴之。會妙喜為諸徒入室。師隨喜焉。妙喜舉僧問馬祖。如何是佛。祖云。即心是佛作麼生。師下語。妙喜詬之曰。爾見解如此敢妄為人師耶。鳴鼓普說訐其平生珍重得力處排為邪解。師淚交頤不敢仰視。默計曰。我之所得既為所排。西來不傳之旨豈止此耶。遂歸心弟子之列。一日喜問曰。內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麼時如何。師擬開口。喜拈竹篦劈脊連打三下。師於此大悟厲聲曰。和尚已多了也。喜又打一下。師禮拜。喜笑云。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遂印以偈云。頂門豎亞摩醯眼。肘後斜縣奪命符。瞎卻眼卸卻符。趙州東壁挂葫蘆。於是聲名喧動叢林。住後上堂曰。句中意意中句。須彌聳于巨川。句鏟意意鏟句。烈士發乎狂矢。任待牙如劍樹口似血盆。徒逞詞鋒虛張意氣。所以淨名杜口早涉繁詞。摩竭掩關已揚家醜。自餘瓦棺老漢岩頭大師。向羌峰頂上。拏風鼓浪翫弄神變。腳跟下好與三十。且道過在什麼處。良久云。機關不是韓光作。莫把胸襟當等間。至節上堂云。二十五日已前群陰消伏泥龍閉戶。二十五日已後一陽來復鐵樹開花。正當二十五日塵中醉客騎驢騎馬。前街後街遞相慶賀。物外閑人衲帔蒙頭圍爐打坐。風蕭蕭雨蕭蕭冷湫湫。誰管爾張先生李道士胡達磨。上堂。懶翁懶中懶。最懶懶說禪。亦不重自己。亦不重先賢。又誰管爾地。又誰管爾天。物外翛然無箇事。日上三竿猶更眠。上堂。舉僧問趙州。如何是古人言。州云。諦聽諦聽。師曰。諦聽即不無切忌喚鐘作甕。室中問僧。萬法歸一。一歸何處。曰新羅國堙C師曰。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重七斤聾。曰今日親見趙州。師曰。前頭見後頭見。僧乃作斫額勢。師曰。上座甚處人。曰江西。師曰。因甚麼卻來這堹Д戙吽C僧擬議。師便打。
福州東禪蒙菴思岳禪師。江州人。上堂。蛾羊蟻子說一切法。牆壁瓦礫現無邊身。見處既精明。聞中必透脫。所以雪峰和尚凡見僧來輥出三箇木毬。如弄雜劇相似。玄沙便作斫牌勢。卑末謾道將來。普賢今日謗古人。千佛出世不通懺悔。這埵酗H謗普賢定入拔舌地獄。且道謗與不謗者。是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上堂。達磨來時此土皆知梵語。及乎去後西天悉會唐言。若論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大似羚羊挂角獵犬尋蹤。一意乖疏萬言無用。可謂來時他笑我。不知去後我笑他。唐言梵語親分付。自古齋僧怕夜茶。上堂。臘月初歲云徂。黃河凍已合。深處有嘉魚活鱍鱍跳不脫。又不能相煦以濕。相濡以沫。慚愧菩薩摩訶薩。春風幾時來。解此黃河凍。令魚化作龍。直透桃花浪。會即便會。癡人面前且莫說夢。上堂僧問。如何是初日分以琲e沙等身布施。師曰。從苗辨地因語識人。曰如何是中日分復以琲e沙等身布施。師曰。築著磕著。曰如何是後日分亦以琲e沙等身布施。師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復曰。一轉語如天普蓋似地普擎。一轉語舌頭不出口。一轉語且喜沒交涉。要會麼。慚愧世尊面赤不如語直。大小岳上座口似磉盤。今日為這問話僧講經不覺和注腳一時說破。便下座。上堂啞卻我口直須要道。塞卻爾耳切忌蹉過。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卻道泗洲大聖在洪州打坐十字街頭賣行貨。是甚麼。斷跟草鞋尖簷席帽。
福州西禪此菴守淨禪師。本州人。上堂。談玄說妙撒屎撒尿。行棒行喝將鹽止渴。立主立賓華擘宗乘。設或總不恁麼。又是鬼窟塈丑C到這堣s僧已是打退鼓。且道諸人尋常心憤憤口悱悱合作麼生。莫將閑學解。埋沒祖師心。上堂。若也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也秖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無眼。直得眼足相資。如車二輪如鳥二翼。正好勘過了打。上堂。九夏炎炎大熱木人汗流不輟。夜來一雨便涼。莫道山僧不說。以拂子擊禪床下座。上堂。若欲正提綱。直須大地荒。欲來衝雪刃。未免露鋒鋩。當恁麼時釋迦老子出頭不得即不問。爾諸人秖如馬鐙娷癡迨S作麼生話會。上堂。道是常道心是常心。汝等諸人聞山僧恁麼道。便道我會也。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頭上是天腳下是地。耳婸D聲鼻堨X氣。忽若四大海水在汝頭上。毒蛇穿爾眼睛。蝦蟆入爾鼻孔。又作麼生。上堂。文殊普賢談理事。臨濟德山行棒喝。東禪一覺到天明。偏愛風從涼處發。咄。上堂。善鬥者不顧其首。善戰者必獲其功。其功既獲坐致太平。太平既致高枕無憂。罷拈三尺劍。休弄一張弓。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風以時而雨以時。漁父歌而樵人舞。雖然如是。堯舜之君猶有化在。爭似乾坤收不得。堯舜不知名。渾家不管興亡事偏愛和雲占洞庭。上堂。閉卻口時時說。截卻舌無間歇。無間歇最奇絕。最奇絕眼中屑。既是奇絕為甚麼卻成眼中屑。了了了時無可了。玄玄玄處亦須呵。上堂。佛祖頂[寧+頁]上。有潑天大路。未透生死關。如何敢進步。不進步。大千沒遮護。一句絕言詮。那吒擎鐵柱。開堂拈香罷就座。南堂和尚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隨聲便喝曰。此是第幾義。久參先德已辨來端。後學有疑不妨請問。僧問。阿難問迦葉。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迦葉喚阿難。阿難應喏。未審此意如何。師曰。切忌動著。曰秖如迦葉道倒卻門前剎竿著。又作麼生。師曰。石牛橫古路。曰秖如和尚於佛日處還有這箇消息也無。師曰。無這箇消息。曰爭奈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師曰。莫將庭際柏。輕比路傍嵩。僧禮拜。師乃曰。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已是白雲千萬里。那堪於此未知休。設或於此便休去。一場狼藉不少。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如無山僧今日失利。僧問。佛佛授手祖祖相傳未審傳箇甚麼。師曰。速禮三拜。問不施寸刃請師相見。師曰。逢強即弱。曰何得埋兵掉鬥。師曰。秖為闍黎寸刃不施。曰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敗將不斬。問古佛堂前甚麼人先到。師曰。無眼村翁。曰未審如何趣向。師曰。楖栗橫擔。
建寧府開善道謙禪師。本郡人。初之京師依圓悟無所省發。後隨妙喜菴居泉南。及喜領徑山。師亦侍行。未幾令師往長沙通紫岩居士張公書。師自謂。我參禪二十年無入頭處。更作此行決定荒廢。意欲無行。友人宗元者叱曰。不可在路便參禪不得也去。吾與汝俱往。師不得已而行。在路泣語元曰。我一生參禪業無得力處。今又途路奔波。如何得相應去。元告之曰。爾但將諸方參得底悟得底圓悟妙喜為爾說得底。都不要理會。途中可替底事。我盡替爾只有五件事替爾不得。爾須自家支當。師曰。五件者何事願聞其要。元曰。著衣喫飯屙屎放尿駝箇死屍路上行。師於言下領旨不覺手舞足蹈。元曰。爾此回方可通書宜前進。吾先歸矣。元即回徑山。師半載方返。妙喜一見而喜曰。建州子爾這回別也。住後上堂。竺土大仙心。東西密相付。如何是密相付底心。良久曰。八月秋何處熱。上堂。壁立千仞三世諸佛措足無門。是則是。太殺不近人情。放一線道十方剎海放光動地。是則是。爭奈和泥合水。須知通一線道處壁立千仞。壁立千仞處通一線道。橫拈倒用正接傍提。電激雷奔崖頹石裂。是則是。猶落化門。到這媥壎艉d仞也沒交涉。通一線道也沒交涉。不近人情和泥合水。總沒交涉。只這沒交涉也則沒交涉。是則是。又無佛法道理。若也出得這四路頭。管取乾坤獨步。且獨步一句作麼生道。莫怪從前多意氣。他家曾踏上頭關。上堂。去年也有箇六月十五。今年也有箇六月十五。去年六月十五少卻今年六月十五。今年六月十五多卻去年六月十五。多處不用減少處不用添。既不用添又不用減。則多處多用小處少用。乃喝一喝曰。是多是少。良久曰。箇中消息子。能有幾人知。上堂。洞山麻三斤將去。無星秤子上定過。每一斤恰有一十六兩。二百錢重更不少一氂。正與趙州殿堜酗@般。秖不合被大愚鋸解秤鎚。卻教人理會不得。如今若要理會得。但問取雲門乾屎橛。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撞倒燈籠打破露柱。佛殿奔忙僧堂回顧。子細看來是甚家具咄。秖堪打老鼠。上堂。諸人從僧堂寍◆礞W來。少間從法堂頭恁麼下去。並不曾差了一步因甚麼卻不會。良久曰。秖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
慶元府育王佛照德光禪師。臨江軍彭氏子。志學之年依本郡東山光化寺吉禪師落髮。一日入室。吉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甚麼。師罔措。遂致疑通夕不寐。次日詣方丈請益。昨日蒙和尚垂問。既不是心又不是佛又不是物。畢竟是甚麼。望和尚慈悲指示。吉震威一喝曰。這沙彌更要我與爾下注腳在。拈棒劈脊打出。師於是有省。後謁月菴果應菴華百丈震。終不自肯。適大慧領育王。四海英材鱗集師亦與焉。大慧室中問師。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師擬對。慧便棒。師豁然大悟。從前所得瓦解冰消。初住台之光孝。僧問。浩浩塵中如何辨主。師曰。巾峰頂上塔心尖。上堂。臨濟三遭痛棒。大愚言下知歸。興化於大覺棒頭明得黃檗意旨。若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若不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眾中商量盡道。赤心片片恩大難酬。總是識情卜度未出陰界。且如臨濟悟去。是得黃檗力。是得大愚力。若也見得。許爾頂門眼正肘後符靈。其或未然。鴻福更為諸人通箇消息。丈夫氣宇衝牛斗。一踏鴻門兩扇開。上堂。七手八腳三頭兩面。耳聽不聞眼覷不見。苦樂逆順打成一片。且道是甚麼。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上堂。聞聲悟道落二落三。見色明心錯七錯八。生機一路猶在半途。且道透金剛圈吞栗棘蓬底是甚麼人。披簑側立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師住靈隱日○孝宗皇帝嘗○詔問道。留宿內觀堂奏對機緣。備于本錄。後示寂。塔全身於鄮峰東庵。
常州華藏遯菴宗演禪師。福州鄭氏子。上堂拈起拄杖曰。識得這箇一生參學事畢。古人恁麼道。華藏則不然。識得這箇更須買草鞋行腳。何也。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臘旦上堂。一九與二九相逢不出手。世間出世間。無剩亦無少。遂出手曰。華藏不惜性命。為諸人出手去也。劈面三拳攔腮一掌。靈利衲僧自知痛痒。且轉身一句作麼生道。巡堂喫茶去。上堂舉南泉和尚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趙州和尚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師云。南泉趙州也是徐六擔板秖見一邊。華藏也無活計可作。亦無家宅可破。逢人突出老拳。要伊直下便到。且道到後如何。三十六峰觀不足。卻來平地倒騎驢。
慶元府天童無用淨全禪師。越州翁氏子。上堂。學佛止言真不立。參禪多與道相違。忘機忘境急回首。無地無錐轉步歸。佛不是心。亦非覿體。承當絕所依。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上堂良久召眾曰。還知麼。復曰。敗缺不少。上堂舉長沙示眾曰。百尺竿頭坐底人。雖然入得未為真。百尺竿頭須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大慧先師道。要見長沙麼。更進一步。保寧則不然。要見長沙麼更退一步。畢竟如何。換骨洗腸重整頓。通身是眼更須參。師到靈隱請上堂。靈山正派達者猶迷。明來暗來誰當辨的。雙收雙放孰辨端倪。直饒千聖出來。也秖結舌有分。何故人歸大國方為貴。水到瀟湘始是清。復曰。適來松源和尚舉竹篦話。令天童納敗缺。諸人要知麼聽取一頌。黑漆竹篦握起。迅雷不及掩耳。德山臨濟茫然。懵底如何插觜。大慧嘗舉靈雲悟桃花問師。師曰。靈雲一見兩眉橫。引得漁翁良計生。白浪起時拋一釣。任教魚鱉競頭爭。師自贊曰。匙挑不上箇村夫。文墨胸中一點無。曾把虛空揣出骨。惡聲贏得滿江湖。後示寂。塔于本山。
大溈法寶禪師。福州人也。上堂。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直須師子咬人。莫學韓盧逐塊。阿呵呵會不會。金剛腳下鐵崑崙。捉得明州憨布袋。上堂。千般言萬種喻。秖要教君早回去。夜來一片黑雲生。莫教錯卻山前路。咄。
福州玉泉曇懿禪師。本郡林氏。久依圓悟自謂不疑。紹興初出住興化祥雲法席頗盛。大慧入閩。知其所見未諦。致書令來。師遲遲。慧小參且痛斥仍榜告四眾。師不得已破夏謁之慧鞠其所證。既而曰。汝恁麼見解敢嗣圓悟老人邪。師退院親之。一日入室慧問。我要箇不會禪底做國師。師曰。我做得國師去也。慧喝出。居無何語之曰。香嚴悟處不在擊竹邊。俱胝得處不在指頭上。師乃頓明。後住玉泉為慧拈香繼省慧於小溪。慧陞座舉。雲門一日拈拄杖示眾曰。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見拄杖子但喚作拄杖子。行但行坐但坐。總不得動著。慧曰。我不是雲門老人。將虛空剜窟寵。驀拈拄杖曰。拄杖子不屬有不屬無不屬幻不屬空。卓一下曰。凡夫二乘緣覺菩薩盡向這堙C各隨根性悉得受用。唯於衲僧分上為害為冤。要行不得行。要坐不得坐。進一步則被拄杖子迷卻路頭。退一步則被拄杖子穿卻鼻孔。即今莫有不甘底麼。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如無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正恁麼時合作麼生。下座。煩玉泉為眾拈出。師登座敘謝畢。遂舉前話曰。適來堂頭和尚恁麼批判。大似困魚止濼病鳥棲蘆。若是玉泉則不然。拈拄杖曰。拄杖子能有能無能幻能空。凡夫二乘緣覺菩薩。卓一下曰。向這埵岈籪H。唯於衲僧分上如龍得水似虎靠山。要行便行要坐便坐。進一步則乾坤震動。退一步則草偃風行。且道不進不退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閑持經卷倚松立。笑問客從何處來。
饒州薦福悟本禪師。江州人也。自江西雲門參侍妙喜至泉南小谿。于時英俊畢集受印可者多矣。師私謂其棄己且欲發去。妙喜知而語之曰。汝但專意參究。如有所得不待開口。吾已識也。既而有聞師入室者故謂師曰。本侍者參禪許多年。逐日只道得箇不會。師詬之曰。這小鬼爾未生時我已三度霍山廟堸h牙了。好教爾知。由是益銳志。以狗子無佛性話舉無字而提撕。一夕將三鼓。倚殿柱昏寐間。不覺無字出口吻忽爾頓悟。後三日妙喜歸自郡城。師趨丈室足纔越閫未及吐詞。妙喜曰。本鬍子這回方是徹頭也。住後上堂。高揖釋迦不拜彌勒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秖會步步登高不會從空放下。東家牽犁西家拽耙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秖會從空放下不會步步登高。山僧恁麼道。還有過也無。眾中莫有點撿得出者麼。若點撿得出。須彌南畔把手共行。若點撿不出。布袋埵挩~雖活如死。上堂。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毘耶。須菩提唱無說而顯道。釋梵絕視聽而雨華。大眾這一隊不唧[口+留]漢。無端將祖父田園私地結契。各據四至界分方圓長短一時花擘了。也致令後代兒孫千載之下上無片瓦蓋頭下無卓錐之地。博山當時若見。十字路頭掘箇無底深坑。喚來一時埋卻。免見遞相鈍置。何謂如此。不見道。家肥生孝子。國霸有謀臣。上堂。乾闥婆王曾奏樂。山河大地皆作舞。爭如跛腳老雲門。解道臘月二十五。博山今日有條攀條無條攀例。也要應箇時節。驀拈拄杖橫按膝上。作撫琴勢云。還有聞絃賞音者麼。良久云。直饒便作鳳皇鳴。畢竟有誰知指法。卓一下下座。
慶元府育王大圓遵璞禪師。福州人。幼同玉泉懿問道圓悟數載。後還里佐懿於莆中祥雲。紹興甲寅大慧居洋嶼。師往訊之。入室次慧問。三聖興化出不出為人不為人話。爾道這兩箇老漢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於慧膝上打一拳。慧曰。秖爾這一拳。為三聖出氣。為興化出氣。速道速道。師擬議。慧便打。復謂曰。爾第一不得忘了這一棒。後因慧室中問僧曰。德山見僧入門便棒。林際見僧入門便喝。雪峰見僧入門便道是甚麼。睦州見僧便道現成公案放爾三十棒。爾道這四箇老漢。還有為人處也無。僧曰有。慧曰劄。僧擬議。慧便喝。師聞遽領微旨。大慧欣然許之。
溫州雁山能仁枯木祖元禪師。七閩林氏子。初謁雪峰預次依佛心才。皆已機契。及依大慧於雲門菴。夜坐次睹僧剔燈始徹證。有偈曰。剔起燈來是火。歷劫無明照破。歸堂撞見聖僧。幾乎當面蹉過。不蹉過是甚麼。十五年前奇特。依前秖是這箇。慧以偈贈之曰。萬仞崖頭解放身。起來依舊卻惺惺。饑餐渴飲渾無事。那論昔人非昔人。紹興乙巳春出住能仁。上堂。有佛處不得住。踏著秤鎚硬似鐵。無佛處急走過。腳下草深三尺。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北斗挂須彌。恁麼則不去也。棒頭挑日月。摘楊花摘楊花。眼媕人著繡鞋。卓拄杖下座。上堂。雁山枯木實頭禪。不在尖新語句邊。背手忽然摸得著。長鯨吞月浪滔天。
真州靈岩東庵了性禪師上堂。勘破了也。放過一著是衲僧破草鞋。現脩羅相作女人拜。是野狐精魅。打箇圓相虛空堣U一點。是小兒伎倆。攔腮贈掌拂袖便行。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直饒向黑豆未生已前一時坐斷。未有喫靈岩拄杖分。敢問大眾。且道為人節文在甚麼處。還相委悉麼。自從春色來嵩少。三十六峰青至今。上堂。一葦江頭楊柳春。波心不見昔時人。雪庭要識安心士。鼻孔依前塔上脣。豎起拂子曰。祖師來也。還見麼。若也見得即今薦取。其或未然此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僧問。人天交接如何開示。師曰。金剛手堣K稜棒。曰忽被學人橫穿凡聖擊透玄關時又作麼生。師曰。海門橫鐵柱。問如何是獨露身。師曰。牡丹花下睡貓兒。
建康府蔣山一菴善直禪師。德安雲夢人。初參妙喜於回雁峰下。一日喜問之曰。上座甚處人。師曰。安州人。喜曰。我聞爾安州人會廝撲是否。師便作相撲勢。喜曰。湖南人喫魚因甚湖北人著鯁。師打筋斗而出。喜曰。誰知冷灰埵陴禸岔z。出住保寧。上堂。諸佛不曾出世。人人鼻孔遼天。祖師不曾西來。箇箇壁立千仞。高揖釋迦不拜彌勒理合如斯。坐斷千聖路頭獨步大千沙界不為分外。若向諸佛出世處會得。祖師西來處承當。自救不了一生受屈。莫有大丈夫承當大丈夫事者麼。出來與保寧爭交。其或未然不如拽破好。便下座。一日留守陳丞相俊卿會諸山茶話次。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公案令諸山批判。皆以奇語取奉。師最後曰。張打油李打油不打渾身只打頭。陳大喜。
劍州萬壽自護禪師上堂。古者道。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萬壽即不然。若人識得心未是究竟處。且那堿O究竟處。拈拄杖卓一下曰。甜瓜徹蒂甜。苦瓠連根苦。
潭州大溈了菴景暈禪師。筠州人。上堂。雲門一曲臘月二十五。瑞雪飄空積滿江山。塢峻嶺寒梅花正吐。手把須彌椎。笑打虛空鼓。驚起憍梵缽提。冷汗透身如雨。忿怒阿修羅王。握拳當胸問云。畢竟是何宗旨。咄少室峰前亦曾錯舉。
臨安府靈隱誰菴了演禪師。福州人。上堂。面門拶破天地懸殊。打透牢關白雲萬里。饒伊兩頭坐斷別有轉身。三生六十劫也未夢見在。喝一喝下座。
泰州光孝寺致遠禪師。撫州許氏子。上堂舉女子出定話乃曰。從來打鼓弄琵琶。須是相逢兩會家。佩玉鳴鸞歌舞罷。門前依舊夕陽斜。
福州雪峰崇聖普慈蘊聞禪師。洪州沈氏子。示眾云。栴檀叢林栴檀圍繞。師子叢林師子圍繞。虎狼叢林虎狼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大眾四種叢林合向那一種叢林安居好。若也明得九十日內。管取箇箇成佛作祖。其或未然般若叢林歲歲凋。無明荒草年年長。
處州連雲道能禪師。漢州人姓何氏。僧問鏡清六刮意旨如何。師曰。穿卻爾鼻孔。曰學人有鼻孔即穿。無鼻孔又穿箇甚麼。師曰。抱贓叫屈。曰如何是就毛刮塵。師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曰如何是就皮刮毛。師曰。石城虔化說話廝罵。曰如何是就肉刮皮。師曰。嘉眉果閬懷埵釭活C曰如何是就骨刮肉。師曰。漳泉福建頭匾如扇。曰如何是就髓刮骨。師曰。洋瀾左蠡無風浪起。曰髓又如何刮師曰。十八十九癡人夜走。曰六刮已蒙師指示。一言直截意如何。師曰。結舌有分臨安府靈隱最菴道印禪師。漢州人。上堂。大雄山下虎。南山鱉鼻蛇等閑撞著抱賞歸家。若也不惜好手便與拔出重牙。有麼有麼。上堂。五五二十五。擊碎虛空鼓。大地不容針。十方無寸土。春生夏長復何云。甜者甜兮苦者苦。中秋上堂。舉馬大師與西堂百丈南泉翫月公案。師云。馬大師垂絲千尺意在深潭。西堂振鬣。百丈擺尾。雖則衝波激浪未免上他鉤線。南泉自謂。躍過禹門誰知依前落在巨網。即今莫有絕羅籠出窠臼底麼。也好出來露箇消息。貴知華藏門下不致寂寥。其或未然。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
建寧府竺原宗元菴主。本郡連氏子。久依大慧分座西禪。丞相張公浚帥三山以數院迎之不就。歸舊里結茅號眾妙園。宿衲士夫交請開法示眾曰。若究此事如失卻鎖匙相似。秖管尋來尋去。忽然撞著。噁在這堙C開箇鎖了便見自家庫藏。一切受用無不具足。不假他求別有甚麼事。示眾曰。諸方為人抽釘拔楔解粘去縛。我這堿陘H添釘著楔加繩加縛了。送向深潭堙C待他自去理會。示眾曰。主法之人氣吞宇宙為大法王。若是釋迦老子達磨大師出來。也教伊叉手向我背後立地。直得寒毛卓豎。亦未為分外。一日舉。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惟吾獨尊。師乃曰。見怪不怪其怪自壞。垂語云。這一些子恰如撞著殺人漢相似。爾若不殺了他他便殺了爾。近禮侍者三山人。久侍大慧。嘗默究竹篦話無所入。一日入室罷求指示。慧曰。爾是福州人。我說箇喻向爾。如將名品荔枝和皮殼一時剝了。以手送在爾口堙C秖是爾不解吞。師不覺失笑曰。和尚吞卻即禍事。慧後問師曰。前日吞了底荔枝。秖是爾不知滋味。師曰。若知滋味轉見禍事。
溫州淨居尼妙道禪師。延平尚書黃公裳之女。開堂日乃曰。問話且止。直饒有傾湫之辯倒嶽之機。衲僧門下一點用不著。且佛未出世時一事全無。我祖西來便有許多建立。列剎相望星分派列。以至今日累及兒孫。遂使山僧於人天大眾前無風起浪。向第二義門通箇消息。語默該不盡底彌亙大方。詮說不及處遍周沙界。通身是眼覿面當機電卷星馳。如何湊泊。有時一喝生殺全威。有時一喝佛祖莫辨。有時一喝八面受敵。有時一喝自救不了。且道那一喝是生殺全威。那一喝是佛祖莫辨。那一喝是八面受敵。那一喝是自救不了。若向這娷丳o。堪報不報之恩。脫或未然山僧無夢說夢去也。拈起拂子曰。還見麼。若見被見刺所障。擊禪床曰。還聞麼。若聞被聲塵所惑。直饒離見絕聞。正是二乘小果。跳出一步蓋色騎聲。全放全收主賓互換。所以道。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敢問諸人。即今是甚麼時節。蕩蕩仁風扶聖化。熙熙和氣助昇平。擲拂子下座。尼問。如何是佛。師曰。非佛。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骨底骨董。問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時如何。師曰。未屙己前墮坑落塹。
平江府資壽尼無著妙總禪師。丞相蘇公頌之孫女也。年三十許厭世浮休脫去緣飾。咨參諸老已入正信。作夏徑山大慧陞堂。舉藥山初參石頭後見馬祖因緣。師聞豁然省悟。慧下座。不動居士馮公楫隨至方丈曰。某理會得和尚適來所舉公案。慧曰。居士如何。曰恁麼也不得囌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Z哩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囌嚧Z哩娑婆訶。慧舉似師。師曰。曾見郭象註莊子。識者曰。卻是莊子註郭象。慧見其語異。復舉巖頭婆子話問之。師答偈曰。一葉扁舟泛渺茫。呈橈舞棹別宮商。雲山海月都拋卻。贏得莊周蝶夢長。慧休去。馮公疑其所悟不根。後過無錫招至舟中。問曰。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秖這一箇也不消得。便棄水中。大慧老師言。道人理會得且如何會。師曰。已上供通並是詣實。馮公大驚。慧挂牌次師入室。慧問。古人不出方丈。為甚麼卻去莊上喫油餈。師曰。和尚放妙總過。妙總方敢通箇消息。慧曰。我放爾過爾試道看。師曰。妙總亦放和尚過。慧曰。爭奈油餈何。師喝一喝而出。於是聲聞四方。隆興改元舍人張公孝祥來守是郡。以資壽挽開法。入院上堂。宗乘一唱三藏絕詮。祖令當行十方坐斷。二乘聞之怖走。十地到此猶疑。若是俊流未言而喻。設使用移星換斗底手段。施攙旗奪鼓底機關。猶是空拳豈有實義。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靈山付囑俯徇時機。演唱三乘各隨根器始於鹿野苑。轉四諦法輪度百千萬眾。山僧今日與此界他方乃佛乃祖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現前四眾。各轉大法輪。交光相羅如寶絲網。若一草一木不轉法輪。則不得名為轉大法輪。所以道。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娷鄐j法輪。乘時於其中間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周遍法界。一為無量無量為一。小中現大大中現小。不動步游彌勒樓閣。不返聞入觀音普門。情與無情性相平等。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於此俶儻分明。皇恩佛恩一時報足。且道如何是報恩一句。天高群象正。海闊百川朝。上堂舉。雲門示眾云。十五日已前則不問。十五日已後道將一句來。自代云。日日是好日。師曰。日日是好日。佛法世法盡周畢。不須特地覓幽玄。秖管缽盂兩度濕。上堂。黃面老人橫說豎說權說實說法說喻說。建法幢立宗旨。與後人作榜樣。為甚麼卻道。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嘗說一字。點檢將來大似抱贓叫屈。山僧今日人事忙冗。且放過一著。便下座。尼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野花開滿路。遍地是清香。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茫茫宇宙人無數。幾箇男兒是丈夫。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處處綠楊堪繫馬。家家門首透長安。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雪覆蘆花舟橫斷岸。曰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便打。
侍郎無垢居士張九成。未第時因客談。楊文公呂微仲諸名儒。所造精妙皆由禪學而至也。於是心慕之。聞寶印楚明禪師道傳大通居淨慈。即之。請問入道之要。明曰。此事唯念念不捨久久純熟。時節到來自然證入。復舉趙州柏樹子話令時時提撕。公久之無省。辭謁善權清禪師。公問。此事人人有分箇箇圓成是否。清曰然。公曰。為甚麼某無箇入處。清於袖中出數珠示之曰。此是誰底。公俛仰無對。清復袖之曰。是汝底則拈取去。纔涉思惟即不是汝底。公悚然。未幾留蘇氏館。一夕如廁以柏樹子話究之。聞蛙鳴釋然契入。有偈曰。春天月夜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麼時誰會得。嶺頭腳痛有玄沙。屈明謁法印一禪師機語頗契。適私忌就明靜菴供雲水主僧。惟尚禪師纔見乃展手。公便喝。尚批公頰。公趨前。尚曰。張學錄何得謗大般若。公曰。某見處秖如此。和尚又作麼生。尚舉馬祖陞堂百丈卷席話詰之。敘語未終公推倒卓子。尚大呼張學錄殺人。公躍起問傍僧曰。汝又作麼生。僧罔措。公毆之。顧尚曰。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尚大笑。公獻偈曰。卷席因緣也大奇。諸方聞舉盡攢眉。臺盤趯起人星散。直漢從來不受欺。尚答曰。從來高價不饒伊。百戰場中奮兩眉。奪角衝關君會也。叢林誰敢更相欺。紹興癸丑魁多士。復謁尚於東菴。尚曰。浮山圓鑑云。饒爾入得汾陽室。始到浮山門亦未見老僧在。公作麼生。公叱侍僧曰。何不秖對。僧罔措。公打僧一掌曰。蝦蟆窟堛G沒蛟龍。丁巳秋大慧禪師董徑山。學者仰如星斗。公閱其語要歎曰。是知宗門有人。持以語尚恨未一見。及為禮部侍郎。偶參政劉公請慧說法于天竺。公三往不值。暨慧報謁公見但寒喧而已。慧亦默識之。尋奉祠還里。至徑山與馮給事諸公議格物。慧曰。公秖知有格物而不知有物格。公茫然。慧大笑。公曰。師能開諭乎。慧曰。不見小說載。唐人有與安祿山謀叛者。其人先為閬守。有畫像在焉。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侍臣以劍擊其像首。時閬守居陝西。首忽墮地。公聞頓領深旨。題不動軒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識一貫。兩箇五伯。慧始許可。後守邵陽。丁父艱過徑山飯僧。秉鈞者意慧議及朝政。遂竄慧於衡陽。令公居家守服。服除安置南安。丙子春蒙恩北還道次新淦。而慧適至與聯舟劇談宗要。未嘗語往事。于氏心傳錄曰。憲自嶺下侍舅氏歸新淦。因會大慧。舅氏令拜之。憲曰。素不拜僧。舅氏曰。汝姑扣之。憲知其嘗執卷。遂舉子思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三句以問。慧曰。几人既不知本命元辰落處。又要牽好人入火坑。如何聖賢於打頭一著不鑿破。憲曰。吾師能為聖賢鑿破否。慧曰。天命之謂性。便是清淨法身。率性之謂道。便是圓滿報身。修道之謂教。便是千百億化身。憲得以告舅氏曰。子拜何辭繼鎮。永嘉丁丑秋丐祠枉道訪慧於育王。越明年慧得旨復領徑山。謁公於慶善院。曰某每於夢中必誦語孟何如。慧舉圓覺曰。由寂靜故十方世界諸如來心。於中顯現如鏡中像。公曰。非老師莫聞此論也。其頌黃龍三關曰。我手何似佛手。天下衲僧無口。縱饒撩起便行。也是鬼窟堥姪苳ㄠo。我腳何似驢腳。又被黐膠粘著。翻身直上兜率天。已是遭他老鼠藥吐不出。人人有箇生緣。處鐵圍山下幾千年。三災直到四禪天。這驢猶自在傍邊殺得工夫。公設心六度不為子孫計。因取華嚴善知識。日供其二回食以飯緇流。又嘗供十六大天。而諸位茶杯悉變為乳。書偈曰。稽首十方佛法僧。稽首一切護法天。我今供養三寶天。如海一滴牛一毛。有何妙術能感格。試借意識為汝說。我心與佛天無異。一塵纔起大地隔。倘或塵銷覺圓淨。是故佛天來降臨。我欲供佛佛即現。我欲供天天亦現。佛子若或生狐疑。試問。此乳何處來。狐疑即塵塵即疑。終與佛天不相似。我今與汝掃狐疑。如湯沃雪火銷冰。汝今微有疑與惑。鷂子便到新羅國。
參政李邴居士字漢老。醉心祖道有年。聞大慧排默照為邪禪。疑怒相半。及見慧示眾舉趙州庭柏垂語曰。庭前柏樹子今日重新舉。打破趙州關。特地尋言語。敢問大眾。即是打破趙州關。為甚麼卻特地尋言語。良久曰。當初秖道茆長短。燒了方知地不平。公領悟。謂慧曰。無老師後語幾蹉過。後以書咨決曰。某近扣籌室承擊發。蒙滯忽有省入。顧惟根識暗鈍。平生學解。盡落情見。一取一捨。如衣壞絮。行草棘中適自纏繞。今一笑頓釋所疑。欣幸可量。非大宗匠委曲垂慈何以致此。自到城中著衣喫飯抱子弄孫。色色仍舊。既無拘執之情。亦不作奇特之想。其餘夙習舊障亦稍輕微。臨行叮寧之語不敢忘也。重念始得入門而大法未明。應機接物觸事未能無礙。更望有以提誨使卒有所至。庶無玷於法席矣。又書曰。某比蒙誨答備悉深旨。某自驗者三。一事無逆順隨緣即應不留胸中。二宿習濃厚不加排遣白爾輕微。三古人公案舊所茫然。時復瞥地此非自昧者。前書大法未明之語。蓋恐得少為足。當廣而充之。豈別求勝解耶。淨勝現流理則不無。敢不銘佩。
寶學劉彥修居士字子羽。出知永嘉。問道於大慧禪師。慧曰。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但恁麼看。公後乃於柏樹子上發明。有頌曰。趙州柏樹太無端。境上追尋也大難。處處綠楊堪繫馬。家家門底透長安。
提刑吳偉明居士字元昭。久參真歇了禪師。得自受用三昧為極致。後訪大慧於洋嶼庵隨眾入室。慧舉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公擬答。慧以竹篦便打。公無對。遂留咨參。一日慧謂曰。不須呈伎倆。直須啐地折曝地斷方敵得生死。若祇呈伎倆有甚了期。即辭去道次延平倏然契悟。連書數頌寄慧。皆室中所問者。有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通身一具金鎖骨。趙州親見老南泉。解道鎮州出蘿蔔。慧即說偈證之曰。通身一具金鎖骨。堪與人天為軌則。要識臨濟小廝兒。便是當年白拈賊。
門司黃彥節居士。字節夫號妙德。於大慧一喝下疑情頓脫。慧以衣付之。嘗舉首山竹篦話。至葉縣近前奪得拘折擲向階下曰。是甚麼。山曰瞎。公曰。妙德到這埵呇漟L能。但記得曾作臘梅絕句曰。擬嚼枝頭蠟。驚香卻肖蘭。前村深雪堙C莫作嶺梅看。
秦國夫人計氏法真。自寡處屏去紛華。常蔬食習有為法。因大慧遣謙禪者致問其子魏公。公留謙以祖道誘之。真一日問謙曰。徑山和尚尋常如何為人。謙曰。和尚祇教人看狗子無佛性及竹篦子話。秖是不得下語。不得思量。不得向舉起處會。不得向開口處承當。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秖恁麼教人看。真遂諦信。於是夜坐力究前話。忽爾洞然無滯。謙辭歸。真親書入道概略。作數偈呈慧。其後曰。逐日看經文。如逢舊識人。莫言頻有礙。一舉一回新。
臨安徑山了明禪師。妙喜杲會中龍象。叢林所謂明大禪也。身長八尺腹大十圍。所至人必聚觀之。始妙喜謫梅州。州縣防送甚嚴。或以為禍在不測。師為荷枷以行間關辛苦未曾少怠。既至貶所衲子追隨。問道者率不下二三百人。杲以齋飯不給。且慮禍嘗勉之令去。師輒不肯以身任齋粥。每自肩栲栳行乞。至晚即數十人為之荷米麵薪蔬食用之屬成列以歸。衲子雖多無不具足。如是者十七年如一日。杲法嗣之盛在貶所接者居其半。師之力也。杲被旨復僧衣。自便繼被旨住育王。師嘗在座下。師為人豪邁機鋒敏速。妙喜室中不許衲子下喝。師每入室必振聲一喝而退。妙喜一日榜方丈前云。下喝者罰一貫錢。師見之乃密具千錢於袖中。至室中先頓於地高聲一喝便出。如是者數矣。妙喜無如之何。再榜曰。下喝者罰當日堂供一中。師見即驟步往庫司語曰。和尚要十兩金。主事者不疑即與之。乃遣行者隨往方丈。師袖之以入。復頓於地高聲一喝。而妙喜大駭。入室罷徐問知其然為之一笑。每語師云。爾這肥漢如是會禪驢年也未夢見在。然念其勤勞之久。舉令出世舒州之投子。先是投子諸庄牛遭疾疫死斃幾盡比歲不登。師以大願力化二百隻牛以實之。連歲大稔倍常。頗有異跡。遷住長蘆。衲子輻湊叢林改觀。及妙喜住徑山。師來供施及飯大眾。洎歸長蘆。妙喜送以偈云。人言棒頭出孝子。我道憐兒不覺醜。長蘆長老恁麼來。妙喜空費一張口。從教四海妄流傳。野干能作師子吼。孰云無物贈伊行。喝下鐵圍山倒走。後奉詔住徑山道望愈著。先是楊和王夢一異僧。長大皤腹緩行言。欲化蘇州一庄。覺而異之未言也。翌旦師忽杖屨徒步而至。門者呵不止。以白和王。和王出見之。遙望師奇偉與夢中見者無異。遽呼其眷屬出觀之。眷屬並炷香作禮。茶罷師首言。大王庄田至多。可施蘇州一庄以為徑山供佛齋僧無窮之利。和王未有可否。因令辦齋。師飯罷便出更無他語。時內外鬨然傳言。和王以蘇州庄施徑山長老。遂達孝宗聖聽。會和王入朝。上為言。聞卿捨蘇州一庄施徑山。朕當為蠲免稅賦。和王謝恩歸。次日以書至徑山請師入城。而師二日前先已遷化矣。自是和王宴居寤寐之際。或少倦交睫即見師在前。語曰。六度之大施度為先。善始善終斯為究竟。和王即以庄隸本山。北庄歲出十萬犁牛舟車。解庫應用百事具足。復有蠲賦之恩至今蒙其利。師於緇素有大因緣。所在施供雲委衲子臻萃佛事殊勝。江淛兩湖皆號之為布袋和尚再出焉。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二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三目錄
大鑑下第十七世
龍翔珪禪師法嗣二人
雲居德昇禪師
狼山慧溫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雲居悟禪師法嗣九人
雙林德用禪師 萬年道閑禪師
中際善能禪師
雲居自圓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靈瑞肱禪師
信州懷玉堅禪師 洪州同安隆禪師
靈岩宜方禪師
黃檗幻住印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烏巨行禪師法嗣六人
薦福休禪師 龜峰慧光禪師
長蘆守仁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薦福忠禪師
天寧記禪師 智者修禪師(已上人無錄)
白楊順禪師法嗣二人
青原如禪師(一人見錄) 南安岩如禪師(一人無錄)
雲居如禪師法嗣二人
隱靖彥岑禪師 報恩成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道場辯禪師法嗣六人
覺報清禪師 何山然首座(已上二人見錄)
正法濟禪師 能仁朋禪師
金繩勤禪師 道場言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黃龍忠禪師法嗣四人
信相戒修禪師(一人見錄) 慈化印肅禪師
無為道徽禪師
崇化道贇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西禪璉禪師法嗣一人
西禪希秀禪師(一人見錄)
淨居尼蘊禪師法嗣一人
淨居尼法燈禪師(一人見錄)
大溈果禪師法嗣十五人
玉泉宗璉禪師 大溈行禪師
道林淵禪師 大洪祖證禪師
泐潭德淳禪師 保安可封禪師
石亭祖璿禪師
石霜宗鑑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吉祥燦禪師
石門立禪師 雙林遠禪師
穹窿覺文禪師 禾山暹禪師
法輪孜禪師 雪峰一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石頭回禪師法嗣一人
雲居德會禪師(一人見錄)
育王諶禪師法嗣七人
萬年曇賁禪師 天童了朴禪師
西岩宗回禪師 高麗坦然國師
龍華本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華藏先禪師
雪竇妙湛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道場琳禪師法嗣三人
東山吉禪師(一人見錄) 狼山珸禪師
徑山了粹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道場慧禪師法嗣一人
靈隱道樞禪師(一人見錄)
光孝[敏/心]禪師法嗣二人
光孝悟初首座(一人見錄) 崇勝善行禪師(一人無錄)
中竺妙禪師法嗣二人
光孝深禪師(一人見錄) 靈隱蘊衷禪師(一人無錄)
南華炳禪師法嗣四人
四祖宗肇禪師 天寧法清禪師
正法月禪師 南華明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雪庭淨禪師法嗣一人
翠雲僧价禪師(一人無錄)
訥堂思禪師法嗣三人
澄照行齊禪師 青原立禪師
智首座(已上三人無錄)
大中海禪師法嗣一人
報恩法舟禪師(一人無錄)
蓬萊卿禪師法嗣一人
延福廣禪師(一人無錄)
真牧賢禪師法嗣二人
永福嗣衡禪師
無為了悟禪師(二人無錄)
廓菴遠禪師法嗣一人
信相宜禪師(一人無錄)
古佛範禪師法嗣一人
烏回禧禪師(無錄)
毬堂忠禪師法嗣一人
上藍獨秀宏禪師(一人無錄)
夢菴信禪師法嗣四人
能仁琢禪師 鶴林妙禪師
孝感竦禪師
永寧道全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足菴鑑禪師法嗣一人
天童如淨禪師(一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三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三
大鑑下第十七世
龍翔珪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頑菴德昇禪師。漢州何氏子。二十得度習講。久之辭謁文殊道禪師問佛法省要。殊示偈曰。契丹打破波斯寨。奪得寶珠村婼獢C十字街頭窮乞兒。腰間挂箇風流袋。師擬對。殊曰。莫錯。師退參三年方得旨趣。往見佛性機不投。入閩至鼓山禮覲便問。國師不跨石門句意旨如何。竹應庵聲喝曰。閑言語。師即領悟。住後僧問。應真不借三界高超即不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曰。聞時富貴見後貧窮。曰抬頭須掩耳。側掌便翻身。師曰。無位真人在甚麼處。曰老大宗師話頭也不識。師曰。放爾三十棒。
通州狼山蘿菴慧溫禪師。福州人姓鄭氏。遍參諸老晚依竹菴於東林。未幾庵謝事。復謁高庵悟南華昺草堂清皆蒙賞識。會竹菴徙閩之乾元。師歸省次庵問。情生智隔想變體殊。不用停囚長智道將一句來。師乃釋然。述偈曰。拶出通身是口。何妨罵雨呵風。昨夜前村猛虎。咬殺南山大虫。庵首肯。住後上堂。釋迦老子四十九年坐籌帷幄。彌勒大士九十一劫帶水拖泥。凡情聖量不能鏟除。理照覺知猶存露布。佛意祖意如將魚目作明珠。大乘小乘似認橘皮為猛火。諸人須是豁開胸襟寶藏運出自己家珍。向十字街頭普施貧乏。眾中忽有箇靈利漢出來道。美食不中飽人喫。山僧只向他道。幽州猶自可。最苦是新羅。
雲居悟禪師法嗣
婺州雙林德用禪師。本郡戴氏子。上堂。拈槌豎拂。祖師門下將黃葉以止啼。說妙談玄。衲僧面前望梅林而止渴。際山今日去卻之乎者也。更不指東畫西。向三世諸佛命脈中六代祖師骨髓堙C盡情傾倒為諸人說破。良久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台州萬年無著道閑禪師。本郡洪氏子。上堂。全機敵勝猶在半途。啐啄同時白雲萬里。纔生朕兆已落二三。不露鋒鋩成何道理。且道從上來事合作麼生。誣人之罪以罪加之。上堂。舉乾峰示眾云。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云。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卻往徑山去。峰曰。典座來日不得普請。師曰。相見不須瞋。君窮我亦貧。謂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
福川中際善能禪師。嚴陵人。往來龍門雲居有年未有所證。一日普請擇菜次。高庵忽以貓兒擲師懷中。師擬議。庵攔胸踏倒。於是大事洞明。上堂。萬古長空一朝風月。不可以一朝風月昧卻萬古長空。不可以萬古長空不明一朝風月。且如何是一朝風月。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會與不會切忌承當。
南康軍雲居普雲自圓禪師。綿州雍氏子。年十九試經得度。留教宛五祀。出關南下歷扣諸大尊宿。始詣龍門。一日於廊廡間睹繪胡人有省。夜白高庵。庵舉法眼偈曰。頭戴貂鼠帽。腰懸羊角錐。語不令人會。須得人譯之。復筴火示之曰。我為汝譯了也。於是大法明了。呈偈曰。外國言音不可窮。起雲亭下一時通。口門廣大無邊際。吞盡楊岐栗棘蓬。庵遣師依佛眼。佛眼謂曰。吾道東矣。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曰。北斗娷癡迭C師曰。南北東西萬萬千。乾坤上下兩無邊。相逢相見呵呵笑。屈指抬頭月半天。
烏巨行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退菴休禪師上堂。風動邪幡動邪。風鳴邪鈴鳴邪。非風鈴鳴非風幡動。此土與西天。一隊黑漆桶。誑惑世間人。看看滅胡種。山僧不奈何。趁後也打鬨。瓠子曲彎彎。冬瓜直儱侗。上堂。結夏時左眼半斤。解夏時右眼八兩。謾云九十日安居。贏得一肚皮妄想。直饒七穴八穿。未免山僧拄杖。雖然如是。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上堂。先師尋常用腦後一鎚。卸卻學者胸中許多屈曲。當年克賓維那曾中興化此毒。往往天下叢林喚作超宗異目。非唯孤負興化。亦乃克賓受辱。若是臨濟兒孫。終不依草附木。資福喜見同參。今日傾腸倒腹。卓拄杖曰。還知先師落處麼。伎死禪和如麻似粟。上堂。言發非聲是箇甚麼。色前不物莫亂針錐。透過禹門風波更險。咄。
信州龜峰晦庵慧光禪師。建寧人。上堂。數日暑氣如焚。一箇渾身無處安著。思量得也是煩惱人。這箇未是煩惱。更有己躬下事不明便是煩惱。所以達磨大師煩惱。要為諸人吞卻。又被咽喉小。要為諸人吐卻。又被牙齒礙。取不得捨不得。煩惱九年。若不得二祖不惜性命。往往轉身無路煩惱教死。所謂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後來蓮華峰庵主到這媟迡o不肯住。南嶽思大到這媟迡o不肯下山。更有臨濟德山。用盡自己查梨煩惱缽盂無柄。龜峰今日為他閑事長無明。為爾諸人從頭點破。卓拄杖一下曰。一人腦後露腮。一人當門無齒。更有數人鼻孔沒半邊不勞再勘。爾諸人休向這堨艀a瞌睡。殊不知家中飯籮鍋子一時失卻了也。爾若不信。但歸家撿點看。
真州長蘆且庵守仁禪師。越之上虞人。依雪堂於烏巨。聞普說曰。今之兄弟做工夫正如習射。先安其足後習其法。後雖無心以久習故箭發皆中。喝一喝云。只今箭發也看看。師不覺倒身作避箭勢忽大悟。上堂。百千三昧無量妙門。今日且菴不惜窮性命。秖做一句子說與諸人。乃卓拄杖下座。嘗頌臺山婆話云。開箇燈心皂角鋪。日求升合度朝昏。只因風雨連綿久。本利一空愁倚門。
白楊順禪師法嗣
吉州青原如禪師。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生鐵鑄崑崙。曰後來如何。師曰五彩畫門神。
雲居如禪師法嗣
太平州隱靜圓極彥岑禪師。台城人也。上堂。韓信打關。未免傷鋒犯手張良燒棧。大似曳尾靈龜。既然席卷三秦。要且未能囊弓裹革煙塵自靜。我國晏然四海九州盡歸皇化。自然牛閑馬放。風以時雨以時。五穀熟萬民安。大家齊唱村田樂。月落參橫夜向闌。上堂。今朝八月初五。好事分明為舉。嶺頭漠漠秋雲。樹底鳴鳩喚雨。昨夜東海鯉魚。吞卻南山猛虎。雖然有照有用。畢竟無賓無主。唯有文殊普賢住住我識得爾。上堂。舉正堂辯和尚室中問學者。蚯蚓為甚麼化為百合。師曰。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并州是故鄉。
鄂州報恩成禪師上堂。秋雨乍寒。汝等諸人青州布衫成就也未。良久喝曰。雲溪今日冷處著一把火。便下座。
道場辯禪師法嗣
平江府覺報清禪師。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東山水上行。師曰。諸佛出身處。東山水上行。石壓筍斜出。岸懸花倒生。
安吉州何山然首座。姑蘇人。侍正堂之久。入室次堂問。貓兒為甚麼偏愛捉老鼠。曰物見主眼卓豎。堂欣然因命分座。
黃龍忠禪師法嗣
成都府信相戒修禪師上堂。舉馬祖不安公案乃曰。兩輪舉處煙塵起。電急星馳擬何止。目前不礙往來機。正令全施無表堙C丈夫意氣自衝天。我是我兮爾是爾。
西禪璉禪師法嗣
遂寧府西禪第二代希秀禪師上堂。秋光將半暑氣漸消。鴻雁橫空。點破碧天似水。猿猱挂樹。撼翻玉露如珠。直饒對此明機。未免認龜作鱉。且道應時應節一句作麼生道。野色併來三島月。溪光分破五湖秋。
淨居尼溫禪師法嗣
溫州淨居尼無相法燈禪師上堂。拈拄杖卓曰。觀音出普賢入。文殊水上穿靴立。抬頭鷂子過新羅。石火電光追不及。咄。
大溈果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窮谷宗璉禪師。合州董氏子。開堂日問答已乃曰。衲僧向人天眾前一問一答一擒一縱一卷一舒一挨一拶。須是具金剛眼睛始得。若是念話之流。君向西秦我之東魯。於宗門中殊無所益。這一段事不在有言不在無言。不礙有言不礙無言。古人垂一言半句。正如國家兵器不得已而用之。橫說豎說秖要控人入處。其實不在言句上。今時人不能一徑徹證根源。秖以語言文字而為至道。一句來一句去。喚作禪道。喚作向上向下。謂之菩提涅槃。謂之祖師巴鼻。正似鄭州出曹門。從上宗師會中往往真箇以行腳為事底。纔有疑處便對眾決擇。秖一句下見諦明白。造佛祖直指不傳之宗。與諸有情盡未來際同得同證。猶未是泊頭處。豈是空開脣皮胡言漢語來。所以南院示眾云。諸方秖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時有僧問。如何是啐啄同時用。院曰。作家不啐啄。啐啄同時失。僧曰。猶是學人問處。院曰。如何是爾問處。僧曰失。院便打。其僧不契。後至雲門會中。因二僧舉此話。一僧曰。當時南院棒折那其僧忽悟即回南院。院已遷化。時風穴作維那問曰。爾是問先師啐啄同時話底僧那。僧曰是。穴曰。爾當時如何。曰我當時如在燈影埵獢C穴曰。爾會也。師乃召大眾曰。暗穿玉線密度金針。如水入水似金博金。敢問大眾。啐啄同時是親切處。因甚卻失。若也會得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便可橫身宇宙獨步大方。若跳不出依前秖在架子下。上堂拈拄杖曰。破無明暗截生死流。度三有城泛無為海。須是識這箇始得。乃召大眾曰。喚作拄杖則觸。不喚作拄杖則背。若也識得荊棘林中撒手。是非海媥謒迭C脫或未然。普賢乘白象土宿跨泥牛。參。上堂。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師曰。永嘉恁麼道。大似含元殿上更覓長安。殊不知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雖然如是。三十年後趙婆酤醋。上堂。宗乘一唱殊途絕。萬別千差俱泯滅。通身是口難分雪。金剛腦後三斤鐵。好大哥。僧問。保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保壽便打意旨如何。師曰。利動君子。曰為復棒頭有眼。為復見機而作。師曰。彌猴繫露柱。曰秖如三聖道。爾恁麼為人。瞎卻鎮州一城人眼。又作麼生。師曰。錦上鋪華又一重。問行腳逢人時如何。師曰。一不成二不是。曰行腳不逢人時如何。師曰。虎咬大虫。曰秖如慈明道。釣絲絞水意作麼生。師曰。水浸鋼石卵。問三聖道。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師曰。兵行詭道。曰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又作麼生。師曰。綿堹純鞢C問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師曰。廬山五老峰。曰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身。師曰。南嶽三生藏。曰秖如不落不昧未審是同是別。師曰。倚天長劍逼人寒。僧問。只如昔日楊岐和尚。因僧問。如何是佛。楊岐答云。三腳驢子弄蹄行意旨如何。師曰。過蓬州了便到巴州。吁味師所談心要。政如空中鳥跡水底魚蹤。豈容湊泊哉。
潭州大溈行禪師。上堂橫拄杖曰。爾等諸人若向這媟|去。如紀信登九龍之輦。不向這媟|去。似項羽失千里烏騅。饒爾總不恁麼。落在無事甲堙C若向這媦楛o一路。轉得身吐得氣。山僧與爾拄杖子。遂靠拄杖下座。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道是箇甚麼。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畢竟在甚麼處。苦苦有口說不得。無家何處歸。
潭州道林淵禪師。僧問。鐘未鳴鼓未響托缽向甚麼處去。德山便低頭歸方丈。意旨如何。師曰奔雷迸火。曰巖頭道。這老漢未會末後句在又作麼生。師曰。相隨來也。曰巖頭密啟其意。未審那堿O他密啟處。師曰。萬年松在祝融峰。曰雖然如是秖得三年。三年後果遷化。還端的也無。師曰[口+摩]呢噠唎吽[口+(發-弓)]吒。臨示寂上堂拈拄杖示眾曰。離卻色聲言語道將一句來。眾無對。師曰。動靜聲色外。時人不肯對。世間出世間。畢竟使誰會。言訖倚杖而逝。
隨州大洪老衲祖證禪師。潭州潘氏子。上堂。萬象之中獨露身。如何說箇獨露底道理。豎起拂子曰。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僧問。雲門問僧。光明寂照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云是。門云。話墮也。未審那堿O這僧話墮處。師曰。鮕魚上竹竿。問離卻言句請師直指。師豎拂子。僧曰。還有向上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速禮三拜。
隆興府泐潭山堂德淳禪師上堂。俱胝一指頭。一毛拔九牛。華嶽連天碧。黃河徹底流。截卻指急回眸。青箬笠前無限事。綠簑衣底一時休。
常州宜興保安復菴可封禪師。福州林氏子。上堂。天寬地大風清月白。此是海宇清平底時節。衲僧家等閑問著。十箇有五雙知有。秖如夜半華嚴池吞卻揚子江。開明橋撞倒平山塔。是汝諸人還知麼。若也知去試向非非想天道將一句來。其或未知。擲下拂子曰。須是山僧拂子始得。
隆興府石亭野庵祖璿禪師。上堂曰。喫粥了也未。趙州無忌諱。更令洗缽盂。太殺沒巴鼻。悟去由來不丈夫。這僧那免受塗糊。有指示無指示。韶石四楞渾。塌地入地獄。如箭射雲岫。清風生大廈。相逢攜手上高山。作者應須辨真假。真假分若為論。午夜寒蟾出海門。
潭州石霜宗鑒禪師上堂。送舊年迎新歲。動用不離光影內。澄輝湛湛夜堂寒。借問諸人會不會。若也會增瑕類。若不會依前昧。與君指箇截流機。白雲更在青山外。
石頭回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蓬庵德會禪師。重慶府何氏子。上堂舉。教中道。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作麼生是非相底道理。佯走詐羞偷眼覷。竹門斜掩半枝花。
育王諶禪師法嗣
台州萬年心聞曇賁禪師。永嘉人。住江心病起上堂。維摩病說盡道理。龍翔病咳嗽不已。咳嗽不已說盡道理。說盡道理咳嗽不已。汝等諸人還識得其中意旨也未。本是長江湊風冷。卻教露柱患頭風。上堂。一見便見。八角磨盤空娷遄C一得永得。辰錦朱砂如墨黑。秋風吹渭水。已落雲門三句堙C落葉滿長安。幾箇而今被眼瞞。豎拂子曰。瞞得瞞不得。總在萬年手堙C還見麼。華頂月籠招手石。斷橋水落捨身巖。僧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師曰。賊過後張弓。四明太守以雪竇命師主之。師辭以偈曰。鬧籃方喜得抽頭。退鼓而今打未休。莫把乳峰千丈雪。重來換我一雙眸。
慶元府天童慈航了朴禪師。福州人。上堂。酷暑如焚不易禁。炎炎赫赫欲流金。夜明簾外無人到。靈木迢然轉綠陰。上堂。久雨不晴半睡半醒。可謂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遂喝曰。住住內卦已成更求外象。卓拄杖曰。適來擲得雷天大壯。如今變作地火明夷。上堂。牛皮鞔露柱。露柱啾啾叫。燈籠佯不知。虛明還自照。殿脊老蚩吻。聞得呵呵笑。三門側耳聽。就上打之遶。譬如十日菊。開徹阿誰要。阿呵呵。未必秋香一夜衰。熨斗煎茶不同銚。室中問僧。賊來須打客來須看。秖如三更夜半人面似賊賊面似人。作麼生辨。上堂。觀音巖玲玲瓏瓏。太白石丁丁東東。西園菜蟥似不堪食。東谷花發卻無賴紅。且道是祖意教意。途中受用世諦流布。若辨不出雪峰覆卻飯桶。若辨得出甘贄禮拜蒸籠參。上堂。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臨濟喝處德山棒頭耳聾。德山棒時臨濟喝下眼瞎。雖然一搦一抬。就中全生全殺。遂喝一喝。卓拄杖一下云。敢問。諸人。是生是殺。良久云。君子可八。
南劍州西巖宗回禪師。婺州人也。久依無示深得法忍。因寺僧以茶禁聞有司。吏捕知事。師謂眾曰。此事不直之則罪坐於我。若自直彼復得罪。不忍為也。令擊鼓陞座說偈曰。縣吏追呼不暫停。爭如長往事分明。從前有箇無生曲。且喜今朝調已成。言訖而逝。
高麗國坦然國師。少嗣王位欽嚮宗乘。因海商方景仁抵四明。錄無示語歸。師閱之啟悟。即棄位圓顱。作書以語要及四威儀偈令景仁呈無示。示答曰。佛祖出興於世。無一法與人。實使其自信自悟自證自到具大知見。如所見而說。如所說而行。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相與證明其來久矣。後復通嗣法。其書略曰。生死海廣劫殫周通。得遇本分宗師。以三要印子驗定其法。實謂盲龜值浮木孔耳。
臨安府龍華無住本禪師。廣德人也。上堂舉。雲門大師拈起胡餅曰。我秖供養兩淛人。不供養向北人。眾無語。門自代曰。天寒日短兩人共一碗。師曰。韶陽老漢言中有響。痛處著錐。檢點將來翻成毒藥。諸人要會麼。半在河南半河北。一片虛凝似墨黑。冷地思量愁殺人。叵耐雲門這老賊。賊賊下座。更不巡堂。
道場琳禪師法嗣
臨江軍東山吉禪師。因李朝請。與甥薌林居士向公子諲謁之遂問。家賊惱人時如何。師曰。誰是家賊。李豎起拳。師曰。賊身已露。李曰。莫塗糊人好。師曰。贓證見在。李無語。師示以偈曰。家賊惱人孰奈何。千聖回機秖為他。遍界遍空無影跡。無依無住絕籠羅。賊賊。猛將雄兵收不得。疑殺天下老禪和。笑倒鬧市古彌勒。休休。不用將心向外求。回頭瞥爾賊身露。和贓捉獲世無儔。世無儔真可仰。從茲不復誇伎倆。怙怙安家樂業時。萬象森羅齊拊掌。
道場慧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懶庵道樞禪師。吳興四安徐氏子。初住何山次移華藏。隆興初詔居靈隱。孝宗皇帝召至內殿問禪道之要。師答。以此事在陛下堂堂日用應機處。本無知見起滅之棼聖凡迷悟之別。第護正念則與道相應。情卻物則業不能繫。盡去沈掉之病。自忘問答之意。矧今補處見在佛般若光明中。何事不成見耶。上為之首肯數四。師示眾曰。仙人張果老。騎驢穿市過。但聞蹄撥刺。誰知是紙做。後退居明教永安蘭若。逍遙自適。有偈題于壁曰。雪堭鰝嶈K信息。池中月色夜精神。年來可是無隹趣。莫把家風舉似人。淳熙丙申八月示微疾。書偈而逝。塔于永安。
光孝[敏/心]禪師法嗣
廣德軍光孝悟初首座。分座日示眾舉風旛話。至仁者心動處乃曰。祖師恁麼道。賺殺一船人。今時衲僧也不可恁麼會。既不恁麼會。畢竟作麼生。良久曰。六月好合醬。切忌著鹽多。
中竺妙禪師法嗣
溫州光孝己菴深禪師。本郡人也。上堂曰。龍生龍鳳生鳳。老鼠養兒沿屋棟。達磨大師不會禪。歷魏游梁乾打鬨。上堂。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籬頭吹觱栗。翻憶小釋迦。雙手抱屈膝。知不知實不實。摩訶般若波羅蜜。上堂。維摩默然普賢廣說。歷代聖人互呈醜拙。君不見落花三月子規啼。一聲聲是一點血。上堂。風蕭蕭葉飄飄。雲片片水茫茫。江干獨立向誰說。天外飛鴻三兩行。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三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四目錄
大鑑下第十八世
東林顏禪師法嗣一十一人
公安祖珠禪師 報恩法演禪師
淨慈彥充禪師 智者真慈禪師
昭覺紹淵禪師(已上五人有錄) 萬年荷屋常禪師
積善道昌禪師 保福清皎禪師
護聖麟庵開禪師 徽州簡上座
棲賢辯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西禪需禪師法嗣四人
鼓山安永禪師 龍翔南雅禪師
天王志清禪師
劍門安分庵主(已上四人俱錄)
教忠彌光禪師法嗣二人
淨慈曇密禪師
法石慧空禪師(已上二人俱錄)
東禪岳禪師法嗣四人
鼓山宗逮禪師(一人見錄) 徑山德潛禪師
白雲師沼禪師
鼓山知玿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西禪淨禪師法嗣三人
乾元宗穎禪師(一人見錄) 華巖雲和尚
中際立才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開善謙禪師法嗣一人
吳十三道人(一人見錄)
遯庵演禪師法嗣四人
育王法明禪師 何山慧清禪師
南禪大用禪師
移忠得一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無用全禪師法嗣七人
笑翁堪禪師(一人見錄) 靈隱希夷禪師
承天允韶禪師 雪峰了宗禪師
雪竇處南禪師 盤山思卓和尚
錢象祖止庵居士(已上六人無錄)
天童應庵華禪師法嗣八人
天童咸傑禪師 南書記
侍郎李浩居士(已上三人見錄) 鳳山詮禪師
祥符善登禪師 禾山心鑒禪師
智者滿禪師 嚴朝康教授(已上五人無錄)
道場全禪師法嗣一人
華藏有權禪師(一人見錄)
雙林用禪師法嗣一人
三峰印禪師(一人見錄)
大溈行禪師法嗣二人
德山子涓禪師(一人見錄) 德山師本禪師(一人無錄)
淨慈水庵一禪師法嗣四人
息庵達觀禪師 仰山嗣清禪師
瑞岩順和尚 承天湛和尚(已上四人俱無錄)
徑山印禪師法嗣二人
金山道奇禪師
金山永聰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玉泉宗璉禪師法嗣一人
玉泉希嚴禪師(一人無錄)
萬年賁禪師法嗣四人
龍鳴賢禪師 大溈鑑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天童從瑾禪師 投子淳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大洪證禪師法嗣四人
玉泉恩禪師 萬壽師觀禪師
丞相益國周公
監丞成乘周公(已上四人無錄)
楚庵方禪師法嗣二人
和庵若禪師 訥庵俊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天童淨禪師法嗣二人
石林秀禪師 孤蟾瑩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普庵肅禪師法嗣二人
佛惠清禪師 鐵牛禮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東谷光禪師法嗣一人
直翁舉禪師(一人無錄)
或庵體禪師法嗣三人
天童智穎禪師 萬壽了修禪師
雪峰雲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晦庵光禪師法嗣四人
雪峰元肇禪師 徑山元聰禪師
報恩智因禪師
陳安節樵隱居士(已上四人無錄)
水陸野庵禪師法嗣一人
四恩庵主(一人無錄)
大圓璞禪師法嗣一人
然庵主(一人無錄)
可庵然禪師法嗣一人
如如居士顏公(一人無錄)
薦福本禪師法嗣一人
法燈首座(一人無錄)
靈瑞肱禪師法嗣一人
福嚴傑禪師(一人無錄)
逢庵會禪師法嗣一人
萬松大璉禪師(一人無錄)
慈航朴禪師法嗣二人
雪竇僧彥禪師 太平詔和尚(已上二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四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四
大鑑下第十八世
東林顏禪師法嗣
荊南府公安遯庵祖珠禪師。南平人。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瀝盡野狐涎。趯翻山鬼窟。平田淺草堙C露出焦尾大虫。太虛寥廓中。放出遼天俊鶻。阿呵呵露風骨。等閑拈出眾人前。畢竟分明是何物。咄咄。上堂。玉露垂青草。金風動白蘋。一聲寒雁叫。喚起未惺人。
汀州報恩法演禪師。果州人。上堂舉俱胝豎指因緣。師曰。佳人睡起懶梳頭。把得金針插便休。大抵還他肌骨好。不塗紅粉也風流。
臨安府淨慈肯堂彥充禪師。於潛盛氏子。幼依明空院義堪為師。首參大愚宏智正堂大圓。後聞東林謂眾曰。我此間別無玄妙。秖有木札羹鐵飣飯。任汝咬嚼。師竊喜之。直造謁陳所見解。林曰。據汝見處正坐在鑑覺中。師疑不已。將從前所得底一時颺下。一日聞僧舉南泉道。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默有所覺。曰打草秖要蛇驚。次日入室。林問。那堿O巖頭密啟其意處。師曰。今日捉敗這老賊。林曰。達磨大師性命在汝手堙C師擬開口驀被攔胸一拳忽大悟。直得汗流浹背。點首自謂曰。臨濟道。黃檗佛法無多子。豈虛語邪。遂呈頌曰為人須為徹。殺人須見血。德山與巖頭。萬里一條鐵。林然之。住後上堂。世尊不說說。迦葉不聞聞。卓拄杖曰。水流黃葉來何處牛帶寒鴉過遠村。上堂舉。雪峰示眾云。盡大地是箇解脫門。因甚把手拽不入師曰。大小雪峰話作兩橛。既盡大地是箇解脫門。用拽作麼。上堂。一向與麼去。法堂前草深一丈。一向與麼來。腳下泥深三尺。且道如何即是。三年逢一閏。雞向五更啼。上堂舉。卍庵先師道坐。佛床斫佛腳。不敬東家孔夫子。卻向他鄉習禮樂。師曰。入泥入水即不無先師。爭奈寒蟬抱枯木泣盡不回頭。卓拄杖曰。灼然有不回頭底。淨慈向升子娷圻慾T拜。上堂。三世諸佛無中說有。莨[卄/碭]拾花針。六代祖師有奡M無。猿猴探水月。去此二途如何話會。儂家不管興亡事。盡日和雲占洞庭。元庵受智者請引座曰。南山有箇老魔王。炯炯雙眸放電光。口似血盆呵佛祖。牙如劍樹罵諸方。幾度業風吹不動。吹得動雲黃山畔。與嵩頭陀傅大士。一火破落戶。依舊孟八郎。賺他無限癡男女。開眼堂堂入鑊湯。忽有箇納僧出來道。既是善知識。為甚賺人入鑊湯。只向他道。非公境界。後示寂塔于寺之南庵。
婺州智者元庵真慈禪師。潼川人姓李氏。初依成都正法出家具戒。後游講肆聽講圓覺。至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畢竟無體實同幻化。因而有省作頌曰。一顆明珠。在我這堙C撥著動著。放光動地。以呈諸講師。無能曉之者。歸以呈其師遂舉狗子無佛性話詰之。師曰。雖百千萬億公案不出此頌也。其師以為不遜乃叱出。師因南遊至廬山圓通拄搭。時卍庵為西堂為眾入室。舉僧問雲門。撥塵見佛時如何。門云。佛亦是塵。師隨聲便喝。以手指胸曰。佛亦是塵。師復頌曰。撥塵見佛。佛亦是塵。問了答了。直下翻身。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又頌塵塵三昧曰。缽媔滷薋堣禲C別寶崑崙坐潭底。一塵塵上走須彌。明眼波斯笑彈指。笑彈指。珊瑚枝上清風起。卍庵深肯之。
成都府昭覺紹淵禪師。上堂曰。鎔瓶盤釵釧作一金。攪酥酪醍醐成一味。如是賓主道合內外安和。五位君臣齊透。四種料揀一串。放行則細雨濛濛秋風颯颯。把住則空空如也。誰敢正眼覷著。且道放行為人好。把住為人好。復曰。等閑一似秋風至。無意涼人人自涼。又上堂舉。僧問雲門。樹凋葉落時如何。云體露金風。師曰。要明陷虎之機。須是本色衲子始得。雲門大師具逸群三昧擊節叩關。於閃電光中出一隻手。與人解粘去縛拔楔抽釘。不妨好手。子細點撿將來。大似與賊過梯。昭覺即不然。忽有僧問樹凋葉落時如何。只答他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且道與雲門是同是別。復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又舉。趙州初見南泉問。如何是道。南泉云。平常心是道。趙州云。還假趣向也無。南泉云。擬向即乖。趙州云。不擬爭知是道。南泉云。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廓然如太虛空無有障礙。師拈曰。奇怪諸禪德。雖是沙彌初入道。一撥便轉。豈不是靈利人。南泉如善射者發箭。箭箭中紅心。若不是趙州也大難承當。便向平常心是道處。動著關[木+戾]子。去卻胸中物。喪卻目前機。頭頭上明物物上顯。便能信腳行信口道。等閑拈出著著有出身之路。以何為驗。豈不見。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答云。庭前柏樹子。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答云。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重七斤。問如何是趙州。答云。東門西門南門北門。與人解粘去縛抽釘拔楔。坐斷天下人舌頭。穿過天下人鼻孔。豈不是平常心是道底關[木+戾]子。且不是飣鬥底言語排疊底章句。推人在死水堙C者箇便是沙彌底樣子。應當學作麼生承當。乃曰。欲行千里一步為初。白日青天快著精彩。
西禪需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木庵安永禪師。閩縣吳氏子。弱冠為僧。未幾謁懶庵於雲門。一日入室。庵曰。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不得向世尊良久處會。隨後便喝。倏然契悟作禮曰。不因今日問爭喪目前機。庵許之。住後上堂。要明箇事須是具擊石火閃電光底手段。方能嶮峻巖頭全身放捨。白雲深處得大安居。如其覷地覓金針。直下腦門須迸裂。到這堸第ヮˇ鬫蚥隉C不犯鋒鋩全身獨脫。猶涉泥水。秖如本分全提一句。又作麼生道。擊拂子曰。淬出七星光燦爛。解拈天下任橫行。上堂舉。睦州示眾云。諸人未得箇入處須得箇入處。既得箇入處不得忘卻老僧。師曰。恁麼說話面皮厚多少。木庵則不然。諸人未得箇入處須得箇入處。既得箇入處直須颺下入處始得。上堂拈拄杖曰。臨濟小廝兒未曾當頭道著。今日全身放憨。也要諸人知有。擲拄杖下座。僧問。須彌頂上翻身倒卓時如何。師曰。未曾見毛頭星現。曰恁麼則傾湫倒嶽去也。師曰。莫亂做。僧便喝。師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
溫州龍翔柏堂南雅禪師。上堂曰。瑞峰頂上棲鳳亭邊。一杯淡粥相依。百衲蒙頭打坐。二祖禮三拜依位而立。已是周遮。達磨老臊胡分盡髓皮。一場狼籍。其餘之輩何足道哉。柏堂恁麼道。還免諸力撿責也無。拍繩床云。洎合停囚長智。上堂曰。大機貴直截。大用貴頓發。縱有嚙鏃機。一鎚須打殺。何故我王庫內無如是刀。上堂。紫蕨伸拳筍破梢。楊花飛盡綠陰交。分明西祖單傳句。黃栗留鳴燕語巢。這堥ㄠo諦信得及。若約諸方決定明窗下安排。龍翔門下直是一槌槌殺。何故不是與人難共住。大都緇素要分明。
福州天王志清禪師。上堂豎起拂子云。只這箇天不能蓋地不能載。遍界遍空成團成塊。到這堣T世諸佛向甚麼處摸索。六代祖師向甚麼處提持。天下衲僧向甚麼處名邈。除非自得自證便乃敲唱雙行。雖然如是。未是衲僧行履處。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是非海媥謒迨J。豺虎叢中縱步行。
南劍州劍門安分庵主。少與木庵同肄業。安國後依懶庵未有深證。辭謁徑山大慧。行次江干仰瞻宮闕。聞街司喝侍郎來。釋然大悟。作偈曰。幾年箇事挂胸懷。問盡諸方眼不開。肝膽此時俱裂破。一聲江上侍郎來。遂徑回西禪。懶庵迎之付以伽梨。自爾不規所寓。後庵居劍門。化被嶺表學者從之。所作偈頌走手而成。凡千餘首盛行於世。示眾。這一片田地。汝等諸人且道。天地未分已前在甚麼處。直下徹去已是鈍置。爾分上不少了也。更若擬議思量。何啻白雲萬里。驀拈拄杖打散大眾。示眾。上至諸佛下及眾生。性命總在山僧手堙C檢點將來有沒量罪過。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卓拄杖一下曰。冤有頭債有主。遂左右顧視曰。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示眾。十五日已前天上有星皆拱北。十五日已後人間無水不朝東。已前已後總拈卻。到處鄉談各不同。乃屈指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諸兄弟今日是幾。良久曰。本店買賣分文不賒。
教忠光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混源曇密禪師。天台盧氏子。依資福道榮出家。十六圓具習台教。棄參大慧於徑山。謁雪巢一此庵元。入閩留東西禪無省發之。泉南教忠俾悅眾解職歸前資。偶舉香嚴擊竹因緣。豁然契悟述偈呈忠。忠舉玄沙未徹語詰之無滯。忠曰。子方可見妙喜。即辭往梅楊服勤四載。住後上堂。諸佛出世打劫殺人。祖師西來吹風放火。古今善知識佛口蛇心。天下衲僧自投籠檻。莫有天然氣概特達丈夫。為宗門出一隻手主張佛法者麼。良久曰。設有也須斬為三段。上堂。德山小參不答話。千古叢林成話霸。問話者三十棒。慣能說訶說夯。時有僧出。的能破的。德山便打。風流儒雅。某甲話也未問。頭上著枷腳下著匝。爾是那堣H。一回相見一傷神。新羅人把手笑欣欣。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依前相廝誑混源。今日恁麼批判。責情好與三十棒。且道是賞是罰。且參學眼者試辨看。上堂舉。雲門問僧。光明寂照遍河沙因緣。師曰。平地撈魚蝦。遼天射飛鶚。跛腳老雲門。千錯與萬錯。
泉州法石中庵慧空禪師。贛州蔡氏子。春日上堂拈拄杖卓一下曰。先打春牛頭。又卓一下曰。後打春牛尾。驚起虛空入藕絲堙C釋迦無路潛蹤。彌勒急走千里。文殊卻知落處。拊掌大笑歡喜。且道歡喜箇甚麼。春風昨夜入門來。便見千花生碓嘴。上堂。千家樓閣一霎秋風。秖如襟袖涼生。不覺園林葉落。於斯薦得觸處全真。其或未然。且作寒溫相見。上堂舉。金剛經云。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要會麼。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僧問。先佛垂範禁足安居。未審是何宗旨。曰琉璃缽內拓須彌。僧便喝。師便打。
東禪岳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宗逮禪師上堂。世尊道。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遂喝曰。玉本無瑕卻有瑕。
西禪淨禪師法嗣
福州乾元宗穎禪師。上堂卓拄杖曰。性燥漢秖在一槌。靠拄杖曰。靈利人不勞再舉。而今莫有靈利底麼。良久曰。比擬張麟兔亦不遇。
開善謙禪師法嗣
建寧府仙州山吳十三道人。每以已事扣諸禪及開善。歸結茆於其左。遂往給侍。紹興庚申三月八日夜適然啟悟。占偈呈善曰。元來無縫罅。觸著便光輝。既是千金寶。何須彈雀兒。善答曰。啐地折時真慶快。死生凡聖盡平沈。仙州山下呵呵笑。不負相期宿昔心。
無用全禪師法嗣
育王笑翁禪師諱妙堪。四明毛氏子。廣顙平頂骨清氣豪。十歲從野庵道欽受釋氏學。參松源岳於靈隱不契。往天童參無用全公。無用問曰。行腳僧遊山僧。師曰。行腳僧。無用曰。如何是行腳事。師以坐具便摵。無用曰。此僧敢來者寍貌篘蔑扆韞h。室中常示以狗子無佛性話。一日擬開口。無用以竹篦劈口便打。師應聲呈偈云。大茶毒鼓。轟天震地。轉腦回頭。橫屍萬里。無用頷之。久之侍香。辭去西游歷登諸老門。迨出世妙勝嗣無用。遷金文移。光孝乙亥大旱禱雨。州治郡將以道居左偏。師謂釋左道右舊有成法。力爭不可。退歸雪竇申明于朝得旨仍舊乃已。史衛王薦師領台之報恩。天台舊無律宗。師議合十寺為大剎。築壇場闡揚毘尼。朝命徙虎丘領雪峰三年。陞住靈隱。衛王創大慈成請師開山。師審法立度去浮務約。雖大智復作無以易之。衛王薨退居上柏。台州使君陳公遣使以瑞巖邀之於道。師勉領寺事逾月遂行。無何江心牒至。監丞史公強之。乃起黽勉絕江。明年廷臣奏令僧道買紫衣師號。俾以衣號住持。師以為審如是。則千金之子皆可主法。吾道殆矣。奏疏殿陛上書廟堂。其議遂寢。詔徙育王。興建居多。既而天童除書至不應。戊申春師寢疾。通守永嘉曹公等入山問疾。從容敘世契。移頃命紙筆書遺表。作寺丞張公書援山谷晦堂例請主後事。書四句偈辭眾云。業鏡高懸。七十二年。一槌擊碎。大道坦然。置筆與曹公訣別右脅而逝。
天童華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密庵咸傑禪師。福州鄭氏子。母夢廬山老僧入舍而生。自幼穎悟出家為僧。不憚遊行遍參知識。後謁應庵於衢之明果庵。孤硬難入屢遭呵。一日庵問。如何是正法眼。師遽答曰。破沙盆。庵頷之。未幾辭回省親。庵送以偈曰。大徹投機句。當陽廓頂門。相從今四載。徵詰洞無痕。雖未付缽袋。氣宇吞乾坤。卻把正法眼。喚作破沙盆。此行將省覲。切忌便跺跟。吾有末後句。待歸要汝遵。出世衢之烏巨。次遷祥符蔣山華藏。未幾詔住徑山靈隱。晚居太白。僧問。虛空鎖殞時如何。師曰。罪不重科。上堂。牛頭橫說豎說。不知有向上關[木+戾]子。有般添桶輩。東西不辯南北不分。便問。如何是向上關[木+戾]子。何異開眼尿床。華藏有一轉語。不在向上向下。千手大悲摸索不著。雨寒無處曬。今日普請布施大眾。良久曰。達磨大師無當門齒。上堂。世尊不說說。拗曲作直。迦葉不聞聞。望空啟告。馬祖即心即佛。懸羊頭賣狗肉。趙州勘庵主貴買賤賣分文不直。秖如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出女子定不得。河天月暈魚分子。槲葉風微鹿養茸。上堂卓拄杖曰。迷時秖迷這箇。復卓一下曰。悟時秖悟這箇。迷悟雙忘。糞掃堆頭重添搕H。莫有向東涌西沒全機獨脫處道得一句底麼。若道不得華藏自道去也。擲拄杖曰。三十年後。上堂舉。金峰和尚示眾云。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婆心。時有僧問。如何是和尚二十年前有老婆心。峰云。問凡答凡問聖答聖。曰如何是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峰云。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師曰烏巨當時若見。但冷笑兩聲。這老漢忽若瞥地。自然不墮聖凡窠臼。上堂舉婆子燒庵話。師曰。這箇公案叢林中少有拈提者。傑上座裂破面皮。不免納敗一上。也要諸方檢點。乃召大眾曰。這婆子洞房深穩水泄不通。偏向枯木上糝花寒巖中發焰。箇僧孤身迥迥慣入洪濤。等閑坐斷潑天潮。到底身無涓滴水。子細檢點將來敲枷打鎖則不無。二人若是佛法未夢見在。烏巨與麼提持畢竟意歸何處。良久曰。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煙搭在玉闌干。上堂。動絃別曲。葉落知秋。舉一明三。目機銖兩。如王秉劍殺活臨時。猶是無風匝匝之波。向上一路千聖把手共行。合入泥犁地獄。正當與麼時合作麼生。江南兩浙春寒秋熱。上堂。盡乾坤大地。喚作一句子擔枷帶鎖。不喚作一句子業識茫茫。兩頭俱透脫。淨裸裸赤灑灑沒可把。達磨一宗掃土而盡。所以雲門大師道。盡乾坤大地無纖毫過患猶是轉句。不見一法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全提底時節。大小雲門劍去久矣方乃刻舟。後示寂塔于寺之中峰。
南書記者。福州人。久依應庵。於趙州狗子無佛性話豁然契悟。有偈曰。狗子無佛性。羅[目+侯]星入命。不是打殺人。被人打殺定。庵見喜其脫略。紹興末終於歸宗。
侍郎李浩居士。字德遠號正信。幼聞首楞嚴經如游舊國。志而不忘持橐。後造明果投誠入室。應庵揕其胸曰。侍郎死後向甚麼處去。公駭然汗下。庵喝出。公退參不旬日竟躋堂奧。以偈寄同參嚴康朝曰。門有孫臏鋪。家存甘贄妻。夜眠還早起。誰悟復誰迷。庵見稱善有鬻胭脂者。亦久參應庵頗自負。公贈之偈曰。不塗紅粉自風流。往往禪徒到此休。透道古今圈樻後。卻來這堻薿推Y。
道場全禪師法嗣
常州華藏伊庵有權禪師。臨安昌化祁氏子。年十四得度。十八歲禮佛智裕禪師于靈隱。時無庵為第一座。室中以從無住本建一切法問之。師久而有省。答曰。暗堿黻w耳中出氣。庵可之。遂密付心印。嘗夜坐達旦。行粥者至忘展缽。鄰僧以手觸之。師感悟為偈曰。黑漆崑崙把釣竿。古帆高挂下驚湍。蘆花影塈邥月。引得盲龜上釣船。佛智嘗問。心包太虛量廓沙界時如何。師曰。大海不宿死屍。智撫其座曰。此子他日當據此座呵佛罵祖去在。師自是埋藏頭角益自韜晦。游歷湖湘江淛幾十年。依應庵於歸宗。參大慧於徑山。無庵住道場招師分座說法。於是聲名隱然。住後上堂。今朝結卻布袋口。明眼衲僧莫亂走。心行滅處解翻身。噴嚏也成師子吼。旃檀林任馳驟。剔起眉毛頂上生。剜肉成瘡露家醜。上堂。禪禪無黨無偏。迷時千里隔。悟在口皮邊。所以僧問石霜。如何是禪。霜云。碌磚。又僧問睦州。如何是禪。州云猛火著油煎。又僧問首山。如何是禪。山云。猢猻上樹尾連顛。大眾。道無橫徑立處孤危。此三大老行聲前活路用劫外靈機。若以衲僧正眼。檢點將來不無優劣。一人如張良入陣。一人如項羽用兵。一人如孔明料敵。若人辨白得可與佛祖齊肩。雖然如是。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話作兩橛。也適來道。道無橫徑無黨無偏。而今又卻分許多優劣。且作麼生祇對。還委悉麼。把手上山齊著力。咽喉出氣自家知。淳熙庚子秋示微疾。留偈趺坐而逝。茶毘齒舌不壞。獲五色舍利無數。瘞于橫山之塔。分骨歸葬萬年寺左。
雙林用禪師法嗣
婺州三峰印禪師。上堂舉野狐話曰。不落不昧誣人之罪。不昧不落無繩自縛。可憐柳絮隨春風。有時自西還自東。
大溈行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子涓禪師。潼川人也。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遂喝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眾中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休寐語。卻許伊具一隻眼。上堂橫按拄杖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循還逆順數將來。數到未來無盡日。因七見一因一忘七。踏破太虛空。鐵牛也汗出。絕氣息無蹤跡。擲拄杖曰。更須放下這箇。始得參學事畢。上堂拈拄杖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拄杖子七縱八橫。有時奪境不奪人。山僧七顛八倒。有時人境兩俱奪。拄杖子與山僧削跡吞聲。有時人境俱不奪。卓拄杖曰。伴我行千里。攜君過萬山。忽然撞著臨濟大師時如何。喝曰。未明心地印。難透祖師關。
萬年賁禪師法嗣
溫州龍鳴在庵賢禪師。上堂舉崇壽示眾曰。識得凳子周匝有餘。雲門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師曰。崇壽老漢坐殺天下人。雲門大師走殺天下人。龍鳴則不然。識得凳子四腳著地。要坐便坐要起便起。上堂舉趙州勘婆話頌曰。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將玉笛向人吹。曲中無限花心動。獨許東君第一枝。
潭州大溈咦庵鑑禪師。會稽人也。上堂。木落霜空天寒水冷。釋迦老子無處藏身。折東籬補西壁。撞著不空見菩薩。請示念佛三昧。也甚奇怪。卻向道。金色光明雲。參退喫茶去。上堂。老胡開一條路。甚生徑直。秖云。歇即菩提性淨明心不從人得。後人不得其門。一向奔馳南北往復東西。極歲窮年無箇歇處。諸人還歇得麼。休休。上堂舉。晦堂和尚一日問僧。甚處來。曰南雄州。堂曰。出來作甚麼曰尋訪尊宿。堂曰不如歸鄉好。曰未審和尚令某歸鄉意旨如何。堂曰。鄉里三錢買一片魚鮓如手掌大。師曰。寧可碎身如微塵。終不瞎箇師僧眼。晦堂較些子。有般漢便道。熟處難忘有甚共語處。上堂舉。罽賓國王問師子尊者蘊空公案。師頌曰。尊者何曾得蘊空。罽賓徒自斬春風。桃花雨後已零落。染得一溪流水紅。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四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五目錄
大鑑下第十八世
育王光禪師法嗣一十四人
靈隱之善禪師 淨慈居簡禪師
徑山如琰禪師 天童派禪師
東禪觀禪師 上方銛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育王宗印禪師 淨慈義雲禪師
徑山妙嵩禪師 育王師瑞禪師
育王權禪師 天童齊禪師
雲居梵琮和尚 鐵牛印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大鑑下第十九世天童傑禪師法嗣九人
靈隱崇岳禪師 臥龍祖先禪師
薦福道生禪師 天童自鏡禪師
淨慈慧光禪師
隱靜致柔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蔣山慶如禪師
靈隱了悟禪師
侍郎張鎡居士(已上三人無錄)
天童達觀禪師法嗣四人
虎丘善濟禪師(一人見錄) 華藏善淨禪師
天衣文蔚禪師 柏巖凝和尚(已上三人無錄)
徑山如琰禪師法嗣七人
靈隱普濟禪師 淨慈聞禪師
徑山肇禪師 雙林朋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枯椿曇禪師 弁山阡禪師
東山源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萬壽崇觀禪師法嗣四人
黃龍慧開禪師
石霜妙印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孤峰德秀禪師
鴻福師洸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育王師瑞禪師法嗣一人
瑞岩崇壽禪師(見錄)
靈隱之善禪師法嗣四人
徑山善珍禪師(一人見錄) 淨慈仲穎禪師
無方安禪師 霜林果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童智穎禪師法嗣三人
徑山如玨禪師(一人見錄) 虎丘務本禪師
雪峰德因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淨慈居簡禪師法嗣二人
育王大觀禪師(見錄) 石樓明禪師(無錄)
鼓山安永禪師法嗣二人
淨慈悟明禪師(見錄) 承天法堅禪師(無錄)
直翁舉禪師法嗣一人
天童岫禪師(見錄)
育王妙堪禪師法嗣一人
東湖祥禪師(無錄)
育王宗印禪師法嗣一人
道場法舟禪師(無錄)
乾元宗穎禪師法嗣二人
鼓山宗鑑禪師 白雲仁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金山道奇禪師法嗣一人
靈隱祖泉禪師(無錄)
天童派禪師法嗣一人
無鏡徹禪師(無錄)
徑山嵩禪師法嗣一人
無塵淨禪師(無錄)
大鑑下第二十世臥龍祖先禪師法嗣四人
徑山師範禪師
靈隱法薰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雲居慈覺禪師
大慈道儔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五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五
大鑑下第十八世
育王光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妙峰善禪師。吳興劉氏子。其先居彭城後徙吳興。高曾大父父皆登膴仕。師生紈綺中姿性高潔。年十三即辭家祝髮。受業德清齊政院。其師教以經論。一見輒了大意。乃遍參諸大老。時佛照光禪師唱道鄮山。師往參禮。以風幡語直箭鋒機蒙印可。贈以偈曰。今日與君通一線。斬釘截鐵起吾宗。自是辨慧融釋然。不以此自足。遊衡湘還入康廬。卓錫妙高峰下。面壁坐十年。一時學者尊稱之曰妙峰禪師。分座於雁山能仁。出世於慧因洪福萬年諸剎。退居皋亭劉寺者又十餘年。大略如在妙峰時。其徒推迫不已。後領明之瑞岩蘇之萬壽常之華藏。晚至靈隱亦非所樂。靈隱密邇行闕輪蹄湊集。師掩戶若不聞。一無所將迎。公卿貴人或見之寒溫而已。會天童虛席。時鄭清之秉鈞軸。獨念非師莫宜居。因勉師行。師答曰。老僧年踰耄矣。尚夜行不休乎。辭弗就。鄭公益高之。師上堂云。應物現形如水中月。信手拈來一時漏泄。以拂子擊禪床左邊云。者堿O鑊湯爐炭。擊右邊云。者堿O劍樹刀山。前面是觀音勢至。後面是文殊普賢。中間一著還知落處麼。又擊云。毘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又示眾云。久參高士眼空四海鼻孔遼天。見也見得親。說也說得親。行也行得親。用也用得親。只是未識老僧拄杖子在。何故。將成九仞之山。不進一簣之土。生平善誘其徒。未嘗厲聲色。然一經指授。輒神融意悟心悅誠服。皆充然有得。將示寂澡身趺坐。書偈云。來也如是。去也如是。來去一如。清風萬里。遂逝。實端平二年九月二十八日。壽八十四。臘七十一。火浴獲舍利不可數計。塔于靈隱之西岡。鄭公銘其塔。
杭州府淨慈北澗禪師。名居簡。字敬叟。蜀之潼川王氏子。以其寓北澗之日久故。人不名字之稱北澗云。先出世天台報恩光孝寺。退居杭飛來峰之陰。張公誠子與旴江刺史走書。以唐僧紹隆所開山處之。師高臥不起。而江東部使者以東林雲居力致之。亦復不起。後遷至淨慈。師頌世尊初生話云。一聲哇地便吒哩。突出如斯大闡提。此土西天起殃害。堂堂洗土不成泥。又頌楞嚴經六解。一亡云。六用無功信不通。一時分付與春風。篆煙一縷間清晝。百鳥不來花自紅。嘗闢一室以居名曰H室。作賦以自見。其略曰。進則面牆退則坐井。柱忽不支壁忽就殞。豁然而虛漠然而冏。如蒙之擊如震而警。又曰。如無盡藏。如大圓鏡。前山送青若壯士之排闥。後山回闖擬良工之御駿。撫鴻鵠而晚眺。入冥冥而遠引。笑雲煙之輕去。漫悠悠而無定。駐落日於西崦。延初蟾於東嶺。是皆中所得也。有北澗集十九卷行世。旴江張公誠子序之曰。讀其文宗密未知其伯仲。誦其詩合參寥覺范為一。人不能當也。北澗於人不苟合。合亦不苟暌。取舍去就之際潔如也。龍泉葉公水心酬師詩曰。簡公詩語特驚人。六反掀騰不動身。說與東家小兒女。塗青染綠未禁春。師居天台委羽。有二姓爭竹山竭產不肯已。仙居丞王君懌來囑。師諷之乃作種竹賦一首示二姓。而訟遂止。
杭州徑山如琰禪師字浙翁。台州周氏子。穎悟邁倫。作維摩讚偈云。毘耶示疾放憨。癡添得時人滿肚疑。不是文殊親勘破。者些毛病有誰知。
明州天童派禪師。字無際。題郁山主像偈云。策蹇溪橋蹉趺時。誤將豌豆作真珠。兒曹不解藏家醜。笑倒楊岐老古錐。
東禪觀禪師。字性空。上堂舉。鹽官國師因僧問。如何是本身盧舍那。師云。與老僧過淨瓶來。僧將淨瓶至。師云。卻安舊處著。僧復來問。師云。古佛過去久矣。師云。盲者難以與乎文彩。聵者難以與乎音聲。者僧既不薦來機。國師只成虛設。雲門道無眹跡。扶國師不起。雪竇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爭得無。也扶國師不起。以拂子畫一畫云。前來葛藤一時畫斷。且道畢竟如何是本身盧舍那。擲拂子下座。又舉保壽和尚開堂日三聖推出一僧公案。師云。眾中商量道。三聖有奔流度刃之作。向平地上湧波瀾。保壽用疾焰過風之機。向虛空媗F霹靂。二大老各出一隻手。扶豎臨濟正法眼藏。與麼說話要作臨濟兒孫。且緩緩。東禪道。蚊子如何擎大柱。藕絲焉可拄須彌。若是臨濟正法眼藏。端的向二人邊滅卻。
上方朴翁銛禪師。天資奇逸辯博無礙。讚達磨像曰。一言已出駟難追。賴得君王放過伊。揚子江心航折葦。浪頭何似問頭危。
大鑑下第十九世天童傑禪師法嗣
杭州府靈隱松源禪師名崇岳。生於處州龍泉吳氏。天姿純篤造詣端實。早歲慕出世法。稍長棄家衣掃塔服。受五戒於大明寺。首造靈石妙公。繼見大慧杲公於徑山。慧陞堂稱蔣山應菴為人徑捷。師聞之不待旦而行。既至入室未契。退愈自奮厲朝夕咨請。應菴舉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師云。鈍置和尚。應菴厲聲一喝。師有省。應菴大喜以為法器。說偈勸使祝髮。隆興初師始得度於臨安西湖白蓮精舍。自是遍參諸大老。罕當其意者。迺入閩見乾元木菴永公。一日辭木菴。木菴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師云。裂破。木菴云。琅邪道好一堆爛柴聾。師云。矢上加尖。如是應酬數反。木菴云。吾兄下語老僧不能過。其如未在。他日拂柄在手。為人不得驗人不得。師云。為人者。使博地凡夫一超入聖域固難矣。驗人者。打向面前過不待開口。已知渠骨髓何難之有。木菴舉手云。明明向汝道。開口不在舌頭上。後當自知。逾年見密菴於衢州之西山。隨問即答。密菴微笑而已。師切於究竟至忘寢食。密菴移蔣山華藏徑山皆從之。會密菴入室次問傍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侍側豁然大悟。乃曰。今日方會木菴道開口不在舌頭上。自是機辨從橫。密菴遷靈隱遂分座。旋出世於平江澄照。為密菴嗣。徙江陰之光孝。無為之冶父。饒之薦福。明之香山。平江之虎丘。慶元三年靈隱虛席被旨補處。師上堂云。大凡扶豎宗乘。須具頂門正眼懸肘後靈符。只如保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保壽便打。三聖道。與麼為人瞎卻鎮州一城人眼去在。保壽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二尊宿等閑一挨一拶。便乃發明臨濟心髓。只是不知性命總在這僧手堙C還有檢點得出者麼。昔年覓火和煙得。今日擔泉帶月歸。又因歲旦示眾云。元正改旦萬事成現。有時放行有時坐斷。不惜兩莖眉和坐盤掇轉。佛法世法都盧一片。既是佛法世法。如何得成一片。但辦肯心必不相賺。居靈隱六年。法道盛行得法者眾。退居東菴。俄屬微疾倡道不廢。忽親作書別諸公卿。且垂二則語以驗來學曰。有力量人因甚抬腳不起。開口不在舌頭上。及貽書嗣法香山光睦雲居善開囑以大法。因書偈曰。來無所來。去無所去。瞥轉玄關。佛祖罔措。加趺而寂。實嘉泰二年八月四日也。得年七十有一。坐夏四十。奉全身塔于北高峰之原。
夔州臥龍破菴禪師諱祖先。廣安王氏子。工夫穩實見地明白。嘗分座杭之靈隱。有道者請益曰。胡孫子捉不住。願垂開示。師曰。用捉他作什麼。如風吹水自然成紋。時無準侍傍大悟。有示楞嚴座主偈曰。見猶離見非真見。還盡八還無可還。木落秋空山骨露。不知誰識老瞿曇。
饒州薦福曹原生禪師。南劍人。分座雲居。出世妙果徙龜峰。後住薦福逾月化去。詠靈雲石。有偈曰。雲去雲來非有意。雲來雲去亦無心。有無截斷靈何在。突兀一峰青到今。
天童枯禪自鏡禪師。福州高氏子。作上鐘偈曰。一模脫就轉風流。平地教他不肯休。要得洪音喧宇宙。直須更上一層樓。
淨慈慧光禪師字潛菴。作化鹽偈曰。合水和泥一處烹。水乾泥盡雪花生。乘時索起遼天價。公驗分明孰敢爭。
太平府隱靜萬菴致柔禪師。潮州陳氏子。上堂舉天衣懷禪師雁過長空影沈寒水話。因頌曰。長空孤雁一聲秋。獻寶波斯鼻似鉤。風卷白雲歸別嶂。黃昏月挂柳絲頭。
天童達觀禪師法嗣
蘇州虎丘幼堂善濟禪師。題魚籃觀音像贊。曰雲鬢濃菢W強顏。為他閑事入塵寰。攜來活底無人買。只作尋常死貨看。
徑山如琰禪師法嗣
靈隱大川禪師諱普濟。明州奉化人。纂修五燈會元。題世尊出山相偈云。龍章鳳質出王宮。肘露衣穿下雪峰。智願必空諸有界。不知諸有幾時空。
杭州徑山偃溪聞禪師閩人。開爐上堂舉。趙州示眾云。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爐頭。有箇無賓主話。直至如今無人舉著。拈云。森羅萬象明暗色空。日夜舉揚。趙州古佛不是不知。只為貪程太速。
徑山淮海肇禪師。泰州人。贊達磨偈曰。踏翻地軸與天關。合國人追不再還。去去一身輕似葉。長江千古浪如山。
婺州雙林介石明禪師。因見郁山主畫像傍僧索贊。師信筆書曰。拾得明珠笑眼開。為言塵盡轉生埃。若無直下承當者。孤負闍黎一撲來。
萬壽崇觀禪師法嗣
黃龍慧開禪師字無門。杭州人。作朝陽補衲偈曰。寒時急用底物。趁暖著些針線。忽然臘月到來。免致腳忙手亂。
潭州石霜竹岩妙印禪師。作對月看經偈曰。未動舌頭文彩露。五千餘卷一時周。若言待月重開卷。敢保驢年未徹頭。
育王師瑞禪師法嗣
明州瑞岩壽禪師字無量。因僧問。世尊臘月八日正覺山前夜睹明星悟道。此意如何。師答以偈曰。明星現處眼皮穿。漢語胡言萬萬千。暴富乞兒休說夢。誰家灶堣黤L煙。
靈隱之善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藏叟禪師名善珍。泉南安縣呂氏子。年十十三依郡之崇福寺南和尚出家落髮。十六遊方至杭受具足戒。謁妙峰善公于靈隱入室悟旨。後出世住里之光孝升承天。繼遷安吉之思溪圓覺福之雪峰。復以朝命移四明之育王臨安之徑山。師示眾云。古者道。知之一字眾妙之門。又有道知之一字眾禍之門。只者二門入得更須出得。三世諸佛出不得。六代祖師出不得。天下老和尚出不得。何故變鐵成金易。變金成鐵難。又據室云。這堿O問訊燒香了。來老僧身邊立地底所在麼。呆子爾自鈍置猶可。莫來鈍置來僧嘗自題其像云。參禪無悟識字有數。眼三角似燕山愁胡。面百摺如趙婆呷醋。一著高出諸方。敢道飯是米做。師生於宋紹興甲寅十月十二日。示寂於丁丑五月二十一日。壽八十三。塔全身于徑山南塔院云。
天童智穎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荊叟禪師諱如玨。婺州人。室中僧問。如何是佛。師答曰。爛冬瓜。仍頌云。如何是佛爛冬瓜。咬著冰霜透齒牙。根蒂雖然無窖子。一年一度一開花。
淨慈居簡禪師法嗣
明州育王大觀禪師。鄞縣橫溪陸氏子字物初。蚤參北澗于淨慈悟旨。典文翰聲稱籍甚。晚住育王。座下名緇蟻附。上堂云。達磨正宗衲僧巴鼻。充塞虛空無處回避。堪笑迷流。白日青天開卻眼只管瞌睡。更有黃面老人。不識好惡入泥入水。卻道我然燈佛所無一法可得而為我授記。何異好肉剜瘡空花求蔕。畢竟如何。悉唎悉唎。既順世塔葬于寺之西菴。
鼓山安永禪師法嗣
杭州淨慈晦翁悟明禪師福州人。上堂舉。夾山會下一僧到高亭纔禮拜。亭便打。僧云。特來禮拜師何打。又拜。亭又打趁出。僧回舉似夾山。山云。會麼。云不會。山云。賴汝不會。汝若會即夾山口啞去。應庵拈云。高亭一期忍俊不禁。爭奈拄杖放行太速。這僧當時若是箇漢。莫道高亭夾山便是。達磨大師出來也斬為三段。何故家肥生孝子。國伯有謀臣。拈云。高亭夾山門庭施設各得其宜。但中間一人較些子。應庵與麼道。也是鞏縣茶瓶。師嘗纂修聯燈會要傳于叢林。
直翁舉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岫禪師字雲外。族昌國某氏。身材眇小精悍有餘。師事直翁舉公剃落。究明曹洞宗旨盡其源底。出世慈溪石門。歷象山智門遷郡之天寧。繼以三宗。四眾推挽升住天童。叢林莫不稽首稱慶。師說法能巧譬傍引。貴欲俯就學者而曲成之。至於奔軼絕塵。雖鶻眼龍睛亦無窺瞰分。上堂。鬧市紅塵埵鳥x市紅塵埵簹k。深山岩崖中有深山岩崖中佛法。山僧昨日出城門。鬧市紅塵埵簹k一時忘卻了也。行到二十里松雲。便見深山岩崖中佛法。大眾且道。如何是深山岩崖中佛法。良久云。白雲淡泞出沒太虛之中。青蘿夤緣直上寒松之頂。又謝首座書記藏主上堂。以拂子打圓相云。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又打一圓相云。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又打一圓相云。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媬辿炳o。諸人還見麼。所見不同互有得失。天童這堨孺T母必。師不倨傲。不貪積不私食。得施利隨與人。見後生敬之逾謹。二時粥飯必同眾赴堂。既寂無餘資。禪者率錢津送後事塔葬于本山。弟子聘大方昇獨木省愚庵證無印。四人足大其宗。但位不稱德。罕嗣其法者爾。
大鑑下第二十世
臥龍祖先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無準禪師諱師範。生於蜀之梓潼雍氏。九歲依陰平山僧道欽出家。經書過目成誦。紹熙五年冬登具戒。明年次成都坐夏正法。遇老宿名堯者。師請益坐禪之法。堯曰。禪是何物坐底是誰。師受其語晝夜體究。一日如廁提前話有省。明年辭去謁佛照于育王。佛照問師曰。何處人。師曰。劍州人。佛照曰。帶得劍來麼。師隨聲便喝。佛照笑曰。者烏頭子也亂做。貧甚無資薙髮故。佛照室中常以烏頭子目之。久之復還靈隱。破庵居第一座。齋餘同遊石筍庵。庵之道者請益胡孫子話。破庵答之語在破庵傳中。師於侍傍有省。破菴過天童掃密菴塔師偕往。逮破菴赴穹窿。未幾以台雁未到拉月石溪同遊至瑞岩時雲巢領住持事。留分座。忽夜夢偉衣冠者持把茅見授。翌日明州清涼專使至。師受請入院。見所謂伽藍神。茅其姓。衣冠與疇昔所夢無異。陞堂開法一香供破菴三年遷焦山。期年遷雪竇。三年被旨移育王。又三年嵩少林散席。徑山朝命以師補處。明年寺燬。師逆知其數。不動容經意。是年十月有旨入內。上御修政殿引見。師奏對詳明。上為之動色。賜金襴僧伽黎。仍宣詣慈明殿陞座。上垂簾而聽。乃賜佛鑑禪師號。三年寺成。閱六年復燬。師不驚不變。而多助雲至。不數年寺宇崇成。去寺四十里築室數百楹接待雲水。額曰萬年正續。正續西數百步結菴一區為歸藏所。上建重閣祕藏後先所賜御翰。敝室東西偏奉祖師與先世香火。遇始生日為飯僧佛事。以贊冥福。蓋蜀亂師之先祀遂絕。故茲祠奉以旌孝慕云。上聞而嘉歎。賜扁圓照。淳祐戊申秋師築室明月池上。榜曰退耕。乞老于朝而舊疾適作。三月旦升堂示眾曰。山僧既老且病。無力得與諸人東語西話。今日勉強出來。從前所說不到底。盡情向諸人面前抖擻去也。遂起身抖衣云。是多少。十五日集兩班區畫後事。親書遺表及遺書十數。言笑諧謔如平時。其徒以遺偈為請。乃執筆疾書云。來時空索索。去也赤條條。更要問端的。天台有石橋。移頃而逝。停龕二七日。遺表上聞。上遣中使降香賜幣。奉全身塔于圓照菴。稟法分化。有雪岩欽斷橋倫西岩惠焉。
杭州靈隱法薰禪師號石田。眉山彭氏子也。師生而慧敏。三四歲時見佛僧即知禮敬。年十六往從丹稜石龍山法寶院智明出家。二十二薙髮受具戒。遂游方至石霜禮雷遷塔。述偈曰。一念慈容元不隔。何須特地肆乖張。平高就下婆心切。惱得雷公一夜忙。師名因是大著。聞吳門穹窿破菴先禪師道望遂往依焉。一見知為法器。室中舉世尊拈花迦葉微笑。師云。焦磚打著連底凍。赤眼撞著火柴頭。破菴陰奇之。每於日用語默故起其疑。師於是決志依棲隨時咨詢。與無準範日相激礪。辭去遍遊諸老門庭。見靈隱松源岳淨慈肯堂充華藏遯菴演。咸謂其從作家爐鞁中出自不同也。俄出世蘇之高峰。高峰蕞爾剎勞苦戢縮以身率之。未三年為改觀。次遷楓橋眾繩繩然。鍾山虛席。廟堂精選擇乃以師補處。寶慶初遷淨慈。端平二年遷靈隱。淳祐甲辰三月望示徒云。但得本莫愁末。喚恁麼作本。喚恁麼作末。松柏千年青。不入時人意。牡丹一日紅。滿城公子醉。山僧恁麼道。若有不肯底。是我同參。弟子師俊繪師像求贊。有云。末後一句分付廚山。眾頗訝之。明日忽示疾。又明日退而歸寶壽。趣辦終焉計。窆全身于院之後山。不違師意也。壽七十五臘五十三。師貌古性直音韻朗暢。五遷望剎閱三十有二年。撙節而足用。審量而計功。雖有大興建。一毫不以干人。見他處持疏鷺俟人門呫囁以希施與者。直鄙而笑之。而土木金碧在處成就云。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五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六目錄
大鑑下第二十世
薦福道生禪師法嗣一人
徑山道沖禪師(見錄)
淨慈聞禪師法嗣三人
徑山妙高禪師(見錄) 天童止泓鑑禪師
何山鐵鏡明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育王觀禪師法嗣一人
徑山元熙禪師(見錄)
徑山善珍禪師法嗣二人
徑山行端禪師(見錄) 曹溪覺禪師(無錄)
淨慈仲穎禪師法嗣三人
江心了萬禪師 岳林益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雙林雲屋閑禪師(一人無錄)
雙林朋禪師法嗣一人
靈隱祖誾禪師(見錄)
天童雲岫禪師法嗣一人
雪竇大證禪師(見錄)
孤峰秀禪師法嗣二人
鼓山皖山凝禪師
雙林一衲介禪師(二人無錄)
靈隱普濟禪師法嗣三人
蔣山東叟愷禪師 雪竇野翁同禪師
天童石門來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童自鏡禪師法嗣二人
松窗照禪師 月窗圓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徑山如玨禪師法嗣一人
中竺空岩有禪師(無錄)
雪竇大夢因禪師法嗣一人
風幡空山中禪師(無錄)
黃龍慧開禪師法嗣一人
瞎驢見和尚(無錄)
淳菴淨禪師法嗣一人
天童西江謀禪師(無錄)
靈隱崇岳禪師法嗣一十二人
金山善開禪師 道場普岩禪師
華藏覺通禪師 龍翔希璉禪師
瑞岩光睦禪師
天目文禮禪師(已上六見錄) 雪竇大歇謙禪師
淨慈谷原道禪師 瑞岩雲巢岩禪師
虎丘蒺藜曇禪師 北海心禪師
諾菴肇禪師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六目錄(終)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六
大鑑下第二十世
薦福道生禪師法嗣
徑山癡絕禪師諱道沖。武信長江荀氏子。母郭氏。生而豐上短下資性絕人。少長以進士業應詔不利。受釋氏學於梓州妙音院禮修證為落髮師。遊成都習經論。紹熙壬子出峽。回翔荊楚間。時松源岳唱密菴之道于饒之薦福。徑造其廬。以歲饑不受。會曹源生出世妙果。師聽入門語。有省。參堂俾侍香。朝從夕遊。老拳痛棒不少貸。平生知見至是多無影響。曹源徙龜峰侍行。又三年以偈辭游浙。其言有曰。尚餘窮相一雙手。要向諸方痒處爬。至京師松源主靈隱。師依焉。嘉定己卯由徑山第一座應嘉禾光孝請嗣曹源。是時菴元覺菴即逢菴原無相範石谿月。皆在會中道聞于朝。忠獻衛王以堂帖除蔣山。瀕江易澇下田多無秋。師忍饑鳴道行乞養士。居十三年無倦色。嘉熙己亥侍郎東畎曹公豳帥閩。聞師道望以鼓山來聘。未行雪峰牒至。領事半年而天童詔下。眾集如海法度修明。雖宏智盛時殆不之過。育王虛席攝住持事。往來說法兩山間上堂曰。天童用底來育王用不著。育王用底歸天童用不著。雖然如是用不著處用有餘。一箭雙鵰隨手落。又結夏上堂云。圓覺伽藍塵塵有路。坐斷去來頓空今古。那堣Q三這邊十五。後先不差毫髮許。可笑黃面瞿曇。至今不知落處。二年淳祐甲辰有旨移靈隱。而世故有不滿其意者。伐鼓告眾歸隱金陵。京兆尹遣屬官追挽至蘇臺不可。朝命以虎丘俾養老不就。留守虛齋趙公以蔣山起之不應。戊申春育王笑翁堪散席。朝論以大覺故家不輕畀付。召師隱所。使者三。返卒不奉。詔明年升徑山。未幾膈間疾作涉春不瘳。然陞堂說法不廢。二月末始不出。然說偈書讚嬉笑言論如平時。侍僧以遺偈請。麾斥不顧。已而笑謂侍者曰。末後一句。無可商量。只要箇人。直下承當。自是屏卻醫藥謝絕外事。至十四夜分起坐移頃而逝。歸葬于金陵山中。
淨慈聞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雲峰禪師名妙高。福之長溪人也。家世業儒。母阮夢池上嬰兒合爪坐蓮華心手捧得之。覺而生師。因名夢池。神彩秀徹嗜書力學尤耽釋典。固請學出世法。依吳中雲夢澤公受具戒。師銳意求道首參癡絕。次見無準。準尤器愛。遂之育王見偃溪。入室掌藏鑰。一日溪舉譬如牛過窗櫺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師劃然有省答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溪可之。會溪遷南屏師與俱。後出世住宣興大蘆。遂為嫡嗣。遷江陰勸忠霅川何山雲衲四來。蔣山虛席師奉朝命居之。歷十有三載眾踰五千指。德祐乙亥寺被兵軍士有迫師求金者。俄以刃擬師。師延頸曰。欲殺即殺。吾頭非汝礪刃死。辭色了無怖畏。軍士感動擲刃而去。丞相伯顏公見師加敬。施牛百齋糧五百。寺賴以濟。至元庚辰遷徑山。寺罹回祿。草創纔什一。師究心興建。不十年悉還舊觀。戊子春魔事忽作。有譖毀禪宗者。師嘆曰。此宗門大事。吾當忍死爭之。遂趨京。有旨集諸宗徒廷辨。上問。禪以何為宗。師奏。淨智妙圓體本空寂。非見聞覺知思慮分別所能到。宣問再三。師歷舉西天東土諸祖以至德山臨濟棒喝因緣。大抵禪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趨最上乘。孰有過於禪。詞指明顯餘二千言。又宣進榻前。與譖者反復論難。譖者辭屈。上大悅。禪宗安堵如初。陛辭南歸。示眾云。我本深藏岩竇隱遯過時。不謂日照天臨難逃至化。又云。衲帔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徑山復災師謂眾曰。吾夙負此山債耳。遂竭力再營建。匯殿坡為池。他屋以次落成。癸巳六月十七日書偈而逝。師生於嘉定己卯二月十七日。壽七十五。臘五十九。葬于寺之西麓云。
育王觀禪師法嗣
徑山佛智晦機禪師諱元熙。族豫章唐氏世業儒。西山明覺院明公迺師之族叔。父聚其宗族子弟。教之世典。師與兄元齡俱從進士業。元齡既登第。師年十九遂從明公祝髮。將遊方。其母憐之。私具白金為裝。師謂財足喪忘。即善辭母不持一錢以行。至吳。一時名宿皆欲出已座下不顧也。聞物初觀禪師闡化玉几往依之。物初與語大驚異之。留侍左右朝夕咨扣盡發其祕。字之曰晦機。為偈以勉焉。後至錢塘謁東叟穎公于南屏。延師掌記。至元中總統楊璉真加奉旨取育王舍利塔進入供養。乃親詣師求記述舍利始末。因招與俱。師辭曰。我有老母兵後存亡不可知。遂歸江西。則元齡先以臨江通判從文丞相起兵死。獨母在堂。師奉之。以孝聞。隱居里之灊山。元貞二年出世應百丈之請。居十二載而法席振興。至大初應淨慈之請。入寺之日行中書省行宣政院官屬俯伏迎請發揚宗旨。四方英衲一時輻湊。上堂曰。雲門道。箇普字盡大地人不奈何。殊不知雲門四稜塌地。當時若與震威一喝待此老惡發徐徐打。箇問訊道。莫怪觸忤好。非徒扶起此老。管取話行天下。居中七載還徑山。閱三月師杖策歸南山之下。復起之不往也。江西學者聞師退閑。咸傾誠法味以致。百丈大仰之徒爭來請師。師辭不獲已遂返仰山。居三年將示寂。手書所與往來作偈示眾。擲筆化去。延祐六年閏八月十有七日也。壽八十二。大仰之下有金雞石者。應馬大師懸讖故葬焉。而其徒之在杭者。又建塔于淨慈之西隱。以存詹敬之所。嗣法者有笑隱訢石室瑛仲芳倫云。
徑山善珍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元叟禪師諱行端。族臨海何氏世業儒。母陳氏。師生而秀拔。幼不茹葷。年十二從族叔父茂上人得度於餘杭之化城院。十八受具戒。一切文字不由師授自然能通。初參藏叟和尚於徑山。叟問。汝是甚處人。師云。台州叟便喝師展坐具。又喝師收坐具。叟云。放汝三十棒參堂去。師於言下豁然頓悟。即延入侍司。叟告寂。師至淨慈依石林鞏公。即處以記室。尋以靈隱山水清勝往挂錫焉。師嘗自稱寒拾。里人橫川珙公在育王。以偈招曰。寥寥天地間。獨有寒山子。師竟不渡江而謁覺菴真公於承天。復參雪岩欽公於仰山。岩問。何處來。師云。兩淛。岩云。因甚語音不同。師云。合取臭口。岩云。獺徑橋高集雲峰峻。未識書記在。師拍手云。鴨吞螺螄眼睛突出。岩笑顧謂侍者。點好茶來。師云。也不消得。居三歲而岩逝。乃還淛右。徑山請師居第一座。大德庚子出世湖之資福。學徒奔湊名聞京國。特旨賜慧文正辨禪師。中書平章事張閭公任行宣政使。首舉師主中天竺。開堂之日公率僚屬親臨座下。皇慶壬子遷靈隱。有旨設水陸大會于金山。命師升座說法。竣事入覲。加賜佛日普照之號。陛辭南歸養高于良陼之西菴至治壬戌徑山虛席。宣政行院請師補其處。師至是凡三被金襴袈裟之賜。二十年間足不越閫。而慕其道者鱗萃至無所容。僧問。如何是正法眼藏。師云。十字街頭石敢當。僧云。莫只這便是麼。師云。月似彎弓少雨多風。上堂舉。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又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有。師云。若以無為究竟。後來因甚道有。若以有為諦當。前面因甚道無。者堮跼捋祕{。許爾天上天下。上堂。秋風涼秋夜長。未歸客思故鄉。拍禪床。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師嘗勘一新到僧云。何方聖者甚處靈祇。僧云臨朕碪。師云。杜撰禪和如麻似粟參堂去。又勘一僧云。棋盤石斫破爾腦門。缽盂池浸爛爾腳板。僧擬答。師便喝。又勘一僧云。擘開華嶽連天秀。放出黃河徹底清。即且置。平實地上道將一句來。僧擬開口。師便打。師以呵叱怒罵為門弟子慈切之誨。以不近人情行天下大公之道。師之利他皆陰為之沒齒不言。師生於宋寶祐乙卯。以至正辛巳八月四日。書偈訣眾云。本無生滅。焉有去來。冰河發焰。鐵樹花開。投筆垂一足而化。世壽八十八僧臘七十六。以是月十一日奉全身窆于寂照塔院。弟子竹泉林古鼎。銘夢堂噩楚石琦以中及等。皆足亢其宗。
淨慈仲穎禪師法嗣
溫州江心一山禪師諱了万。族臨川金氏。貌瘠而弱。年十五業程文有聲。然素志出家莫奪。去從金溪常樂院思仁者祝髮。俄有靈芝產戶樞。占者曰。吉徵也。及游方謁偃溪聞公荊叟玨公簡翁敬公皆相語合。東叟領南屏擇師掌記。師偶經神祠。見紙灰隨風旋起者。脫然忘所證。亟以白東叟。東叟詰之終無疑滯。遂蒙印可。後遊天台及境眾請開法寒岩。竟嗣東叟。踰三年遷仙居紫籜。歷十載遷疏山。當道議不合即撾退。未幾江淮總統會諸山于靈隱直指堂。議以開先迎居之。師蒞事叢林鼎新。又十年升住江心。少不適意輒棄去。寺眾數百懇留。隨至憑公嶺。不從。各泣別散去。師恬然如脫去桎梏焉。會廬山月澗明公遣舟迎歸東溪。明公示寂。開先之眾復以請。師力卻之。眾懇迫至再四。願不以寺事累師。惟乞訓徒耳。皇慶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遘疾危坐不近藥。閱七日命具浴更衣出據室几書訣眾語坐逝。闍維收五色舍利如菽不可計。雙目睛不燼。鎔以烈焰益晶熒。齒牙頂骨錚有聲。時改作豫章烏遮塔。江西行省丞相斡赤命以舊藏釋尊舍利奉於中。而遣使分一山之目睛舍利。貯之銀匣陪葬焉餘骼舍利又以葬東溪。
奉化岳林栯堂益禪師。溫州人開法婺之天寧。遷薦福。後主明之太平。升彰聖至岳林。上堂云。古者道。我者媯L法與人。只是據款結案。彰聖者堨蝯L法與人。亦不據款結案。拈拄杖云。如何是佛赤腳踏蓮花。如何是佛向上事雕梁畫棟。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二月十五日上堂擊拂一下。彰聖今日將三十年前冷灰中爆出烏豆。換老胡眼睛去也。喝一喝云。設有一法過於涅槃。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
雙林朋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悅堂誾禪師。南康周氏子。宋端平元年八月一日生。年十三稟父母。依同郡嘉瑞寺出家。禮偃一人為師薙落受具。一日閱華嚴經。至惟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忽有省。即往見別山智公於蔣山。智問。近離何處。師云。江西。智云。馬大師安樂否。師叉手進云。起居和尚。智命侍香。未幾至杭見斷橋倫公於淨慈。倫問。臨濟三遭黃檗痛棒是否。師云是。又問。因甚大愚肋下築三拳。師云。得人一牛還人一馬。倫頷之。倫逝而柏山介石適來補其處。一日室中舉柏樹子話。師擬議。石抗聲云。何不道黃鶴樓前鸚鵡洲。師於言下頓悟。即令侍香。久之歸廬山東岩。日公住圓通延師分座。九江守錢真孫聘師出世西林為介石嗣。至元二十五年遷開先。又選東林。元貞初奉詔赴闕入對稱旨。賜璽書號通慧禪師并金襴法衣。大德九年陞住靈隱。嘗勘一僧云。微塵諸佛在爾舌上。三藏聖教在爾腳底。何不瞥地。僧罔措。師便喝。又勘一僧云。釋迦彌勒是他奴他是阿誰。僧擬對。師便打。一僧新到。師問。何處來。僧云。閩中。師云。彼處佛法如何住持。僧云。饑即喫飯困即打睡。師云錯。僧云。未審和尚此間如何住持。師拂袖歸方丈。僧休去。居四歲而逝。訣眾偈曰。緣會而來。緣散而去。撞倒須彌。虛空獨露。世壽七十五。僧臘五十二。
天童雲外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無印禪師諱大證。族番陽史氏子。生于大德丁酉歲正月二十四日。幼穎異父母知不可留。使從州之昌國寺智節學出世法。年十四薙落受具戒。出遊謁荊石琬公于廬山圓通。機語不契。時思菴睿公居間房。師日親煆煉。雲外岫公方唱曹洞之道于天童師往依之。一日入室次公云。天童今日大死去也。汝作麼生救。師云。請和尚喫飯。公又云。天童今日大死去也。汝不要相救師云。救他作麼。公又云。天童今日大死去也。阿誰與我同行。師云。和尚先行某甲後隨。公呵呵大笑。自茲情同魚水。猶溈山之與寂子也遂命典藏教。已而謁中峰本公于天目山。公雅相器重。至治間詔天下善書者。以金書藏經與國師妙公偕北上入覲。竣事賜以織金屈眴之衣。泰定初南還江淛。丞相脫歡公領行宣政院事。起師主衢之南禪說法。為雲外之嗣。雲外嗣直翁舉。直翁嗣東谷光。東谷嗣明極祚明極嗣自得暉。蓋隰州古佛之六世也。繼領光孝遷信之祥符。既而洪之翠岩。饒之芝山。俱以行院檄請。師以疾固辭。至正七年主慶元之定水。閱九年遷雪竇。上堂曰。千說萬說不若覿面一見。昨日二十九。今朝七月一。報爾參玄人。光陰如箭疾。娘生兩隻眼。箇箇黑如漆。急急急回頭。看取天真佛。良久是何面目。下座巡堂喫茶。又上堂。妙不妙衲僧鼻孔多無竅。玄不玄剎竿頭上無青天。至士寧容袖手。良馬豈待揮鞭。全超棒喝不落蹄筌。百鳥不來春又去。岩房贏得日高眠。居四年退居定水之圓明菴。明年辛丑九月二十一日示寂。得年六十有五。奉龕闍維燼餘牙齒數珠不壞。舍利明瑩。門人景雲等歛諸不壞者。建塔圓明庵後。
靈隱崇岳禪師法嗣
鎮江金山善開禪師字掩室。上堂舉密庵破沙盆話頌云。法眼拈來早自謾。無端錯對破沙盆。而今遍界難遮掩。殃害叢林累子孫。
湖州道場運菴禪師諱普岩。題趙州像偈云。無端提起七斤衫。多少禪人著意參。盡向青州做窠窟。不知春色在江南。其下有虛空愚石帆衍紹之。
華藏覺通禪師字無得。青苗會上堂。破一微塵出大經。鳶飛魚躍更分明。不將眼看將心看。已是重敲火埵B。淹黑豆昧平生。直須劫外話豐登。繰成白雲桑重綠。割盡黃雲稻正青。嗣法有虛舟度云。
溫州龍翔石岩禪師諱希璉。潮陽馬氏子。室中僧問。昔日佛照光禪師因宋孝宗宣問。釋迦佛入山六年所成何事。光曰。將謂陛下忘卻。師答以頌曰。大根大器大熏修。瞥轉機輪向上頭。萬億斯年惟一佛。雪山元不隔龍樓。
瑞岩少室光睦禪師。上堂舉。曹山霞因僧侍立。山曰。道者可殺熱。曰是。山曰。秖如熱向甚麼處回避。曰向鑊湯爐炭埵^避。山曰。秖如鑊湯爐炭。又作麼生回避。曰眾苦不能到。師頌曰。瞎卻頂門三隻眼。鑊湯爐炭媕u游。若言眾苦不能到。端的何曾有地頭。
明州天童山天目禪師。諱文禮號滅翁。杭之臨安人姓阮氏。家天目山之麓。因又號天目云。師生六歲攜籃隨母採桑。俄而寤。念攜之者誰邪。遂有出家志。年十六依鄉之真相寺僧智月剃落。往淨慈參混源。混源舉見成公案放汝三十棒話不契。謁育王佛照光禪師。光問。恁麼來者那箇是汝主人公。師豁然領旨。他日光再問。是風動是幡動這僧如何。師云。物見主眼卓豎。又問。不是風動不是幡動。甚處見祖師。師云。揭卻腦蓋。光喜其俊邁挽為書記。久之返淛西。聽一心三觀之旨于上天竺。松源岳禪師唱道饒之薦福。室中問僧。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擬議即棒出。師聞之頓忘知解。迺往參焉蒙印可得盡其旨。辭松源巡禮江淮間祖塔。時淛翁琰公主蔣山。挽師充立僧首座。晉陵尤公煜數至山。誦師提唱語悅服。嘉定五年約齋居士張公鎡。請師開法臨安慧雲。一香為松源嗣既而遷溫之能仁。未幾辭歸西丘。時節齋趙公慕師高行。微服過西丘。師亦不問其姓名與語終日而去。明日奏請師住持淨慈。室中每舉南山筀筍東海烏側話。學者擬議。師輒督牙三下。莫有湊泊之者。厥後遷居福泉升住天童。師因上堂舉。楞嚴經云。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師頌云。不汝還者復是誰。殘紅流在釣魚磯。日斜風定無人掃。燕子銜將水際飛。冬至上堂云。黃鐘纔起時。九數從頭數。相將幽谷鶯啼。次第雕梁燕語。田父祭句芒。叢祠敲社鼓。農父狎牛郎。村姑教蠶婦。光陰老盡世間人。冬至寒食一百五。宏智禪師忌上堂。夜明簾外寶鑑堂前。元無兼帶豈有偏圓。正恁麼時畢竟誰居正位。古渡無人霜月冷。蘆花風靜鷺鷥眠。有來上座直入方丈云。某甲有狀告投和尚。師云。對頭在那堙C來云。和尚便是。師云。老僧與汝有甚麼冤讎。來無語。師捉住云。冤家冤家。新到相看。師問。汝名什麼。僧云。智虎。師退身作怕勢。僧擬議。師便歸方丈。又佛光法照師首依師于梁渚。師令往下竺參北峰印公。作二偈送之曰。送子參尋有鷲山。諸方多是落前三。自從開異歸同後。圓旨于今亦倦譚。揀境分明妙藥方。餘之分別更須忘晚風吹落殘紅片。休向枝頭覓舊香。叢林至今傳誦不絕。師尤邃于易。乾淳諸儒大闡道學。師與之遊直示以心法。不為世語徇悅也。朱晦菴問毋不敬。師叉手示之。楊慈湖問不欺之力。師答以偈曰。此力分明在不欺。不欺能有幾人知。要明象兔全提句。看取升階正笏時。其曉人類如此。師所閱五剎通不過八九年。而得閒之歲月多逍遙於梁渚之西丘。群衲參叩無異領眾時也。其為人高古簡儉不苟為笑語。將入寂病中問侍者曰。誰與我造無縫塔。侍者云。請師塔樣。師云。盡力畫不出。乃怡然脫去。闍維弟子收舍利并遺骨。祔葬于天童應菴塔左。壽八十四。臘六十八。紹其傳者有橫川珙石林鞏。稱二甘露門云。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六(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