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傳燈錄
宋 道原 纂
景德傳燈錄序
翰林學士朝散大夫行左司諫知制誥同
修國史判史館事柱國南陽郡開國侯食
邑一千百戶賜紫金魚袋臣楊億 撰
昔釋迦文。以受然燈之夙記當賢劫之次補。降神演化四十九年。開權實頓漸之門。垂半滿偏圓之教。隨機悟理。爰有三乘之差。接物利生。乃度無邊之眾。其悲濟廣大矣。其軌式備具矣。而雙林入滅。獨顧於飲光。屈眴相傳。首從於達磨。不立文字直指心源。不踐楷梯徑登佛地。逮五葉而始盛。分千燈而益繁。達寶所者蓋多。轉法輪者非一。蓋大雄付囑之旨。正眼流通之道。教外別行不可思議者也。
聖宋啟運人靈幽贊。
太祖以神武戡亂。而崇淨剎。闢度門。
太宗以欽明御辯。而述祕詮。暢真諦。
皇上睿文繼志而序聖教繹宗風。煥雲章於義天。振金聲於覺苑。蓮藏之言密契。竺乾之緒克昌。殖眾善者滋多。傳了義者間出。圓頓之化流於區域。有東吳僧道原者。冥心禪悅。索隱空宗。披弈世之祖圖。釆諸方之語錄。次序其源派。錯綜其辭句。由七佛以至大法眼之嗣。凡五十二世。一千七百一人。成三十卷。目之曰景德傳燈錄。詣闕奉進冀於流布。
皇上為佛法之外護。嘉釋子之勤業。載懷重慎。思致悠久。乃詔翰林學士左司諫知制誥臣楊億。兵部員外郎知制誥臣李維。太常丞臣王曙等。同加刊削。俾之裁定。臣等昧三學之旨迷五性之方。乏臨川翻譯之能。懵毘邪語默之要。恭承嚴命。不敢牢讓。竊用探索匪遑寧居。考其論譔之意。蓋以真空為本。將以述曩聖入道之因。標昔人契理之說。機緣交激。若拄於箭鋒。智藏發光。旁資於鞭影。誘道後學。敷暢玄猷。而捃摭之來。徵引所出。糟粕多在。油素可尋。其有大士。示徒。以一音而開演。含靈聳聽。乃千聖之證明。屬概舉之是資。取少分而斯可。若乃別加潤色失其指歸。既非華竺之殊言。頗近錯雕之傷寶。如此之類悉仍其舊。況又事資紀實。必由於善敘。言以行遠。非可以無文。其有標錄事緣。縷詳軌跡。或辭條之紛糾。或言筌之猥俗。並從刊削。俾之綸貫。至有儒臣居士之問答。爵位姓氏之著明。校歲歷以愆殊。約史籍而差謬。咸用刪去。以資傳信。自非啟投針之玄趣。馳激電之迅機。開示妙明之真心。祖述苦空之深理。即何以契傳燈之喻。施刮膜之功。若乃但述感應之徵符。專敘參遊之轍跡。此已標於僧史。亦奚取於禪詮。聊存世系之名。庶紀師承之自然而舊錄所載。或掇粗而遺精。別集具存。當尋文而補闕。率加釆擷。爰從附益。逮於序論之作。或非古德之文。問廁編聯徒增楦釀(楦釀二字出唐張燕公文集。謂冗長也)亦用簡別多所屏去。汔茲周歲方遂終篇。臣等性識媿於冥煩。學問慚於涉獵。天機素淺。文力無餘。妙道在人。雖刳心而斯久。玄言絕俗。固牆面以居多。濫膺推擇之私。靡著發揮之效。已克終於紬繹。將仰奉於清間。莫副宸襟空塵睿覽。謹上。
重刊景德傳澄錄狀
湖州路。道場山。護聖萬歲禪寺。耆舊僧希渭。係慶元路昌國州人氏俗姓董。自幼投禮本路在城觀音禪寺絕照和尚為師。討到法名投禮慈溪縣開壽普光禪寺龍源和尚薙髮為僧。仍禮五臺律寺雪涯和尚受具戒。挾策西遊。放包靈隱。後值先師龍源和尚。遷住茲山。隨師參請。迨今有年。每念師恩未由報效。伏睹。從上佛祖景德傳燈錄三十卷。七佛至法眼之嗣。凡五十二世。景德至延祐丙辰。凡三百一十七年。舊板銷朽無存。後學慕之罔及。為此發心重刊。忽得本路天聖禪寺松廬和尚所藏廬山穩庵古冊。最為善本。良愜素志。遂於丙辰年正月初十日。將衣缽估唱得統金一萬二千餘緡。是日命工刊行于世。流通祖道。此錄總計三十六萬七千九百一十七字。至當年臘月一日畢工。隨即印捨三百部於兩浙。安眾名山。方丈蒙堂眾寮各一部。以便湖海辦道禪衲參究。集茲善利。用報四恩。併資三有者。
大元廷祐三年臘月一日
耆舊僧 希渭 謹狀
小比丘 文雅 董役
當山住持嗣祖比丘 士洵 主緣
【「西來年表」略】
景德傳燈錄卷第一
七佛天竺祖師七佛
毘婆尸佛 尸棄佛
毘舍浮佛 拘留孫佛
拘那含牟尼佛 迦葉佛
釋迦牟尼佛
天竺一十五祖(內一祖旁出無錄)
第一祖摩訶迦葉 第二祖阿難(旁出末田底迦)
第三祖商那和修 第四祖優波[毛@匊]多
第五祖提多迦 第六祖彌遮迦
第七祖婆須蜜 第八祖佛陀難提
第九祖伏馱蜜多 第十祖脅尊者
第十一祖富那夜奢 第十二祖馬鳴大士
第十三祖迦毘摩羅 第十四祖龍樹大士
敘七佛
古佛應世。綿歷無窮。不可以周知而悉數也。故近譚賢劫有千如來。暨于釋迦。但紀七佛。案長阿含經云。七佛精進力。放光滅暗冥。各各坐諸樹。於中成正覺。又曼殊室利為七佛祖師。金華善慧大士。登松山頂行道。感七佛引前維摩接後。今之撰述。斷自七佛而下。
毘婆尸佛(過去莊嚴劫第九百九十八尊)偈曰。
身從無相中受生 猶如幻出諸形象
幻人心識本來無 罪福皆空無所住
長阿含經云。人壽八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槃頭。母槃頭婆提。居槃頭婆提城。坐波波羅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三十四萬八千人。神足二。一名騫茶。二名提舍。侍者無憂。子方膺。
尸棄佛(莊嚴劫第九百九十九尊)偈曰。
起諸善法本是幻 造諸惡業亦是幻
身如聚沫心如風 幻出無根無實性
長阿含經云。人壽七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明相。母光耀。居光相城。坐分陀利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二十五萬。神足二。一名阿毘浮。二名婆婆。侍者忍行。子無量。
毘舍浮佛(莊嚴劫第一千尊)偈曰。
假借四大以為身 心本無生因境有
前境若無心亦無 罪福如幻起亦滅
長阿含經云。人壽六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善燈。母稱戒。居無喻城。坐婆羅樹下。說法二會。度人一十三萬。神足二。一扶遊。二鬱多摩。侍者寂滅。子妙覺。
拘留孫佛(見在賢劫第一尊)偈曰。
見身無實是佛身 了心如幻是佛幻
了得身心本性空 斯人與佛何殊別
長阿含經云。人壽四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禮得。母善枝。居安和城。坐尸利沙樹下。說法一會。度人四萬。神足二。一薩尼。二毘樓。侍者善覺。子上勝。
拘那含牟尼佛(賢劫第二尊)偈曰。
佛不見身知是佛 若實有知別無佛
智者能知罪性空 坦然不怖於生死
長阿含經云。人壽三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大德。母善勝。居清淨城。坐烏暫婆羅門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三萬。神足二。一舒槃那。二鬱多樓。侍者安和。子道師。
迦葉佛(賢劫第三尊)偈曰。
一切眾生性清淨 從本無生無可滅
即此身心是幻生 幻化之中無罪福
長阿含經云。人壽二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梵德。母財主。居波羅柰城。坐尼拘律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二萬。神足二。一提舍。二婆羅婆。侍者善友。子集軍。
釋迦牟尼佛(賢劫第四尊)姓剎利。父淨飯天。母大清淨妙。位登補處生兜率天上。名曰勝善天人。亦名護明大士。度諸天眾說補處行。亦於十方界中現身說法。普耀經云。佛初生剎利王家。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涌金蓮華自然捧雙足。東西及南北各行於七步。分手指天地作師子吼聲。上下及四維無能尊我者。即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歲四月八日也。至四十二年二月八日。年十九欲求出家。而自念言。當復何遇。即於四門遊觀見四等事。心有悲喜而作思惟。此老病死終可厭離。於是夜子時有一天人。名曰淨居。於窗牖中叉手白太子言。出家時至可去矣。太子聞已心生歡喜。即逾城而去。於檀特山中修道。始於阿藍迦藍處。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捨。復至鬱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捨。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于六年。故經云。以無心意無授行而悉摧伏諸外道。先歷試邪法示諸方便發諸異見令至菩提。故普集經云。菩薩於二月八日明星出時。成佛號天人師。時年三十矣。即穆王三年癸未歲也。既而於鹿野苑中。為憍陳如等五人轉四諦法輪而論道果。說法住世四十九年。後告弟子摩訶迦葉。吾以清淨法眼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正法將付於汝。汝當護持。并敕阿難副貳傳化無令斷絕。而說偈言。
法本法無法 無法法亦法
今付無法時 法法何曾法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復告迦葉。吾將金縷僧伽梨衣傳付於汝。轉授補處。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壞。迦葉聞偈頭面禮足曰。善哉善哉。我當依敕。恭順佛故。爾時世尊至拘尸那城。告諸大眾。吾今背痛欲入涅槃。即往熙連河側娑羅雙樹下。右脅累足泊然宴寂。復從棺起為母說法。特示雙足化婆耆。并說無常偈曰。
諸行無常 是生滅法
生滅滅已 寂滅為樂
時諸弟子即以香薪競茶毘之。燼後金棺如故。爾時大眾即於佛前以偈讚曰。
凡俗諸猛熾 何能致火爇
請尊三昧火 闍維金色身
爾時金棺從坐而舉高七多羅樹。往反空中化火三昧須臾灰生。得舍利八斛四斗。即穆王五十二年壬申歲二月十五日也。自世尊滅後一千一十七年教至中夏。即後漢永平十年戊辰歲也。
第一祖摩訶迦葉。摩竭陀國人也。姓婆羅門。父飲澤。母香志。昔為鍛金師善明金性使其柔伏。付法傳云。嘗於久遠劫中毘婆尸佛入涅槃後。四眾起塔。塔中像面上金色有少缺壞。時有貧女將金珠往金師所請飾佛面。既而因共發願。願我二人為無姻夫妻。由是因緣九十一劫身皆金色。後生梵天。天壽盡生中天摩竭陀國婆羅門家。名曰迦葉波。此云飲光勝尊。蓋以金色為號也。繇是志求出家冀度諸有。佛言。善來比丘。鬚髮自除袈裟著體。常於眾中稱歎第一。復言。吾以清淨法眼將付於汝。汝可流布無令斷絕。涅槃經云。爾時世尊欲涅槃時。迦葉不在眾會。佛告諸大弟子。迦葉來時可令宣揚正法眼藏。爾時迦葉在耆闍堀山賓缽羅窟。睹勝光明即入三味。以淨天眼觀見世尊。於熙連河側入般涅槃。乃告其徒曰。如來涅槃也。何其駛哉。即至雙樹間悲戀號泣。佛於金棺內現雙足。爾時迦葉告諸比丘。佛已茶毘。金剛舍利非我等事。我等宜當結集法眼無令斷絕。乃說偈曰。
如來弟子 且莫涅槃
得神通者 當赴結集
於是得神通者。悉集王舍耆闍堀山賓缽羅窟。時阿難為漏未盡不得入會。後證阿羅漢果。由是得入。迦葉乃白眾言。此阿難比丘多聞總持有大智慧。常隨如來梵行清淨。所聞佛法如水傳器無有遺餘。佛所讚歎聰敏第一。宜可請彼集修多羅藏。大眾默然。迦葉告阿難曰。汝今宜宣法眼。阿難聞語信受。觀察眾心。而宣偈言。
比丘諸眷屬 離佛不莊嚴
猶如虛空中 眾星之無月
說是偈已。禮眾僧足升法坐而說是言。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某處說某經教。乃至人天等作禮奉行。時迦葉問諸比丘。阿難所言不錯謬乎。皆曰。不異世尊所說。迦葉乃告阿難言。我今年不久留。今將正法付囑於汝。汝善守護。聽吾偈言。
法法本來法 無法無非法
何於一法中 有法有不法
說偈已。乃持僧伽梨衣入雞足山。俟慈氏下生。即周孝王五年丙辰歲也(五年當作四年自此至第十三祖迦毘摩羅年數錯誤今皆依史記年表中六甲改正)第二祖阿難。王舍城人也。姓剎利帝。父斛飯王。實佛之從弟也。梵語阿難陀。此云慶喜。亦云歡喜。如來成道夜生因為之名。多聞博達智慧無礙。世尊以為總持第一。嘗所讚歎。加以宿世有大功德。受持法藏如水傳器。佛乃命為侍者。後阿闍世王白言。仁者。如來迦葉尊勝二師皆已涅槃。而我多故悉不能睹。仁者。般涅槃時願垂告別。阿難許之。後自念言。我身危脆猶如聚沫。況復衰老豈堪長久。又念。阿闍世王與吾有約。乃詣王宮告之曰。吾欲入涅槃來辭耳。門者曰。王寢不可以聞。阿難曰。俟王覺時當為我說。時阿闍世王夢中見一寶蓋。七寶嚴飾千萬億眾圍繞瞻仰。俄而風雨暴至吹折其柄。珍寶瓔珞悉墜於地。心甚驚異。既寤。門者具白上事王聞語已。失聲號慟哀感天地。即至毘舍離城。見阿難在常河中流跏趺而坐。王乃作禮而說偈言。
稽首三界尊 棄我而至此
暫憑悲願力 且莫般涅槃
時毘舍離王亦在河側。復說偈言。
尊者一何速 而歸寂滅場
願住須臾間 而受於供養
爾時阿難見二國王咸來勸請。乃說偈言。
二王善嚴住 勿為苦悲戀
涅槃當我淨(舊本作靜此依寶林傳正宗記易此一字) 而無諸有故
阿難復念。我若偏向一國而般涅槃。諸國爭競。無有是處。應以平等度諸有情。遂於常河中流將入寂滅。是時山河大地六種震動。雪山中有五百仙人。睹茲瑞應飛空而至。禮阿難足胡跪白言。我於長老當證佛法。願垂大慈度脫我等。阿難默然受請。即變殑伽河悉為金地。為其仙眾說諸大法。阿難復念。先所度脫弟子應當來集。須臾五百羅漢從空而下。為諸仙人出家受具。其仙眾中有二羅漢。一名商那和修。二名末田底迦。阿難知是法器。乃告之曰。昔如來以大法眼付大迦葉。迦葉入定而付於我。我今將滅。用傳於汝汝受吾教。當聽偈言。
本來付有法 付了言無法
各各須自悟 悟了無無法
阿難付法眼藏竟。踊身虛空作十八變。入風奮迅三昧分身四分。一分奉忉利天。一分奉娑竭羅龍宮。一分奉毘舍離(舊本作毘舍離龍王今依寶林傳正宗記除龍字)王。一分奉阿闍世王。各造寶塔而供養之。乃厲王十二年癸巳歲也(當作十年)。
第三祖商那和修者(正宗記云。梵語商諾迦此云自然服。以生時身自有衣也。洪覺範志林云。謂僧伽梨衣與雲巖同也。而傳燈曰自然服。即西域九枝秀草名未詳)摩突羅國人也。亦名舍那婆斯姓毘舍多。父林勝。母憍奢耶。在胎六年而生。梵云商諾迦。此云自然服。即西域九枝秀草名也。若羅漢聖人降生則此草生於淨潔之地。和脩生時瑞草斯應。昔如來行化至摩突羅國。見一青林枝葉茂盛。語阿難曰。此林地名優留茶。吾滅度後一百年。有比丘商那和脩。於此地轉妙法輪。後百歲果誕。和脩出家證道。受慶喜尊者法眼。化導有情及止此林。降二火龍歸順佛教。龍因施其地以建梵宮。尊者化緣既久思付正法。尋於吒利國得優波[毛@匊]多以為給侍。因問[毛@匊]多曰。汝年幾耶。答曰。我年十七。師曰。汝身十七性十七耶。答曰。師髮已白。為髮白耶。心白耶。師曰。我但髮白。非心白耳。[毛@匊]多曰。我身十七。非性十七也。和脩知是法器。後三載遂為落髮受具。乃告曰昔如來以無上法眼藏付囑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勿令斷絕。汝受吾教。聽吾偈言。
非法亦非心(舊本作非法亦非法今依寶林傳正宗記改作非法亦非心也) 無心亦無法
說是心法時 是法非心法
說偈已。即隱於罽賓國南象白山中。後於三昧中見弟子[毛@匊]多。有五百徒眾常多懈慢。尊者乃往彼。現龍奮迅三昧以調伏之。而說偈曰。
通達非彼此 至聖無長短
汝除輕慢意 疾得阿羅漢
五百比丘聞偈已。依教奉行皆獲無漏。尊者乃作十八變火光三昧用焚其身。[毛@匊]多收舍利葬於梵迦羅山。五百比丘人持一幡。迎導至彼建塔供養。乃宣王二十三年乙未歲也。(當作二十二年)。
第四祖優波[毛@匊]多者。吒利國人也。亦名優波崛多。又名鄔波[毛@匊]多。姓首陀。父善意。十七出家。二十證果。隨方行化至摩突羅國。得度者甚眾。由是魔宮震動。波旬愁怖遂竭其魔力以害正法。尊者即入三昧觀其所由。波旬復伺便。密持瓔珞縻之于頸。及尊者出定。乃取人狗蛇三屍化為華鬘。軟言慰諭波旬曰。汝與我瓔珞甚是珍妙。吾有華鬘以相酬奉波旬大喜引頸受之。即變為三種臭屍蟲蛆壞爛。波旬厭惡大生憂惱。盡己神力不能移動。乃升六欲天告諸天王。又詣梵王求其解免。彼各告言。十力弟子所作神變。我輩凡陋何能去之。波旬曰。然則奈何。梵王曰。汝可歸心尊者即能除斷。乃為說偈令其迴向曰。
若因地倒 還因地起
離地求起 終無其理
波旬受教已。即下天宮禮尊者足哀露懺悔。[毛@匊]多告曰。汝自今去。於如來正法更不作嬈害否。波旬曰。我誓迴向佛道永斷不善。[毛@匊]多曰。若然者汝可口自唱言歸依三寶。魔王合掌三唱。華鬘悉除乃歡喜踊躍。作禮尊者而說偈曰。
稽首三昧尊 十力聖弟子
我今願迴向 勿令有劣弱
尊者在世化導證果最多。每度一人以一籌置於石室。其室縱十八肘。廣十二肘。充滿其間。最後有一長者子。名曰香眾。來禮尊者志求出家。尊者問曰。汝身出家心出家。答曰。我來出家非為身心。尊者曰。不為身心復誰出家。答曰。夫出家者無我我故。無我我故即心不生滅。心不生滅即是常道。諸佛亦常。心無形相其體亦然。尊者曰。汝當大悟心自通達。宜依佛法僧紹隆聖種。即為剃度受具足戒仍告之曰。汝父嘗夢金日而生汝。可名提多迦。復謂曰。如來以大法眼藏。次第傳授以至於我。今復付汝。聽吾偈言。
心自本來心 本心非有法
有法有本心 非心非本法
付法已。乃踊身虛空呈十八變。然復本坐跏趺而逝。多迦以室內籌用焚其軀。收舍利建塔供養即平王三十一年庚子歲也(當作三十年)。
第五祖提多迦者。摩伽陀國人也。初生之時父夢金日自屋而出照耀天地。前有大山諸寶嚴飾。山頂泉涌滂沱四流。後遇[毛@匊]多尊者。為解之曰。寶山者吾身也。泉涌者法無盡也。日從屋出者汝今入道之相也。照耀天地者汝智慧超越也。尊者本名香眾。師因易今名焉。梵云提多迦。此云通真量也。多迦聞師說已歡喜踊躍。而唱偈言。
巍巍七寶山 常出智慧泉
迴為真法味 能度諸有緣
[毛@匊]多尊者亦說偈曰。
我法傳於汝 當現大智慧
金日從屋出 照耀於天地
提多迦聞師妙偈設禮奉持。後至中印度。彼國有八千大仙。彌遮迦為首。聞尊者至率眾瞻禮。謂尊者曰。昔與師同生梵天。我遇阿私陀僊人授我僊法。師逢十力弟子修習禪那。自此報分殊塗已經六劫。尊者曰。支離累劫誠哉不虛。今可捨邪歸正以入佛乘。彌遮迦曰。昔阿私陀僊人授我記云。汝卻後六劫。當遇同學獲無漏果。今也相遇非宿緣邪。願師慈悲令我解脫。尊者即度出家命聖授戒餘僊眾始生我慢。尊者示大神通。於是俱發菩提心一時出家。乃告彌遮迦曰。昔如來以大法眼藏密付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當護念之。乃說偈曰。
通達本法心 無法無非法
悟了同未悟 無心亦無法
說偈已。踊身虛空作十八變火光三昧自焚其軀。彌遮迦與八千比丘同收舍利。於班茶山中起塔供養。即莊王七年己丑歲也(當作五年)。
第六祖彌遮迦者。中印度人也。既傳法已遊化至北天竺國。見雉堞之上有金色祥雲。歎曰。斯道人氣也。必有大士為吾法嗣乃入城。於闤闠間有一人。手持酒器逆而問曰。師何方而來欲往何所。師曰。從自心來欲往無處。曰識我手中物否。師曰。此是觸器而負淨者。曰師還識我否。師曰。我即不識識即非我。又謂曰。汝試自稱名氏。吾當後示本因。彼人說偈而答。我從無量劫。至于生此國。本姓頗羅墮。名字婆須蜜。師曰。我師提多迦說。世尊昔遊北印度。語阿難言。此國中吾滅後三百年有一聖人。姓頗羅墮。名婆須蜜。而於禪祖當獲第七。世尊記汝。汝應出家。彼乃置器禮師側立而言曰。我思往劫嘗作檀那。獻一如來寶坐。彼佛記我云。汝於賢劫釋迦法中宣傳至教。今符師說。願加度脫。師即與披剃復圓戒相。乃告之曰。正法眼藏今付於汝勿令斷絕。乃說偈曰。
無心無可得 說得不名法
若了心非心 始解心心法
師說偈已。入師子奮迅三昧。踊身虛空高七多羅樹。卻復本坐化火自焚。婆須蜜收靈骨貯七寶函。建浮圖寘于上級。即襄王十七年甲申歲也(當作十五年)。
第七祖婆須蜜者。北天竺國人也。姓頗羅墮。常服淨衣執酒器遊行里閈。或吟或嘯人謂之狂。及遇彌遮迦尊者。宣如來往誌。自惺前緣投器出家。授法行化至迦摩羅國廣興佛事。於法坐前忽有一智者。自稱我名佛陀難提。今與師論義。師曰。仁者論即不義。義即不論。若擬論義終非義論。難提知師義勝。心即欽伏曰。我願求道霑甘露味。尊者遂與剃度而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正法眼藏。我今付汝汝當護持。乃說偈曰。
心同虛空界 示等虛空法
證得虛空時 無是無非法
尊者即入慈心三昧。時梵王帝釋及諸天眾。俱來作禮。而說偈言。
賢劫眾聖祖 而當第七位
尊者哀念我 請為宣佛地
尊者從三昧起示眾云。我所得法而非有故。若識佛地離有無故。說此語已。還入三昧示涅槃相。難提即於本坐起七寶塔以葬全身。即定王十九年辛未歲也(當作十七年)。
第八祖佛陀難提者。迦摩羅國人也。姓瞿曇氏。頂有肉髻辯捷無礙。初遇婆須蜜尊者出家受教。既而領徒行化至提伽國城毘舍羅家。見舍上有白光上騰。謂其徒曰。此家當有聖人。口無言說真大乘器。不行四衢知觸穢耳。言訖。長者出致禮問何所須。尊者曰。我求侍者。曰我有一子。名伏馱蜜多。年已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尊者曰。如汝所說真吾弟子。尊者見之遽起禮拜。而說偈曰。
父母非我親 誰是最親者
諸佛非我道 誰為最道者
尊者以偈答曰。
汝言與心親 父母非可比
汝行與道合 諸佛心即是
外求有相佛 與汝不相似
欲識汝本心 非合亦非離
伏馱蜜多聞師妙偈便行七步。師曰。此子昔曾值佛悲願廣大。慮父母愛情難捨故不言不履耳。時長者遂捨令出家。尊者尋授具戒。復告之曰。我今以如來正法眼藏付囑於汝勿令斷絕。乃說偈曰。
虛空無內外 心法亦如此
若了虛空故 是達真如理
伏馱蜜多承師付囑。以偈讚曰。
我師禪祖中 當得為第八
法化眾無量 悉獲阿羅漢
爾時尊者佛陀難提。即現神變卻復本坐儼然寂滅。眾興寶塔葬其全身。即景王十二年丙寅歲也(當作十年)。
第九祖伏馱蜜多者。提伽國人。姓毘舍羅。既受佛陀難提付囑。後至中印度行化。時有長者香蓋。攜一子而來瞻禮尊者曰。此子處胎六十歲。因號難生。復嘗會一仙者。謂此兒非凡當為法器。今遇尊者可令出家。尊者即與落髮授戒。羯磨之際祥光燭坐。仍感舍利三十(一作七)粒現前。自此精進忘疲。既而師告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於汝。汝護念之。乃說偈曰。
真理本無名 因名顯真理
受得真實法 非真亦非偽
尊者付法已。即入滅盡三昧而般涅槃。眾以香油旃檀闍維真體。收舍利建塔于那爛陀寺。即敬王三十五年甲寅歲也(當作三十三年)。
第十祖脅尊者。中印度人也。本名難生。初尊者將誕。父夢一白象背有寶坐坐上安一明珠。從門而入光照四眾。既覺遂生。後值伏馱尊者。執侍左右未嘗睡眠。謂其脅不至席。遂號脅尊者焉。初至華氏國憩一樹下。右手指地而告眾曰。此地變金色當有聖人入會。言訖即變金色。時有長者子富那夜奢。合掌前立。尊者問。汝從何來。夜奢曰。我心非往。尊者曰。汝何處住。曰我心非止。尊者曰。汝不定耶。曰諸佛亦然。尊者曰。汝非諸佛。曰諸佛亦非尊者。因說偈曰。
此地變金色 預知於聖至
當坐菩提樹 覺華而成已
夜奢復說偈曰。
師坐金色地 常說真實義
迴光而照我 令入三摩諦
尊者知其意。即度出家復具戒品。乃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於汝。汝護念之。乃說偈言。
真體自然真 因真說有理
領得真真法 無行亦無止
尊者付法已。即現神變而入涅槃。化火自焚。四眾各以衣[衶-中+戒](古得切)盛舍利。隨處興塔而供養之。即貞王二十二年己亥歲也(當作二十七年)。
第十一祖富那夜奢華氏國人也。姓瞿曇氏。父寶身。既得法於脅尊者。尋詣波羅柰國。有馬鳴大士迎而作禮。因問曰。我欲識佛。何者即是。師曰。汝欲識佛。不識者是。曰佛既不識焉知是乎。師曰。既不識佛焉知不是。曰此是鋸義。師曰。彼是木義。復問。鋸義者何。曰與師平出。又問。木義者何。師曰。汝被我解。馬鳴豁然惺悟。稽首歸依遂求剃度。師謂眾曰。此大士者。昔為毘舍離國王。其國有一類人如馬裸露。王運神力分身為蠶。彼乃得衣。王後復生中印度。馬人感戀非鳴。因號馬鳴焉。如來記云。吾滅度後六百年。當有賢者馬鳴。於波羅柰國摧伏異道。度人無量繼吾傳化。今正是時。即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於汝。即說偈曰。
迷悟如隱顯 明暗不相離
今付隱顯法 非一亦非二
尊者付法已。即現神變湛然圓寂。眾興寶塔以閟全身。即安王十四年戊戌歲也(當作十九年)。
第十二祖馬鳴大士者。波羅柰國人也。亦名功勝。以有作無作諸功德最為殊勝故名焉。既受法於夜奢尊者。後於華氏國轉妙法輪。忽有老人坐前仆地。師謂眾曰。此非庸流當有異相。言訖不見。俄從地踊出一金色人。復化為女子右手指師。而說偈曰。
稽首長老尊 當受如來記
今於此地上 宣通第一義
說偈已瞥然不見。師曰。將有魔來與吾校力。有頃風雨暴至天地晦冥。師曰。魔之來信矣。吾當除之。即指空中現一大金龍。奮發威神震動山岳。師儼然於坐魔事隨滅。經七日有一小蟲。大若蟭螟潛形坐下。師以手取之示眾曰。斯乃魔之所變。盜聽吾法耳。乃放之令去。魔不能動。師告之曰。汝但歸依三寶即得神通。遂復本形作禮懺悔。師問曰。汝名誰耶。眷屬多少。曰我名迦毘摩羅有三千眷屬。師。曰。汝盡神力變化若何。曰我化巨海極為小事。師曰。汝化性海得否。曰何謂性海。我未嘗知。師即為說性海云。山河大地皆依建立。三昧六通(舊云六神通依正宗記除神字)由茲發現。迦毘摩羅聞言遂發信心與徒眾三千俱求剃度。師乃召五百羅漢與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汝聽偈言。
隱顯即本法 明暗元不二
今付悟了法 非取亦非離
付法已。即入龍奮迅三昧。挺身空中如日輪相。然後示滅。四眾以真體藏之龍龕。即顯王三十七年甲午歲也(當作四十二年)第十三祖迦毘摩羅者。華氏國人也。初為外道有徒三千通諸異論。後於馬鳴尊者得法領徒至西印度。彼有太子。名雲自在。仰尊者名請於宮中供養尊者曰。如來有教沙門不得親近國王大臣權勢之家。太子曰。今我國城之北有大山焉。山中有一石窟。師可禪寂于此否。尊者曰諾。即入彼山行數里逢一大蟒。尊者直進不顧。遂盤繞師身。師因與受三歸依。蟒聽訖而去。尊者將至石窟。復有一老人素服而出合掌問訊。尊者曰。汝何所止。答曰。我昔嘗為比丘多樂寂靜。有初學比丘數來請益。而我煩於應答起瞋恨想。命終墮為蟒身。住是窟中今已千載。適遇尊者。獲聞戒法故來謝耳。尊者問曰。此山更有何人居止。曰北去十里有大樹蔭覆五百大龍。其樹王名龍樹。常為龍眾說法我亦聽受耳。尊者遂與徒眾詣彼。龍樹出迎尊者曰。深山孤寂龍蟒所居。大德至尊何枉神足。師曰。吾非至尊來訪賢者。龍樹默念曰。此師得決定性明道眼否。是大聖繼真乘否。師曰。汝雖心語吾已意知。但辦出家。何慮吾之不聖。龍樹聞已悔謝。尊者即與度脫。及五百龍眾俱受具戒。復告龍樹曰。今以如來大法眼藏付囑於汝。諦聽偈言。
非隱非顯法 說是真實際
悟此隱顯法 非愚亦非智
付法已。即現神變化火焚身。龍樹收五色舍利建塔瘞之。即赧王四十一年壬辰歲也(當作四十六年)。
第十四祖龍樹尊者。西天竺國人也。亦名龍勝。始於毘羅尊者得法。後至南印度。彼國之人多信福業。聞尊者為說妙法遞相謂曰。人有福業世間第一。徒言佛信誰能睹之。尊者曰。汝欲見佛性先須除我慢。彼人曰。佛性大小。尊者曰。非大非小非廣非狹。無福無報不死不生。彼聞理勝悉迴初心。尊者復於座上現自在身如滿月輪。一切眾唯聞法音不睹師相。彼眾中有長者子。名迦那提婆。謂眾曰。識此相否。眾曰。目所未睹安能辨識。提婆曰。此是尊者現佛性體相以示我等。何以知之。蓋以。無相三昧形如滿月。佛性之義廓然虛明。言訖。輪相即隱復居本座。而說偈言。
身現圓月相 以表諸佛體
說法無其形 用辨非聲色
彼眾聞偈頓悟無生。咸願出家以求解脫。尊者即為剃髮命諸聖授具。其國先有外道五千餘人。作大幻術眾皆宗仰。尊者悉為化之令歸三寶。復造大智度論中論十二門論垂之於世。後告上首弟子迦那提婆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聽吾偈言。
為明隱顯法 方說解脫理
於法心不證 無瞋亦無喜
付法訖入月輪三昧廣現神變。復就本座凝然禪寂。迦那提婆與諸四眾。共建寶塔以葬焉。即秦始皇三十五年己丑歲也。
景德傳燈錄卷第一景德傳燈錄卷第二
天竺三十五祖(內一十三祖見錄內二十二祖旁出無錄)
第十五祖迦那提婆 第十六祖羅[目+侯]羅多
第十七祖僧伽難提 第十八祖伽邪舍多
第十九祖鳩摩羅多 第二十祖闍夜多
第二十一祖婆修盤頭 第二十二祖摩拏羅
第二十三祖鶴勒那 第二十四祖師子尊者
達磨達(師子尊者旁出) 因陀羅(達磨達旁出二祖)
瞿羅忌利婆 達磨尸利帝(因陀羅旁出四祖)
那伽難提 破樓求多羅
波羅婆提 波羅跋摩(瞿羅忌利婆旁出二祖)
僧伽羅叉 摩帝隸披羅(達磨尸利帝旁出二祖)
訶利跋茂 和修盤頭(破樓求多羅旁出三祖)
達摩訶帝 旃陀羅多
勒那多羅(婆羅跋摩旁出三祖) 盤頭多羅
婆羅婆多 毘舍也多羅(僧伽羅叉旁出五祖)
毘樓羅多摩 毘栗芻多羅
優波羶馱 婆難提多(已上二十二祖無語句不錄)
第二十五祖婆舍斯多 第二十六祖不如蜜多
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羅
天竺三十五祖(一十三祖見錄)
第十五祖迦那提婆 第十六祖羅[目+侯]羅多
第十七祖僧伽難提 第十八祖伽耶舍多
第十九祖鳩摩羅多 第二十祖闍夜多
第二十一祖婆修盤頭 第二十二祖摩拏羅
第二十三祖鶴勒那 第二十四祖師子尊者
第二十五祖婆舍斯多 第二十六祖不如密多
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羅
師子尊者旁出達磨達達磨達出二祖
一因陀羅 二瞿羅忌利婆
因陀羅出四祖
一達磨尸利帝 二那伽難提
三破樓求多羅 四波羅婆提
瞿羅忌利婆出二祖
一波羅跋摩 二僧伽羅叉
達磨尸利帝出二祖
一摩帝隸拔羅 二訶利跋茂
破樓求多羅出三祖
一和修盤頭 二達摩訶帝
三旃陀羅多
波羅跋摩出三祖
一勒那多羅 二盤頭多羅
三婆羅婆多
僧伽羅叉出五祖
一毘舍也多羅 二毘樓羅多摩
三毘栗芻多羅 四優波羶馱
五婆難提多
(已上旁出二十二祖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十五祖迦那提婆者。南天竺國人也。姓毘舍羅。初求福業兼樂辯論。後謁龍樹大士將及門。龍樹知是智人。先遣侍者。以滿缽水置於坐前。尊者睹之即以一鍼投之而進。欣然契會。龍樹即為說法。不起於坐見月輪相。唯聞其聲不見其形。尊者語眾曰。今此瑞者。師現佛性表說法非聲色也。尊者既得法。後至毘羅國。彼有長者曰梵摩淨德。一日園樹生大耳如菌。味甚美。唯長者與第二子羅[目+侯]羅多取而食之。取已隨長盡而復生。自餘親屬皆不能見。時尊者知其宿因遂至其家。長者問其故。尊者曰。汝家昔曾供養一比丘。然此比丘道眼未明。以虛霑信施故報為木菌。惟汝與子(正宗云與次子)精誠供養。得以享之。餘即否矣。又問。長者年多少。答曰。七十有九。尊者乃說偈曰。
入道不通理 復身還信施
汝年八十一 此樹不生耳
長者聞偈彌加歎伏。且曰。弟子衰老不能事師。願捨次子隨師出家。尊者曰。昔如來記此子。當第二五百年為大教主。今之相遇蓋符宿因。即與剃髮執侍。至巴連弗城。聞諸外道欲障佛法計之既久。尊者乃執長旛入彼眾中。彼問尊者曰。汝何不前。尊者曰。汝何不後。又曰。汝似賤人。尊者曰汝似良人。又曰。汝解何法。尊者曰。汝百不解。又曰。我欲得佛。尊者曰。我酌然得佛。又曰。汝不合得。尊者曰。元道我得汝實不得。又曰。汝既不得云何言得。尊者曰。汝有我故所以不得。我無我我故自當得。彼詞既屈。乃問師曰。汝名何等。尊者曰。我名迦那提婆。彼既夙聞師名。乃悔過致謝。時眾中猶互興問難。尊者析以無礙之辯。由是歸伏。乃告上足羅[目+侯]羅多而付法眼。偈曰。
本對傳法人 為說解脫理
於法實無證 無終亦無始
尊者說偈已。入奮迅定身放八光而歸寂滅。學眾興塔而供養之。即前漢文帝十九年庚辰歲也。
第十六祖羅[目+侯]羅多者。迦毘羅國人也行化至室羅筏城。有河名曰金水。其味殊美。中流復現五佛影。尊者告眾曰。此河之源凡五百里。有聖者僧伽難提居於彼處。佛誌一千年後當紹聖位。語已領諸學眾泝流而上。至彼見僧伽難提安坐入定。尊者與眾伺之。經三七日方從定起。尊者問曰。汝身定耶。心定耶。曰身心俱定。尊者曰。身心俱定何有出入。曰雖有出入不失定相。如金在井金體常寂。尊者曰。若金在井若金出井金無動靜何物出入。曰言金動靜何物出入。許金出入金非動靜。尊者曰。若金在井出者何金。若金出井在者何物。曰金若出井在者非金。金若在井出者非物。尊者曰。此義不然。曰彼理非著。尊者曰。此義當墮。曰彼義不成。尊者曰。彼義不成我義成矣。曰我義雖成法非我故。尊者曰。我義己成我無我故。曰我無我故復成何義。尊者曰。我無我故故成汝義。曰仁者。師於何聖得是無我。尊者曰。我師迦那提婆證是無我。曰稽首提婆師。而出於仁者。仁者無我故。我欲師仁者。尊者曰。我已無我故。汝須見我我。汝若師我故。知我非我我。難提心意豁然。即求度脫。尊者曰。汝心自在非我所繫。語已即以右手擎金缽舉至梵宮。取彼香飯將齋大眾。而大眾忽生厭惡之心。尊者曰。非我之咎汝等自業。即命僧伽難提分坐同食。眾復訝之。尊者曰汝不得食。皆由此故。當知與吾分坐者。即過去娑羅樹王如來也。愍物降跡。汝輩亦莊嚴劫中已至三果而未證無漏者也。眾曰我師神力斯可信矣。彼云過去佛者即竊疑焉。僧伽難提知眾生慢。乃曰。世尊在日世界平正。無有丘陵江河溝洫。水悉甘美草木滋茂。國土豐盈無八苦行十善。自雙樹示滅八百餘年。世界丘墟樹木枯悴。人無至信正念輕微。不信真如唯愛神力。言訖。以右手漸展入地。至金剛輪際取甘露水。以琉璃器持至會所。大眾見之即時欽慕悔過作禮。於是尊者命僧伽難提而付法眼。偈曰。
於法實無證 不取亦不離
法非有無相 內外云何起
尊者付法已。安坐歸寂。四眾建塔。此當前漢武帝二十八年戊辰歲也。
第十七祖僧伽難提者。室羅閥城寶莊嚴王之子也。生而能言。常讚佛事。七歲即厭世樂。以偈告其父母曰。
稽首大慈父 和南骨血母
我今欲出家 幸願哀愍故
父母固止之。遂終日不食。乃許其在家。出家號僧伽難提。復命沙門禪利多為之師。積十九載未曾退倦。尊者每自念言。身居王宮胡為出家。一夕天光下屬。見一路坦平不覺徐行。約十里許至大巖前。有石窟焉。乃燕寂于中。父既失子。即擯禪利多出國。訪尋其子不知所在。經十年。尊者得法受記已。行化至摩提國。忽有涼風襲眾身心悅適非常。而不知其然。尊者曰。此道德之風也。當有聖者出世嗣續祖燈乎。言訖。以神力攝諸大眾遊歷山谷。食頃至一峰下謂眾曰。此峰頂有紫雲如蓋。聖人居此矣。即與大眾徘徊久之。見山舍一童子持圓鑑直造尊者前。尊者問。汝幾歲耶。曰百歲。尊者曰。汝年尚幼何言百歲。曰我不會理正百歲耳。尊者曰。汝善機耶。曰佛言若人生百歲。不會諸佛機。未若生一日。而得決了之。師曰。汝手中者當何所表。童曰。諸佛大圓鑑內外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彼父母聞子語。即捨令出家。尊者攜至本處。受具戒訖。名伽耶舍多。他時聞風吹殿銅鈴聲。尊者問師曰。鈴鳴耶風鳴耶。師曰。非風非鈴我心鳴耳。尊者曰。心復誰乎。師曰。俱寂靜故。尊者曰。善哉善哉。繼吾道者非子而誰。即付法偈曰。
心地本無生 因地從緣起
緣種不相妨 華果亦復爾
尊者付法已。右手攀樹而化。大眾議曰。尊者樹下歸寂。其垂蔭後裔乎。將奉全身於高原建塔。眾力不能舉。即就樹下起塔。當前漢昭帝十三年丁未歲也。
第十八祖伽耶舍多者。摩提國人也。姓鬱頭藍。父天蓋。母方聖。嘗夢大神持鑑因而有娠。凡七日而誕。肌體瑩如琉璃未嘗洗沐自然香潔。幼好閑靜語非常童。持鑑出遊遇難提尊者得度。領徒至大月氏國。見一婆羅門舍有異氣。尊者將入彼舍。舍主鳩摩羅多問曰。是何徒眾。曰是佛弟子。彼聞佛號心神竦然。即時閉戶。尊者良久自扣其門。羅多曰。此舍無人。尊者曰。答無者誰。羅多聞語知是異人。遽開關延接。尊者曰。昔世尊記曰。吾滅後一千年有大士。出現於月氏國。紹隆玄化。今汝值吾應斯嘉運。於是鳩摩羅多發宿命智。投誠出家受具訖付法。偈曰。
有種有心地 因緣能發萌
於緣不相礙 當生生不生
尊者付法已。踊身虛空現十八種神變。化火光三昧自焚其身。眾以舍利起塔。當前漢成帝二十年戊申歲也。
第十九祖鳩摩羅多者。大月氏國婆羅門之子也。昔為自在天人(欲界第六天)見菩薩瓔珞。忽起愛心墮生忉利(欲界第二天)聞憍尸迦說般若波羅蜜多。以法勝故升于梵天(色界)以根利故善說法要。諸天尊為導師以繼祖。時至遂降月氏。後至中天竺國。有大士名闍夜多。問曰。我家父母素信三寶而嘗縈疾瘵。凡所營作皆不如意。而我鄰家久為旃陀羅行。而身常勇健所作和合。彼何幸而我何辜。尊者曰。何足疑乎。且善惡之報有三時焉。凡人琩ㄓ砟埮伄堸f吉義凶。便謂亡因果虛罪福。殊不知影響相隨毫釐靡忒。縱經百千萬劫亦不磨滅。時闍夜多聞是語已。頓釋所疑。尊者曰。汝雖已信三業。而未明業從惑生。惑因識有。識依不覺。不覺依心。心本清淨無生滅無造作。無報應無勝負。寂寂然靈靈然。汝若入此法門可與諸佛同矣。一切善惡有為無為皆如夢幻。闍夜多承言領旨。即發宿慧懇求出家。既受具。尊者告曰。吾今寂滅時至。汝當紹行化跡。乃付法眼。偈曰。
性上本無生 為對求人說
於法既無得 何懷決不決
師曰。此是妙音如來見性清淨之句。汝宜傳布後學。言訖。即於坐上以指爪剺面如紅蓮開。出大光明照耀四眾而入寂滅。闍夜多起塔當新室十四年壬午歲也。
第二十祖闍夜多者。北天竺國人也。智慧淵沖化導無量。後至羅閱城敷揚頓教。彼有學眾唯尚辯論。為之首者名婆修盤頭(此云遍行)常一食不臥六時禮佛。清淨無欲為眾所歸。尊者將欲度之。先問彼眾曰。此遍行頭陀能修梵行可得佛道乎。眾曰。我師精進何故不可。尊者曰。汝師與道遠矣。設苦行歷於塵劫皆虛妄之本也。眾曰。尊者蘊何德行而譏我師。尊者曰。我不求道亦不顛倒。我不禮佛亦不輕慢。我不長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貪欲。心無所希名之曰道。時遍行聞已發無漏智歡喜讚歎。尊者又語彼眾曰。會吾語否。吾所以然者。為其求道心切。夫弦急即斷故吾不贊。令其住安樂地入諸佛智。復告遍行曰吾適對眾抑挫仁者得無惱於衷乎。曰我憶念七劫前。生常安樂國。師於智者月淨。記我非久當證斯陀含果。時有大光明菩薩出世。我以老故策杖禮謁。師叱我曰。重子輕父一何鄙哉。時我自謂無過請師示之師曰。汝禮大光明菩薩。以杖倚壁畫佛面。以此過慢遂失二果。我責躬悔過以來。聞諸惡言如風如響。況今獲飲無上甘露而反生熱惱邪。惟願大慈以妙道垂誨。尊者曰。汝久植眾德當繼吾宗。聽吾偈曰。
言下合無生 同於法界性
若能如是解 通達事理竟
尊者付法已。不起於坐奄然歸寂。闍維收舍利建塔。當後漢明帝十七年甲戌歲也。
第二十一祖婆修盤頭者。羅閱城人也。姓毘舍佉。父光蓋。母嚴一。家富而無子。父母禱于佛塔而求嗣焉。一夕母夢吞明暗二珠。覺而有孕。經七日有一羅漢。名賢眾。至其家。光蓋設禮。賢眾端坐受之。嚴一出拜。賢眾避席云。迴禮法身大士。光蓋罔測其由。遂取一寶珠跪獻賢眾試其真偽。賢眾即受之殊無遜謝。光蓋不能忍。問曰。我是丈夫致禮不顧。我妻何德尊者避之。賢眾曰。我受禮納珠貴福汝耳。汝婦懷聖子。生當為世燈慧日故吾避之。非重女人也。賢眾又曰汝婦當生二子。一名婆修盤頭。則吾所尊者也。二名芻尼(此云野鵲子)昔如來在雪山修道。芻尼巢於頂上。佛既成道芻尼受報。為那提國王。佛記云。汝至第二五百年生羅閱城毘舍佉家與聖同胞。今無爽矣。後一月果產子。尊者婆修盤頭年至十五禮光度羅漢出家。感毘婆訶菩薩與之授戒。行化至那提國。彼王名常自在。有二子。一名摩訶羅。次名摩拏羅。王問尊者曰。羅閱城土風與此同(舊本作何)異。尊者曰。彼土曾三佛出世。今王國有二師化導。曰二師者誰。尊者曰。佛記第二五百年有一神力大士出家繼聖。即王之次子摩拏羅是其一也。吾雖德薄敢當其一。王曰。誠如尊者所言。當捨此子作沙門。尊者曰。善哉大王。能遵佛旨。即與受具。付法偈曰。
泡幻同無礙 如何不了悟
達法在其中 非今亦非古
尊者付法已。踊身高半由旬屹然而住。四眾仰瞻虔請復坐跏趺而逝。荼毘得舍利建塔。當後漢殤帝十二年丁巳歲也(當作安帝十一年蓋殤帝在位止一年耳)。
第二十二祖摩拏羅者。那提國常自在王之子也。年三十遇婆修祖師出家傳法。至西印度。彼國王名得度。即瞿曇種族。歸依佛乘勤行精進。一日於行道處現一小塔。欲取供養眾莫能舉。王即大會梵行禪觀咒術等三眾。欲問所疑。時尊者亦赴此會。是三眾皆莫能辯。尊者即為王廣說塔之所因(阿育王造塔此不繁錄)今之出現王福力之所致也。王聞是說乃曰。至聖難逢世樂非久。即傳位太子投祖出家。七日而證四果。尊者深加慰誨曰。汝居此國善自度人。今異域有大法器。吾當化令得度。曰師應跡十方動念當至。寧勞往邪。尊者曰。然。於是焚香遙語月氏國鶴勒那比丘曰。汝在彼國教導鶴眾。道果將證宜自知之。時鶴勒那為彼國王寶印說修多羅偈。忽睹異香成穗。王曰。是何祥也。曰此是西印度傳佛心印祖師摩拏羅將至。先降信香耳。曰此師神力何如。答曰。此師遠承佛記。當於此土廣宣玄化。時王與鶴勒那俱遙作禮。尊者知已。即辭得度比丘。往月氏國。受王與鶴勒那供養。後鶴勒那問尊者曰。我止林間已經九白(印度以一年為一白)有弟子龍子者。幼而聰慧。我於三世推窮莫知其本。尊者曰。此子於第五劫中。生妙喜國婆羅門家。曾以旃檀施於佛宇。作槌撞鐘。受報聰敏為眾欽仰。又問。我有何緣而感鶴眾。尊者曰。汝第四劫中嘗為比丘。當赴會龍宮。汝諸弟子咸欲隨從。汝觀五百眾中。無有一人堪任妙供。時諸子曰。師常說法。於食等者於法亦等。今既不然何聖之有汝即令赴會。自汝捨生趣生轉化諸國。其五百弟子以福微德薄生於羽族。今感汝之惠故為鶴眾相隨。鶴勒那聞語曰。以何方便令彼解脫。尊者曰。我有無上法寶。汝當聽受化未來際。而說偈曰。
心隨萬境轉 轉處實能幽
隨流認得性 無喜復無憂
時鶴眾聞偈飛鳴而去。尊者跏趺寂然奄化。鶴勒那與寶印王起塔。當後漢桓帝十九年乙巳歲也。
第二十三祖鶴勒那者(勒那梵語。鶴即華言。以尊者出世常感群鶴戀慕故名)月氏國人也。姓婆羅門。父千勝。母金光。以無子故禱于七佛。金幢即夢須彌山頂一神童持金環云我來也。覺而有孕。年七歲遊行聚落。睹民間淫祀乃入廟叱之曰。汝妄興禍福幻惑於人。歲費牲牢傷害斯甚。言訖。廟貌忽然而壞。由是鄉黨謂之聖子。年二十二出家。三十遇摩拏羅尊者付法眼藏。行化至中印度。彼國王名無畏海。崇信佛道。尊者為說正法。次王忽見二人緋素服拜尊者。王問曰。此何人也。師曰。此是日月天子。吾昔曾為說法故來禮耳。良久不見唯聞異香。王曰。日月國土總有多少。尊者曰。千釋迦佛所化世界。各有百億迷盧日月。我若廣說即不能盡。王聞忻然。時尊者演無上道度有緣眾。以上足龍子早夭。有兄師子。博通彊記事婆羅門。厥師既逝。弟復云亡。乃歸依于尊者。而問曰。我欲求道當何用心。尊者曰。汝欲求道無所用心。曰既無用心誰作佛事。尊者曰。汝若有用即非功德。汝若無作即是佛事。經云。我所作功德而無我所故。師子聞是言已即入佛慧。時尊者忽指東北問云。是何氣象。師子曰。我見氣如白虹貫乎天地。復有黑氣五道橫亙其中。尊者曰。其兆云何。曰莫可知矣。尊者曰。吾滅後五十年。北天竺國當有難起。嬰在汝身。吾將滅矣。今以法眼付囑於汝善自護持。乃說偈曰。
認得心性時 可說不思議
了了無可得 得時不說知
師子比丘聞偈欣愜。然未曉將罹何難。尊者乃密示之。言訖。現十八變而歸寂。闍維畢分舍利各欲興塔。尊者復現空中。而說偈曰。
一法一切法 一切一法攝
吾身非有無 何分一切塔
大眾聞偈遂不復分。就馱都之場而建塔焉。即後漢獻帝二十年己丑歲也。
第二十四祖師子比丘者。中印度人也。姓婆羅門。得法遊方至罽賓國。有波利迦者。本習禪觀。故有禪定知見執相捨相不語之五眾。尊者詰而化之。四眾皆默然心服。唯禪定師達磨達者。聞四眾被責憤悱而來。尊者曰。仁者習定何當來此。既至于此胡云習定。曰我雖來此心亦不亂。定隨人習豈在處所。尊者曰。仁者既來其習亦至。既無處所豈在人習。曰定習人故非人習定。我雖來此其定常。習尊者曰。人非習定定習人故。當自來時其定誰習。彼曰。如淨明珠內外無翳。定若通達必當如此。師曰。定若通達一似明珠。今見仁者非珠之徒。彼曰。其珠明徹內外悉定。我心不亂猶若此淨。師曰。其珠無內外。仁者何能定穢物非動搖。此定不是淨。達磨達蒙尊者開悟心地朗然。尊者既攝五眾名聞遐邇。方求法嗣。遇一長者。引其子問尊者曰。此子名斯多。當生便拳左手。今既長矣。而終未能舒。願尊者。示其宿因。尊者睹之。即以手接曰。可還我珠。童子遽開手奉珠。眾皆驚異。尊者曰。吾前報為僧。有童子名婆舍。吾嘗赴西海齋受[貝+親]珠付之。今還吾珠理固然矣。長者遂捨其子出家。尊者即與受具。以前緣故名婆舍斯多。尊者即謂之曰。吾師密有懸記。罹難非久。如來正法眼藏今轉付汝汝應保護普潤來際。偈曰。
正說知見時 知見俱是心
當心即知見 知見即于今
尊者說偈已。以僧伽梨衣密付斯多。俾之他國隨機演化。斯多受教直抵南天。尊者以難不可苟免獨留罽賓。時本國有外道二人。一名摩目多。二名都落遮。學諸幻法欲共謀亂。乃盜為釋子形象。潛入王宮。且曰。不成即罪歸佛子。妖既自作禍亦旋踵。事既敗。王果怒曰。吾素歸心三寶。何乃搆害十至于斯。即命破毀伽藍祛除釋眾。又自秉劍至尊者所。問曰。師得蘊空否。尊者曰。已得蘊空。曰離生死否。尊者曰。已離生死。曰既離生死可施我頭。尊者曰。身非我有何吝於頭。王即揮刃斷尊者首。涌白乳高數尺。王之右臂旋亦墮地。七日而終。太子光首歎曰。我父何故自取其禍。時有象白山仙人者。深明因果。即為光首廣宣宿因解其疑網(事具聖冑集及寶林傳)遂以師子尊者報體而建塔焉。當魏齊王二十年己卯歲也(當作高貴鄉公六年。蓋齊王芳立十五年而廢矣。正宗記云。寶林傳誤作己卯。當是齊王芳丁卯歲也。然則乃是八年也)師子尊者付婆舍斯多心法信衣為正嗣。外傍出達磨達四世二十二師。
第二十五祖婆舍斯多者。罽賓國人也。姓婆羅門。父寂行。母常安樂。初母夢得神劍。因而有孕。既誕拳左手遇師子尊者。顯發宿因密受心印。後適南天至中印度。彼國王名迦勝。設禮供養。時有外道號無我尊。先為王禮重。嫉祖之至欲與論義。幸而勝之以固其事。乃於王前謂祖曰。我解默論不假言說。祖曰。孰知勝負。曰不爭勝負但取其義。祖曰。汝以何為義。曰無心為義。祖曰。汝既無心安得義乎。曰我說無心當名非義。祖曰。汝說無心當名非義。我說非心當義非名。曰當義非名誰能辨義。祖曰。汝名非義此名何名。曰為辨非義是名無名。祖曰。名既非名義亦非義。辨者是誰。當辨何物。如是往返五十九翻。外道杜口信伏。于時祖忽然面北合掌長吁曰。我師師子尊者。今日遇難斯可傷焉。即辭王南邁達于南天潛隱山谷。時彼國王名天德。迎請供養。王有二子。一凶暴而色力充盛。一柔和而長嬰疾苦。祖乃為陳因果。王即頓釋所疑。又有咒術師忌祖之道。乃潛置毒藥于飲食中。祖知而食之。彼返受禍。遂投祖出家。祖即與受具。後六十載太子得勝即位。復信外道致難于祖。太子不如密多以進諫被囚。王遽問祖曰。予國素絕妖訛。師所傳者當是何宗。祖曰。王國昔來實無邪法。我所得者即是佛宗。王曰。佛滅已千二百載。師從誰得耶。祖曰。飲光大士親受佛印。展轉至二十四世師子尊者。我從彼得。王曰。予聞。師子比丘不能免於刑戮。何能傳法後人。祖曰。我師難未起時。密授我信衣法偈以顯師承。王曰。其衣何在。祖即於囊中出衣示王。王命焚之。五色相鮮薪盡如故。王即追悔致禮師子。真嗣既明乃赦太子。太子遂求出家。祖問太子曰。汝欲出家當為何事。曰我若出家不為其事。祖曰。不為何事。曰不為俗事祖曰。當為何事。曰當為佛事。祖曰。太子智慧天至必諸聖降跡。即許出家。六年侍奉。後於王宮受具羯磨之際。大地震動頗多靈異。祖乃命之曰。吾已衰朽安可久留。汝當善護正法眼藏普濟群有。聽吾偈曰。
聖人說知見 當境無是非
我今悟真性 無道亦無理
不如密多聞偈再啟祖曰。法衣宜可傳授。祖曰。此衣為難故假以證明。汝身無難何假其衣。化被十方人自信向。不如密多聞語作禮而退。祖現于神變化三昧火自焚。平地舍利可高一尺。得勝王創浮圖而祕之。當東晉明帝太寧三年乙酉歲也。
第二十六祖不如密多者。南印度得勝王之太子也。既受度得法至東印度。彼王名堅固。奉外道師長爪梵志。暨尊者將至。王與梵志同睹白氣貫于上下。王曰。斯何瑞也。梵志預知尊者入境。恐王遷善乃曰。此是魔來之兆耳。何瑞之有。即鳩諸徒眾議曰。不如蜜多將入都城。誰能挫之。弟子曰。我等各有咒術。可以動天地入水火。何患哉。尊者至先見宮牆有黑氣。乃曰。小難耳。直詣王所。王曰。師來何為。尊者曰。將度眾生。曰以何法度。尊者曰。各以其類度之。時梵志聞言不勝其怒。即以幻法化大山於尊者頂上。尊者指之忽在彼眾頭上。梵志等怖懼投尊者。尊者愍其愚惑。再指之化山隨滅。乃為王演說法要俾趣真乘。又謂王曰此國當有聖人而繼於我。是時有婆羅門子。年二十許。幼失父母。不知名氏。或自言瓔珞。故人謂之瓔珞童子遊行閭里丐求度日。若常不輕之類。人問汝何行急。即答云。汝何行慢。或問何姓。乃曰。與汝同姓。莫知其故。後王與尊者同車而出。見瓔珞童子稽首於前。尊者曰。汝憶往事否。曰我念遠劫中與師同居。師演摩訶般若。我轉甚深修多羅。今日之事蓋契昔因。尊者又謂王曰。此童子非他。即大勢至菩薩是也。此聖之後復出二人。一人化南印度。一人緣在震旦。四五年內卻返此方。遂以昔因故名般若多羅付法眼藏。偈曰。
真性心地藏 無頭亦無尾
應緣而化物 方便呼為智
尊者付法已。即辭王曰。吾化緣已終當歸寂滅。願王於最上乘無忘外護。即還本坐跏趺而逝。化火自焚。王收舍利塔而瘞之。當東晉孝武帝太元十三年戊子歲也。
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羅者。東印度人也。既得法已。行化至南印度。彼王名香至。崇奉佛乘尊重供養度越倫等。又施無價寶珠。時王有三子。其季開士也。尊者欲試其所得。乃以所施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此否。第一子目淨多羅。第二子功德多羅。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踰也。非尊者道力孰能受之。第三子菩提多羅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辯於此。既辯此已即知是珠。即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辯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而辯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以明法寶。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尊者歎其辯慧。乃復問曰。於諸物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尊者知是法嗣。以時尚未至且默而混之。及香至王厭世眾皆號絕。唯第三子菩提多羅。於柩前入定。經七日而出。乃求出家。既受具戒。尊者告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如是展轉乃至於我。我今囑汝。聽吾偈曰。
心地生諸種 因事復生理
果滿菩提圓 華開世界起
尊者付法已。即於坐上起立。舒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光耀。又踊身虛空。高七多羅樹。化火自焚空中舍利如雨收以建塔。當宋孝武帝大明元年丁酉歲也(正宗記云。宋孝武之世也。又注云。以達磨六十七年算之。當在宋孝武建元元年甲午也)。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景德傳燈錄卷第三
中華五祖并旁出尊宿共二十五人
第二十八祖菩提達磨
道育禪師(菩提達磨旁出三人) 道副禪師
尼總持(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二十九祖慧可大師
僧那禪師(慧可大師旁出七世共一十七人) 向居士
相州慧滿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峴山神定禪師
寶月禪師 華閑居士
大士化公 和公
廖居士 曇邃(華閑居士出)
延陵慧簡(曇邃出二人) 彭城慧瑳
定林寺慧綱 六合大覺(慧綱出)
高郵曇影(大覺出) 泰山明練(曇影出)
揚州靜泰(明練出已上一十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十祖僧璨大師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師(旁出七十六人見第四卷)第三十二祖弘忍大師(旁出一百七人見第五卷)
中華五祖并旁出尊宿共二十五人
第二十八祖菩提達磨旁出三人
一道育禪師 二道副禪師
三尼總持(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二十九祖慧可大師(旁出六世共一十七人三人見錄)
僧那禪師 向居士
相州慧滿禪師 峴山神定禪師
寶月禪師 華閑居士
大士化公 和公
廖居士 華閑居士復出一人
曇邃 曇邃復出三人
一延陵慧簡 二彭城慧瑳
三定林寺慧綱 慧綱復出一人
六合大覺 大覺復出一人
高郵曇影 曇影復出一人
太山明練 明練復出一人
揚州靜泰(已上一十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十祖僧璨大師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師(旁出七十六人見第四卷)第三十二祖弘忍大師(旁出一百七人見第四卷)
第二十八祖菩提達磨者。南天竺國香至王第三子也。姓剎帝利。本名菩提多羅。後遇二十七祖般若多羅。至本國受王供養。知師密跡。因試令與二兄辨所施寶珠。發明心要。既而尊者謂曰。汝於諸法已得通量。夫達磨者通大之義也。宜名達磨。因改號菩提達磨。師乃告尊者曰。我既得法。當往何國而作佛事。願垂開示。尊者曰。汝雖得法未可遠遊。且止南天待吾滅後六十七載。當往震旦設大法藥直接上根。慎勿速行衰於日下。師又曰。彼有大士堪為法器否。千載之下有留難否。尊者曰。汝所化之方獲菩提者不可勝數。吾滅後六十餘年彼國有難。水中文布自善降之。汝至時南方勿住。彼唯好有為功業不見佛理。汝縱到彼亦不可久留。聽吾偈曰。
路行跨水復逢羊 獨自悽悽暗度江
日下可憐雙象馬 二株嫩桂久昌昌
復演八偈。皆預讖佛教隆替(事具寶林傳及聖冑集)師恭稟教義。服勤左右垂四十年未嘗廢闕。逮尊者順世。遂演化本國。時有二師。一名佛大先。一名佛大勝多。本與師同學佛陀跋陀小乘禪觀。佛大先既遇般若多羅尊者。捨小趣大與師並化。時號二甘露門矣。而佛大勝多更分途而為六宗。第一有相宗。第二無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無得宗。第六寂靜宗。各封己解別展化源。聚落崢嶸徒眾甚盛。大師喟然而歎曰。彼之一師已陷牛跡。況復支離繁盛而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纏邪見。言已。微現神力至第一有相宗所。問曰。一切諸法何名實相。彼眾中有一尊長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實相。師曰。一切諸相而不互者。若名實相當何定耶。彼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若定諸相何名為實。師曰。諸相不定便名實相。汝今不定當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說諸相。當說諸相其義亦然。師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知我非故不定不變。師曰。汝今不變何名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彼曰。不變當在。在不在故。故變實相以定其義。師曰。實相不變。變即非實。於有無中何名實相。薩婆羅心知聖師懸解潛達。即以手指虛空曰。此是世間有相。亦能空故。當我此身得似否。師曰。若解實相即見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於非相中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實相。彼眾聞已。心意朗然欽禮信受。師又瞥然匿跡。至第二無相宗所。問曰。汝言無相當何證之。彼眾中有智者波羅提。答曰。我明無相心不現故。師曰。汝心不現當何明之。彼曰。我明無相心不取捨。當於明時亦無當者。師曰。於諸有無心不取捨。又無當者諸明無故。彼曰。入佛三昧尚無所得。何況無相而欲知之。師曰。相既不知誰云有無。尚無所得何名三昧。彼曰。我說不證證無所證。非三昧故我說三昧。師曰。非三昧者何當名之。汝既不證非證何證。波羅提聞師辯析即悟本心。禮謝於師懺悔往謬。師記曰。汝當得果不久證之。此國有魔非久降之。言已忽然不現。至第三定慧宗所。問曰。汝學定慧為一為二。彼眾中有婆蘭陀者。答曰。我此定慧非一非二。師曰。既非一二何名定慧。彼曰。在定非定處慧非慧。一即非一二亦不二。師曰。當一不一當二不二。既非定慧約何定慧。彼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復然矣。師曰。慧非定故然何知哉。不一不二誰定誰慧。婆蘭陀聞之疑心冰釋。至第四戒行宗所。問曰。何者名戒。云何名行。當此戒行為一為二。彼眾中有一賢者。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所生。依教無染此名戒行。師曰。汝言依教即是有染。一二俱破。何言依教。此二違背不及於行。內外非明何名為戒。彼曰。我有內外彼己知竟(淅本己字作已依廣燈也。邵本作無字依寶林也。洪舊本作已字。正宗記作以字。未詳孰是)既得通達便是戒行。若說違背俱是俱非。言及清淨即戒即行。師曰。俱是俱非何言清淨。既得通故何談內外。賢者聞之即自慚服。至第五無得宗所。問曰。汝云無得無得何得。既無所得亦無得得。彼眾中有寶靜者。答曰。我說無得非無得得。當說得得無得是得。師曰。得既不得。得亦非得既云得得。得得何得。彼曰。見得非得。非得是得。若見不得名為得得。師曰。得既非得。得得無得。既無所得。當何得得。寶靜聞之頓除疑網。至第六寂靜宗所。問曰。何名寂靜。於此法中誰靜誰寂。彼有尊者。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師曰。本心不寂要假寂靜。本來寂故何用寂靜。彼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故。於彼空空故名寂靜。師曰。空空已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彼尊者聞師指誨豁然開悟。既而六眾咸誓歸依。由是化被南天聲馳五印。遠近學者靡然嚮風。經六十餘載度無量眾。後值異見王輕毀三寶。每云。我之祖宗皆信佛道。陷于邪見。壽年不永運祚亦促。且我身是佛何更外求。善惡報應。皆因多智之者。妄搆其說。至於國內。耆舊為前王所奉者。悉從廢黜。師知已。歎彼德薄當何救之。又念無相宗中二首領。其一波羅提者。與王有緣將證其果。其二宗勝者。非不博辯而無宿因。時六宗徒眾亦各念言。佛法有難師何自安。師遙知眾意即彈指應之。六眾聞之云。此是我師達磨信響。我等宜須速行以副慈命。言已至師所禮拜問訊。師曰。今一葉翳虛孰能剪拂。宗勝曰。我雖淺薄敢憚其行。師曰。汝雖辯慧而道力未全。宗勝自念。我師恐我見王作大佛事。名譽顯達映奪尊威。縱彼福慧為王。我是沙門受佛教旨。豈難敵也。言訖潛去至王所。廣說法要及世界苦樂人天善惡等事。王與之往返徵詰無不詣理。王曰。汝今所解其法何在。宗勝曰。如王治化當合其道。王所有道何在。王曰。我所有道將除邪法。汝所有法將伏何人。師不起于坐懸知宗勝義墮。遽告波羅提曰。宗勝不稟吾教。潛化於王須臾即屈。汝可速救。波羅提恭稟師旨云。願假神力。言已雲生足下。至王前默然而住。時王正問宗勝。忽見波羅提乘雲而至愕然忘其問答。曰乘空之者是正是邪。答曰。我非邪正而來正邪。王心若正我無邪正。王雖驚異而驕慢方熾。即擯宗勝令出。波羅提曰。王既有道何擯沙門。我雖無解願王致問。王怒而問曰。何者是佛。答曰。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否。答曰。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答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答曰。今見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答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答曰。若出現時當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即說偈曰。
在胎為身 處世名人
在眼曰見 在耳曰聞
在鼻辨香 在口談論
在手執捉 在足運奔
遍現俱該沙界 收攝在一微塵
識者知是佛性 不識喚作精魂
王聞偈已心即開悟。乃悔謝前非咨詢法要。朝夕忘倦。迄于九旬。時宗勝既被斥逐。退藏深山。念曰。我今百歲八十為非。二十年來方歸佛道。性雖愚昧行絕瑕疵。不能禦難生何如死。言訖即自投崖。俄有一神人以手捧承。置于巖石之上安然無損。宗勝曰。我忝沙門當與正法為主。不能抑絕王非。是以捐身自責。何神祐助一至於斯。願垂一語以保餘年。於是神人乃說偈曰。
師壽於百歲 八十而造非
為近至尊故 熏修而入道
雖具少智慧 而多有彼我
所見諸賢等 未嘗生珍敬
二十年功德 其心未恬靜
聰明輕慢故 而獲至於此
得王不敬者 當感果如是
自今不疏怠 不久成奇智
諸聖悉存心 如來亦復爾
宗勝聞偈欣然。即於巖間宴坐。時異見王復問波羅提曰。仁者智辯當師何人。答曰。我所出家。即娑羅寺烏沙婆三藏為授業師。其出世師者即大王叔菩提達磨是也。王聞師名驚駭久之。曰。鄙薄忝嗣王位。而趣邪背正忘我尊叔。遽敕近臣特加迎請。師即隨使而至。為王懺悔往非。王聞規誡泣謝于師。又詔宗勝歸國。大臣奏曰。宗勝被謫投崖。今已亡矣。王告師曰。宗勝之死皆自於吾。如何大慈令免斯罪。師曰。宗勝今在巖間宴息。但遣使召當即至矣。王即遣使入山果見宗勝端居禪寂。宗勝蒙召乃曰。深媿王意。貧道誓處巖泉。且王國賢德如林。達磨是王之叔。六眾所師。波羅提法中龍象。願王崇仰二聖以福皇基。使者復命。未至師謂王曰。知取得宗勝否。王曰。未知。師曰。一請未至。再命必來。良久使還果如師語。師遂辭王曰。當善修德不久疾作。吾且去矣。經七日王乃得疾。國醫診治有加無瘳。貴戚近臣憶師前記。急發使告師曰。王疾殆至彌留。願叔慈悲遠來軫救。師即至王所慰問其疾。時宗勝再承王召。即別巖間。波羅提久受王恩亦來問疾。波羅提曰。當何施為令王免苦。師即令太子為王宥罪施恩崇奉僧寶。復為王懺悔云。願罪消滅。如是者三。王疾有間。師心念。震旦緣熟行化時至。乃先辭祖塔。次別同學。然至王所慰而勉之曰。當勤修白業護持三寶。吾去非晚一九即迴。王聞師言涕淚交集。曰此國何罪彼土何祥。叔既有緣非吾所止。唯願不忘父母之國。事畢早回。王即具大舟實以眾寶。躬率臣寮送至海壖。師汎重溟凡三周寒暑達于南海。實梁普通八年丁未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具主禮迎接。表聞武帝。帝覽奏遣使齎詔迎請。十月一日至金陵(嵩禪師以梁僧寶唱續法記為據作正宗記言。達磨以梁武普通元年庚子歲至此土。其年乃後魏明帝正光元年也。若如此則與後入滅啟壙等年皆相合。若據此稱。普通八年丁未歲九月二十一日至南海。十月一日至金陵則甚誤也。蓋普通八年三月已改為大通元年。則九月不應尚稱普通八年也。南海者今廣州也。去金陵數千里。刺史奏聞而武帝詔迎。豈可十日之間便至金陵耶。又按南史蕭昂本傳。不言昂為廣州刺史。但王茂傳末有廣州長史蕭昂。然不知何年在任。今止可云○達于南海實梁普通元年。廣州刺史具主禮迎接。表聞武帝。帝覽奏遣使齎詔迎請。十月一日至金陵)帝問曰。朕即位已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師曰。並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師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答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師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師曰。不識。帝不領悟。師知機不契。是月十九日潛迴(廣燈迴作過字)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屆于洛陽當後魏孝明太和十年也(當云後魏孝明正光元年也。若據太和十年乃後魏文帝時是年即南齊武帝永明四年丙寅歲也)寓止于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謂之壁觀婆羅門。時有僧神光者。曠達之士也。久居伊洛。博覽群書善談玄理。每歎曰。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近聞。達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遙。當造玄境。乃往彼晨夕參承。師常端坐面牆。莫聞誨勵。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饑。布髮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堅立不動。遲明積雪過膝。師憫而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師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光聞師誨勵。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置于師前。師知是法器。乃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師遂因與易名曰慧可。光曰。諸佛法印可得聞乎。師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光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師曰。將心來與汝安。曰覓心了不可得。師曰。我與汝安心竟。後孝明帝聞師異跡。遣使齎詔徵前後三至。師不下少林。帝彌加欽尚。就賜摩衲袈裟二領。金缽銀水瓶繒帛等。師牢讓三返。帝意彌堅。師乃受之。自爾緇白之眾倍加信向。迄九年已欲西返天竺。乃命門人曰。時將至矣。汝等蓋各言所得乎。時門人道副對曰。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師曰。汝得吾皮。尼總持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門@(人/(人+人))]佛國。一見更不再見。師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師曰。汝得吾骨。最後慧可禮拜後依位而立。師曰。汝得吾髓。乃顧慧可而告之曰。昔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大士。展轉囑累而至於我。我今付汝。汝當護持。并授汝袈裟以為法信。各有所表宜可知矣。可曰。請師指陳。師曰。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競生。云吾西天之人。言汝此方之子。憑何得法以何證之。汝今受此衣法。卻後難生但出此衣并吾法偈。用以表明其化無礙。至吾滅後二百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潛符密證千萬有餘。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迴機便同本得。聽吾偈曰。
吾本來茲土 傳法救迷情
一華開五葉 結果自然成
師又曰。吾有楞伽經四卷。亦用付汝(此蓋依寶林傳之說也。按宣律師續高僧傳。可大師傳云。初達磨以楞伽經授可曰。我觀漢地唯有此經。仁者依行自得度世。若如傳所言。則是二祖未得法時。達磨授楞伽使觀之耳。今傳燈乃於付法傳衣之後言。師又曰。吾有楞伽經四卷。亦用付汝。則恐誤也。兼言吾有。則似世間未有也。此但可依馬祖所言云。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則於理無害耳)即是如來心地要門。令諸眾生開示悟入。吾自到此凡五度中毒。我常自出而試之。置石石裂。緣吾本離南印來此東土。見赤縣神州有大乘氣象。遂踰海越漠為法求人。際會未諧如愚若訥。今得汝傳授吾意已終(別記云。師初居少林寺九年。為二祖說法秖教曰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慧可種種說心性理。道未契。師秖遮其非不為說無念心體。慧可曰。我已息諸緣。師曰。莫不成斷滅去否。可曰。不成斷滅。師曰。何以驗之云不斷滅。可曰。了了常知故。言之不可及。師曰。此是諸佛所傳心體。更勿疑也)言已乃與徒眾往禹門千聖寺止三日。有期城太守揚衒之早慕佛乘。問師曰。西天五印師承為祖。其道如何。師曰。明佛心宗行解相應。名之曰祖。又問。此外如何。師曰。須明他心知其今古。不厭有無於法無取。不賢不愚無迷無悟。若能是解故稱為祖。又曰。弟子歸心三寶亦有年矣。而智慧昏蒙尚迷真理。適聽師言罔知收措。願師慈悲開示宗旨。師知懇到。即說偈曰。
亦不睹惡而生嫌 亦不觀善而勤措
亦不捨智而近愚 亦不拋迷而就悟
達大道兮過量 通佛心兮出度
不與凡聖同躔 超然名之曰祖
衒之聞偈悲喜交并曰。願師久住世間化導群有。師曰。吾即逝矣不可久留。根性萬差多逢患難。衒之曰。未審何人。弟子為師除得。師曰。吾以傳佛祕密利益迷途。害彼自安必無此理。衒之曰。師若不言。何表通變觀照之力。師不獲已乃為讖曰。江槎分玉浪。管炬開金鎖。五口相共行。九十無彼我。衒之聞語。莫究其端。默記于懷禮辭而去。師之所讖。雖當時不測。而後皆符驗。時魏氏奉釋禪俊如林。光統律師流支三藏者乃僧中之鸞鳳也。睹師演道斥相指心。每與師論議是非鋒起。師遐振玄風普施法雨而偏局之量自不堪任。競起害心數加毒藥。至第六度。以化緣已畢傳法得人。遂不復救之端居而逝。即後魏孝明帝太和十九年丙辰歲十月五日也(依續法記。則十月五日乃孝莊帝永安元年。即梁大通二年戊申歲。其年即明帝武泰元年也。二月明帝崩。四月莊帝即位。改元建義。至九月又改永安也。後云。汝主已厭世。謂是歲明帝崩也。據傳燈云。丙辰歲即東魏文帝大統二年。西魏靜帝天平三年。梁大同二年。與厭世之說全乖也。又太和十九年。乃後魏文帝時。即南齊明帝建武二年乙亥歲。殊相遼邈耳)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葬熊耳山。起塔於定林寺。後三歲魏宋雲奉使西域迴。遇師于蔥嶺。見手攜隻履翩翩獨逝。雲問。師何往。師曰。西天去。又謂雲曰。汝主已厭世雲聞之茫然。別師東邁。暨復命。即明帝已登遐矣。而孝莊即位。雲具奏其事。帝令啟壙。唯空棺一隻革履存焉(若依續法記。則後三歲乃莊帝永安三年庚戌歲。當梁武中大通二年也。其年十二月莊帝方崩。奉使迴時帝尚在耳。若據傳燈。則後三歲乃已未歲。即西魏文帝大統五年。東魏靜帝興和元年。當梁武大同五年也。如此則豈復有孝莊帝耶。又稱宋雲遇師於蔥嶺。尤誤也。宋雲使西域迴時。已在魏明帝正光年中矣。然則遇師於蔥嶺者。蓋是魏末別遣使往西域迴耳○但當云。後三歲魏使有自西域迴者。遇師於蔥嶺。見手攜隻履翩翩獨逝。問師何往。曰西天去。又謂使曰。汝主已厭世。使聞之茫然別師東邁。暨復命即明帝已登遐矣。而孝莊即位。奉使具奏其事。帝令啟壙。唯空棺一隻革履存焉)舉朝為之驚歎奉詔取遺履。於少林寺供養。至唐開元十五年丁卯歲。為信道者竊在五臺華嚴寺。今不知所在。初梁武遇師因緣未契。及聞化行魏邦。遂欲自撰師碑而未暇也。後聞宋雲事乃成之。代宗謚圓覺大師。塔曰空觀。師自魏丙辰歲告寂。迄皇宋景德元年甲辰。得四百六十七年矣(當云自魏至庚子歲告寂。迄皇宋景德元年甲辰得四百七十五年矣。凡此年代之差。皆由寶林傳錯誤而楊文公不復考究耳)。
第二十九祖慧可大師者武牢人也。姓姬氏。父寂未有子時。嘗自念言。我家崇善豈無令子。禱之既久。一夕感異光照室。其母因而懷妊。及長遂以照室之瑞。名之曰光。自幼志氣不群。博涉詩書尤精玄理。而不事家產好遊山水。後覽佛書超然自得。即抵洛陽龍門香山。依寶靜禪師出家受具。於永穆寺浮游講肆。遍學大小乘義。年三十二卻返香山。終日宴坐又經八載。於寂默中倏見一神人。謂曰。將欲受果何滯此耶。大道匪遙。汝其南矣。光知神助因改名神光。翌日覺頭痛如刺。其師欲治之。空中有聲曰。此乃換骨非常痛也。光遂以見神事白於師。師視其頂骨即如五峰秀出矣。乃曰。汝相吉祥當有所證。神令汝南者。斯則少林達磨大士必汝之師也。光受教造于少室。其得法傳衣事跡。達磨章具之矣。自少林託化西歸。大師繼闡玄風博求法嗣。至北齊天平二年(當作天保二年乃辛未歲也。天平東魏年號二年乙卯也)有一居士年踰四十不言名氏。聿來設禮而問師曰弟子身纏風恙。請和尚懺罪。師曰。將罪來與汝懺。居士良久云。覓罪不可得。師曰。我與汝懺罪竟。宜依佛法僧住。曰今見和尚已知是僧。未審何名佛法。師曰。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僧寶亦然。曰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佛法無二也。大師深器之。即為剃髮。云是吾寶也。宜名僧璨。其年三月十八日於光福寺受具。自茲疾漸愈。執侍經二載。大師乃告曰。菩提達磨(舊本云達磨菩提)遠自竺乾以正法眼藏密付於吾。吾今授汝并達磨信衣。汝當守護無令斷絕。聽吾偈曰。
本來緣有地 因地種華生
本來無有種 華亦不曾生
大師付衣法已。又曰。汝受吾教宜處深山。未可行化當有國難。璨曰。師既預知。願垂示誨。師曰。非吾知也。斯乃達磨傳般若多羅懸記云。心中雖吉外頭凶是也。吾校年代正在于茲。當諦思前言勿罹世難。然吾亦有宿累。今要酬之。善去善行俟時傳付。大師付囑已。即於鄴都隨宜說法。一音演暢四眾歸依。如是積三十四載。遂韜光混跡變易儀相。或入諸酒肆。或過於屠門。或習街談。或隨廝役。人問之曰。師是道人何故如是。師曰。我自調心何關汝事。又於筦城縣匡救寺三門下。談無上道聽者林會。時有辯和法師者。於寺中講涅槃經。學徒聞師闡法稍稍引去。辯和不勝其憤。興謗于邑宰翟仲侃。仲侃惑其邪說。加師以非法。師怡然委順。識真者謂之償債。時年一百七歲。即隋文帝開皇十三年癸丑歲三月十六日也(皓月供奉。問長沙岑和尚。古德云。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償宿債。只如師子尊者二祖大師。為什麼得償債去。長沙云。大德不識本來空。彼云。如何是本來空。長沙云。業障是。又問。如何是業障。長沙云。本來空是。彼無語。長沙便示一偈云。假有元非有。假滅亦非無。涅槃償債義。一性更無殊)後葬於磁州滏陽縣東北七十里。唐德宗謚大祖禪師。自師之化至皇宋景德元年甲辰。得四百一十三年(當作一十二年)。
僧那禪師姓馬氏。少而神俊通究墳典。年二十一講禮易於東海。聽者如市。暨南徂相部學眾隨至。會二祖說法。與同志十人投祖出家。自爾手不執筆永捐世典。唯一衣一缽一坐一食奉頭陀行。既久侍於祖後謂門人慧滿曰。祖師心印非專苦行。但助道耳。若契本心發隨意真光之用。則苦行如握土成金。若唯務苦行。而不明本心。為憎愛所縛。則苦行如黑月夜履于險道。汝欲明本心者。當審諦推察。遇色遇聲。未起覺觀時心何所之。是無耶是有耶。既不墮有無處所。則心珠獨朗常照世間。而無一塵許間隔。未嘗有一剎那頃斷續之相。故我初祖兼付楞伽經四卷。謂我師二祖曰。吾觀震旦唯有此經可以印心。仁者依行自得度世。又二祖凡說法竟。乃曰。此經四世之後變成名相。深可悲哉。我今付汝宜善護持。非人慎勿傳之。付囑已師乃遊方。莫知其終。
向居士。幽棲林野木食澗飲。北齊天保初。聞二祖盛化乃致書通好曰。影由形起響逐聲來。弄影勞形不識形為影本。揚聲止響不知聲是響根。除煩惱而趣涅槃。喻去形而覓影。離眾生而求佛果。喻默聲而尋響。故知迷悟一途愚智非別。無名作名。因其名則是非生矣。無理作理。因其理則爭論起矣。幻化非真誰是誰非。虛妄無實何空何有。將知得無所得失無所失。未及造謁聊申此意。伏望答之(弄影當作棄影。唯恐當時筆誤耳。蓋第三十卷鎮國大師答皇太子問心要云。若求真去妄。猶棄影勞形。若體妄即真。似處陰休影。此用莊子之說。勞形謂走而避影也)二祖大師命筆迴示曰。備觀來意皆如實。真幽之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謂瓦礫。豁然自覺是真珠。無明智慧等無異。當知萬法即皆如。愍此二見之徒輩。申辭措筆作斯書。觀身與佛不差別。何須更覓彼無餘。居士捧披祖偈乃伸禮覲。密承印記。
相州隆化寺慧滿禪師滎陽人也。姓張氏。始於本寺遇僧那禪師開示。志存儉約唯蓄二鍼。冬則乞補夏乃捨之。自言一生心無怯怖身無蚤虱睡而不夢。常行乞食住無再宿。所至伽藍則破柴製履。貞觀十六年於洛陽會善寺側。宿古墓中遇大雪。旦入寺見曇曠法師。曠怪所從來。師曰。法有來耶。曠遣尋來處。四邊雪積五尺許。曠曰。不可測也。尋聞有括錄事。諸僧逃隱。師持缽周行聚落無所滯礙。隨得隨散索爾虛閑。有請宿齋者。師曰。天下無僧方受斯請也。又嘗示人曰。諸佛說心令知心。相是虛妄。今乃重加心相。深違佛意。又增論議殊乖大理。故常齎楞伽經四卷。以為心要。如說而行。蓋遵歷世之遺付也。後於陶冶中無疾坐化。壽七十許。
第三十祖僧璨大師者。不知何許人也。初以白衣謁二祖。既受度傳法。隱于舒州之皖公山。屬後周武帝破滅佛法。師往來太湖縣司空山。居無常處積十餘載。時人無能知者。至隋開皇十二年壬子歲。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師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師曰。誰縛汝。曰無人縛。師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服勞九載。後於吉州受戒侍奉尤謹。師屢試以玄微。知其緣熟乃付衣法。偈曰。
華種雖因地 從地種華生
若無人下種 華地盡無生
師又曰。昔可大師付吾法。後往鄴都行化三十年方終。今吾得汝何滯此乎。即適羅浮山優游二載。卻旋舊址逾月。士民奔趨大設檀供。師為四眾廣宣心要訖。於法會大樹下合掌立終。即隋煬帝大業二年丙寅十月十五日也。唐玄宗謚鑑智禪師覺寂之塔。至皇宋景德元年甲辰歲。凡四百載矣。初唐河南尹李常。素仰祖風深得玄旨天寶乙酉歲。遇荷澤神會問曰。三祖大師葬在何處。或聞入羅浮不迴。或說終於山谷。未知孰是。會曰。璨大師自羅浮歸山谷。得月餘方示滅。今舒州見有三祖墓。常未之信也。會謫為舒州別駕。因詢問山谷寺眾僧曰。聞寺後有三祖墓是否。時上坐慧觀對曰。有之。常欣然與寮佐同往瞻禮。又啟壙取真儀闍維之。得五色舍利三百粒。以百粒出己俸建塔焉。百粒寄荷澤神會。以徵前言。百粒隨身。後於洛中私第設齋以慶之。時有西域三藏犍那等在會中。常問三藏。天竺禪門祖師多少。犍那答曰。自迦葉至般若多羅。有二十七祖。若敘師子尊者傍出達磨達四世。二十二人。總有四十九祖。若從七佛至此璨大師。不括橫枝凡三十七世。常又問。會中耆德曰。嘗見祖圖。或引五十餘祖。至於支派差殊宗族不定。或但有空名者。以何為驗。時有智本禪師者。六祖門人也。答曰。斯乃後魏初佛法淪替。有沙門曇曜。於紛紜中以素絹單錄。得諸祖名字。或忘失次第。藏衣領中隱于巖穴。經三十五載。至文成帝即位。法門中興。曇曜名行俱崇。遂為僧統。乃集諸沙門重議結集目。為付法藏傳。其間小有差互。即曇曜抄錄時怖懼所致。又經一十三年。帝令國子博士黃元真與北天竺三藏佛陀扇多吉弗煙等。重究梵文甄別宗旨次敘師承。得無疵謬也。
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師者。姓司馬氏世居河內。後徙於蘄州之廣濟縣。師生而超異。幼慕空宗諸解脫門。宛如宿習既嗣祖風。攝心無寐脅不至席者。僅六十年。隋大業十三載。領徒眾抵吉州。值群盜圍城七旬不解。萬眾惶怖。師愍之教令念摩訶般若。時賊眾望雉堞間。若有神兵。乃相謂曰。城內必有異人。不可攻矣。稍稍引去。唐武德甲申歲。師卻返蘄春住破頭山。學侶雲臻。一日往黃梅縣路逢一小兒。骨相奇秀異乎常童。師問曰。子何姓。答曰姓即有不是常姓。師曰。是何姓。答曰。是佛性。師曰。汝無性耶。答曰。性空故。師默識其法器。即俾侍者至其家。於父母所乞令出家。父母以宿緣故殊無難色。遂捨為弟子。名曰弘忍(舊本無名曰弘忍四字。今此添入。若不言名。以至付法傳衣者。是何人耶。兼後有忍曰二字。亦自不明耳)以至付法傳衣。偈曰。
華種有生性 因地華生生
大緣與信合 當生生不生
遂以學徒委之。一日告眾曰。吾武德中遊廬山。登絕頂望破頭山。見紫雲如蓋下有白氣橫分六道。汝等會否。眾皆默然。忍曰。莫是和尚他後橫出一枝佛法否。師曰善。後貞觀癸卯歲。太宗嚮師道味欲瞻風彩。詔赴京師。上表遜謝前後三返。竟以疾辭。第四度命使曰。如果不起即取首來。使至山諭旨。師乃引頸就刃神色儼然。使異之迴以狀聞。帝彌加歎慕。就賜珍繒以遂其志。迄高宗永徽辛亥歲閏九月四日。忽垂誡門人曰。一切諸法悉皆解脫。汝等各自護念流化未來。言訖安坐而逝壽七十有二。塔于本山。明年四月八日塔戶無故自開。儀相如生。爾後門人不敢復閉。代宗謚大醫禪師慈雲之塔。自圓寂至皇宋景德元年甲辰。凡三百五十六載(當云三百五十四載)。
第三十二祖弘忍大師者蘄州黃梅人也。姓周氏。生而岐嶷。童遊時逢一智者。歎曰。此子闕七種相不逮如來。後遇信大師得法嗣化。於破頭山咸亭中有一居士。姓盧名慧能。自新(舊本誤作蘄字)州來參謁師。問曰。汝自何來曰嶺南師曰。欲須何事。曰唯求作佛。師曰。嶺南人無佛性。若為得佛。曰人即有南北佛性豈然。師知是異人。乃訶曰。著槽廠去。能禮足而退。便入碓坊服勞於杵臼之間。晝夜不息經八月。師知付授時至。遂告眾曰。正法難解不可徒記吾言持為己任。汝等各自隨意述一偈。若語意冥符。則衣法皆付。時會下七百餘僧。上座神秀者。學通內外眾所宗仰。咸共推稱云。若非尊秀疇敢當之。神秀竊聆眾譽不復思惟。乃於廊壁書一偈云。
身是菩提樹 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 莫遣有塵埃
師因經行忽見此偈。知是神秀所述。乃讚歎曰。後代依此修行亦得勝果。其壁本欲令處士盧珍繪楞伽變相。及見題偈在壁。遂止不畫各令誦念。能在碓坊忽聆誦偈。乃問同學。是何章句。同學曰。汝不知和尚求法嗣。令各述心偈。此則秀上座所述。和尚深加歎賞。必將付法傳衣也能曰。其偈云何。同學為誦。能良久曰。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同學訶曰。庸流何知勿發狂言。能曰。子不信耶。願以一偈和之。同學不答相視而笑。能至夜密告一童子引至廊下。能自秉燭。令童子於秀偈之側寫一偈云。
菩提本非樹 心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假拂塵埃
大師後見此偈云。此是誰作亦未見性。眾聞師語遂不之顧。逮夜乃潛令人自碓坊召能行者入室。告曰。諸佛出世為一大事故。隨機小大而引導之。遂有十地三乘頓漸等旨。以為教門。然以無上微妙祕密圓明真實正法眼藏。付于上首大迦葉尊者。展轉傳授二十八世。至達磨屆于此土。得可大師。承襲以至于吾。今以法寶及所傳袈裟而付於汝。善自保護無令斷絕。聽吾偈曰。
有情來下種 因地果還生
無情既無種 無性亦無生
能居士跪受衣法。啟曰。法則既授衣付何人。師曰。昔達磨初至人未知信。故傳衣以明得法。今信心已熟。衣乃爭端止於汝身不復傳也。且當遠隱俟時行化。所謂授衣之人命如懸絲也。能曰。當隱何所。師曰。逢懷即止。遇會且藏。能禮足已捧衣而出。是夜南邁大眾莫知。忍大師自此不復上堂凡三日。大眾疑怪致問。祖曰。吾道行矣。何更詢之。復問衣法誰得耶。師曰。能者得。於是眾議盧行者名能。尋訪既失。懸知彼得即共奔逐。忍大師既付衣法。復經四載。至上元二年(乙亥歲乃唐高宗時也。至肅宗時復有上元年號。其二年歲在辛丑也)忽告眾曰。吾今事畢時可行矣。即入室安坐而逝。壽七十有四。建塔於黃梅之東山。代宗皇帝謚大滿禪師法雨之塔。自大師滅度至皇宋景德元年甲辰。凡三百三十年。
景德傳燈錄卷第三景德傳燈錄卷第四
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師旁出法嗣九世共七十六人
金陵牛頭山六世祖宗
第一世法融禪師 第二世智巖禪師
第三世慧方禪師 第四世法持禪師
第五世智威禪師 第六世慧忠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前六世祖宗法嗣共七十人法融禪師下三世旁出一十二人金陵鍾山曇璀禪師(一人見錄)
荊州大素禪師 幽棲月空禪師
白馬道演禪師 新安定莊禪師
彭城智瑳禪師 廣州道樹禪師
湖州智爽禪師 新州杜默禪師
上元智誠禪師 定真禪師(智誠禪師出)
如度禪師(定真禪師出已上一十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智巖禪師下旁出八人
東都鏡潭禪師 襄州志長禪師
湖州義真禪師 益州端伏禪師
龍光龜仁禪師 襄陽辯才禪師
漢南法俊禪師 西州敏古禪師(已上八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法持禪師下旁出二人。
牛頭山玄素禪師。
天柱弘仁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智威禪師下四世旁出一十二人。
宣州安國寺玄挺大師(智威禪師出三人)。
潤州鶴林玄素禪師。
舒州天柱山崇慧禪師。
杭州徑山道欽禪師(玄素禪師出)。
杭州鳥窠道林禪師(道欽禪師出)。
杭州招賢寺會通禪師(鳥窠旁出已上六人見錄)。
靈巖寶觀禪師(智威禪師出)。
金華山曇益禪師(玄素禪師旁出二人)。
吳門圓鏡禪師。
木渚山悟禪師(徑山欽禪師旁出三人)。
青陽廣敷禪師。
杭州巾子山崇慧禪師(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已上舊本世次不明今各依本章添注法嗣共成四世也。
慧忠禪師下兩世旁出三十六人(除天台雲居智及潤州棲霞源二人外餘皆忠禪師出)。
天台山佛窟巖惟則禪師。
天台山雲居智禪師(惟則禪師出已上二人見錄)。
牛頭山道性禪師 江寧智燈禪師
解縣懷信禪師 鶴林全禪師
北山懷古禪師 明州觀宗禪師
牛頭山大智禪師 白馬善道禪師
牛頭山智真禪師 牛頭山譚顒禪師
牛頭山雲韜禪師 牛頭山凝禪師
牛頭山法梁禪師 江寧行應禪師
牛頭山惠良禪師 興善道融禪師
蔣山照明禪師 牛頭山法燈禪師
牛頭山定空禪師 牛頭山慧涉禪師
幽棲道遇禪師 牛頭山凝空禪師
蔣山道初禪師 幽棲藏禪師
牛頭山靈暉禪師 幽棲道穎禪師
牛頭山巨英禪師 釋山法常禪師
龍門凝寂禪師 莊嚴遠禪師
襄州道堅禪師 尼明悟
居士殷淨己
潤州棲霞寺清源禪師(慧涉出已上三十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十二祖弘忍大師五世旁出一百七人。
第一世一十三人。
北宗神秀禪師 嵩嶽慧安國師
袁州蒙山道明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楊州奉法寺曇光禪師。
隋州禪慥禪師 金州法持禪師
資州智侁禪師 舒州法照禪師
越州義方禪師 枝江道俊禪師
常州玄賾禪師 越州僧達禪師
白松山劉主簿(已上一十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二世三十七人。
北宗神秀禪師法嗣一十九人。
五臺山巨方禪師。
河中府中條山智封禪師。
兗州降魔藏禪師 壽州道樹禪師
准南都梁山全植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荊州辭朗禪師 嵩山普寂禪師
大佛山香育禪師 西京義福禪師
忽雷澄禪師 東京日禪師
太原遍淨禪師 南嶽元觀禪師
汝南杜禪師 嵩山敬禪師
京兆小福禪師 晉州霍山觀禪師
潤州茅山崇珪禪師
安陸懷空禪師(已上一十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嵩嶽慧安國師等法嗣一十八人。
洛京福先寺仁儉禪師(慧安國師出六人)。
嵩嶽破灶墮和尚。
嵩嶽元珪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常山坦然禪師 鄴都圓寂禪師
西京道亮禪師 楊州大總管李孝逸(道亮禪師旁出五人)
工部尚書張錫 國子祭酒崔融
祕書監賀知章 睦州刺史康詵
正壽禪師(隋州神慥禪師出)。
洪州崇寂禪師(蒙山道明禪師出三人)。
江西瑰禪師 撫州神貞禪師
資州處寂禪師(資州智詵禪師出) 義興神斐禪師(玄賾禪師出二人)
湖州暢禪師(已上一十五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世四十九人。
前荊州辭朗禪師法嗣三人。
紫金玄宗禪師 明州大梅山車禪師
塼界慎徽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嵩山普寂禪師等法嗣四十六人。
終南山惟政禪師(普寂禪師出二十四人一人見錄)。
廣福慧空禪師 常越禪師
襄州夾石山思禪師 明瓚禪師
敬愛寺真禪師 兗州守賢禪師
定州石藏禪師 南嶽澄心禪師
南嶽日照禪師 洛京同德寺幹禪師
蘇州真亮禪師 瓦棺寺璿禪師
弋陽法融禪師 廣陵演禪師
陝州慧空禪師 洛京真亮禪師
澤州亙月禪師 亳州曇真禪師
都梁山崇演禪師 京兆章敬寺澄禪師
嵩陽寺一行禪師 京兆山北寺融禪師
曹州定陶丁居士 大雄猛禪師(西京義福禪師出八人)
西京大震動禪師 神斐禪師
西京大悲光禪師 西京大隱禪師
定境禪師 道播禪師
玄證禪師 西京寂滿禪師(降魔藏禪師出三人)
西京定莊禪師 南嶽慧隱禪師
神照禪師(南嶽元觀禪師出) 京兆藍田深寂禪師(小福禪師出三人)
太白山日沒雲禪師 東白山法超禪師
峴山幽禪師(霍山觀禪師出) 益州無相禪師(資州處寂禪師出四人)
益州長松山馬禪師 超禪師
梓州曉了禪師 西京智游禪師(義興斐禪師出二人)
東都智深禪師(已上四十五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四世七人。
前興善惟政禪師法嗣二人。
衡州定心禪師。
敬愛寺志真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益州無相禪師等法嗣五人。
益州保唐寺無住禪師(無相禪師出四人一人見錄)。
荊州明月山融禪師 漢州雲頂山王頭陀
益州淨眾寺神會禪師 武誡禪師(塼界慎徽禪師出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五世一人。
前敬愛寺志真禪師法嗣一人。
嵩山照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以下明目錄也)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師法嗣共一百八十三人內七十六人旁出金陵牛頭山六世祖宗見錄
第一世法融禪師 第二世智巖禪師
第三世慧方禪師 第四世法持禪師
第五世智威禪師 第六世慧忠禪師
前六世祖宗法嗣共八十人法融禪師下三世旁出一十二人(一人見錄)
金陵鍾山曇璀禪師 荊州大素禪師
幽棲月空禪師 白馬道演禪師
新安定莊禪師 彭城智瑳禪師
廣州道樹禪師 湖州智爽禪師
新州杜默禪師 上元智誠禪師
智誠復出一人 定真禪師
定真復出一人 如度禪師(已上一十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智巖禪師下旁出
東都鏡潭禪師 襄州志長禪師
湖州義真禪師 益州端伏禪師
龍光龜仁禪師 襄陽辯才禪師
漢南法俊禪師 西川敏古禪師(已上八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法持禪師下旁出
牛頭山玄素禪師。
天柱弘仁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智威禪師下三世旁出一十二人(六人見錄)
宣州安國寺玄挺大師。
潤州鶴林寺玄素禪師。
舒州天柱山崇慧禪師。
杭州徑山道欽禪師。
杭州鳥窠道林禪師。
杭州招賢寺會通禪師。
玄素復出二人 一金華曇益禪師
二吳門圓鏡禪師 道欽復出三人
一木渚山悟禪師 二青陽廣敷禪師
三杭州中子山崇慧禪師 道林復出一人
靈巖寶觀禪師(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慧忠禪師下兩世旁出三十六人(二人見錄)
天台山佛窟巖惟則禪師(旁出天台雲居) 天台山雲居智禪師
牛頭山道性禪師 江寧智燈禪師
解縣懷信禪師 鶴林全禪師
北山懷古禪師 明州觀宗禪師
牛頭山大智禪師 白馬善道禪師
牛頭山智真禪師 牛頭山譚顒禪師
牛頭山雲韜禪師 牛頭山凝禪師
牛頭山法梁禪師 江寧行應禪師
牛頭山惠良禪師 興善道融禪師
蔣山照明禪師 牛頭山法燈禪師
牛頭山定空禪師 牛頭山慧涉禪師
幽棲道遇禪師 牛頭山凝空禪師
蔣山道初禪師 幽棲藏禪師
牛頭山靈暉禪師 幽棲道穎禪師
牛頭山巨英禪師 釋山法常禪師
龍門凝寂禪師 莊嚴遠禪師
襄州道堅禪師 尼明悟
居士殷淨已 前慧涉復出一人
潤州棲霞寺清源禪師(已上三十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十二祖弘忍大師五世旁出一百七人第一世一十三人(三人見錄)
北宗神秀禪師 嵩嶽慧安國師
袁州蒙山道明禪師 揚州奉法寺曇光禪師
隨州禪慥禪師 金州法持禪師
資州智侁禪師 舒州法照禪師
越州義方禪師 枝江道俊禪師
常州玄賾禪師 越州僧達禪師
白松山劉主簿(已上一十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二世三十七人北宗神秀禪師法嗣一十九人(五人見錄)
五臺山巨方禪師 河中府中條山智封禪師
兗州降魔藏禪師 壽州道樹禪師
淮南都梁山全植禪師 荊州辭朗禪師
嵩山普寂禪師 大佛山香育禪師
西京義福禪師 忽雷澄禪師
東京日禪師 大原遍淨禪師
南嶽元觀禪師 汝南杜禪師
嵩山敬禪師 京兆小福禪師
晉州霍山觀禪師 潤州茅山崇珪禪師
安陸懷空禪師(已上一十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嵩嶽慧安國師法嗣一十八人(三人見錄)
洛京福先寺仁儉禪師
嵩嶽破灶墮和尚 嵩嶽元珪禪師
常山坦然禪師 鄴都圓寂禪師
西京道亮禪師 道亮復出五人
一揚州大總管李孝逸 二工部尚書張錫
三國子祭酒崔融 四祕書監賀知章
五睦州刺史康詵
前隨州神慥禪師復出一人。
正壽禪師。
前蒙山道明禪師復出三人。
一洪州崇寂禪師 二江西瑰禪師
三撫州神貞禪師
前資州智侁禪師復出一人。
資州處寂禪師。
前玄賾禪師復出二人。
一義興神斐禪師。
二湖州暢禪師(已上一十五人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世四十九人前荊州辭朗禪師法嗣
紫金玄宗禪師 明州大梅山常禪師
塼界慎徽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嵩山普寂禪師法嗣四十六人(一人見錄)
終南山惟政禪師 廣福慧空禪師
常越禪師 襄州夾石山思禪師
明瓚禪師 敬愛寺真禪師
兗州守賢禪師 定州石藏禪師
南嶽澄心禪師 南嶽日照禪師
洛京同德寺幹禪師 蘇州真亮禪師
瓦棺寺璿禪師 弋陽法融禪師
廣陵演禪師 陝州慧空禪師
洛京真亮禪師 澤州亙月禪師
亳州曇真禪師 都梁山崇演禪師
京兆章敬寺澄禪師 嵩陽寺一行禪師
京兆山北寺融禪師 晉州定陶丁居士
前西京義福禪師復出八人。
大雄猛禪師 西京大震動禪師
神斐禪師 西京大悲光禪師
西京大隱禪師 定境禪師
道播禪師 玄證禪師
前降魔藏禪師復出三人。
西京寂滿禪師 西京定莊禪師
南嶽慧隱禪師
前南嶽元觀禪師復出一人。
神照禪師。
前小福禪師復出三人。
京兆藍田深寂禪師 太白山日沒雲禪師
東白山法超禪師
前霍山觀禪師復出一人。
峴山幽禪師。
前資州處寂禪師復出四人。
益州無相禪師 益州長松山馬禪師
超禪師 梓州曉了禪師
前義興斐禪師復出二人。
西京智游禪師。
東都智深禪師(已上四十五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四世七人前興善惟政禪師法嗣
衡州定心禪師。
敬愛寺志真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前益州無相禪師法嗣五人(一人見錄)
益州保唐寺無住禪師 荊州明月山融禪師
漢州雲頂山王頭陀 益州淨眾寺神會禪師
前塼界慎徽禪師復出一人 武誡禪師(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五世一人前敬愛寺志真禪師法嗣
嵩山照禪師(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師下旁出法嗣金陵牛頭山六世祖宗
第一世法融禪師者。潤州延陵人也。姓韋氏。年十九學通經史。尋閱大部般若曉達真空。忽一日歎曰。儒道世典非究竟法。般若正觀出世舟航。遂隱茅山投師落髮。後入牛頭山幽棲寺北巖之石室。有百鳥銜華之異。唐貞觀中四祖遙觀氣象。知彼山有奇異之人。乃躬自尋訪問寺僧。此間有道人否。曰出家兒那箇不是道人。祖曰。阿那箇是道人。僧無對。別僧云。此去山中十里許有一懶融。見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道人。祖遂入山見師。端坐自若曾無所顧。祖問曰。在此作什麼。師曰觀心。祖曰。觀是何人心是何物。師無對便起作禮。師曰。大德高棲何所。祖曰。貧道不決所止或東或西。師曰。還識道信禪師否。曰何以問他。師曰。嚮德滋久冀一禮謁。曰道信禪師貧道是也。師曰。因何降此。祖曰。特來相訪。莫更有宴息之處否。師指後面云。別有小庵。遂引祖至庵所。繞庵唯見虎狼之類。祖乃舉兩手作怖勢。師曰。猶有這箇在。祖曰。適來見什麼。師無對。少選祖卻於師宴坐石上書一佛字。師睹之竦然。祖曰。猶有這箇在。師未曉乃稽首請說真要。祖曰。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虛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無闕少。與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瞋。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臥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師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問佛。問佛非不心。師曰。既不許作觀行。於境起時心如何對治。祖曰。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彊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隨心自在無復對治。即名常住法身無有變異。吾受璨大師頓教法門。今付於汝。汝今諦受吾言只住此山。向後當有五人達者紹汝玄化(圭峰判為泯絕無寄宗。引破相教而印之。有僧問。南泉。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麼鳥獸銜華來供養。南泉云。只為步步蹋佛階梯。洞山云。如掌觀珠意不暫捨。僧云。見後為什麼不來。南泉云。直饒不來猶較王老師一線道。洞山云。通身去也。又一尊宿答前兩問皆云。賊不打貧兒家。僧問一老宿。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云如條貫葉。僧云。見後如何。云秋夜紛紛。又僧問吳越永明潛禪師。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潛云牛頭。僧云。見後如何。潛云牛頭。諸方舉唱甚多不可備錄)祖付法訖。遂返雙峰山終老。師自爾法席大盛。唐永徽中。徒眾乏糧。師往丹陽緣化。去山八十里。躬負米一石八斗。朝往暮還供僧三百。二時不闕三年。邑宰蕭元善。請於建初寺講大般若經。聽者雲集。至滅靜品地為之震動。謂罷歸山。博陵王問師曰。境緣色發時。不言緣色起。云何得知緣。乃欲息其起。師答曰。境色初發時。色境二性空。本無知緣者。心量與知同。照本發非發。爾時起自息。抱暗生覺緣。心時緣不逐。至如未生前。色心非養育。從空本無念。想受言念生。起法未曾起。豈用佛教令。問曰閉目不見色。境慮乃便多。色既不關心。境從何處發師曰。閉目不見色。內心動慮多。幻識假成用。起名終不過。知色不關心。心亦不關人。隨行有相轉。鳥去空中真。問曰。境發無處所。緣覺了知生。境謝覺還轉。覺乃變為境。若以心曳心。還為覺所覺。從之隨隨去。不離生滅際。師曰。色心前後中。實無緣起境。一念自凝忘。誰能計動靜。此知自無知。知知緣不會。當自檢本形。何須求域外。前境不變謝。後念不來今。求月執玄影。討跡逐飛禽。欲知心本性。還如視夢堙C譬之六月冰。處處皆相似。避空終不脫。求空復不成。借問鏡中像。心從何處生。問曰。恰恰用心時。若為安隱好。師曰。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曲譚名相勞。直說無繁重。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今說無心處。不與有心殊。問曰。智者引妙言。與心相會當。言與心路別。合則萬倍乖。師曰。方便說妙言。破病大乘道。非關本性譚。還從空化造。無念為真常。終當絕心路。離念性不動。生滅無乖誤。谷響既有聲。鏡像能迴顧。問曰。行者體境有。因覺知境亡。前覺及後覺。并境有三心。師曰。境用非體覺。覺罷不應思。因覺知境亡。覺時境不起。前覺及後覺。并境有三遲。問曰。住定俱不轉。將為正三昧。諸業不能牽。不知細無明。徐徐躡其後。師曰。復聞別有人。虛執起心量。三中事不成。不轉還虛妄。心為正受縛。為之淨業障。心塵萬分一。不了說無明。細細習因起。徐徐名相生。風來波浪轉。欲靜水還平。更欲前途說。恐畏後心驚。無念大獸吼。性空下霜雹。星散穢草摧。縱橫飛鳥落。五道定紛綸。四魔不前卻。既如猛火燎。還如利劍斫。問曰。賴覺知萬法。萬法本來然。若假照用心。只得照用心。不應心堥ヾC師曰。賴覺知萬法。萬法終無賴。若假照用心。應不在心外。問曰。隨隨無簡擇。明心不現前。復慮心闇昧。在心用功行。智障復難除。師曰。有此不可有。尋此不可尋。無簡即真擇。得闇出明心。慮者心冥昧存心託功行。何論智障難。至佛方為病。問曰。折中消息間。實亦難安帖。自非用行人。此難終難見。師曰。折中欲消息。消息非難易。先觀心處心。次推智中智。第三照推者。第四通無記。第五解脫名。第六等真偽。第七知法本。第八慈無為。第九遍空陰。第十雲雨被。最盡彼無覺。無明生本智。鏡像現三業。幻人化四衢。不住空邊盡。當照有中無。不出空有內。未將空有俱。號之名折中。折中非言說。安帖無處安。用行何能決。問曰。別有一種人。善解空無相。口言定亂一。復道有中無。同證用常寂。知覺寂常用。用心會真理。後言用無用。智慧方便多。言辭與理合。如如理自如。不由識心會。既知心會非。心心復相泯。如是難知法。永劫不能知。同此用心人。法所不能化。師曰。別有證空者。還如前偈論。行空守寂滅。識見暫時翻。會真是心量。終知未了原。又說息心用。多智疑相似。良由性不明。求空且勞己。永劫住幽識。抱相都不知。放光便動地。於彼欲何為。問曰。前件看心者。復有羅縠難。師曰。看心有羅縠。幻心何待看。況無幻心者。從容下口難。問曰。久有大基業。心路差互間。得覺微細障。即達於真際。自非善巧師。無能決此理。仰惟我大師。當為開要門。引導用心者。不令失正道。師曰。法性本基業。夢境成差互。實相微細身。色心常不悟。忽逢混沌士。哀怨愍群生。託疑廣設問。抱理內常明。生死幽徑徹。毀譽心不驚。野老顯分答。法相媿來儀。蒙發群生藥。還如色性為。顯慶元年邑宰蕭元善。請出山住建初。師辭不獲免。遂命入室上首智巖。付囑法印令以次傳授。將下山謂眾曰。吾不復踐此山矣。時鳥獸哀號踰月不止。庵前有四大桐樹。仲夏之月忽自凋落。明年丁巳閏正月二十三日終於建初。壽六十四。臘四十一。二十七日窆于雞籠山。會送者萬餘人。其牛頭山舊居。金源虎咆泉錫杖泉金龜等池。宴坐石室今悉存焉。
第二世智巖禪師者。曲阿人也。姓華氏。弱冠智勇過人。身長七尺六寸。隋大業中為郎將。常以弓挂一濾水囊。隨行所至汲用。累從大將征討頻立戰功。唐武德中。年四十。遂乞出家。入舒州皖公山。從寶月禪師為弟子。後一日宴坐。睹異僧身長丈餘。神姿爽拔詞氣清朗。謂師曰。卿八十生出家宜加精進。言訖不見。嘗在谷中入定。山水瀑漲。師怡然不動。其水自退。有獵者遇之。因改過修善。復有昔同從軍者二人。聞師隱遁。乃共入山尋之。既見因謂師曰。郎將狂耶何為住此。答曰。我狂欲醒君狂正發。夫嗜色淫聲貪榮冒寵。流轉生死何由自出。二人感悟歎息而去。師貞觀十七年歸建業入牛頭山。謁融禪師發明大事。禪師謂師曰吾受信大師真訣所得都亡。設有一法勝過涅槃吾說亦如夢幻。夫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汝今已過此見。吾復何云。山門化導當付之於汝。師稟命為第二世。後以正法付方禪師。住白馬棲玄兩寺。又遷住石頭城。於儀鳳二年正月十日示滅。顏色不變屈伸如生。室有異香經旬不歇。遺言水葬。壽七十有八。臘三十有九。
第三世慧方禪師者。潤州延陵人也。姓濮氏。投開善寺出家。及進具。洞明經論。後入牛頭山。謁巖禪師諮詢祕要。巖觀其根器堪任正法。遂示以心印。師豁然領悟。於是不出林藪僅踰十年。四方學者雲集。師一旦謂眾曰。吾欲他行隨機利物。汝宜自安也。乃以正法付法持禪師。遂歸茅山。數載將欲滅度。見有五百許人。髻髮後垂狀如菩薩。各持幡華云。請法師講。又感山神現大蟒身至庭前如將泣別。師謂侍者洪道曰。吾去矣。汝為吾報諸門人。及門人奔至。師已入滅。時唐天冊元年八月一日。山林變白谿澗絕流七日。道俗悲慕聲動山谷。壽六十有七。臘四十。
第四世法持禪師者。潤州江寧人也。姓張氏。幼歲出家。年三十遊黃梅忍大師坐下。聞法心開。後復遇方禪師為之印可。乃繼跡山門。作牛頭宗祖。及黃梅謝世。謂弟子玄賾曰。後傳吾法者可有十人。金陵法持是其一也。後以法眼付智威禪師。於唐長安二年九月五日。終於金陵延祚寺無常院。遺囑令露骸松下飼諸鳥獸。迎出日空中有神幡。從西而來繞山數匝。所居故院竹林變白七日而止。壽六十有八。臘四十一。
第五世智威禪師者。江寧人也。姓陳氏。住迎青山。始丱歲。忽一日家中失之。莫知所往。及父母尋訪。乃知已依天寶寺統法師出家矣。年二十受具。後聞法持禪師出世。乃往禮謁傳受正法焉。自爾江左學徒皆奔走門下。其中有慧忠者目為法器。師嘗有偈示曰。
莫繫念念 成生死河
輪迴六趣海 無見出長波
慧忠偈答曰
念想由來幻 性自無終始
若得此中意 長波當自止
師又示偈曰。
余本性虛無 緣妄生人我
如何息妄情 還歸空處坐
慧忠偈答曰
虛無是實體 人我何所存
妄情不須息 即汎般若船
師知其了悟乃付以山門。遂隨緣化導。於唐開元十七年二月十八日。終於延祚寺。將示滅謂弟子云。將屍林中施諸鳥獸。壽七十有七。
第六世慧忠禪師者。潤州上元人也。姓王氏。年二十三受業於莊嚴寺。其後聞威禪師出世乃往謁之。威纔見曰。山主來也。師感悟微旨。遂給侍左右。後辭詣諸方巡禮。威於具戒院見凌霄藤。遇夏委悴人欲伐之。因謂之曰。勿剪。慧忠還時此藤更生。乃師迴果如其言。即以山門付囑訖。出居延祚寺。師平生一衲不易。器用唯一鐺。嘗有供僧穀兩廩。盜者窺伺。虎為守之。縣令張遜者。至山頂謁問師。有何徒弟。師曰。有三五人。遜曰。如何得見。師敲禪床。有三虎哮吼而出。遜驚怖而退。後眾請入城居莊嚴舊寺。師欲於殿東別創法堂。先有古木。群鵲巢其上。工人將伐之。師謂鵲曰。此地建堂汝等何不速去。言訖。群鵲乃遷巢他樹。初築基有二神人定其四角。復潛資夜役。遂不日而就。繇是四方學徒雲集坐下矣。得法者有三十四人。各住一方轉化多眾。師嘗有安心偈。示眾曰。
人法雙淨 善惡兩忘
真心真實 菩提道場
唐大歷三年。石室前挂鐺樹挂衣藤。忽盛夏枯死。四年六月十五日集僧布薩訖。命侍者淨髮浴身。至夜有瑞雲覆其精舍。空中復聞天樂之聲。詰旦怡然坐化。時風雨暴作震折林木。復有白虹貫于巖壑。五年春茶毘獲舍利不可勝計。壽八十七。
前法融禪師下三世旁出法嗣。
金陵鍾山曇璀禪師者。吳郡人也。姓顧氏。初謁牛頭融大師。大師目而奇之。乃告之曰。色聲為無生之鴆毒。受想是至人之坑阱。子知之乎。師默而審之大悟玄旨。尋晦跡鍾山多歷年所。茅庵瓦缶以終老焉。唐天授三年二月六日。恬然入定七日而滅。壽六十二。
前智威禪師下三世旁出法嗣。
宣州安國寺玄挺禪師者。不知何許人也。嘗一日有長安講華嚴經僧來。問五祖云。真性緣起其義云何。祖默然。時師侍立次乃謂曰。大德。正興一念問時。是真性中緣起。其僧言下大悟。又或問南宗自何而立。師曰。心宗非南北。
潤州鶴林玄素禪師者。潤州延陵人也。姓馬氏。唐如意年中受業於江寧長壽寺。晚參智威禪師遂悟真宗。後居京口鶴林寺。嘗一日有屠者禮謁。願就所居辨供。師欣然而往。眾皆訝之。師曰。佛性平等賢愚一致。但可度者吾即度之。復何差別之有。或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會即不會。疑即不疑。師又曰。不會不疑底。不疑不會底。又有僧扣門。師問。是什麼人曰是僧。師曰。非但是僧。佛來亦不著。曰佛來為什麼不著。師曰。無汝止泊處。天寶十一年十一月十一日。中夜無疾而滅。壽八十五。建塔於黃鶴山。敕謚大津禪師大和寶航之塔。
舒州天柱山崇慧禪師者。彭州人也。姓陳氏。唐乾元初往舒州天柱山創寺。永泰元年敕賜號天柱寺。僧問。如何是天柱境。師曰。主薄山高難見日。玉鏡峰前易曉人。問達磨未來此土時。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未來時且置。即今事作麼生。曰某甲不會乞師指示。師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良久又曰。闍黎會麼。自己分上作麼生。干他達磨來與未來作麼。他家來大似賣卜漢相似。見汝不會。為汝錐破卦文。纔生吉凶。在汝分上一切自看。僧問。如何是解卜底人。師曰。汝纔出門時便不中也。問如何是天柱家風。師曰。時有白雲來閉戶。更無風月四山流。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灊嶽峰高長積翠。舒江明月色光暉。問如何是大通智勝佛。師曰。曠大劫來未曾擁滯。不是大通智勝佛是什麼。曰為什麼佛法不現前。師曰。只為汝不會。所以成不現前。汝若會去。亦無佛道可成。問如何是道。師曰。白雲覆青嶂。蜂鳥步庭華。問從上諸聖有何言說。師曰。汝今見吾有何言說。問宗門中請師舉唱。師曰。石牛長吼真空外。木馬嘶時月隱山。問如何是和尚利人處。師曰。一雨普滋千山秀色。問如何是天柱山中人。師曰。獨步千峰頂。優游九曲泉。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白猿抱子來青嶂。蜂蝶銜華綠蕊間。師居山演道凡二十二載。大歷十四年七月二十二日歸寂。起塔于寺北。真身見在。
前潤州鶴林寺玄素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道欽禪師者。蘇州崑山人也。姓朱氏。初服膺儒教。年二十八玄素禪師遇之。因謂之曰。觀子神氣溫粹真法寶也。師感悟因求為弟子。素躬與落髮。乃戒之曰。汝乘流而行。逢徑則止。師遂南行抵臨安。見東北一山。因訪於樵子。曰此徑山也。乃駐錫焉。有僧問。如何是道。師云。山上有鯉魚。水底有蓬塵。馬祖令人送書到。書中作一圓相。師發緘於圓相中作一畫卻封迴(忠國師聞乃云。欽師猶被馬師惑)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汝問不當。曰如何得當。師曰。待吾滅後即向汝說。馬祖令門人智藏來問。十二時中以何為境。師曰。待汝迴去時有信。藏曰。如今便迴去。師曰。傳語卻須問取曹谿。唐大歷三年。代宗詔至闕下親加瞻禮。一日師在內庭見帝起立。帝曰。師何以起。師曰。檀越何得向四威儀中見貧道。帝悅。謂忠國師曰。欲錫欽師一名。忠欣然奉詔。乃賜號國一焉。後辭歸本山。於貞元八年十二月示疾說法而逝。壽七十有九。敕謚曰大覺禪師。
前杭州徑山道欽禪師法嗣。
杭州鳥窠道林禪師。本郡富陽人也。姓潘氏。母朱氏夢日光入口。因而有娠。及誕異香滿室。遂名香光焉。九歲出家。二十一於荊州果願寺受戒。後詣長安西明寺復禮法師。學華嚴經起信論。復禮示以真妄頌俾修禪那。師問曰。初云何觀。云何用心。復禮久而無言。師三禮而退。屬唐代宗詔徑山國一禪師至闕。師乃謁之遂得正法。及南歸先是孤山永福寺有辟支佛塔。時道俗共為法會。師振錫而入。有靈隱寺韜光法師。問曰。此之法會何以作聲。師曰。無聲誰知是會。後見秦望山。有長松枝葉繁茂盤屈如蓋。遂棲止其上。故時人謂之鳥窠禪師。復有鵲巢于其側自然馴狎人。亦目為鵲巢和尚。有侍者會通。忽一日欲辭去。師問曰。汝今何往。對曰。會通為法出家。以和尚不垂慈誨。今往諸方學佛法去。師曰。若是佛法。吾此間亦有少許。曰如何是和尚佛法。師於身上拈起布毛吹之。會通遂領悟玄旨。元和中白居易出守茲郡。因入山禮謁。乃問師曰。禪師住處甚危險。師曰。太守危險尤甚。曰弟子位鎮江山。何險之有。師曰。薪火相交識性不停。得非險乎。又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白曰。三歲孩兒也解恁麼道。師曰。三歲孩兒雖道得。八十老人行不得。白遂作禮。師於長慶四年二月十日。告侍者曰。吾今報盡言訖坐亡。壽八十有四。臘六十三(有云師名圓修者。恐是謚號)。
前杭州鳥窠道林禪師法嗣。
杭州招賢寺會通禪師本郡人也。姓吳氏。本名元卿。形相端嚴幼而聰敏。唐德宗時為六宮使。王族咸美之。春時見昭陽宮華卉敷榮。翫而久之。倏聞空中有聲曰。虛幻之相開謝不停能壞善根。仁者安可嗜之。師省念稚齒崇善極生厭患。帝一日遊宮問曰。卿何不樂。對曰。臣幼不食葷羶志願從釋。曰朕視卿若昆仲。但富貴欲出于人表者不違卿。唯出家不可。既浹旬帝睹其容悴。詔王賓相之。奏曰。此人當紹隆三寶。帝謂師曰。如卿願任選日遠近奏來。師荷德致謝。尋得鄉信言母患乞歸寧省。帝厚其所賜。敕有司津遣師。至家未幾。會韜光法師勉之。謁鳥窠為檀越。與結庵創寺寺成。啟曰。弟子七歲蔬食。十一受五戒。今年二十有二為出家故休官。願和尚授與僧相。曰今時為僧鮮。有精苦者行多浮濫。師曰。本淨非琢磨。元明不隨照。曰汝若了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即真出家何假外相。汝當為在家菩薩戒施俱修如謝靈運之儔也。師曰然。理雖如此於事何益。儻垂攝受則誓遵師教。如是三請皆不諾。時韜光堅白鳥窠曰。宮使未嘗娶。亦不畜侍女。禪師若不拯接。誰其度之。鳥窠即與披剃具戒。師常卯齋晝夜精進。誦大乘經而習安般三昧。尋固辭遊方。鳥窠以布毛示之悟旨。時謂布毛侍者(鳥窠章敘訖)暨鳥窠歸寂垂二十載。武宗廢其寺。師與眾僧禮辭靈塔而邁。莫知其終。
前慧忠禪師兩世旁出法嗣。
天台山佛窟巖惟則禪師者京兆人也。姓長孫氏。初謁牛頭忠禪師大悟玄旨。後隱於天台瀑布之西巖。唐元和中法席漸盛。始自目其巖為佛窟焉。一日示眾云。天地無物也。我無物也。然未嘗無物。斯則聖人如影百年如夢。孰為生死哉。至人以是獨照。能為萬物之主。吾知之矣。汝等知之乎。有僧問。如何是那羅延箭。師云。中的也。忽一日告門人曰。汝當自勉。吾何言哉。後二日夜安坐示滅。壽八十。臘五十有八。
前天台山佛窟巖惟則和尚法嗣。
天台山雲居智禪師。嘗有華嚴院僧繼宗。問見性成佛其義云何。師曰。清淨之性本來湛然無有動搖。不屬有無淨穢長短取捨體自翛然。如是明見乃名見性。性即佛佛即性。故云見性成佛。曰性既清淨不屬有無。因何有見。師曰。見無所見。曰無所見因何更有見。師曰見處亦無。曰如是見時是誰之見。師曰。無有能見者。曰究竟其理如何。師曰。汝知否。妄計為有即有。能所乃得名迷。隨見生解便墮生死。明見之人即不然。終日見未嘗見。求見處體相不可得。能所俱絕。名為見性。曰此性遍一切處否。師曰。無處不遍。曰凡夫具否。師曰。上言無處不遍。豈凡夫而不具乎。曰因何諸佛菩薩不被生死所拘。而凡夫獨縈此苦。何曾得遍。師曰。凡夫於清淨性中。計有能所即墮生死。諸佛大士善知清淨性中不屬有無。即能所不立。曰若如是說。即有了不了人。師曰。了尚不可得。豈有能了人乎。曰至理如何。師曰。我以要言之。汝即應念。清淨性中無有凡聖。亦無了人不了人。凡之與聖二俱是名。若隨名生解即墮生死。若知假名不實。即無有當名者。又曰。此是極究竟處。若云我能了彼不能了即是大病。見有淨穢凡聖亦是大病。作無凡聖解又屬撥無因果。見有清淨性可棲止亦大病。作不棲止解亦大病。然清淨性中雖無動搖。具不壞方便應用。及興慈運悲。如是興運之處。即全清淨之性。可謂見性成佛矣。繼宗踊躍。禮謝而退。
第三十二祖忍大師。第一世旁出法嗣(第一世)。
北宗神秀禪師者(耶舍三藏誌云。艮地生玄旨。通尊媚亦尊。比肩三九族。足下一毛分)開封尉氏人也。姓李氏。少親儒業博綜多聞。俄捨愛出家尋師訪道。至蘄州雙峰東山寺。遇五祖忍師以坐禪為務。乃歎伏曰。此真吾師也。誓心苦節以樵汲自役而求其道。忍默識之深加器重。謂之曰。吾度人多矣。至於悟解無及汝者。忍既示滅。秀遂住江陵當陽山。唐武后聞之召至都下。於內道場供養。特加欽禮。命於舊山置度門寺以旌其德。時王公士庶皆望塵拜伏。暨中宗即位尤加禮重。大臣張說嘗問法要執弟子之禮。師有偈示眾曰。
一切佛法 自心本有
將心外求 捨父逃走
神龍二年於東都天宮寺入滅。賜謚大通禪師。羽儀法物。送殯於龍門。帝送至橋。王公士庶皆至葬所。張說及徵士盧鴻一各為碑誄。門人普寂義福等。並為朝野所重。
嵩嶽慧安國師(耶舍三藏誌云。九女出人倫。八女絕婚姻。朽床添六腳。心祖眾中尊)荊州枝江人也。姓衛氏。隋文帝開皇十七年。括天下私度僧尼勘師云。木無名。遂遁于山谷。大業中大發丁夫開通濟渠。饑殍相枕。師乞食以救之。獲濟者甚眾。煬帝徵師不赴。潛入太和山。暨帝幸江都海內擾攘。乃杖錫登衡嶽寺行頭陀行。唐貞觀中至黃梅。謁忍祖遂得心要。麟德元年遊終南山石壁因止焉。高宗嘗召師不奉詔。遍歷名跡至嵩少云。是吾終焉之地也。自爾禪者輻湊。有坦然懷讓二人來參。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何不問自己意。曰如何是自己意。師曰。當觀密作用。曰如何是密作用。師以目開合示之。然言下知歸更不他適。讓機緣不逗辭往曹谿。武后徵至輦下待以師禮。與神秀禪師同加欽重后嘗問師甲子。對曰不記。后曰。何不記耶。師曰。生死之身其若循環。環無起盡焉用記為。況此心流注中間無間。見漚起滅者乃妄想耳。從初識至動相。滅時亦只如此。何年月而可記乎。后聞稽顙信受。尋以神龍二年。中宗賜紫袈裟。度弟子二七人。仍延入禁中供養三年。又賜摩衲一副。師辭嵩嶽。是年三月三日囑門人曰。吾死已將屍向林中。待野火焚之。俄爾萬迴公來見師。猖狂握手言論。傍侍傾耳都不體會。至八日閉戶偃身而寂。春秋一百二十八(隋開皇二年壬寅生。唐景龍三年己酉滅。時稱老安國師)門人遵旨舁置林間。果野火自然闍維。得舍利八十粒。內五粒色紅紫。留於宮中。至先天二年門人建浮圖。
袁州蒙山道明禪師者鄱陽人。陳宣帝之裔孫也。國亡落於民間。以其王孫嘗受署。因有將軍之號。少於永昌寺出家慕道頗切。往依五祖法會極意研尋。初無解悟。及聞五祖密付衣法與盧行者。即率同意數十人。躡跡追逐至大庾嶺。師最先見餘輩未及。盧行者見師奔至。即擲衣缽於盤石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任君將去。師遂舉之如山不動。踟躇悚慄乃曰。我來求法非為衣也。願行者。開示於我。祖曰。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阿那箇是明上坐本來面目。師當下大悟遍體汗流。泣禮數拜。問曰。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別有意旨否。祖曰。我今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自己面目。密卻在汝邊。師曰。某甲雖在黃梅隨眾。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授入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是某甲師也。祖曰。汝若如是。則是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師又問。某甲向後宜往何所。祖曰。逢袁可止。遇蒙即居。師禮謝遽迴至嶺下。謂眾人曰。向陟崔嵬遠望杳無蹤跡。當別道尋之。皆以為然。師既迴。遂獨往廬山布水臺經三載。後始往袁州蒙山大唱玄化。初名慧明。以避師上字故名道明。弟子等盡遣過嶺南參禮六祖。
前北宗神秀禪師法嗣(忍大師第二世法嗣)。
五臺山巨玄禪師安陸人也。姓曹氏。幼稟業於明福院朗禪師。初講經論後參禪。會及造北宗。秀師問曰。白雲散處如何。師曰不昧。秀又問。到此間後如何。師曰。正見一枝生五葉。秀默許之。入室侍對庶幾無爽。尋至上黨寒嶺居焉。數歲之間眾盈千數。後於五臺山闡化。涉二十餘載入滅。年八十一。以唐開元十五年九月三日。奉全身入塔。
河中府中條山智封禪師。姓吳氏。初習唯識論滯於名相。為知識所詰乃發憤罷講。遊行登武當山。見秀禪師疑心頓釋。思養聖胎乃辭去。居于蒲津安峰山。不下十年木食澗飲。屬州牧衛文昇請歸城內。建新安國院居之。緇素歸依憧憧不絕。使君問曰。某今日後如何。師曰。日從濛氾出。照樹全無影。使君初不能諭。拱揖而退。少選開曉釋然自得。師來往中條山二十餘年。得其道者不可勝紀。滅後門人於州城北建塔焉。
兗州降魔藏禪師趙郡人也。姓王氏。父為豪掾。師七歲出家。時屬野多妖鬼魅惑於人。師孤形制伏曾無少畏。故得降魔名焉。即依廣福院明讚禪師。出家服勤。受法後遇北宗盛化便誓摳衣。秀師問曰。汝名降魔。此無山精木怪。汝翻作魔耶。師曰。有佛有魔。秀曰。汝若是魔必住不思議境界。師曰。是佛亦空何境界之有。秀懸記之曰。汝與少皞之墟有緣。師尋入泰山。數稔學者雲集。一日告門人曰。吾今老朽物極有歸。言訖而逝壽九十一。
壽州道樹禪師唐州人也。姓聞氏。幼探經籍。年將五十因遇高僧誘諭。遂誓出家。禮本部明月山慧文為師。師恥乎年長求法淹遲。勵志遊方無所不至。後歸東洛遇秀禪師。言下知微晚成法器。乃卜壽州三峰山結茅而居。常有野人服色素朴言譚詭異。於言笑外化作佛形及菩薩羅漢天仙等形。或放神光。或呈聲響。師之學徒睹之皆不能測。如此涉十年。後寂無形影。師告眾曰。野人作多色伎倆眩惑於人。只消老僧不見不聞。伊伎倆有窮。吾不見不聞無盡。唐寶歷元年示疾而終。壽九十二。明年正月建塔。
淮南都梁山全植禪師光州人也。姓芮氏。初結庵居止。太守衛文卿命本州長壽寺開法聚徒。文卿問曰。將來佛法隆替若何。師曰。真實之物無古無今亦無軌躅。有為之法四相遷流。法當堙厄。君侯可見。師年九十三而終。唐會昌四年甲子九月七日入塔。
前嵩嶽慧安國師法嗣。
洛京福先寺仁儉禪師。自嵩山罷問放曠郊[(纏-糸)+(郊-交)]。時謂之騰騰和尚。唐天冊萬歲中。天后詔入殿前。仰視天后良久曰。會麼。后曰不會。師曰。老僧持不語戒。言訖而出。翌日進短歌一十九首。天后覽而嘉之厚加賜賚。師皆不受。又令寫歌辭傳布天下。其辭並敷演真理。以警時俗唯了元歌一首盛行於世。
嵩嶽破灶墮和尚不稱名氏。言行叵測隱居嵩嶽。山塢有廟甚靈。殿中唯安一灶。遠近祭祠不輟。烹殺物命甚多。師一日領侍僧入廟。以杖敲灶三下云。咄此灶。只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恁麼烹宰物命。又打三下。灶乃傾破墮落(安國師號為破灶墮)須臾有一人青衣峨冠。忽然設拜師前。師曰。是什麼人。云我本此廟灶神。久受業報。今日蒙師說無生法。得脫此處生在天中。特來致謝。師曰。是汝本有之性。非吾彊言。神再禮而沒。少選侍僧等問師云。某等諸人久在和尚左右。未蒙師苦口直為某等。灶神得什麼徑旨便得生天。師曰。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別也無道理為伊。侍僧等立而無言。師曰會麼。主事云。不會。師曰。本有之性為什麼不會。侍僧等乃禮拜。師曰。墮也墮也。破也破也。後有義豐禪師。舉白安國師。國師歎曰。此子會盡物我一如。可謂如朗月處空無不見者。難遘伊語脈。豐禪師乃低頭叉手而問云。未審什麼人遘他語脈。國師曰。不知者。又僧問。物物無形時如何。師曰。禮即唯汝非我。不禮即唯我非汝。其僧乃禮謝。師曰。本有之物物非物也。所以道心能轉物即同如來。又僧問。如何是修善行人。師曰。捻槍帶甲。云如何是作惡行人。師曰。修禪入定。僧云。某甲淺機請師直指。師曰。汝問我惡惡不從善。汝問我善善不從惡。良久又曰。會麼。僧。云不會。師曰。惡人無善念。善人無惡心。所以道。善惡如浮雲。俱無起滅處。其僧從言下大悟。有僧從牛頭處來。師乃曰。來自何人法會。僧近前叉手繞師一匝。而出。師曰。牛頭會下不可有此人。僧乃迴師上邊叉手而立。師云。果然果然。僧卻問云。應物不由他時如何。師曰。爭得不由他僧云。恁麼即順正歸原去也。師曰。歸原何順。僧云。若非和尚幾錯招愆。師曰。猶是未見四祖時道理也見後通將來。僧卻繞師一匝而出。師曰。順正之道今古如然。僧作禮。又僧侍立久。師乃曰。祖祖佛佛只說如人。本性本心別無道理。會取會取。僧禮謝。師乃以拂子打之曰。一處如是千處亦然。僧乃叉手近前應喏一聲。師曰。更不信更不信。僧問。如何是大闡提人。師曰。尊重禮拜。又問。如何是大精進人。師曰。毀辱瞋恚。其後莫知所終。
嵩嶽元珪禪師伊闕人也。姓李氏。幼歲出家。唐永淳二年受具戒隸閑居寺。習毘尼無解。後謁安國師。印以真宗頓悟玄旨。遂卜廬於嶽之龐塢。一日有異人者。峨冠褲褶而至。從者極多。輕步舒徐稱謁大師。師睹其形貌奇偉非常。乃諭之曰。善來仁者。胡為而至。彼曰。師寧識我耶。師曰。吾觀佛與眾生等。吾一目之豈分別耶。彼曰。我此嶽神也。能生死於人。師安得一目我哉。師曰。吾本不生汝焉能死。吾視身與空等。視吾與汝等。汝能壞空與汝乎。苟能壞空及壞汝。吾則不生不滅也。汝尚不能如是。又焉能生死吾耶。神稽首曰。我亦聰明正直於餘神。詎知師有廣大之智辯乎。願授以正戒令我度世。師曰。汝既乞戒即既戒也。所以者何。戒外無戒又何戒哉。神曰此理也。我聞茫昧。止求師戒。我身為門弟子。師即為張坐秉鑪正几曰。付汝五戒。若能奉持即應曰能。不能即曰否。神曰。謹受教。師曰。汝能不婬乎。曰亦娶也。師曰。非謂此也。謂無羅欲也。曰能。師曰。汝能不盜乎。曰何乏我也焉有盜取哉。師曰。非謂此也。謂饗而福淫。不供而禍善也。曰能。師曰。汝能不殺乎。曰實司其柄。焉曰不殺。師曰。非謂此也。謂有濫誤疑混也。曰能。師曰。汝能不妄乎。曰我正直焉能有妄乎。師曰。非謂此也。謂先後不合天心也。曰能。師曰。汝不遭酒敗乎。曰能。師曰。如上是為佛戒也。又言。以有心奉持。而無心拘執。以有心為物。而無心想身。能如是則先天地生不為精。後天地死不為老。終日變化而不為動。畢盡寂默而不為休。悟此則雖娶非妻也。雖饗非取也。雖柄非權也。雖作非故也。雖醉非惛也。若能無心於萬物。則羅欲不為婬福淫禍善不為盜。濫誤疑混不為殺。先後違天不為妄。惛荒顛倒不為醉。是謂無心也。無心則無戒。無戒則無心。無佛無眾生。無汝及無我。無汝孰為戒哉。神曰。我神通亞佛。師曰。汝神通十句五能五不能。佛則十句七能三不能。神悚然避席跪啟曰。可得聞乎。師曰。汝能戾上帝。東天行而西七曜乎。曰不能。師曰。汝能奪地祇。融五嶽而結四海乎。曰不能。師曰。是謂五不能也。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而不能即滅定業。佛能知群有性窮億劫事。而不能化導無緣。佛能度無量有情。而不能盡眾生界。是謂三不能也。定業亦不牢久。無緣亦謂一期。眾生界本無增減。更無一人能主有法。有法無主是謂無法無法無主是謂無心。如我解佛亦無神通也。但能以無心通達一切法爾。神曰。我誠淺昧未聞空。義師所授戒我當奉行。今願報慈德效我所能。師曰。吾觀身無物觀法無常。塊然更有何欲。神曰。師必命我為世間事。展我小神功。使已發心初發心未發心不信心必信心五等人。目我神蹤。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有自然有非自然者。師曰。無為是無為是。神曰。佛亦使神護法。師寧隳叛佛耶。願隨意垂誨。師不得已而言曰。東巖寺之障。莽然無樹。北岫有之。而皆(舊本作背字)非屏擁。汝能移北樹於東嶺乎。神曰。已聞命矣。然昏夜間必有諠動。願師無駭。即作禮辭去。師門送而且觀之。見儀衛逶迤如王者之狀。嵐靄煙霞紛綸間錯。幢幡環珮凌空隱沒焉。其夕果有暴風吼雷奔雲震電。棟宇搖蕩宿鳥聲諠。師謂眾曰。無怖無怖。神與我契矣。詰旦和霽。則北巖松栝盡移東嶺森然行植。師謂其徒曰。吾沒後無令外知。若為口實人將妖我。以開元四年丙辰歲。囑門人曰。吾始居寺東嶺。吾滅汝必寘吾骸于彼。言訖若委蛻焉。春秋七十三。門人建塔焉。
前嵩山普寂禪師法嗣忍大師(第三世)。
終南山惟政禪師平原人也。姓周氏。受業於本。州延和寺詮澄法師。得法於嵩山普寂禪師。既決了真詮。即入太一山中。學者盈室。唐大和中文宗嗜蛤蜊。沿海官吏先時遞進。人亦勞止。一日御饌中有擘不張者。帝以其異即焚香禱之。俄變為菩薩形。梵相具足。即貯以金粟檀香合覆以美錦。賜興善寺。令眾僧瞻禮。因問群臣。斯何祥也。或言太一山有惟政禪師。深明佛法博聞彊識。帝即令召至問其事。師曰。臣聞物無虛應。此乃啟陛下之信心耳。故契經云。應以此身得度者。即現此身而為說法。帝曰。菩薩身已現。且未聞說法。師曰。陛下睹此為常非常耶。信非信耶。帝曰。希奇之事朕深信焉。師曰。陛下已聞說法了。時皇情悅豫得未曾有。詔天下寺院各立觀音像以答殊休。因留師於內道場。累辭入山。復詔令住聖壽寺。至武宗即位。師忽入終南山隱居。人問其故。師曰。吾避仇矣。後終於山舍。年八十七。闍維收舍利四十九粒。以會昌三年九月四日入塔。
益州無相禪師法嗣忍大師(第四世)。
益州保唐寺無住禪師。初得法於無相大師。乃居南陽白崖山。專務宴寂經累歲。學者漸至勤請不已。自此垂誨。雖廣演言教而唯以無念為宗。唐相國杜鴻漸出撫坤維。聞師名思一瞻禮。大歷元年九月。遣使到山延請。時節度使崔寧。亦命諸寺僧徒遠出迎引。十月一日至空慧寺。時杜公與戎帥。召三學碩德俱會寺中致禮訖。公問曰。頃聞師嘗駐錫於此。而後何往耶。曰無住性好疏野多泊山間。自賀蘭五臺周遊勝境。聞先師居貴封大慈寺說最上乘。遂遠來摳衣忝預函丈。後棲遲白崖已逾多載。今幸相公見召。敢不從命。公曰。弟子聞金和尚說無憶無念莫妄三句法門是否。曰然。公曰。此三句是一是三。曰無憶名戒。無念名定。莫妄名慧。一心不生具戒定慧。非一非三也。公曰。後句妄字莫是從心之忘乎。曰從女者是也。公曰。有據否。曰法句經云。若起精進心是妄非精進。若能心不妄精進無有涯。公聞疑情盪焉。又問。師還以三句示人否。曰對初心學人還令息念澄停識浪。水清影現。悟無體念。寂滅現前。無念亦不立也。于時庭樹鴉鳴。公問。師聞否。曰聞。鴉去已。又問。師聞否。曰聞。公曰。鴉去無聲云何言聞。師乃普告大眾。佛世難值正法難聞。各各諦聽。聞無有聞非關聞性。本來不生何曾有滅。有聲之時是聲塵自生。無聲之時是聲塵自滅。而此聞性不隨聲生不隨聲滅。悟此聞性則免聲塵之所轉。當知聞無生滅。聞無去來。公與僚屬大眾稽首。又問。何名第一義。第一義者從何次第得入。師曰。第一義者無有次第。亦無出入。世諦一切有。第一義即無。諸法無性性說名第一義。佛言。有法名俗諦。無性第一義。公曰。如師開示實不可思議。公又曰。弟子性識微淺。昔因公暇撰得起信論章疏兩卷。可得稱佛法否。師曰。夫造章疏皆用識心。思量分別有為有作。起心動念然可造成。據論文云。當知一切法從本以來。離言說相。離名字相。離心緣相。畢竟平等無有變異。唯有一心故名真如。今相公著言說相。著名字相。著心緣相。既著種種相。云何是佛法。公起作禮曰。弟子亦曾問諸供奉大德。皆讚弟子不可思議。當知彼等但徇人情。師今從理解說合心地法。實是真理不可思議。公又問。云何不生。云何不滅。如何得解脫。師曰。見境心不起名不生。不生即不滅。既無生滅即不被前塵所縛。當處解脫。不生名無念。無念即無滅。無念即無縛。無念即無脫。舉要而言。識心即離念。見性即解脫。離識心見性外。更有法門證無上苦提者。無有是處。公曰。何名識心見性。師曰。一切學道人隨念流浪。蓋為不識真心。真心者。念生亦不順生。念滅亦不依寂。不來不去。不定不亂。不取不捨。不沈不浮。無為無相。活鱍鱍平常自在。此心體畢竟不可得。無可知覺。觸目皆如無非見性也。公與大眾作禮。稱讚踊躍而去。後居保唐寺而終。
景德傳燈錄卷第四景德傳燈錄卷第五
第三十三祖慧能大師第三十三祖慧能大師法嗣四十三人
西印度堀多三藏 韶州法海禪師
吉州志誠禪師 匾檐山曉了禪師
河北智隍禪師 洪州法達禪師
壽州智通禪師 江西志徹禪師
信州智常禪師 廣州志道禪師
廣州法性寺印宗和尚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
南嶽懷讓禪師 溫州永嘉玄覺禪師
司空山本淨禪師 婺州玄策禪師
曹谿令韜禪師 西京光宅寺慧忠禪師
西京荷澤寺神會禪師(已上一十九人見錄)
韶州祇陀禪師 撫州淨安禪師
嵩山尋禪師 羅浮山定真禪師
南嶽堅固禪師 制空山道進禪師
善快禪師 韶山緣素禪師
宗一禪師 會稽秦望山善現禪師
南嶽梵行禪師 并州自在禪師
西京咸空禪師 峽山泰祥禪師
光州法淨禪師 清涼山辯才禪師
廣州吳頭陀 道英禪師
智本禪師 廣州清苑法真禪師
玄楷禪師 曇璀禪師
韶州刺史韋據義興孫菩薩(已上二十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十三祖慧能大師者。俗姓盧氏。其先范陽人。父行[王+舀]武德中左宦于南海。之新州遂占籍焉。三歲喪父。其母守志鞠養。及長家尤貧窶。師樵釆以給。一日負薪至市中。聞客讀金剛經。悚然問其客曰。此何法也。得於何人。客曰。此名金剛經。得於黃梅忍大師。師遽告其母以為法尋師之意。直抵韶州遇高行士劉志略結為交友。尼無盡藏者。即志略之姑也。常讀涅槃經。師暫聽之即為解說其義。尼遂執卷問字。師曰。字即不識。義即請問。尼曰。字尚不識曷能會義。師曰。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驚異之。告鄉里耆艾云。能是有道之人宜請供養。於是居人競來瞻禮。近有寶林古寺舊地。眾議營緝俾師居之。四眾霧集俄成寶坊。師一日忽自念曰。我求大法豈可中道而止。明日遂行至昌樂縣西山石室間。遇智遠禪師。師遂請益。遠曰。觀子神姿爽拔殆非常人。吾聞西域菩提達磨。傳心印于黃梅。汝當往彼參決。師辭去直造黃梅之東禪。即唐咸亨二年也。忍大師一見默而識之。後傳衣法令隱于懷集四會之間。至儀鳳元年丙子正月八日。屆南海遇印宗法師於法性寺講涅槃經。師寓止廊廡間。暮夜風颺剎幡。聞二僧對論。一云幡動。一云風動。往復酬答未曾契理。師曰。可容俗流輒預高論否。直以風幡非動動自心耳。印宗竊聆此語竦然異之。翌日邀師入室。徵風幡之義。師具以理告。印宗不覺起立云。行者定非常人師為是誰。師更無所隱直敘得法因由。於是印宗執弟子之禮請受禪要。乃告四眾曰。印宗具足凡夫。今遇肉身菩薩即指坐下盧居士云。即此是也。因請出所傳信衣悉令瞻禮。至正月十五日。會諸名德為之剃髮。二月八日就法性寺智光律師受滿分戒。其戒壇即宋朝求那跋陀三藏之所置也。三藏記云。後當有肉身菩薩在此壇受戒。又梁末真諦三藏。於壇之側手植二菩提樹。謂眾曰。卻後一百二十年有大開士。於此樹下演無上乘度無量眾。師具戒已。於此樹下開東山法門宛如宿契。明年二月八日忽謂眾曰。吾不願此居要歸舊隱。時印宗與緇白千餘人。送師歸寶林寺。韶州刺史韋據請於大梵寺轉妙法輪。并受無相心地戒。門人紀錄目為壇經盛行於世。然返曹谿雨大法雨。學者不下千數。中宗神龍元年降詔云。朕請安秀二師宮中供養。萬機之暇每究一乘。二師並推讓云。南方有能禪師。密受忍大師衣法。可就彼問。今遣內侍薛簡馳詔迎請。願師慈念速赴上京。師上表辭疾。願終林麓。薛簡曰。京城禪德皆云。欲得會道必須坐禪習定。若不因禪定而得解脫者未之有也。未審師所說法如何。師曰。道由心悟。豈在坐也。經云。若見如來若坐若臥是行邪道。何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若無生滅是如來清淨禪。諸法空寂是如來清淨坐。究竟無證豈況坐耶。簡曰。弟子之迴主上必問願和尚慈悲指示心要。師曰。道無明暗。明暗是代謝之義。明明無盡亦是有盡。簡曰。明喻智慧。暗況煩惱。修道之人儻不以智慧照破煩惱。無始生死憑何出離。師曰。若以智慧照煩惱者。此是二乘小兒羊鹿等機。上智大根悉不如是。簡曰。如何是大乘見解。師曰。明與無明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性。實性者處凡愚而不減。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寂。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簡曰。師說不生不滅何異外道。師曰。外道所說不生不滅者。將滅止生以生顯滅。滅猶不滅生說無生。我說不生不滅者。本自無生今亦無滅。所以不同外道。汝若欲知心要。但一切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淨心體。湛然常寂妙用琩F。簡蒙指教豁然大悟。禮辭歸闕表奏師語。有詔謝師。并賜磨衲袈裟絹五百匹寶缽一口。十二月十九日。敕改古寶林為中興寺。三年十一月十八日。又敕韶州刺史。重加崇飾賜額為法泉寺。師新州舊居為國恩寺。一日師謂眾曰。諸善知識。汝等各各淨心聽吾說法。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法。故經云。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若欲成就種智。須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若於一切處而不住相。彼相中不生憎愛亦無取捨。不念利益成壞等事。安閑恬靜虛融澹泊。此名一相三昧。若於一切處行住坐臥。純一直心不動道場真成淨土。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種能含藏長養成就其實。一相一行亦復如是。我今說法。猶如時雨溥潤大地。汝等佛性譬諸種子。遇茲霑洽悉得發生。承吾旨者決獲菩提。依吾行者定證妙果。先天元年告諸徒眾曰。吾忝受忍大師衣法。今為汝等說法不付其衣。蓋汝等信根淳熟決定不疑堪任大事。聽吾偈曰。
心地含諸種 普雨悉皆生
頓悟華情已 菩提果自成
師說偈已復曰。其法無二其心亦然。其道清淨亦無諸相。汝等慎勿觀淨及空其心。此心本淨無可取捨。各自努力隨緣好去。師說法利生經四十載。其年七月六日命弟子。往新州國恩寺。建報恩塔仍令倍工。又有蜀僧名方辯。來謁師云。善捏塑。師正色曰。試塑看。方辯不領旨。乃塑師真。可高七寸。曲盡其妙。師觀之曰。汝善塑性不善佛性。酬以衣物。僧禮謝而去。先天二年七月一日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汝速理舟楫。時大眾哀慕乞師且住。師曰。諸佛出現猶示涅槃。有來必去理亦常然。吾此形骸歸必有所。眾曰。師從此去早晚卻迴。師曰。葉落歸根來時無日。又問。師之法眼何人傳受。師曰。有道者得無心者通。又問。後莫有難否。曰吾滅後五六年。當有一人來取吾首。聽吾記曰。頭上養親。口媔滅\。遇滿之難。楊柳為官。又云。吾去七十年有二菩薩。從東方來。一在家一出家。同時興化建立吾宗。締緝伽藍昌隆法嗣。言訖往新州國恩寺。沐浴訖跏趺而化。異香襲人白虹屬地。即其年八月三日也。時韶新兩郡各修靈塔。道俗莫決所之。兩郡刺史共焚香祝云。香煙引處即師之欲歸焉。時鑪香騰涌直貫曹谿。以十一月十三日入塔。壽七十六。時韶州刺史韋據撰碑。門人憶念取首之記。遂先以鐵葉漆布固護師頸。塔中有達磨所傳信衣(西域屈眴布也。緝木綿華心織成。後人以碧絹為堙^中宗賜磨衲寶缽方辯塑真道具等。主塔侍者尸之。開元十年壬戍八月三日。夜半忽聞塔中如拽鐵索聲。僧眾驚起。見一孝子從塔中走出。尋見師頸有傷。具以賊事聞於州縣。縣令楊侃刺史柳無忝得牒切加擒捉。五日於石角村捕得賊人。送韶州鞫問。云姓張名淨滿。汝州梁縣人。於洪州開元寺。受新羅僧金大悲錢二十千。令取六祖大師首。歸海東供養。柳守聞狀未即加刑。乃躬至曹谿。問師上足令韜曰。如何處斷。韜曰。若以國法論理須誅夷。但以佛教慈悲冤親平等。況彼求欲供養罪可恕矣。柳守嘉歎曰。始知佛門廣大。遂赦之(爾後甚有名賢贊述及檀施珍異。文繁不錄)上元元年肅宗遣使。就請師衣缽歸內供養。至永泰元年五月五日。代宗夢六祖大師請衣缽。七日敕刺史楊瑊云。朕夢感能禪師請傳法袈裟卻歸曹溪。今遣鎮國大將軍劉崇景。頂戴而送。朕謂之國寶。卿可於本寺如法安置。專令僧眾親承宗旨者。嚴加守護勿令遺墜。後或為人偷竊。皆不遠而獲。如是者數四。憲宗謚大鑒禪師。塔曰元和靈照。皇宋開寶初。王師平南海。劉氏殘兵作梗。師之塔廟鞠為煨燼。而真身為守塔僧保護一無所損。尋有制興修功未竟。會太宗即位留心禪門。頗增壯麗焉。大師自唐先天二年癸丑入滅。至今景德元年甲辰歲。凡二百九十二年矣。得法者除印宗等三十三人各化一方標為正嗣。其外藏名匿跡者不可勝紀。今於諸家傳記中略錄十人。謂之旁出。
西域堀多三藏者天竺人也。東遊韶陽見六祖。於言下契悟。後遊五臺至定襄縣歷村。見一僧結庵而坐。三藏問曰。汝孤坐奚為。曰觀靜。三藏曰。觀者何人。靜者何物。其僧作禮問曰。此理何如。三藏曰。汝何不自觀自靜。彼僧茫然莫知其對。三藏曰。汝出誰門耶。曰神秀大師。三藏曰。我西域異道最下根者不墮此見。兀然空坐於道何益。其僧卻問三藏。所師何人。三藏曰。我師六祖。汝何不速往曹谿決其真要。其僧即捨庵往參六祖具陳前事。六祖垂誨與三藏符合。其僧信入。三藏後不知所終。
韶州法海禪師者曲江人也。初見六祖問曰。即心即佛願垂指喻。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說窮劫不盡。聽吾偈曰。
即心名慧 即佛乃定
定慧等持 意中清淨
悟此法門 由汝習性
用本無生 雙修是正
法海信受。以偈贊曰
即心元是佛 不悟而自屈
我知定慧因 雙修離諸物
(壇經云。門人法海者即禪師是也)
吉州志誠禪師者吉州太和人也。少於荊南當陽山玉泉寺奉事神秀禪師。後因兩宗盛化。秀之徒眾往往譏南宗曰。能大師不識一字有何所長。秀曰。他得無師之智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師五祖親付衣法。豈徒然哉。吾所恨不能遠去親近虛受國恩。汝等諸人。無滯於此。可往曹谿質疑。他日迴復還為吾說。師聞此語禮辭至韶陽。隨眾參請不言來處。時六祖告眾曰。今有盜法之人潛在此會。師出禮拜具陳其事。祖曰。汝師若為示眾。對曰。常指誨大眾。令住心觀靜長坐不臥。祖曰。住心觀靜是病非禪。長坐拘身於理何益。聽吾偈曰。
生來坐不臥 死去臥不坐
元是臭骨頭 何為立功過
師。曰未審大師以何法誨人。祖曰。吾若言有法與人。即為誑汝。但且隨方解縛假名三昧。聽吾偈曰。
一切無心自性戒 一切無礙自性慧
不增不退自金剛 身去身來本三昧
師聞偈悔謝。即誓依歸。乃呈一偈曰。
五蘊幻身 幻何究竟
迴趣真如 法還不淨
祖然之。尋迴玉泉。
匾檐山曉了禪師者傳記不載。唯北宗門人忽雷澄撰塔碑盛行于世。略曰。師住匾檐山。法號曉了。六祖之嫡嗣也。師得無心之心。了無相之相。無相者森羅眩目。無心者分別熾然。絕一言一響。響莫可傳傳之行矣。言莫可窮窮之非矣。師自得無無之無不無於無也。吾今以有有之有不有於有也。不有之有去來非增。不無之無涅槃非減。嗚呼。師住世兮曹谿明。師寂滅兮法舟傾。師譚無說兮寰字盈。師示迷徒兮了義乘。匾擔山色垂茲色。空谷猶留曉了名。
河北智隍禪師者。始參五祖法席。雖嘗咨決而循乎漸行。後往河北結庵長坐。積二十餘載不見惰容。及遇六祖門人策禪師遊歷于彼。激以勤求法要。師遂捨庵往參六祖。祖愍其遠來便垂開抉。師於言下豁然契悟。前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檀越士庶忽聞空中有聲曰。隍禪師今日得道也。後迴河北開化四眾。
洪州法達禪師者洪州豐城人也。七歲出家誦法華經。進具之後來禮祖師頭不至地。祖呵曰。禮不投地何如不禮。汝心中必有一物蘊習。何事耶。師曰。念法華經已及三千部。祖曰。汝若念至萬部得其經意。不以為勝則與吾偕行。汝今負此事業都不知過。聽吾偈曰。
禮本折慢幢 頭奚不至地
有我罪即生 亡功福無比
祖又曰。汝名什麼。對曰。名法達。祖曰。汝名法達。何曾達法。復說偈曰。
汝今名法達 勤誦未休歇
空誦但循聲 明心號菩薩
汝今有緣故 吾今為汝說
但信佛無言 蓮華從口發
師聞偈悔過曰。而今而後當謙恭一切。惟願和尚大慈。略說經中義理。祖曰。汝念此經以何為宗。師曰。學人愚鈍。從來但依文誦念。豈知宗趣。祖曰。汝試為吾念一遍。吾當為汝解說。師即高聲念經至方便品。祖曰止。此經元來以因緣出世為宗。縱說多種譬喻。亦無越於此。何者因緣。唯一大事。一大事即佛知見也。汝慎勿錯解經意。見他道。開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見。我輩無分。若作此解乃是謗經毀佛也。彼既是佛已具知見。何用更開。汝今當信。佛知見者。只汝自心更無別體。蓋為一切眾生自蔽光明。貪愛塵境外緣內擾甘受驅馳。便勞他從三昧起。種種苦口勸令寢息。莫向外求與佛無二。故云開佛知見。汝但勞勞執念謂為功課者。何異犛牛愛尾也。師曰。若然者但得解義。不勞誦經耶。祖曰。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只為迷悟在人損益由汝。聽吾偈曰。
心迷法華轉 心悟轉法華
誦久不明己 與義作讎家
無念念即正 有念念成邪
有無俱不計 長御白牛車
師聞偈再啟曰。經云。諸大聲聞乃至菩薩。皆盡思度量。尚不能測於佛智。今令凡夫但悟自心。便名佛之知見。自非上根未免疑謗。又經說三車。大牛之車與白牛車如何區別。願和尚再垂宣說。祖曰。經意分明。汝自迷背。諸三乘人不能測佛智者。患在度量也。饒伊盡思共推轉加懸遠。佛本為凡夫說不為佛說。此理若不肯信者從他退席。殊不知坐卻白牛車。更於門外覓三車。況經文明向汝道。無二亦無三。汝何不省。三車是假為昔時故。一乘是實為今時故。只教汝去假歸實。歸實之後實亦無名。應知所有珍財盡屬於汝由汝受用。更不作父想。亦不作子想。亦無用想。是名持法華經。從劫至劫手不釋卷。從晝至夜無不念時也。師既蒙啟發踊躍歡喜。以偈贊曰。
經誦三千部 曹谿一句亡
未明出世旨 寧歇累生狂
羊鹿牛權設 初中後善揚
誰知火宅內 元是法中王
祖曰。汝今後方可名為念經僧也。師從此領玄旨。亦不輟誦持。
壽州智通禪師者壽州安豐人也。初看楞伽經約千餘遍而不會三身四智。禮師求解其義。祖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化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聽吾偈曰。
自性具三身 發明成四智
不離見聞緣 超然登佛地
吾今為汝說 諦信永無迷
莫學馳求者 終日說菩提
師曰。四智之義可得聞乎。祖曰。既會三身便明四智。何更問邪。若離三身別譚四智。此名有智無身也。即此有智還成無智。復說偈曰。
大圓鏡智性清淨 平等性智心無病
妙觀察智見非功 成所作智同圓鏡
五八六七果因轉 但用名者無實性
若於轉處不留情 繁興永處那伽定
(轉識為智者。教中云。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雖六七因中轉。五八果上轉。但轉其名而不轉其體也)。
師禮謝以偈贊曰
三身元我體 四智本心明
身智融無礙 應物任隨形
起修皆妄動 守住匪真精
妙言因師曉 終亡污染名
江西志徹禪師者江西人也。姓張氏。名行昌。少任俠。自南北分化。二宗主雖亡彼我。而徒侶競起愛憎。時北宗門人自立秀師為第六祖。而忌能大師傳衣為天下所聞。然祖是菩薩預知其事。即置金十兩於方丈。時行昌受北宗門人之囑。懷刃入祖室將欲加害。祖舒頸而就。行昌揮刃者三都無所損。祖曰。正劍不邪邪劍不正。只負汝金不負汝命。行昌驚仆。久而方甦求哀悔過。即願出家。祖遂與金云。汝且去。恐徒眾翻害於汝。汝可他日易形而來。吾當攝受。行昌稟旨宵遁。終投僧出家具戒精進。一日憶祖之言。遠來禮覲。祖曰。吾久念於汝。汝來何晚。曰昨蒙和尚捨罪。今雖出家苦行終難報於深恩。其唯傳法度生乎。弟子嘗覽涅槃經。未曉常無常義。乞和尚慈悲略為宣說。祖曰。無常者。即佛性也。有常者。即善惡一切諸法分別心也。曰和尚所說大違經文也。祖曰。吾傳佛心印。安敢違於佛經。曰經說佛性是常。和尚卻言無常。善惡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無常。和尚卻言是常。此即相違。令學人轉加疑惑。祖曰。涅槃經吾昔者聽尼無盡藏讀誦一遍。便為講說。無一字一義不合經文。乃至為汝終無二說。曰學人識量淺昧。願和尚委曲開示。祖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說什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劫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說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又一切諸法若無常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容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遍之處。故吾說常者。正是佛說真無常義也。佛比為凡夫外道執於邪常。諸二乘人於常計無常共成八倒故。於涅槃了義教中。破彼偏見。而顯說真常真我真淨。汝今依言背義。以斷滅無常及確定死常。而錯解佛之圓妙最後微言。縱覽千遍有何所益。行昌忽如醉醒。乃說偈曰。
因守無常心 佛演有常性
不知方便者 猶春池執礫
我今不施功 佛性而見前
非師相授與 我亦無所得
祖曰。汝今徹也。宜名志徹。師禮謝而去。
信州智常禪師者本州貴谿人也。髫年出家志求見性。一日參六祖。祖問。汝從何來欲求何事。師曰。學人近往洪州建昌縣白峰山。禮大通和尚。蒙示見性成佛之義。未決狐疑。至吉州遇人指迷令投謁和尚。伏願垂慈攝受。祖曰。彼有何言句。汝試舉似於吾。與汝證明。師曰。初到彼三月未蒙開示。以為法切故。於中夜獨入方丈禮拜哀請。大通乃曰。汝見虛空否。對曰見。彼曰。汝見虛空有相貌否。對曰。虛空無形有何相貌。彼曰。汝之本性猶如虛空。返觀自性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極樂世界。亦名如來知見。學人雖聞此說猶未決了。乞和尚誨示令無凝滯。祖曰。彼師所說猶存見知故。令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曰。
不見一法存無見 大似浮雲遮日面
不知一法守空知 還如太虛生閃電
此之知見瞥然興 錯認何曾解方便
汝當一念自知非 自己靈光常顯見
師聞偈已心意豁然。乃述一偈曰。
無端起知解 著相求菩提
情存一念悟 寧越昔時迷
自性覺源體 隨照枉遷流
不入祖師室 茫然趣兩頭
廣州志道禪師者南海人也。初參六祖曰。學人自出家。覽涅槃經僅十餘載。未明大意。願和尚垂誨。祖曰。汝何處未了。對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於此疑惑。祖曰。汝作麼生疑。對曰。一切眾生皆有二身。謂色身法身也。色身無常有生有滅。法身有常無知無覺。經云。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者。未審是何身寂滅何身受樂。若色身者。色身滅時。四大分散全是苦。苦不可言樂。若法身寂滅。即同草木瓦石。誰當受樂。又法性是生滅之體。五蘊是生滅之用。一體五用生滅是常。生則從體起用。滅則攝用歸體。若聽更生。即有情之類不斷不滅。若不聽更生。即永歸寂滅。同於無情之物。如是則一切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樂之有。祖曰。汝是釋子何習外道斷常邪見。而議最上乘法。據汝所解。即色身外別有法身。離生滅求於寂滅。又推涅槃常樂。言有身受者。斯乃執吝生死耽著世樂。汝今當知。佛為一切迷人認五蘊和合為自體相。分別一切法為外塵相。好生惡死念念遷流。不知夢幻虛假。枉受輪迴。以常樂涅槃翻為苦相終日馳求。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樂。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見前。當見前之時亦無見前之量乃謂常樂此樂無有受者亦無不受者豈有一體五用之名何況更言涅槃禁伏諸法令永不生斯乃謗佛毀法。聽吾偈曰。
無上大涅槃 圓明常寂照
凡愚謂之死 外道執為斷
諸求二乘人 目以無為作
盡屬情所計 六十二見本
妄立虛假名 何為真實義
唯有過量人 通達無取捨
以知五蘊法 及以蘊中我
外現眾色象 一一音聲相
平等如夢幻 不起凡聖見
不作涅槃解 二邊三際斷
常應諸根用 而不起用想
分別一切法 不起分別想
劫火燒海底 風鼓山相擊
真常寂滅樂 涅槃相如是
吾今彊言說 令汝捨邪見
汝勿隨言解 許汝知少分
師聞偈踊躍作禮而退。
廣州法性寺印宗和尚者吳郡人也。姓印氏。從師出家精涅槃大部。唐咸亨元年抵京師。敕居大敬愛寺。固辭往蘄春謁忍大師。後於廣州法性寺講涅槃經。遇六祖能大師始悟玄理。以能為傳法師。又採自梁至唐諸方達者之言。著心要集盛行于世。先天二年二月二十一日終于會稽山妙喜寺。壽八十有七。會稽王師乾立塔銘焉。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本州安城人也。姓劉氏幼歲出家。每群居論道師唯默然。後聞曹谿法席乃往參禮。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曰。汝曾作什麼。師曰。聖諦亦不為。祖曰。落何階級。曰聖諦尚不為。何階級之有。祖深器之。會下學徒雖眾師居首焉。亦猶二祖不言少林謂之得髓矣。一日祖謂師曰。從上衣法雙行師資遞授。衣以表信。法乃印心。吾今得人何患不信。吾受衣以來遭此多難。況乎後代爭競必多。衣即留鎮山門。汝當分化一方無令斷絕。師既得法。住吉州青原山靜居寺。六祖將示滅。有沙彌希遷(即南嶽石頭和尚也)問曰。和尚百年後。希遷未審當依附何人。祖曰。尋思去。及祖順世。遷每於靜處端坐寂若忘生。第一坐問曰。汝師已逝空坐奚為。遷曰。我稟遺誡故尋思爾。第一坐曰。汝有師兄行思和尚。今住吉州。汝因緣在彼。師言甚直汝自迷耳。遷聞語便禮辭祖龕。直詣靜居。師問曰。子何方而來。遷曰。曹谿。師曰。將得什麼來。曰。未到曹谿亦不失。師曰。恁麼用去曹谿作什麼。曰若不到曹谿爭知不失。遷又問曰。曹谿大師還識和尚否。師曰。汝今識吾否。曰識又爭能識得。師曰。眾角雖多一麟足矣。遷又問。和尚出嶺多少時。師曰。我卻不知。汝早晚離曹谿。曰希遷不從曹谿來。師曰。我亦知汝去處也。曰和尚幸是大人莫造次。他日師復問遷。汝什麼處來。曰曹谿。師乃舉拂子曰。曹谿還有這箇麼。曰非但曹谿。西天亦無。師曰。子莫曾到西天否。曰若到即有也。師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須道取一半。莫全靠學人。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無人承當。師令希遷持書與南嶽讓和尚曰。汝達書了速迴。吾有箇鈍斧子。與汝住山。遷至彼未呈書。便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讓曰。子問太高生。何不向下問。遷曰。寧可永劫沈淪。不慕諸聖解脫。讓便休。遷迴至靜居。師問曰。子去未久送書達否。遷曰。信亦不通書亦不達。師曰。作麼生。遷舉前話了。卻云。發時蒙和尚許鈍斧子。便請取。師垂一足。遷禮拜。尋辭往南嶽(玄沙云。大小石頭和尚。被讓師推倒。至今起不得)荷澤神會來參。師問曰。什麼處來。會曰。曹谿。師曰。曹谿意旨如何。會振身而已。師曰。猶滯瓦礫在。曰和尚此間莫有真金與人否。師曰。設有與汝向什麼處著(玄沙云。果然。雲居錫云。只如玄沙道果然。是真金是瓦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廬陵米作麼價。師既付法石頭。唐開元二十八年庚辰十二月十三日。陞堂告眾跏趺而逝。僖宗謚弘濟禪師歸真之塔。
南嶽懷讓禪師者姓杜氏。金州人也。年十五往荊州玉泉寺。依弘景律師出家。受具之後。習毘尼藏。一日自歎曰。夫出家者為無為法時同學坦然知師志高邁。勸師謁嵩山安和尚。安啟發之。乃直詣曹豁參六祖。祖問。什麼處來。曰嵩山來。祖曰。什麼物恁麼來。曰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可修證否。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祖曰。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蹋殺天下人。並在汝心不須速說。師豁然契會。執侍左右一十五載。唐先天二年始往衡嶽居般若寺。開元中有沙門道一(即馬祖大師也)住傳法院常日坐禪。師知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什麼。一曰。圖作佛。師乃取一塼。於彼庵前石上磨。一曰。師作什麼。師曰。磨作鏡。一曰。磨塼豈得成鏡耶。坐禪豈得成佛耶。一曰。如何即是。師曰。如人駕車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一無對。師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一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師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曰。道非色相。云何能見。師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一曰。有成壞否。師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
心地含諸種 遇澤悉皆萌
三昧華無相 何壞復何成
一蒙開悟心意超然。侍奉十秋日益玄奧。師入室弟子總有六人。師各印可云。汝等六人同證吾身各契一路。一人得吾眉善威儀(常浩)一人得吾眼善顧盻(智達)一人得吾耳善聽理(坦然)一人得吾鼻善知氣(神照)一人得吾舌善譚說(嚴峻)一人得吾心善古今(道一)又曰。一切法皆從心生。心無所生法無能住。若達心地所作無礙。非遇上根宜慎辭哉。有一大德。問如鏡鑄像。像成後鏡明向什麼處去。師曰。如大德為童子時相貌何在(法眼別云阿那箇是大德鑄成底像)曰只如像成後。為什麼不鑑照。師曰。雖然不鑑照。謾他一點不得。後馬大師闡化於江西。師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已為眾說法。師曰。總未見人持箇消息來。眾無對因遣一僧去云。待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伊道底言語記將來。僧去一如師旨。迴謂師曰。馬師云。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闕鹽醬喫。師然之。天寶三年八月十一日圓寂於衡嶽。敕諡大慧禪師最勝輪之塔。
溫州永嘉玄覺禪師者永嘉人也。姓戴氏。丱歲出家遍探三藏。精天台止觀圓妙法門。於四威儀中常冥禪觀。後因左谿朗禪師激勵。與東陽策禪師同詣曹谿。初到振錫攜瓶。繞祖三匝。祖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師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祖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祖曰。如是如是。于時大眾無不愕然。師方具威儀參禮。須臾告辭。祖曰。返太速乎。師曰。本自非動豈有速耶。祖曰。誰知非動。曰仁者自生分別。祖曰。汝甚得無生之意。曰無生豈有意耶。祖曰。無意誰當分別。曰分別亦非意。祖歎曰。善哉善哉。少留一宿。時謂一宿覺矣。策公乃留師。翌日下山迴溫江。學者輻湊。號真覺大師。著證道歌一首。及禪宗悟修圓旨自淺之深。慶州刺史魏靖。緝而序之成十篇。目為永嘉集並盛行于世。
慕道志儀第一。
夫欲修道先須立志及事師儀則彰乎軌訓。
故標第一明慕道儀式。
戒憍奢意第二。
初雖立志修道善識軌儀。若三業憍奢妄心擾動。何能得定。故次第二明戒憍奢意也。
淨修三業第三。
前戒憍奢略標綱要。今子細檢責令過不生。故次第三明淨修三業。戒乎身口意也。
奢摩他頌第四。
已檢責身口令粗過不生。次須入門修道漸次不出定慧。五種起心。六種料簡。故次第四明奢摩他頌也。
毘婆舍那頌第五。
非戒不禪。非禪不慧。上既修定。定久慧明。故次第五明毘婆舍那頌也。
優畢叉頌第六。
偏修於定定久則沈。偏學於慧慧多心動。故次第六明優畢叉頌。等於定慧令不沈動。使定慧均等捨於二邊。
三乘漸次第七。
定慧既均則寂而常照。三觀一心。何疑不遣。何照不圓。自解雖明悲他未悟。悟有深淺。故次第七明三乘漸次也。
事理不二第八。
三乘悟理理無不窮。窮理在事了事即理。故次第八明事理不二。即事而真用袪倒見也。
勸友人書第九。
事理既融內心自瑩。復悲遠學虛擲寸陰。故次第九明勸友人書也。
發願文第十。
勸友人雖是悲他專心。在一情猶未普。故次第十明發願文誓度一切。
復次觀心十門。初則言其法爾。次則出其觀體。三則語其相應。四則警其上慢。五則誡其疏怠。六則重出觀體。七則明其是非。八則簡其詮旨。九則觸途成觀。十則妙契玄源。
第一言法爾者。夫心性虛通動靜之源莫二。真如絕慮緣計之念非殊。惑見紛馳。窮之則唯一寂。靈源不狀。鑒之則以千差。千差不同。法眼之名自立。一寂非異。慧眼之號斯存。理量雙銷。佛眼之功圓著。是以三諦一境。法身之理常清。三智一心般若之明常照。境智冥合解脫之應隨機。非縱非橫圓伊之道玄會。故知三德妙性宛爾無乖一心。深廣難思何出要而非路。是以即心為道者。可謂尋流而得源。
第二出其觀體者。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空非不空。
第三語其相應者。心與空相應。則譏毀讚譽何憂何喜。身與空相應。則刀割香塗何苦何樂。依報與空相應。則施與劫奪何得何失。心與空不空相應則愛見都忘慈悲普救。身與空不空相應。則內同枯木外現威儀。依報與空不空相應。則永絕貪求資財給濟。心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實相初明開佛知見。身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一塵入正受。諸塵三昧起。依報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香臺寶閣嚴土化生。
第四警其上慢者。若不爾者則未相應也。
第五誡其疏怠者。然渡海應上船。非船何以能渡。修心必須入觀。非觀何以明心。心尚未明相應何日。思之勿自恃也。
第六重出觀體者。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有非無。不知即念即空不空非非有非非無。
第七明其是非者。心不是有。心不是無。心不非有。心不非無。是有是無即墮是。非有非無即墮非。如是只是是非之非。未是非是非非之是。今以雙非破兩是。是破非是猶是非。又以雙非破兩非。非破非非即是是。如是只是非是非非之是。未是不非不不非不是不不是。是非之惑綿微難見。神清慮靜細而研之。
第八簡其詮旨者。然而至理無言。假文言以明其旨。旨宗非觀。藉修觀以會其宗。若旨之未明。則言之未的。若宗之未會。則觀之未深。深觀乃會其宗。的言必明其旨。旨宗既其明會。旨觀何得復存耶。
第九觸途成觀者。夫再演言詞重標觀體。欲明宗旨無異言觀。有逐方移。方移則言理無差。無差則觀旨不異。不異之旨即理。無差之理即宗。旨一而二名言觀明其弄胤耳。
第十妙契玄源者。夫悟心之士。寧執觀而迷旨。達教之人。豈滯言而惑理。理明則言語道斷。何言之能議。旨會則心行處滅。何觀之能思。心言不能思議者。可謂妙契寰中矣。
師先天二年十月十七日安坐示滅。十一月十三日塔于西山之陽。敕諡無相大師。塔曰淨光。宋朝淳化中太宗皇帝詔本州重修龕塔。
司空山本淨禪師者絳州人也。姓張氏。幼歲披緇于曹谿之室受記。隸司空山無相寺。唐天寶三年玄宗遣中使楊光庭入山釆常春藤。因造丈室禮問曰。弟子慕直斯久。願和尚慈悲略垂開示。師曰。天下禪宗碩學咸會京師。天使歸朝足可咨決。貧道隈山傍水無所用心。光庭泣拜。師曰。休禮貧道。天使為求佛邪問道邪。曰弟子智識昏昧。未審佛之與道其議云何。師曰。若欲求佛即心是佛。若欲會道無心是道。曰云何即心是佛。師曰。佛因心悟心以佛彰。若悟無心佛亦不有。曰云何無心是道。師曰。道本無心無心名道。若了無心無心即道。光庭作禮信受。既迴闕。庭具以山中所遇奏聞。即敕光庭詔師。十二月十三日到京敕住白蓮亭。越明年正月十五日召兩街名僧碩學。赴內道場與師闡揚佛理。時有遠禪師者。抗聲謂師曰。今對聖上校量宗旨。應須直問直答不假繁辭。只如禪師所見以何為道。師答曰。無心是道。遠曰。道因心有。何得言無心是道。師曰。道本無名因心名道。心名若有道不虛然。窮心既無道憑何立。二俱虛妄總是假名。遠曰。禪師見有身心是道以否。師曰。山僧身心本來是道。曰適言無心是道。今又言身心本來是道。豈不相違。師曰。無心是道心泯道無。心道一如故言無心是道。身心本來是道。道亦本是身心。身心本既是空。道亦窮源無有。曰觀禪師形質甚小。卻會此理。師曰。大德。只見山僧相。不見山僧無相。見相者是大德所見。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悟其道。若以相為實窮劫不能悟道。曰今請禪師於相上說於無相。師曰。淨名經云。四大無主身亦無我。無我所見與道相應。大德。若以四大有主是我。若有我見窮劫不可會道也。遠公聞語失色逡巡避席。師有偈曰。
四大無主復如水 遇曲逢直無彼此
淨穢兩處不生心 壅決何曾有二意
觸境但似水無心 在世縱橫有何事
復云。一大如是四大亦然。若明四大無主。即悟無心。若了無心自然契道。又有志明禪師者。問曰。若言無心是道。瓦礫無心亦應是道。又云。身心本來是道。四生十類皆有身心亦應是道。師曰。大德若作見聞覺知之解。與道懸殊。即是求見聞覺知之者。非是求道之人。經云。無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尚無見聞覺知憑何而立。窮本不有何處存心。焉得不同草本瓦礫。志明杜口而退。師又有偈曰。
見聞覺知無障礙 聲香味觸常三昧
如鳥空中只麼飛 無取無捨無憎愛
若會應處本無心 始得名為觀自在
又有真禪師者。問云。道既無心佛有心否。佛之與道是一是二。師曰。不一不異。曰佛度眾生為有心故。道不度人為無心故。一度一不度。何得無二。師曰。若言佛度眾生道無度者。此是大德妄生二見。如山僧即不然。佛是虛名道亦妄立。二俱不實總是假名。一假之中何分二。問曰。佛之與道從是假名。當立名時。是誰為立。若有立者何得言無。師曰。佛之與道因心而立。推窮立心心亦是無。心既是無即悟二俱不實。知如夢幻即悟本空。彊立佛道二名。此是二乘人見解。師乃說無修無作。偈曰。
見道方修道 不見復何修
道性如虛空 虛空何所修
遍觀修道者 撥火覓浮漚
但看弄傀儡 線斷一時休
又有法空禪師者。問曰。佛之與道俱是假名。十二分教亦應不實。何以從前尊宿皆言修道。師曰。大德錯會經意。道本無修大德彊修。道本無作大德彊作。道本無事彊生多事。道本無知於中彊知。如此見解與道相違。從前尊宿不應如是。自是大德不會。請思之。師又有偈曰。
道體本無修 不修自合道
若起修道心 此人不會道
棄卻一真性 卻入鬧浩浩
忽逢修道人 第一莫向道
又有安禪師者。問曰。道既假名佛云妄立。十二分教亦是接物度生。一切是妄以何為真。師曰。為有妄故將真對妄。推窮妄性本空。真亦何曾有故。故知真妄總是假名。二事對治都無實體。窮其根本一切皆空。曰既言一切是妄。妄亦同真。真妄無殊。復是何物。師曰。若言何物。何物亦妄。經云。無相似無比況。言語道斷如鳥飛空。安公慚伏不知所措。師又有偈曰。
推真真無相 窮妄妄無形
返觀推窮心 知心亦假名
會道亦如此 到頭亦只寧
又有達性禪師者。問曰。禪是至妙至微。真妄雙泯佛道兩亡。修行性空名相不實。世界如幻一切假名。作此解時不可斷絕眾生善惡二根。師曰。善惡二根皆因心有。窮心若有根亦非虛。推心既無根因何立。經云。善不善法從心化生。善惡業緣本無有實。師又有偈曰。
善既從心生 惡豈離心有
善惡是外緣 於心實不有
捨惡送何處 取善令誰守
傷嗟二見人 攀緣兩頭走
若悟本無心 始悔從前咎
又有近臣。問曰。此身從何而來。百年之後復歸何處。師曰。如人夢時從何而來。睡覺時從何而去。曰夢時不可言無。既覺不可言有。雖有有無來往無所。師曰。貧道此身亦如其夢。又有偈曰。
視生如在夢 夢媢磟O鬧
忽覺萬事休 還同睡時悟
智者會悟夢 迷人信夢鬧
會夢如兩般 一悟無別悟
富貴與貧賤 更亦無別路
上元二年五月五日歸寂。敕諡大曉禪師婺州玄策禪師者婺州金華人也。出家遊方屆于河朔。有智隍禪師者。曾謁黃梅五祖。庵居二十年自謂正受。師知隍所得未真。往問曰。汝坐於此作麼。隍曰入定。師曰。汝言入定。有心耶無心耶。若有心者一切蠢動之類皆應得定。若無心者一切草木之流亦合得定。曰我正入定時。則不見有有無之心。師曰。既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則非大定。隍無語良久。問師嗣誰。師曰。我師曹谿六祖。曰六祖以何為禪定。師曰。我師云。夫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禪性無住離住禪寂。禪性無生離生禪想。心如虛空亦無虛空之量。隍聞此說。遂造于曹谿請決疑翳。而祖意與師冥符。隍始開悟。師後卻歸金華。大開法席。
曹谿令韜禪師者吉州人也。姓張氏。依六祖出家。未嘗離左右。祖歸寂遂為衣塔主。唐開元四年玄宗聆其德風詔令赴闕。師辭疾不起。上元元年肅宗遣使取傳法衣入內供養。仍敕師隨衣入朝。師亦以疾辭。終于本山。壽九十五。敕諡大曉禪師。
西京光宅寺慧忠國師者越州諸暨人也。姓冉氏。自受心印居南陽白崖山黨子谷。四十餘祀不下山門。道行聞于帝里。唐肅宗上元二年敕中使孫朝進。齎詔徵赴京。待以師禮。初居千福寺西禪院。及代宗臨御復迎止光宅精藍。十有六載隨機說法。時有西天大耳三藏。到京云。得他心慧眼。帝敕令與國師試驗。三藏才見師便禮拜立于右邊。師問曰。汝得他心通耶。對曰。不敢。師曰。汝道老僧即今在什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卻去西川看競渡。師再問。汝道老僧即今在什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卻在天津橋上看弄猢猻。師第三問語亦同前。三藏良久罔知去處。師叱曰。遮野狐精。他心通在什麼處。三藏無對(僧問。仰山曰。大耳三藏第三度為什麼不見國師。仰山曰。前兩度是涉境心。後入自受用三昧。所以不見。又有僧舉前語問玄沙。玄沙曰。汝道前兩度還見麼。玄覺云。前兩度若見。後來為什麼不見。且道利害在什麼處。僧問趙州曰。大耳三藏第三度不見國師。未審國師在什麼處。趙州云。在三藏鼻孔上。僧問玄沙。既在鼻孔上。為什麼不見。玄沙云。只為太近)一日喚侍者。侍者應諾。如是三召皆應諾。師曰。將謂吾孤負汝。卻是汝孤負吾(僧問玄沙。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玄沙云。卻是侍者會。雲居錫云。且道侍者會不會。若道會。國師又道汝孤負吾。若道不會。玄沙又道卻是侍者會。且作麼生商量。玄覺徵問僧。什麼是侍者會處。僧云。若不會爭解恁麼應玄覺云。汝少會在。又云。若於這堸荈q得去。便見玄沙。僧問法眼。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法眼云。且去別時來。雲居錫云。法眼恁麼道。為復明國師意不明國師意。僧問趙州。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趙州云。如人暗堮悁r。字雖不成文彩已彰)南泉到參。師問。什麼處來。對曰江西來。師曰。還將得馬師真來否。曰只遮是。師曰。背後底。南泉便休(長慶稜云。大似不知。保福展云。幾不到和尚此間。雲居錫云。此二尊者盡扶背後。只如南泉休去。為當扶面前扶背後)麻谷到參繞禪床三匝於師前振錫而立。師曰。既如是何用更見貧道。麻谷又振錫。師叱曰。遮野狐精出去。師每示眾云。禪宗學者。應遵佛語一乘了義契自心源。不了義者互不相許。如獅子身蟲。夫為人師者若涉名利。別開異端則自他何益。如世大匠斤斧不傷其手。香象所負非驢能堪。有僧問。若為得成佛去。師曰。佛與眾生一時放卻當處解脫。問作麼生得相應去。師云。善惡不思自見佛性。問若為得證法身。師曰。越毘盧之境界。曰清淨法身作麼生得。師曰。不著佛求耳。問阿那箇是佛。師曰。即心是佛。曰心有煩惱否。師曰。煩惱性自離。曰豈不斷耶。師曰。斷煩惱者即名二乘。煩惱不生名大涅槃。問坐禪看靜此復若為。師曰。不垢不淨。寧用起心而看淨相。又問。禪師見十方虛空是法身否。師曰。以想心取之是顛倒見。問即心是佛可更修萬行否。師曰。諸聖皆具二嚴。豈撥無因果耶。又曰。我今答汝窮劫不盡。言多去道遠矣。所以道。說法有所得斯則野干鳴。說法無所得。是名師子吼。南陽張濆行者問。伏承和尚說無情說法。某甲未體其事。乞和尚垂示。師曰。汝若問無情說法。解他無情方得聞我說法。汝但聞取無情說法去。濆曰。只約如今有情方便之中。如何是無情因緣。師曰。如今一切動用之中。但凡聖兩流都無少分起滅。便是出識不屬有無。熾然見覺。只聞無其情識繫執。所以六祖云。六根對境分別非識。有僧到參禮。師問。蘊何事業。曰講金剛經。師曰。最初兩字是什麼。曰如是。師曰。是什麼無對。有人問。如何是解脫。師曰。諸法不相到當處解脫。曰恁麼即斷去也。師曰。向汝道諸法不相到斷什麼。師見僧來。以手作圓相。相中書日字。僧無對。師問本淨禪師。汝已後見奇特言語如何淨曰。無一念心愛。師曰。是汝屋堥ヾC肅宗問。師得何法。師曰。陛下見空中一片雲麼。帝曰見。師曰。釘釘著懸掛著。又問。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乃起立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與老僧過淨瓶來。又曰。如何是無諍三昧。師曰。檀越蹋毘盧頂上行。曰此意如何。師曰。莫認自己清淨法身。又問師。師都不視之。曰朕是大唐天子。師何以殊不顧視。師曰。還見虛空麼。曰見。師曰。他還眨目視陛下否。魚軍容問。師住白崖山。十二時中如何修道。師喚童子來。摩頂曰。惺惺直然惺惺。歷歷直然歷歷。已後莫受人謾。師與紫璘供奉論義。既陞坐。供奉曰。請師立義某甲破。師曰。立義竟。供奉曰。是什麼義。師曰。果然不見。非公境界。便下坐。一日師問紫璘供奉。佛是什麼義。曰是覺義。師曰。佛曾迷否。曰不曾迷。師曰。用覺作麼無對。又問。如何是實相。師曰。把將虛底來。曰虛底不可得。師曰。虛底尚不可得。問實相作麼。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文殊堂婺U菩薩。曰學人不會。師曰。大悲千手眼。耽源問。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作麼生。師曰。幸自可憐生。須要箇護身符子作麼。師以化緣將畢涅槃時至。乃辭代宗。代宗曰。師滅度後弟子將何所記。師曰。告檀越。造取一所無縫塔。曰就師請取塔樣。師良久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貧道去後有侍者應真。卻知此事。大歷十年十二月九日右脅長往。弟子奉靈儀於黨子谷建塔。敕謚大證禪師。代宗後詔應真入內舉問前語。真良久曰。聖上會麼。曰不會。真述偈曰。
湘之南 潭之北 中有黃金充一國
無影樹下合同船 琉璃殿上無知識
應真後住耽源山
西京荷澤神會禪師者襄陽人也。姓高氏。年十四為沙彌謁六祖。祖曰。知識遠來大艱辛將本來否。若有本則合識主。試說看。師曰。以無住為本。見即是主。祖曰。遮沙彌爭合取次語。便以杖打。師於杖下思惟曰。大善知識歷劫難逢。今既得遇。豈惜身命。自此給侍。他日祖告眾曰。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諸人還識否。師乃出曰。是諸佛之本原。神會之佛性。祖曰。向汝道無名無字。汝便喚本原佛性。師禮拜而退。師尋往西京受戒。唐景龍中卻歸曹谿。祖滅後二十年間。曹谿頓旨沈廢於荊吳。嵩嶽漸門盛行於秦洛。乃入京。天寶四年方定兩宗(南能頓宗北秀漸教)乃著顯宗記盛行于世。一日鄉信至報二親亡。師入堂白槌曰。父母俱喪。請大眾念摩訶般若。眾纔集師便打槌曰。勞煩大眾。師於上元元年五月十三日中夜奄然而化。俗壽七十五。二年建塔於洛京龍門。敕於塔所置寶應寺。大歷五年賜號真宗般若傳法之堂。七年又賜般若大師之塔。
有僧舉臥輪禪師偈云。
臥輪有伎倆 能斷百思想
對境心不起 菩提日日長
六祖大師聞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繫縛因。示一偈曰。
慧能沒伎倆 不斷百思想
對境心數起 菩提作麼長
(此二偈諸方多舉故附於卷末。臥輪者非名即住處也)。
景德傳燈錄卷第五景德傳燈錄卷第六
南嶽懷讓禪師法嗣第一世九人
江西道一禪師(一人見錄姓馬時謂馬祖) 南嶽常浩禪師
智達禪師 坦然禪師
潮州神照禪師 揚州大明寺嚴峻禪師
新羅國本如禪師 玄晟禪師
東霧山法空禪師(已上八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二世三十七人(馬祖法嗣)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 洪州泐潭山法會禪師
池州杉山智堅禪師 洪州泐潭惟建禪師
澧州茗谿道行禪師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
唐州紫玉山道通禪師 江西北蘭讓禪師
洛京佛光如滿禪師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
忻州酈村自滿禪師 朗州中邑洪恩禪師
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禪門規式附已上十三人見錄) 鎬英禪師
崇泰禪師 王姥山翛然禪師
華州伏棲寺策禪師 澧州松滋塔智聰禪師
唐州雲秀山神鑒禪師 揚州棲靈寺智通禪師
坑州智藏禪師 京兆懷韜禪師
處州法藏禪師 河中府懷則禪師
常州明幹禪師 鄂州洪潭禪師
象原懷坦禪師 潞府青蓮元禮禪師
河中府保慶禪師 甘泉志賢禪師
大會山道晤禪師 潞府法柔禪師
京兆咸通寺覺平禪師 義興勝辯禪師
海陵慶雲禪師 洪州開元寺玄虛禪師(已上二十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懷讓禪師第一世
江西道一禪師漢州什邡人也。姓馬氏。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文。幼歲依資州唐和尚落髮。受具於渝州圓律師。唐開元中習禪定於衡嶽傳法院。遇讓和尚。同參九人唯師密受心印(讓之一猶思之遷也。同源而異派。故禪法之盛始于二師。劉軻云。江西主大寂。湖南主石頭。往來憧憧不見二大士為無知矣。西天般若多羅記達磨云。震旦雖闊無別路。要假姪孫腳下行。金雞解銜一顆米。供養十方羅漢僧。又六祖能和尚謂讓曰。向後佛法從汝邊去。馬駒蹋殺天下人。厥後江西法嗣布於天下。時號馬祖焉)始自建陽佛跡嶺遷至臨川。次至南康龔公山。大歷中隸名於開元精舍。時連帥路嗣恭。聆風景慕親受宗旨。由是四方學者雲集坐下。一日謂眾曰。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躬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云。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又云。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三界唯心。森羅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心。乃可隨時著衣喫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
心地隨時說 菩提亦只寧
事理俱無礙 當生即不生
僧問。和尚為什麼說即心即佛。師云。為止小兒啼。僧云。啼止時如何。師云。非心非佛。僧云。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師云。向伊道不是物。僧云。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師云。且教伊體會大道。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即今是什麼意。龐居士問。如水無筋骨能勝萬斛舟。此理如何。師云。遮媯L水亦無舟。說什麼筋骨。一日師上堂。良久百丈收卻面前席。師便下堂。百丈問。如何是佛法旨趣。師云。正是汝放身命處。師問百丈。汝以何法示人。百丈豎起拂子。師云。只遮箇為當別有。百丈拋下拂子。僧問。如何得合道。師云。我早不合道。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乃云。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有小師行腳迴。於師前畫箇圓相。就上禮拜了立。師云。汝莫欲作佛否。云某甲不解捏目。師云。吾不如汝。小師不對。鄧隱峰辭師。師云。什麼處去。對云。石頭去。師云。石頭路滑。對云。竿木隨身逢場作戲。便去。纔到石頭。即繞禪床一匝振錫一聲。問是何宗旨。石頭云。蒼天蒼天。隱峰無語。卻迴舉似於師。師云。汝更去。見他道蒼天。汝便噓噓。隱峰又去石頭。一依前問。是何宗旨。石頭乃噓噓。隱峰又無語。歸來。師云。向汝道。石頭路滑。有僧於師前作四畫。上一長下三短。問云。不得道一長三短。離此四字外請和尚答。師乃畫地一畫云。不得道長短。答汝了也(忠國師聞別云。何不問老僧)有一講僧來問云。未審禪宗傳持何法。師卻問云。坐主傳持何法。彼云。忝講得經論二十餘本。師云。莫是師子兒否。云不敢。師作噓噓聲。彼云。此是法。師云。是什麼法。云師子出窟法。師乃默然。彼云。此亦是法。師云是什麼法。云師子在窟法。師云。不出不入是什麼法。無對(百丈代云。見麼)遂辭出門。師召云坐主。彼即迴首。師云。是什麼。亦無對。師云。遮鈍根阿師。洪州廉使問云。弟子喫酒肉即是。不喫即是。師云。若喫是中丞祿。不喫是中丞福。師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各為一方宗主轉化無窮。師於貞元四年正月中。登建昌石門山於林中經行。見洞壑平坦處。謂侍者曰。吾之朽質當於來月歸茲地矣。言訖而迴。至二月四日果有微疾。沐浴訖跏趺入滅。元和中追諡大寂禪師。塔曰大莊嚴。今海昏縣影堂存焉(高僧傳云。大覺禪師按權德輿作塔銘言。馬祖終於開元寺。茶毘於石門而建塔也。至會昌沙汰後大中四年七月。宣宗敕江西觀察使裴休重建塔并寺。賜額寶峰)。
懷讓禪師第二世馬祖法嗣。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者建州人也。姓朱氏。依越州大雲寺道智和尚受業。初至江西參馬祖。祖問曰。從何處來。曰越州大雲寺來。祖曰。來此擬須何事。曰來求佛法。祖曰。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作什麼我遮堣@物也無。求什麼佛法。師遂禮拜問曰。阿那箇是慧海自家寶藏。祖曰。即今問我者。是汝寶藏。一切具足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向外求覓。師於言下自識本心不由知覺。踊躍禮謝。師事六載。後以受業師年老遽歸奉養。乃晦跡藏用外示癡訥。自撰頓悟入道要門論一卷。被法門師姪玄晏竊出江外呈馬祖。祖覽訖告眾云。越州有大珠。圓明光透自在無遮障。處也眾中有知師姓朱者。迭相推識。結契來越上尋訪依附(時號大珠和尚者。因馬祖示出也)師謂曰。禪客我不會禪。並無一法可示於人。故不勞汝久立。且自歇去。時學侶漸多日夜叩激。事不得已隨問隨答。其辯無礙(廣語出別卷)時有法師數人來謁曰。擬伸一問。師還對否。師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問如何是佛。師曰。清潭對面非佛而誰。眾皆茫然(法眼云。是即沒交涉)良久其僧又問。師說何法度人。師曰貧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禪師家渾如此。師卻問曰。大德說何法度人。曰講金剛般若經。師曰。講幾坐來。曰二十餘坐。師曰。此經是阿誰說。僧抗聲曰。禪師相弄。豈不知是佛說耶。師曰。若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若言此經不是佛說。則是謗經。請大德說看。無對。師少頃又問。經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大德且道。阿那箇是如來。曰某甲到此卻迷去。師曰。從來未悟說什麼卻迷。僧曰。請禪師為說。師曰。大德講經二十餘坐。卻未識如來。其僧再禮拜。願垂開示。師曰。如來者。是諸法如義。何得忘卻。曰是。是諸法如義。師曰。大德是亦未是。曰經文分明那得未是。師曰。大德如否。曰如。師曰。木石如否。曰如。師曰。大德如同木石如否。曰無二。師曰。大德與木石何別。僧無對。良久卻問。如何得大涅槃。師曰。不造生死業對。曰如何是生死業。師曰。求大涅槃是生死業。捨垢取淨是生死業。有得有證是生死業。不脫對治門是生死業。曰云何即得解脫。師曰。本自無縛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無等等。僧曰。如禪師和尚者。實謂希有禮謝而去。有行者問。即心即佛那箇是佛。師云。汝疑那箇不是佛指出看。無對。師云。達即遍境是。不悟永乖疏。有律師法明。謂師曰。禪師家多落空。師曰。卻是坐主家多落空。法明大驚曰。何得落空。師曰。經論是紙墨文字。紙墨文字者俱空。設於聲上建立名句等法。無非是空。坐主執滯教體。豈不落空。法明曰。禪師落空否。師曰。不落空。曰何卻不落空。師曰。文字等皆從智慧而生。大用現前那得落空。法明曰。故知一法不達不名悉達。師曰。律師不唯落空。兼乃錯用名言。法明作色問曰。何處是錯。師曰。律師未辨華竺之音。如何講說。曰請禪師指出法明錯處。師曰。豈不知悉達是梵語邪。律師雖省過。而心猶憤然(具梵語。薩婆曷刺他悉陀。中國翻云一切義成。舊云悉達多。猶是訛略梵語也)又問曰。夫經律論是佛語。讀誦依教奉行。何故不見性。師曰。如狂狗趁塊師子咬人。經律論是自性用。讀誦者是性法。法明曰。阿彌陀佛有父母及姓否。師曰。阿彌陀姓憍尸迦。父名月上。母名殊勝妙顏。曰出何教文。師曰。出陀羅尼集。法明禮謝讚歎而退。有三藏法師問。真如有變易否。師曰。有變易。三藏曰。禪師錯也。師卻問三藏。有真如否。曰有。師曰。若無變易決定是凡僧也。豈不聞。善知識者能迴三毒為三聚淨戒。迴六識為六神通。迴煩惱作菩提。迴無明為大智真如。若無變易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三藏曰。若爾者真如即有變易。師曰。若執真如有變易亦是外道。曰禪師適來說真如有變易。如今又道不變易。如何即是的當。師曰。若了了見性者。如摩尼珠現色。說變亦得。說不變亦得。若不見性人。聞說真如變便作變解。聞說不變便作不變解。三藏曰。故知南宗實不可測。有道流問。世間有法過自然否。師曰有。曰何法過得。師曰。能知自然者。曰元氣是道否。師曰。元氣自元氣道自道。曰若如是者則應有二。師曰。知無兩人。又問。云何為邪云何為正。師曰。心逐物為邪。物從心為正。有源律師來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否。師曰。用功。曰如何用功。師曰。饑來喫飯困來即眠。曰一切人總如是同師用功否。師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師曰。他喫飯時不肯喫飯。百種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校。所以不同也。律師杜口。有韞光大德問。禪師自知生處否。師曰。未曾死何用論生。知生即是無生法無離生法說有無生。祖師云。當生即不生。曰不見性人亦得如此否。師曰。自不見性不是無性。何以故。見即是性無性不能見。識即是性故名識性。了即是性喚作了性。能生萬法喚作法性。亦名法身。馬鳴祖師云。所言法者。謂眾生心。若心生故一切法生。若心無生法無從生。亦無名字。迷人不知法身無象應物現形。遂喚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鬱黃華無非般若。黃華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法身即同草木。如人喫筍。應總喫法身也。如此之言寧堪齒錄。對面迷佛長劫希求。全體法中迷而外覓。是以解道者行住坐臥無非是道。悟法者縱橫自在無非是法。大德又問。太虛能生靈智否。真心緣於善惡否。貪欲人是道否。執是執非人向後心通否。觸境生心人有定否。住寂寞人有慧否。懷傲物人有我否。執空執有人有智否。尋文取證人。苦行求佛人。離心求佛人。執心是佛人。此智稱道否。請禪師一一為說。師曰。太虛不生靈智。真心不緣善惡。嗜欲深者機淺。是非交爭者未通。觸境生心者少定。寂寞忘機者慧沈。傲物高心者我壯。執空執有者皆愚。尋文取證者益滯。苦行求佛者俱迷。離心求佛者外道。執心是佛者為魔。大德曰。若如是應畢竟無所有。師曰。畢竟是大德。不是畢竟無所有。大德踊躍禮謝而去(此下舊本有洪州百丈山惟政禪師傳今移在第九卷百丈山海和尚下)。
洪州泐潭法會禪師問馬祖。如何是西來祖師意。祖曰。低聲近前來。師便近前。祖打一摑云。六耳不同謀。來日來。師至來日猶入法堂云。請和尚道。祖云。且去。待老漢上堂時出來。與汝證明。師乃悟云。謝大眾證明。乃繞法堂一匝便去。
池州杉山智堅禪師。初與歸宗南泉行腳時。路逢一虎。各從虎邊過了。南泉問歸宗云。適來見虎似箇什麼。宗云。似箇貓兒。宗卻問師。師云似箇狗子。宗又問南泉。泉云。我見是箇大蟲。師喫飯次。南泉收生飯云生。師云無生。南泉云。無生猶是末。南泉行數步。師召云。長老長老。南泉迴頭云怎麼。師云。莫道是末。一日普請擇蕨菜。南泉拈起一莖云。遮箇大好供養。師云。非但遮箇百味珍羞他亦不顧。南泉云。雖然如此箇箇須嘗他始得(玄覺云。是相見語。不是相見語)僧問。如何是本來身。師云。舉世無相似。
洪州泐潭惟建禪師。一日在馬祖法堂後坐禪。祖見乃吹師耳。兩吹師起定。見是和尚卻復入定。祖歸方丈。令侍者持一碗茶與師。師不顧。便自歸堂。
澧州茗谿道行禪師。師有時云。吾有大病非世所醫。後有僧問先曹山。承古人有言。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未審喚作什麼病。曹云。攢簇不得底病。云一切眾生還有此病也無。曹云。人人盡有。云人人盡有。和尚還有此病也無。曹云。正覓起處不得。云一切眾生為什麼不病。曹云。眾生若病即非眾生。云未審諸佛還有此病也無。曹云有。云既有。為什麼不病。曹云。為伊惺惺。僧問。如何修行。師云。好箇阿師莫客作。僧云。畢竟如何。師云。安置即不堪。又僧問。如何是正修行路。師云。涅槃後有。僧云。如何是涅槃後有。師云。不洗面。僧云。學人不會。師云。無面得洗。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本以弋獵為務。惡見沙門。因逐群鹿從馬祖庵前過。祖乃逆之。藏問。和尚見鹿過否。祖曰。汝是何人。曰獵者。祖曰。汝解射否。曰射射。祖曰。汝一箭射幾箇。曰一箭射一箇。祖曰。汝不解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和尚一箭射幾箇。祖曰。一箭射一群。曰彼此是命。何用射他一群。祖曰。汝既知如是。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即無下手處。祖曰。遮漢曠劫無明。煩惱今日頓息。藏當時毀棄弓箭。自以刀截髮投祖出家。一日在廚中作務次。祖問曰。作什麼曰。牧牛。祖曰。作麼生牧。曰一迴入草去便把鼻孔拽來。祖曰。子真牧牛。師便休。師住後常以弓箭接機(如三平和尚章述之)師問西堂。汝還解捉得虛空麼。西堂云。捉得。師云。作麼生捉。堂以手撮虛空。師云。作麼生恁麼捉虛空。堂卻問。師兄作麼生捉。師把西堂鼻孔拽。西堂作忍痛聲。云大殺拽人鼻孔直得脫去。師云。直須恁麼捉虛空始得。眾僧參次。師云。適來底什麼處去也。有僧云在。師云。在什麼處。其僧彈指一聲。僧到禮拜。師云。還將那箇來否。僧云。將得來。師云。在什麼處。僧彈指三聲。問如何免得生死。師云。用免作什麼。僧云。如何免得。師云。遮底不生死。
唐州紫玉山道通禪師者廬江人也。姓何氏。幼隨父守官泉州南安縣。因而出家。唐天寶初馬祖闡化建陽居佛跡巖師往謁之。尋遷於南康龔公山。師亦隨之。貞元四年二月初馬祖將歸寂。謂師曰。夫玉石潤山秀麗益汝道業遇可居之。師不曉其言。是秋與伏牛山自在禪師同遊洛陽。迴至唐州西見一山。四面懸絕峰巒秀異。因詢鄉人。云是紫玉山。師乃陟山頂見有石方正瑩然紫色。歎曰。此其紫玉也。始念先師之言乃懸記耳。遂剪茆構舍而居焉。後學徒四集。僧問。如何出得三界。師云。汝在堻\得多少時也。僧云。如何出離。師云。青山不礙白雲飛。于惇菑蔑搳C如何是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剎鬼國師云。于惚作漢。問恁麼事怎麼于公失色。師乃指云。遮箇是漂墮羅剎鬼國。于又問。如何是佛。師喚于情C推鹵捸C師云。更莫別求(有僧舉似藥山。藥山云。縛殺遮漢也。僧云。和尚如何。藥山亦喚云某甲。僧應諾。藥山云是什麼)元和八年弟子金藏參百丈迴禮覲。師云。汝其來矣。此山有主也。於是囑付金藏訖。策杖徑去襄州道俗迎之。至七月十五日無疾而終。壽八十有三。
江西北蘭讓禪師。湖塘亮長老問。伏承師兄畫得先師真。暫請瞻禮。師以兩手撥胸開示之。亮便禮拜。師云。莫禮莫禮。亮云。師兄錯也。某甲不禮師兄。師云。汝禮先師真。亮云。因什麼教某甲莫禮。師云。何曾錯。
洛京佛光如滿禪師(會住五臺山金閣寺)唐順宗問。佛從何方來滅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處。師答曰。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虛空。常在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帝又問。佛向王宮生。滅向雙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及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生滅。疑情猶若斯。智者善分別。師答曰。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虛空。未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帝聞大悅益重禪宗。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上堂云。快馬一鞭快人一言。有事何不出頭來。無事各自珍重。便下堂。有僧問。一言作麼生。師乃吐吞云。待我有廣長舌相。即向汝道。洞山來參方上法堂。師云。已相看了也。洞山便下去。至明日卻上問云。昨日已蒙和尚慈悲。大知什麼處是與。某甲已相看處。師云。心心無間斷。流入於性海。洞山云。幾放過。洞山辭去。師云。多學佛法廣作利益。洞山云。多學佛法即不問。如何是廣作利益。師云。一物莫違即是。僧問。如何是佛。師云。不可道爾是也。
忻州酈村自滿禪師上堂云。古今不異法爾如然。更復何也。雖然如此。遮箇事大有人罔措在。時有僧問。不落古今請師直道。師云。情知汝罔措。僧欲進語。師云。將謂老僧落伊古今。僧云。如何即是。師云。魚騰碧漢階級難飛。僧云。如何即得免茲過咎。師云。若是龍形誰論高下。其僧禮拜。師云。苦哉屈哉誰人似我。師一日謂眾曰。除卻日明夜暗更說什麼。即得珍重。時有僧問。如何是無諍之句。師云。喧天動地。
朗州中邑洪恩禪師。仰山初領新戒到謝戒。師見來於禪床上拍手云。和和。仰山即東邊立。又西邊立。又於中心立。然後謝戒了卻退後立。師云。什麼處得此三昧。仰云。於曹谿脫印子學來。師云。汝道曹谿用此三昧接什麼人。仰云。接一宿覺用此三昧。仰云。和尚什麼處得此三昧來。師云。某甲於馬大師處學此三昧。問如何得見性。師云。譬如有屋。屋有六窗。內有一獼猴。東邊喚山山山山。應如是六窗俱喚俱應。仰山禮謝起云。所蒙和尚譬喻無不了知。更有一事。只如內獼猴困睡。外獼猴欲與相見如何。師下繩床執仰山手。作舞云。山山與汝相見了。譬如蟭螟蟲。在蚊子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頭叫喚云。土曠人稀相逢者少(雲居錫云。中邑當時若不得仰山遮一句語。何處有中邑也崇壽稠云。還有人定得此道理麼。若定不得。只是箇弄精魂腳手。佛性義在什麼處玄覺云。若不是仰山。爭得見中邑。且道。什麼處是仰山得見中邑處)。
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者。福州長樂人也。丱歲離塵三學該練。屬大寂闡化南康乃傾心依附。與西堂智藏禪師同號入室。時二大士為角立焉。一夕二士隨侍馬祖翫月次。祖曰。正恁麼時如何。西堂云。正好供養。師云。正好修行。祖云。經入藏禪歸海。馬祖上堂大眾雲集。方陞坐良久。師乃卷卻面前禮拜席。祖便下堂。師一日詣馬祖。法塔祖於禪床角取拂子示之。師云。只遮箇更別有。祖乃放舊處云。爾已後將什麼何為人。師卻取拂子示之。祖云。只遮箇更別有。師以拂子挂安舊處。方侍立。祖叱之。自此雷音將震。果檀信請。於洪州新吳界住大。雄山以居處巖巒峻極故。號之百丈。既處之未期月。玄參之賓四方麇至。即有溈山黃蘗當其首。一日師謂眾曰。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再蒙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眼黑。黃蘗聞舉不覺吐舌。曰某甲不識馬祖。要且不見馬祖。師云。汝已後當嗣馬祖。黃蘗云。某甲不嗣馬祖。曰作麼生。曰已後喪我兒孫。師曰。如是如是。一日有僧哭入法堂來。師曰。作麼。曰父母俱喪請師選日。師云。明日來一時埋卻。師上堂云。併卻咽喉脣吻速道將來。溈山云。某甲不道請和尚道。師云。不辭與汝道。久後喪我兒孫。五峰云。和尚亦須併卻。師云。無人處斫額望汝。雲巖云。某甲有道處請和尚舉。師云。併卻咽喉脣吻速道將來。雲巖曰。師今有也。師曰。喪我兒孫。師謂眾曰。我要一人傳語西堂。阿誰去得。五峰云。某甲去。師云。汝作麼生傳語。五峰云。待見西堂即道。師云。道什麼。五峰云。卻來說似和尚。師與溈山作務次師問。有火也無。溈山云有。師云。在什麼處。溈山把一枝木吹三兩氣過與師。師云。如蟲蝕木。問如何是佛。師云。汝是阿誰。僧云。某甲師云。汝識某甲否。僧云。分明箇。師乃舉起拂子云。汝還見麼。僧云見。師乃不語。因普請钁地次。忽有一僧。聞飯鼓鳴舉起钁頭大笑便歸。師云。俊哉此是觀音入理之門。師歸院乃喚其僧問。適來見什麼道理便恁麼。對云。適來只聞鼓聲動歸喫飯去來。師乃笑。問依經解義三世佛怨。離經一字。如同魔說如何。師云。固守動用三世佛怨此外別求即同魔說。因僧問西堂云。有問有答不問不答時如何。西堂云。怕爛卻作麼。師聞舉乃云。從來疑遮箇老兄。僧云。請和尚道。師云。一合相不可得。師謂眾云。有一人長不喫飯不道饑。有一人終日喫飯不道飽。眾皆無對。雲巖問。和尚每日區區為阿誰。師云。有一人要。巖云。因什麼不教伊自作。師云。他無家活僧問。如何是大乘頓悟法門。師曰。汝等先歇諸緣休息萬事。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莫記憶莫緣念。放捨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無所辯別。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現如雲開日出。相似俱歇。一切攀緣。貪瞋愛取垢淨情盡。對五欲八風。不被見聞覺知所縛。不被諸境所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脫人。對一切境心無靜亂。不攝不散。透一切聲色無有滯礙。名為道人。但不被一切善惡垢淨有為世間福智拘繫。即名為佛慧。是非好醜是理非理諸知見總盡。不被繫縛處心自在。名初發心菩薩。便登佛地。一切諸法本不自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淨。亦無心繫縛人。但人自虛妄計著。作若干種解。起若干種知見。若垢淨心盡。不住繫縛不住解脫。無一切有為無為。解平等心量。處於生死其心自在。畢竟不與虛幻塵勞蘊界生死諸入和合。迥然無寄一切不拘去留無礙。往來生死如門開相似。若遇種種苦樂不稱意事心無退屈。不念名聞衣食。不貪一切功德利益。不為世法之所滯。心雖親受苦樂不干于懷。粗食接命補衣禦寒暑。兀兀如愚如聾相似稍有親分。於生死中廣學知解。求福求智於理無益。卻被解境風漂。卻歸生死海堙C佛是無求人。求之即乖理。是無求理求之即失。若取於無求復同於有求。此法無實無虛。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為陰界五欲八風之所漂溺。即生死因斷去住自由。不為一切有為因果所縛。他時還與無縛身同利物。以無縛心應一切心。以無縛慧解一切縛。亦能應病與藥。僧問。如今受戒身口清淨已。具諸善得解脫否。答少分解脫。未得心解脫。未得一切解脫。問云。何是心解脫。答不求佛不求知解。垢淨情盡亦不守此無求為。是亦不住盡處。亦不畏地獄縛。不愛天堂樂。一切法不拘。始名為解脫無礙。即身心及一切皆名解脫。汝莫言有少分戒善將為便了。有河沙無漏戒定慧門。都未涉一毫在。努力猛作早與。莫待耳聾眼暗頭白面皺。老苦及身眼中流淚心中慞惶未有去處。到恁麼時整理腳手不得也。縱有福智多聞都不相救為心眼未開。唯緣念諸境不知返照。復不見佛道。一生所有惡業悉現於前。或忻或怖。六道五蘊現前盡見。嚴好舍宅舟船車輿光明顯赫。為縱自心貪愛。所見悉變為好境。隨所見重處受生都無自由分。龍畜良賤亦總未定。問如何得自由。答如今對五欲八風情無取捨。垢淨俱亡。如日月在空。不緣而照。心如木石。亦如香象截流而過更無疑滯。此人天堂地獄所不能攝也。又不讀經看教語言。皆須宛轉歸就自己。但是一切言教。只明如今覺性自己。俱不被一切有無諸法境轉。是導師能照破一切有無境法。是金剛即有自由獨立分。若不能恁麼得。縱令誦得十二韋陀經。只成增上慢。卻是謗佛不是修行。讀經看教若准世間是好善事。若向明理人邊數此是壅塞人。十地之人脫不去流入生死河。但不用求覓知解語義句。知解屬貪。貪變成病。只如今但離一切有無諸法。透過三句外。自然與佛無差。既自是佛何慮佛不解語。只恐不是佛。被有無諸法轉不得自由。是以理未立先有福智載去。如賤使貴。不如於理先立後有福智。臨時作得。捉土為金變海水為酥酪。破須彌山為微塵。於一義作無量義。於無量義作一義。師有時說法竟。大眾下堂。乃召之。大眾迴首。師云。是什麼(藥山目之為百丈下堂句)唐元和九年正月十七日歸寂。壽九十五。長慶元年敕諡大智禪師。塔曰大寶勝輪。
禪門規式。
百丈大智禪師。以禪宗肇自少室。至曹谿以來。多居律寺。雖別院然於說法住持未合規度故。常爾介懷。乃曰。祖之道欲誕布化元。冀來際不泯者。豈當與諸部阿笈摩教為隨行耶(舊梵語阿含。新云阿笈摩。即小乘教也)或曰。瑜伽論瓔珞經。是大乘戒律。胡不依隨哉。師曰。吾所宗非局大小乘。非異大小乘。當博約折中設於制範務其宜也。於是創意別立禪居。凡具道眼有可尊之德者。號曰長老。如西域道高臘長。呼須菩提等之謂也。既為化主即處于方丈。同淨名之室。非私寢之室也。不立佛殿唯樹法堂者。表佛祖親囑授當代為尊也。所褒學眾無多少無高下。盡入僧堂中依夏次安排。設長連床施椸架。掛搭道具。臥必斜枕床脣。右脅吉祥睡者。以其坐禪既久。略偃息而已。具四威儀也。除入室請益。任學者勤怠。或上或下不拘常准。其闔院大眾朝參夕聚。長老上堂陞坐。主事徒眾雁立側聆。賓主問酬激揚宗要者。示依法而住也。齋粥隨宜二時均遍者。務于節儉。表法食雙運也。行普請法上下均力也。置十務謂之寮舍。每用首領一人管多人營事。令各司其局也(主飯者目為飯頭。主菜者目為菜頭。他皆倣此)或有假號竊形混于清眾。并別致喧撓之事。即堂維那檢舉抽下本位掛搭。擯令出院者。貴安清眾也。或彼有所犯。即以拄杖杖之。集眾燒衣缽道具遣逐。從偏門而出者。示恥辱也。詳此一條制有四益。一不污清眾生恭信故(三業不善不可共住。準律合用梵壇法治之者。當驅出院。清眾既安恭信生矣)二不毀僧形循佛制故(隨宜懲罰。得留法服。後必悔之)三不擾公門省獄訟故。四不洩于外護宗綱故(四來同居聖凡孰辨。且如來應世尚有六群之黨。況今像末豈得全無。但見一僧有過。便雷例譏誚。殊不知。以輕眾坏法其損甚大。今禪門若稍無妨害者。宜依百丈叢林格式量事區分。且立法防姦。不為賢士然。寧可有格而無犯。不可有犯而無教。惟百丈禪師護法之益。其大矣哉)禪門獨行。由百丈之始。今略敘大要遍示後代學者。令不忘本也。其諸軌度山門備焉。
景德傳燈錄卷第六景德傳燈錄卷第七
懷讓禪師第二世中四十五人(馬祖法嗣)
潭州三角山總印禪師 池州魯祖山寶雲禪師
洪州泐潭常興禪師 虔州西堂智藏禪師
京兆章敬寺懷惲禪師 定州柏巖明哲禪師
信州鵝湖大義禪師 伏牛山自在禪師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 毘陵芙蓉山太毓禪師
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 杭州鹽官齊安禪師
婺州五洩山靈默禪師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
京兆典善惟寬禪師 湖南如會禪師
鄂州無等禪師 廬山歸宗寺智常禪師(已上十八人見錄)
韶州渚涇山清賀禪師 紫陰山惟建禪師
封山洪璿禪師 練山神翫禪師
崛山道圓禪師 玉臺惟然禪師
池州灰山曇覬禪師 荊州新寺寶積禪師
河中府法藏禪師 漢南慈悲寺良津禪師
京兆府崇禪師 南嶽智周禪師
白虎法宣禪師 金窟惟直禪師
台州柏巖常徹禪師 乾元暉禪師
齊州道巖禪師 襄州常堅禪師
荊南寶貞禪師 雲水靖宗禪師
荊州永泰寺靈湍禪師 潭州龍牙山圓暢禪師
洪州雙嶺道方禪師 羅浮山修廣禪師
峴山定慶禪師 越州洞泉惟獻禪師
光明普滿禪師(已上二十七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懷讓禪師第二世法嗣
潭州三角山總印禪師。僧問。如何是三寶。師曰。禾麥豆。曰學人不會。師曰。大眾欣然奉持。師上堂曰。若論此事貶上眉毛早已蹉過也。麻谷便問。貶上眉毛即不問。如何是此事。師曰。蹉過也。麻谷乃掀禪床。師打之。麻谷無語(長慶代云。悄然)。
池州魯祖山寶雲禪師。問如何是諸佛師。師云。頭上有寶冠者不是。僧云。如何即是。師云。頭上無寶冠。洞山來參禮拜後侍立少頃而出。卻再入來。師云。只恁麼只恁麼所以如此。洞山云。大有人不肯。師云。作麼取汝口辨。洞山乃侍奉數月。僧問。如何是言不言。師云。汝口在什麼處。僧云。無口。師云。將什麼喫飯。僧無對(洞山代云。他不飢喫什麼飯)師尋常見僧來便面壁。南泉聞云。我尋常向僧道。向佛未出世時會取。尚不得一箇半箇。他恁麼地驢年去(玄覺云。為復唱和語不肯語。保福問長慶。只如魯祖節交在什麼處被南泉恁麼道。長慶云。退己讓於人。萬中無一箇。羅山云。陳老師當時若見。背上與五火抄。何故如此。為伊解放不解收。玄沙云。我當時若見也與五火抄。雲居錫云。羅山玄沙總恁麼道。為復一般別有道理若擇得出。許上坐佛法有去處。玄覺云。且道。玄沙五火抄。打伊著不著)。
洪州泐潭常興禪師。僧問。如何是曹谿門下客。師云。南來燕。僧云。學人不會。師云。養羽候秋風。僧問。如何是宗乘極則事。師云。秋雨草離披。又南泉躬至見師面壁乃拊師背。問汝是阿誰。曰普願。師曰。如何。曰也尋常。師曰。汝何多事。
虔州西堂智藏禪師者。虔化人也。姓廖氏。八歲從師。二十五具戒。有相者睹其殊表。謂之曰。師骨氣非凡。當為法王之輔佐也。師遂往佛跡巖參禮大寂。與百丈海禪師同為入室。皆承印記。一日大寂遣師詣長安。奉書于忠國師。國師問曰。汝師說什麼法。師從東過西而立。國師曰。只遮箇更別有。師卻過東邊立。國師曰。遮箇是馬師底。仁者作麼生。師曰。早箇呈似和尚了。尋又送書往徑山與國一禪師(語在國一章)屬連帥路嗣恭延請大寂居府應期盛化。師迴郡得大寂付授納袈裟令學者親近。僧問馬祖。請和尚離四句絕百非。直指某甲西來意。祖云。我今日無心情。汝去問取智藏。其僧乃來問師。師云。汝何不問和尚。僧云。和尚令某甲來問上坐。師以手摩頭云。今日頭疼。汝去問海師兄。其僧又去問海(百丈和尚)海云。我到遮堳o不會。僧乃舉似馬祖。祖云。藏頭白海頭黑。馬祖一日問師云。子何不看經。師云。經豈異邪。祖云。然雖如此。汝向後為人也須得。曰智藏病思自養。敢言為人。祖云。子末年必興於世也。馬祖滅後。師唐貞元七年眾請開堂。李尚書翱嘗問僧。馬大師有什麼言教。僧云。大師或說即心即佛。或說非心非佛。李云。總過遮邊。李卻問師。馬大師有什麼言教。師呼李翱。翱應諾。師云。鼓角動也。制空禪師謂師曰。日出太早生。師曰。正是時。師住西堂。後有一俗士問。有天堂地獄否。師曰有。曰有佛法僧寶否。師曰有。更有多問盡答言有。曰和尚恁麼道莫錯否。師曰。汝曾見尊宿來耶。曰某甲曾參徑山和尚來。師曰。徑山向汝作麼生道。曰他道一切總無。師曰。汝有妻否。曰有。師曰。徑山和尚有妻否。曰無。師曰。徑山和尚道無即得俗士禮謝而去。師元和九年四月八日歸寂。壽八十臘五十五。憲宗諡大宣教禪師。塔曰元和證真。至穆宗重諡大覺禪師。
京兆府章敬寺懷惲禪師。泉州同安人也。姓謝氏。受大寂心印。初住定州柏巖。次止中條山。唐元和初憲宗詔居上寺玄學者奔湊。師上堂示徒曰。至理忘言時人不悉。彊習他事以為功能。不知自性元非塵境。是箇微妙大解脫門。所有鑒覺不染不礙。如是光明未曾休廢。曩劫至今固無變易。猶如日輪遠近斯照。雖及眾色不與一切和合。靈燭妙明非假鍛鍊。為不了故取於物象。但如捏目妄起空華。徒自疲勞枉經劫數。若能返照無第二人。舉措施為不虧實相。僧問心法雙亡指歸何所。師曰。郢人無污徒勞運斤。曰請師不返之言。師曰。即無返句(後人舉之於洞山。洞山云。道即甚易。罕遇作家)百丈和尚令一僧來伺候。師上堂次。展坐具禮拜了。起來拈師一隻靸鞋。以衫袖拂卻塵了。倒覆向下。師曰。老僧罪過。或問。祖師傳心地法門。為是真如心。妄想心。非真非妄心。為是三乘教外別立心。師曰。汝見目前虛空麼。曰信知常在目前人自不見。師曰。汝莫認影像。曰和尚作麼生。師以手撥空三下曰。作麼生即是。師曰。汝向後會去在。有一僧來繞師三匝振錫而立。師曰。是是(長慶代云。和尚佛法身心何在)其僧又到南泉。亦繞南泉三匝振錫而立。南泉云。不是不是。此是風力所轉始終成壞。僧云。章敬道是。和尚為什麼道不是。南泉云。章敬即是是汝不是(長慶代云。和尚是什麼心行。雲居錫云。章敬未必道是。南泉未必道不是。又云。遮僧當初但持錫出去恰好)師有小師行腳迴。師問曰。汝離此間多少年耶。曰離和尚左右將及八年。師曰。辦得箇什麼。小師於地畫一圓相。師曰。只遮箇更別有。小師乃畫破圓相後禮拜。僧問。四大五蘊身中。阿那箇是本來佛性。師乃呼僧名。僧應諾。師良久曰。汝無佛性。唐元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示滅。建塔于灞水。敕諡大覺禪師大寶相之塔。
定州柏巖明哲禪師。嘗見藥山和尚看經。因語之曰。和尚莫猱人好。藥山置經云。日頭早晚也。師云。正當午也。藥山云。猶有文釆在。師云。某甲無亦無。藥山云。老兄好聰明。師云。某甲只恁麼和尚作麼生。藥山云。跛跛挈挈百醜千拙。且恁麼過時。
信州鵝湖大義禪師者。衢州須江人也。姓徐氏。李翱嘗問師。大悲用千手眼作麼。師云。今上用公作麼。有一僧乞置塔。李尚書問云。教中不許將屍塔下過。又作麼生。無對。僧卻來問師。師云。他得大闡提。唐憲宗嘗詔入內。於麟德殿論議。有一法師問。如何是四諦。師云。聖上一帝三帝何在。又問。欲界無禪禪居色界。此土憑何而立禪。師云。法師只知欲界無禪。不知禪界無欲。法師云。如何是禪。師以手點空。法師無對。帝云。法師講無窮經論。只遮一點尚不奈何。師卻問諸碩德曰。行住坐臥畢竟以何為道。有對曰。知者是道。師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安得知者是道乎。有對無分別是道。師曰。善能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安得無分別是道乎。有對。四禪八定是道。師曰。佛身無為不墮諸數。安在四禪八定耶。眾皆杜口。師又舉。順宗問尸利禪師。大地眾生如何得見性成佛。尸利云。佛性猶如水中月。可見不可取。因謂帝曰。佛性非見心見。水中月如何攖取。帝乃問。何者是佛性。師對曰。不離陛下所問。帝默契真宗益加欽重。師於元和十三年正月七日歸寂。壽七十四。敕諡慧覺禪師見性之塔。
伊闕伏牛山自在禪師者。吳興人也。姓李氏。初依徑山國一禪師受具。後於南康見大寂發明心地。因為大寂送書於忠國師。國師問曰。馬大師以何示徒。對曰。即心即佛。國師曰。是甚麼語話。良久又問曰。此外更有什麼言教。師曰。非心非佛。或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國師曰。猶較些子。師曰。馬大師即恁麼。未審和尚此間如何。國師曰。三點如流水。曲似刈禾鎌。師後隱于伏牛山。一日謂眾曰。即心即佛。是無病求病句。非心非佛。是藥病對治句。僧問。如何是脫灑底句。師曰。伏牛山下古今傳。師後於隨州開元寺示滅。壽八十一。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出。僧曰。學人未領旨在。師曰去。師上堂示眾曰。心若無事萬象不生。意絕玄機纖塵何立。道本無體因道而立名。道本無名因名而得號。若言即心即佛。今時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猶是指蹤之極則。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夫大道無中復誰先後。長空絕際何用稱量。空既如斯道復何說。夫心月孤圓光吞萬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復是何物。禪德。譬如擲劍揮空。莫論及之不及。斯乃空輪無跡劍刃無虧。若能如是心心無知。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無異始為道矣。禪德。可中學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若如此者是名出家。故導師云。法本不相礙。三際亦復然。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鎖難。所以靈源獨耀道絕無生。大智非明真空無跡。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涅槃並為增語禪德。且須自看無人替代。三界無法何處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璿機不動寂爾無言。覿面相呈更無餘事。珍重。師將順世。告眾曰。有人貌得吾真否。眾皆將寫得真呈師。師皆打之。弟子普化出曰。某甲貌得。師曰。何不呈似老僧。普化乃打筋斗而出。師曰。遮漢向後如風狂接人去在。師既奄化。敕諡凝寂大師真際之塔。
毘陵芙蓉山太毓禪師者。金陵人也。姓范氏。年十二禮牛頭山第六世忠禪師落髮。二十三於京兆安國寺受具。後遇大寂密傳祖意。唐元和十三年止毘陵義興芙蓉山。一日因行食與龐居士。居士接食次。師云。生心受施淨名早訶。去此一機居士還甘否。居士云。當時善現豈不作家。師云。非關他事。居士云。食到口邊被他奪卻。師乃下食。居士云。不消一句。居士又問師。馬大師著實為人處。還分付吾師否。師云。某甲尚未見他。作麼知他著實處。居士云。只此見知也無討處。師云。居士也不得一向言說。居士云。一向言說師又失宗。若作兩向三向。師還開得口否。師云。直似開口不得可謂實也。居士撫掌而出。寶曆中歸齊雲入滅。壽八十。臘五十八。大和二年追諡大寶禪師楞伽之塔。
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一日隨馬祖行次問。如何是大涅槃。祖云急。師云。急箇什麼。祖云。看水。師與丹霞遊山次。見水中魚以手指之。丹霞云。天然天然。師至來日又問丹霞。昨日意作麼生。丹霞乃放身作臥勢。師云。蒼天。又與丹霞行至麻谷山。師云。某甲向遮埵矰]。丹霞云。住即且從還。有那箇也無。師云。珍重。有僧問云。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乃起立以杖繞身一轉翹一足云。會麼。僧無對。師打之。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默然(其僧又問石霜此意如何。石霜云。主人勤拳帶累闍梨拖泥涉水)恥耽源問。十二面觀音是凡是聖。師云。是聖。耽源乃打師一摑。師云。知汝不到遮箇境界。
杭州鹽官鎮國海昌院齊安禪師者。海門郡人也。姓李氏。生時神光照室。復有異僧謂之曰。建無勝幢使佛日迴照者。豈非汝乎。遂依本郡雲琮禪師落髮受具。後聞大寂行化於龔公山。乃振錫而造焉。師有奇相。大寂一見深器異之。乃命入室密示正法。僧問。如何是本身盧舍那佛。師云。與我將那箇銅缾來。僧即取淨缾來。師云。卻送本處安置。其僧送缾本處了。卻來再徵前語。師云。古佛也過去久矣。有講僧來參。師問云。坐主蘊何事業。對云。講華嚴經。師云。有幾種法界。對云。廣說則重重無盡。略說有四種法界。師豎起拂子云。遮箇是第幾種法界。坐主沈吟徐思其對。師云。思而知慮而解。是鬼家活計日下孤燈。果然失照(保福聞云。若禮拜即喫和尚棒。禾山代云。某甲不煩和尚莫怪。法眼代撫掌三下)僧問大梅。如何是西來意。大梅云。西來無意。師聞乃云。一箇棺材兩箇死屍(玄沙云。鹽官是作家)師喚侍者云。將犀牛扇子來。侍者云。破也。師云。扇子破還我犀牛來。侍者無對(投子代云。不辭將出恐頭角不全。資福代作圓相心中書牛字。石霜代云。若還和尚即無也。保福云。和尚年尊別請人好)師一日謂眾曰。虛空為鼓須彌為椎。什麼人打得。眾無對(有人舉似南泉。南泉云。王老師不打遮破鼓。法眼別云。王老師不打)有法空禪師到請問經中諸義。師一一答了卻云。自禪師到來貧道總未得作主人。法空云。請和尚更作主人。師云。今日夜也。且歸本位安置明日卻來。法空下去。至明旦師令沙彌屈法空禪師。法空至。師顧沙彌曰。咄遮沙彌不了事。教屈法空禪師。卻屈得箇守堂家人來。法空無語。法昕院主來參。師問。汝是誰。對云法昕。師云。我不識汝。昕無語。師後不疾宴坐示滅。敕諡悟空禪師。
婺州五洩山靈默禪師者。毘陵人也。姓宣氏。初謁豫章馬大師。馬接之因披剃受具。後謁石頭遷和尚。先自約曰。若一言相契我即住。不然便去。石頭知是法器即垂開示。師不領其旨告辭而去至門。石頭呼之云。闍梨師迴顧石頭云。從生至老只是遮箇漢更莫別求。師言下大悟乃踏折拄杖。棲止焉(洞山云。當時若不是五洩先師。大難承當。然雖如此。猶涉在途。長慶云險。玄覺云。那箇是涉在途處。有僧云。為伊三寸途中薦得所以在途。玄覺云。為復薦得自己。為復薦得三寸。若是自己為什麼成三寸。若是三寸為什麼悟去。且道。洞山意旨作麼生。莫亂說子細好)唐貞元初入天台山住白沙道場。復居五洩。僧問。何物大於天地。師云。無人識得伊。僧云。還可雕琢也無。師云。汝試下手看。僧問。此箇門中始終事如何。師云。汝道目前底成來得多少時也。僧云。學人不會。師云。我此間無汝問底。僧云。豈無和尚接人處。師云。待汝求接我即接。僧云。便請和尚接。師云。汝欠少箇什麼。問如何得無心。師云。傾山覆海晏然靜。地動安眠豈釆伊。師元和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沐浴焚香端坐告眾云。法身圓寂示有去來。千聖同源萬靈歸一。吾今漚散胡假興哀。無自勞神須存正念。若遵此命真報吾恩。儻固違言非吾之子。時有僧問。和尚向什麼處去。師曰。無處去。曰某甲何不見。師曰。非眼所睹(洞山云作家)言畢奄然順化。壽七十有二。臘四十一。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者。襄陽人也。姓鄭氏。幼歲從師於荊州玉泉寺。初參大寂。問如何是佛。大寂云。即心是佛。師即大悟。唐貞元中居於天台山餘姚南七十里。梅子真舊隱。時鹽官會下一僧入山釆拄杖。迷路至庵所。問曰。和尚在此山來多少時也。師曰。只見四山青又黃。又問。出山路向什麼處去。師曰。隨流去。僧歸說似鹽官。鹽官曰。我在江西時曾見一僧。自後不知消息。莫是此僧否。遂令僧去請出師。師有偈曰。
摧殘枯木倚寒林 幾度逢春不變心
樵客遇之猶不顧 郢人那得苦追尋
大寂聞師住山。乃令一僧到問云。和尚見馬師得箇什麼便住此山。師云。馬師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遮埵瞴C僧云。馬師近日佛法又別。師云。作麼生別。僧云。近日又道非心非佛。師云。遮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迴舉似馬祖。祖云。大眾。梅子熟也(僧問禾山。大梅恁麼道。意作麼生。禾山云。真師子兒)自此學者漸臻。師道彌著。師上堂示眾曰。汝等諸人。各自迴心達本莫逐其末。但得其本其末自至。若欲識本唯了自心。此心元是一切世間出世間法根本故。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心且不附一切善惡。而生萬法本自如如。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蒲華柳絮竹鍼麻線。夾山與定山同行言語次。定山云。生死中無佛即非生死。夾山云。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二人上山參禮。夾山便舉問師。未審二人見處那箇較親。師云。一親一疏。夾山云。那箇親。師云。且去明日來。夾山明日再上問師。師云。親者不問。問者不親(夾山住後自云。當時失一隻眼)忽一日謂其徒曰。來莫可抑往莫可追。從容間復聞鼯鼠聲。師云。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諸人善護持之。吾今逝矣。言訖示滅。壽八十八。臘六十有九。智覺禪師延壽讚曰。
師初得道 即心是佛
最後示徒 物非他物
窮萬法源 徹千聖骨
真化不移 何妨出沒
京兆興善寺惟寬禪師者。衢州信安人也。姓祝氏。年十三見殺生者。衋然不忍食。乃求出家。初習毘尼修止觀。後參大寂乃得心要。唐貞元六年始行化於吳越間。八年至鄱陽山。神求受八戒。十三年止嵩山少林寺。僧問。如何是道。師云。大好山。僧云。學人問道。師何言好山。師云。汝只識好山何曾達道。問狗子還有佛性否。師云有。僧云。和尚還有否。師云。我無。僧云。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和尚因何獨無。師云。我非一切眾生。僧云。既非眾生是佛否。師云。不是佛。僧云。究竟是何物。師云。亦不是物。僧云。可見可思否。師云。思之不及議之不得。故云不可思議。元和四年憲宗詔至闕下。白居易嘗詣師問曰。既曰禪師何以說法。師曰。無上菩提者。被於身為律。說於口為法。行於心為禪。應用者三其致一也。譬如江河淮漢在處立名。名雖不一水性無二。律即是法。法不離禪。云何於中妄起分別。又問。既無分別何以修心。師云。心本無損傷。云何要修理。無論垢與淨。一切勿起念。又問。垢即不可念。淨無念可乎。師曰。如人眼睛上。一物不可住。金屑雖珍寶。在眼亦為病。又問。無修無念又何異凡夫耶。師曰。凡夫無明二乘執著。離此二病是曰真修。真修者不得勤不得忘勤即近執著。忘即落無明。此為心要云爾。有僧問。道在何處。師曰。只在目前。曰我何不見。師曰。汝有我故所以不見。曰我有我故即不見。和尚見否。師曰。有汝有我展轉不見。曰無我無汝還見否。師曰。無汝無我阿誰求見。元和十二年二月晦日升堂說法訖就化。壽六十三。臘三十九。歸葬於灞陵西原。敕諡大徹禪師元和正真之塔。
湖南東寺如會禪師者。始興曲江人也。初謁徑山後參大寂。學徒既眾。僧堂內床榻為之陷折。時稱折床會也。自大寂去世。師常患門徒以即心即佛之譚誦憶不已。且謂佛於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畫師而云即佛。遂示眾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劍去遠矣爾方刻舟。時號東寺為禪窟焉。相國崔公群出為湖南觀察使。見師問曰。師以何得。師曰見性得。師方病眼。公譏曰。既云見性。其奈眼何。師曰。見性非眼眼病何害。公稽首謝之(法眼別云。是相公眼)師問南泉。近離什麼處來。云江西。師云。將得馬師真來否。泉云。只遮是。師云。背後底聾。無對(長慶代云。太似不知。保福云。幾不到和尚此間。雲居錫云。此二尊者盡扶背後。只如南泉休去。為當扶面前扶背後)崔相公入寺。見鳥雀於佛頭上放糞。乃問師曰。鳥雀還有佛性也無。師云有。崔云。為什麼向佛頭上放糞。師云。是伊為什麼不向鷂子頭上放。仰山來參。師云。已相見了更不用上來。仰山云。恁麼相見莫不當否。師歸方丈閉卻門。仰山歸舉似溈山。溈山云。寂子是什麼心行。仰山云。若不恁麼爭識得他。復有人問師曰。某甲擬請和尚開堂得否。師曰。待將物裹石頭煖即得。彼無語(藥山代云。石頭煖也)唐長慶癸卯歲八月十九日歸寂。壽八十。敕諡傳明大師塔曰永際。
鄂州無等禪師者。尉氏人也。姓李氏。初出家於龔公山。參禮馬大師密受心要。後住隨州土門。嘗謁州牧王常侍者。師退將出門。王後呼之云和尚。師迴顧王敲柱三下。師以手作圓相。復三撥之便行。師後住武昌大寂寺。一日大眾晚參。師見人人上來。師前道不審。乃謂眾曰。大眾適來聲向什麼處去也。有一僧豎起指頭。師云。珍重。其僧至來朝上參次。師乃轉身面壁而臥。佯作呻吟聲云。老僧三兩日來不多安樂。大德身邊有什麼藥物。與老僧些少。僧以手拍淨缾云。遮箇淨缾什麼處得來。師云。遮箇是老僧底。大德底在什麼處。僧云。亦是和尚底。亦是某甲底。唐大和四年十月示滅壽八十二。
廬山歸宗寺智常禪師。上堂云。從上古德不是無知解。他高尚之士不同常流。今時不能自成自立虛度時光。諸子莫錯用心。無人替汝。亦無汝用心處。莫就他覓。從前只是依他解。發言皆滯。光不透脫。只為目前有物。僧問。如何是玄旨。師云。無人能會。僧云。向者如何。師云。有向即乖。僧云。不向者如何。師云。誰求玄旨。又云。去無汝用心處。僧云。豈無方便門令學人得入。師云。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僧云。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敲鼎蓋三下云。子還聞否。僧云聞。師云。我何不聞。僧無語。師以棒趁下。師嘗與南泉同行。後忽一日相別。煎茶次南泉問云。從前與師兄商量語句彼此已知。此後或有人問畢竟事作麼生。師云。遮一床地大好卓庵。泉云。卓庵且置。畢竟事作麼生。師乃打卻茶銚便起。泉云。師兄喫茶了。普願未曾喫茶。師云。作遮箇語話。滴水也銷不得。僧問。此事久遠如何用心。師云。牛皮鞔露柱。露柱啾啾叫。凡耳聽不聞。說聖呵呵笑師因俗官來。乃拈起帽子兩帶云。還會麼。俗官云。不會。師云。莫怪老僧頭風不卸帽子。師入園取菜次。師畫圓相圍卻一株。語眾云。輒不得動著遮箇。眾不敢動。少頃師復來見菜猶在。便以棒趁眾僧云。遮一隊漢無一箇有智慧底。師問新到僧。什麼處來。師云。鳳翔來。師云。還將得那箇來否。僧云。將得來。師云。在什麼處。僧以手從頂擎捧呈之。師即舉手作接勢拋向背後。僧無語。師云。遮野狐兒。師鏟草次有講僧來參。忽有一蛇過師以鋤斷之。僧云。久響歸宗元來是箇粗行沙門。師云。坐主歸茶堂內喫茶去。雲巖來參。師作挽弓勢。巖良久作拔劍勢。師云。來太遲生。有僧辭去。師喚近前來。吾為汝說佛法。僧近前。師云。汝諸人盡有事在。汝異時卻來遮媯L人識汝。時寒途中善為去。師上堂云。吾今欲說禪。諸子總近前。大眾進前。師云。汝聽觀音行善應諸方所。僧問。如何是觀音行。師乃彈指云。諸人還聞否。僧曰聞。師云。一隊漢向遮堻V什麼。以棒趁出。大笑歸方丈。僧問。初心如何得箇入處。師敲鼎蓋三下云。還聞否。僧云聞。師云。我何不聞。師又敲三下問。還聞否。僧云。不聞。師云。我何以聞。僧無語。師云。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江州刺史李渤問師曰。教中所言須彌納芥子。渤即不疑。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譚否。師曰。人傳使君讀萬卷書籍還是否。李曰然。師曰。摩頂至踵如椰子大。萬卷書向何處著。李俛首而已。李異日又問云。大藏教明得箇什麼邊事。師舉拳示之云。還會麼。李云。不會。師云。遮箇措大。拳頭也不識。李云請師指示。師云。遇人即途中授與。不遇即世諦流布。師以目有重瞳。遂將藥手按摩。以致目眥俱赤。世號赤眼歸宗焉。後示滅。敕謚至真禪師。
景德傳燈錄卷第七景德傳燈錄卷第八
懷讓禪師第二世下五十六人(馬祖法嗣)
汾州無業禪師 澧州大同廣澄禪師
池州南泉普願禪師 五臺鄧隱峰禪師
溫州佛嶴和尚 烏臼和尚
潭州石霜山大善和尚
石臼和尚 本谿和尚
石林和尚 洪州西山亮坐主
黑眼和尚 米嶺和尚
齊峰和尚 大陽和尚
紅螺山和尚 泉州龜洋無了禪師
利山和尚 韶州乳源和尚
松山和尚 則川和尚
南嶽西園曇藏禪師
百靈和尚 鎮州金牛和尚
洞安和尚 忻州打地和尚
潭州秀谿和尚 磁州馬頭峰神藏禪師
潭州華林善覺禪師
汀州水塘和尚 古寺和尚
江西椑樹和尚 京兆草堂和尚
袁州陽岐山甄叔禪師
濛谿和尚 洛京黑澗和尚
京兆興平和尚 逍遙和尚
福谿和尚 洪州水老和尚
浮杯和尚 潭州龍山和尚
襄州居士龐蘊(已上四十三人見錄)
天目山明覺禪師 王屋山行明禪師
京兆智藏禪師 大陽山希頂禪師
蘇州崑山定覺禪師
隨州洪山大師 連州元堤禪師
泉州無了禪師 泉州慧忠禪師
安豐山懷空禪師 羅浮山道行禪師
廬山法藏禪師 呂后山寧賁禪師(已上一十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懷讓禪師第二世法嗣
汾州無業禪師者。商州上洛人也。姓杜氏。初母李氏聞空中言寄居得否。乃覺有娠。誕生之夕神光滿室。俯及丱歲行必直視坐即跏趺。九歲依開元寺志本禪師受大乘經。五行俱下諷誦無遺。十二落髮。二十受具戒於襄州幽律師。習四分律疏。才終便能敷演。每為眾僧講涅槃大部。冬夏無廢。後聞馬大師禪門鼎盛。特往瞻禮。馬祖睹其狀貌瑰偉語音如鐘。乃曰。巍巍佛堂其中無佛。師禮跪而問曰。三乘文學粗窮其旨。常聞禪門即心是佛。實未能了。馬祖曰。只未了底心即是。更無別物。師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密傳心印。祖曰。大德正鬧在。且去別時來。師才出。祖召曰。大德。師迴首。祖云。是什麼。師便領悟禮拜。祖云。遮鈍漢禮拜作麼(雲居錫拈云。什麼處是汾州正鬧)自得旨尋詣曹谿禮祖塔及廬嶽天台遍尋聖跡。自洛抵雍憩西明寺。僧眾舉請充兩街大德。師曰。非吾本志也。後至上黨。節度使李抱真重師名行旦夕瞻奉。師常有倦色。謂人曰。吾本避上國浩穰。今復煩接君俟。豈吾心哉。乃之縣上抱腹山。未久又往清涼金閣寺。重閱大藏周八稔而畢。復南下至于西河。刺史董叔纏請住開元精舍。師曰。吾緣在此矣。繇是雨大法雨垂二十載(廣語具別錄)并汾緇白無不嚮化。凡學者致問。師多答之云。莫妄想。唐憲宗屨遣使徵召。師皆辭疾不赴。暨穆宗即位思一瞻禮。乃命兩街僧錄靈阜等。齎詔迎請。至彼作禮曰。皇上此度恩旨不同常時。願和尚且順天心。不可言疾也。師微笑曰。貧道何德累煩世主。且請前行吾從別道去矣。乃沐身剃髮。至中夜告弟子惠愔等曰。汝等見聞覺知之性。與太虛同壽不生不滅。一切境界本自空寂。無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為境惑。一為境惑流轉不窮。汝等當知。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猶如金剛不可破壞。一切諸法如影如響無有實者。故經云。唯有一事實餘二即非真。常了一切空無一物當情。是諸佛用心處。汝等勤而行之。言訖跏趺而逝。荼毘日祥雲五色異香四徹。所獲舍利璨若玉珠。弟子等貯以金棺。當長慶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葬于石塔。壽六十二。臘四十二。敕諡大達國師。塔曰澄源。
澧州大同廣澄禪師。僧問。如何是六根滅。師云。輪劍擲空(舊本作雲)無傷於物。問如何是本來人。師云。共坐不相識。僧云。恁麼即學人禮謝下去。師云。暗寫愁腸寄與誰。
池州南泉普願禪師者。鄭州新鄭人也。姓王氏。唐至德二年依大隗山大慧禪師受業。三十詣嵩嶽受戒。初習相部舊章。究毘尼篇聚。次遊諸講肆。歷聽楞伽華嚴。入中百門觀精練玄義。後扣大寂之室。頓然忘筌。得遊戲三昧。一日為僧行粥次。馬大師問。桶堿O什麼。師云。遮老漢合取口作恁麼語話。自餘同參之流無敢徵詰。貞元十一年憩錫于池陽自構禪齋。不下南泉三十餘載。大和初宣城廉使陸公亙嚮師道風。遂與監軍同請下山。伸弟子之禮。大振玄綱。自此學徒不下數百。言滿諸方目為郢匠。一日師示眾云。道箇如如早是變也。今時師僧須向異類中行。歸宗云。雖行畜生行。不得畜生報。師云。孟八郎又恁麼去也。師有時云。文殊普賢昨夜三更每人與二十棒趁出院也。趙州云。和尚棒教誰喫。師云。且道。王老師過在什麼處。趙州禮拜而出(玄覺云。且道。趙州休去。是肯南泉不肯南泉)師擬取明日遊莊舍。其夜土地神先報莊主。莊主乃預為備。師到問莊主。爭知老僧來排辦如此。莊主云。昨夜土地報道和尚今日來。師云。王老師修行無力。被鬼神覷見。有僧便問。和尚既是善知識。為什麼被鬼神覷見。師云。土地前更下一分飯。(玄覺云。什麼處是土地前更下一分飯。雲居錫云。是賞伊罰伊。只如土地前。見是南泉。不是南泉)師有時云。江西馬祖說即心即佛。王老師不恁麼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恁麼道還有過麼。趙州禮拜而出。時有一僧隨問趙州云。上座禮拜了便出意作麼生。趙州云。汝卻問取和尚。僧上問曰。適來諗上座意作麼生。師云。他卻領得老僧意旨。師一日捧缽上堂。黃檗和尚居第一座。見師不起。師問云。長老什麼年中行道。黃檗云。空王佛時。師云。猶是王老師孫在下去。師一日問黃檗。黃金為世界。白銀為壁落。此是什麼人居處。黃檗云。是聖人居處。師云。更有一人居何國土。黃檗乃叉手立。師云。道不得何不問王老師。黃檗卻問。更有一人居何國土。師云。可惜許。師又別時問黃檗。定慧等學此理如何。黃檗云。十二時中不依倚一物。師云。莫是長老見處麼。黃檗云。不敢。師云。漿水價且置。草鞋錢教阿誰還。師見僧斫木。師乃擊木三下。僧放下斧子歸僧堂。師歸法堂。良久卻入僧堂。見前僧在衣缽下坐。師云。賺殺人。僧問。師歸丈室將何指南。師云。昨夜三更失卻牛。天明失卻火。師因東西兩堂各爭貓兒。師遇之白眾曰。道得即救取貓兒。道不得即斬卻也。眾無對。師便斬之。趙州自外歸。師舉前語示之。趙州乃脫履安頭上而出。師曰。汝適來若在。即救得貓兒也師在方丈與杉山向火次。師云。不用指東指西。直下本分事道來。杉山插火著叉手立。師云。雖然如是。猶較王老師一線道。有僧問訊叉手而立。師云。太俗生。其僧便合掌。師云太僧生。僧無對。一僧洗缽次。師乃奪卻缽。其僧即空手而立。師云。缽在我手堙C汝口喃喃作麼。僧無對。師因入菜園見一僧。師乃將瓦子打之。其僧迴顧。師乃翹足。僧無語。師便歸方丈。僧隨後入問訊云。和尚適來擲瓦子打某甲。豈不是警覺某甲。師云。翹足又作麼生。僧無對(後有僧問石霜云。南泉翹足意作麼生。石霜舉手云。還恁麼無)師示眾云。王師老要賣身阿誰要買。一僧出云。某甲買。師云。他不作貴價不作賤價。汝作麼生買。僧無對(臥龍代云。屬某去也。未山代云。是何道理。趙州代云明年來與和尚縫箇布衫)師與歸宗麻谷同去參禮南陽國師。師先於路上畫一圓相云道得即去。歸宗便於圓相中坐。麻谷作女人拜。師云。恁麼即不去也。歸宗云。是什麼心行師乃相喚迴不去禮國師(玄覺云。只如南泉恁麼道。是肯底語不肯語。雲居錫云。比來去禮拜國師。南泉為什麼卻相喚迴。且道古人意作麼生)師問神山。作什麼。對云。打羅。師云。手打腳打。神山云。請和尚道。師云。分明記取舉似作家(洞山別云。無腳手者。始解打羅)有一坐主辭師。師問。什麼處去。對云。山下去。師云。第一不得謗王老師。對云。爭敢謗和尚。師乃噴水云。多少。坐主便出去(先雲居云。非師木意。先曹山云。賴也。石霜云。不為人斟酌。長慶云。請領語。雲居錫云。坐主當時出去。是會不會)師一日掩方丈門。將灰圍卻門外云。若有人道得即開。或有祇對多未愜師意。趙州云。蒼天。師便開門。師因翫月次。有僧便問。幾時得似遮箇去。師云。王老師二十年前亦恁麼來。僧云。即今作麼生。師便歸方丈。陸亙大夫問云。弟子從六合來。彼中還更有身否。師云。分明記取舉似作家。陸又謂師曰。和尚大不可思議。到處世界皆成就。師云。適來總是大夫分上事。陸異日又謂師曰。弟子亦薄會佛法。師便問大夫十二時中作麼生。陸云。寸絲不掛。師云。猶是階下漢。師又云。不見道。有道君王不納有智之臣。師上堂次。陸大夫云。請和尚為眾說法。師云。教老僧作麼生說。陸云。和尚豈無方便。師云。道他欠少什麼。陸云。為什麼有六道四生。師云。老僧不教他。陸大夫與師見人雙陸。拈起骰子云。恁麼不恁麼。只恁麼信彩去時如何。師拈起骰子云。臭骨頭十八。又問云。弟子家中有一片石。或時坐或時臥。如今擬鐫作佛還得否。師云得。大夫云。莫不得否。師云。不得不得(雲巖云坐即佛不坐即非佛。洞山云。不坐即佛坐即非佛)越趙州問。道非物外物外非道。如何是物外道。師便打。趙州捉住棒云。已後莫錯打人去。師云。龍蛇易辨衲子難謾師喚院主。院主應諾。師云。佛九十日在忉利天為母說法。時優填王思佛。請目連運神通三轉攝匠人往彼雕佛像。只雕得三十一相。為什麼梵音相雕不得。院主問。如何是梵音相。師云。賺殺人。師問維耶。今日普請作什麼。對云。拽磨。師云。磨從爾拽。不得動著磨中心樹子。維那無語(保福代云。比來拽磨如今卻不成。法眼代云。恁麼即不拽也)一日有大德。問師曰。即心是佛又不得。非心非佛又不得。師意如何。師云。大德。且信即心是佛便了。更說什麼得與不得。只如大德喫飯了從東廊上西廊下。不可總問人得與不得也。師住庵時有一僧到庵。師向其僧道。某甲上山。待到齋時做飯自喫了。送一分來山上。少時其僧自喫了。卻一時打破家事就床臥。師待不見來。便歸庵見僧臥。師亦去一邊而臥。僧便起去。師住後云我往前住庵時。有箇靈利道者。直至如今不見。師拈起毬子問僧云。那箇何似遮箇對云。不似師云。什麼處見那箇便道不似。僧云。若問某甲見處。和尚放下手中物。師云。許爾具一隻眼。陸亙大夫向師道。肇法師甚奇怪。道萬物同根是非一體。師指庭前牡丹華云。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華如夢相似。陸罔測陸又問。天王居何地位。師云。若是天王即非地位。陸云。弟子聞說天王是居初地。師云。應以天王身得度者。即現天王身而為說法。陸辭歸宣城治所。師問。大夫去彼將何治民。陸云。以智慧治民。師云。恁麼即彼處生靈盡遭塗炭去也。師入宣州。陸大夫出迎接。指城門云。人人盡喚作甕門。未審和尚喚作什麼門。師云。老僧若道。恐辱大夫風化。陸云。忽然賊來時作麼生。師云。王老師罪過。陸又問。大悲菩薩用如許多手眼作什麼。師云。只如國家又用大夫作什麼。師為馬大師設齋。問眾云馬大師來否。眾無對。洞山云。待有伴即來。師云。子雖後生甚堪雕琢。洞山云。和尚莫壓良為賤。師洗衣次有僧問。和尚猶有遮箇在。師拈起衣云。爭奈遮箇何(玄覺云。且道是一箇是兩箇)師問僧良欽。空劫中還有佛否。對云有。師云。是阿誰。對云。良欽。師云居何國土。無語。僧問。祖祖相傳合傳何事。師云。一二三四五。問如何是古人底。師云。待有即道。僧云。和尚為什麼妄語。師云。我不妄語。盧行者卻妄語。問十二時中以何為境。師云。何不問王老師。僧云。問了也。師云。還曾與汝為境麼。僧問。青蓮不隨風火散時是什麼。師云。無風火不隨是什麼。僧無對。師卻問。不思善不思惡。思總不生時。還我本來面目來。僧云。無容止可露(洞山云。還曾將示人麼)師問坐主云。爾與我講經得麼對云。某甲與和尚講經。和尚須與某甲說禪始得。師云。不可將金彈子博銀彈子去。座主云。某甲不會。師云。汝道。空中一片雲。為復釘釘住。為復藤纜著。問空中有一珠如何取得。師云。斫竹布梯空中取。僧云。空中如何布梯。師云。汝擬作麼生取。僧辭問云。學人到諸方。有人問和尚近日作麼生。未審如何祇對。師云。但向道。近日解相撲。僧云。作麼生。師云。一拍雙泯。問父母未生時鼻孔在什麼處。師云。父母已生了鼻孔在什麼處。師將順世。第一座問。和尚百年後向什麼處去。師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去。僧云。某甲隨和尚去還得也無。師云。汝若隨我即須啣取一莖草來。師乃示疾。大和八年甲寅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告門人曰。星翳燈幻亦久矣。勿謂吾有去來也。言訖而謝。壽八十七。臘五十八。明年春入塔。
五臺山隱峰禪師者。福建邵武人也。姓鄧氏(時稱鄧隱峰)幻若不慧。父母聽其出家。初遊馬祖之門。而未能睹奧。復來往石頭雖兩番不捷(語見馬祖章)而後於馬大師言下契會。師在石頭時。問云。如何得合道去。石頭云。我亦不合道。師云。畢竟如何。石頭云。汝被遮箇得多少時耶。一日石頭和尚鏟草次。師在左側叉手而立。石頭飛鏟子向師面前鏟一株草。師云。和尚只鏟得遮箇不鏟得那箇。石頭提起鏟子。師接得鏟子乃作鏟勢。石頭云。汝只鏟得那箇不解鏟得遮箇。師無對(洞山代云。還有堆阜麼)師一日推土車次。馬大師展腳在路上坐。師云。請師收足。大師云。已展不收。師云。已進不退。乃推車碾過。大師腳損。歸法堂執斧子云。適來碾損老僧腳底出來。師便出於大師前引頸。大師乃置斧。師到南泉。睹眾僧參次南泉指淨缾云。銅缾是境缾中有水。不得動著境。與老僧將水來。師便拈淨缾向南泉面前瀉。南泉便休。師後到溈山。於上座頭解放衣缽。溈山聞師叔到。先具威儀下堂內。師見來便倒作睡勢。溈山便歸。方丈師乃發去。少間溈山問侍者。師叔在否。對云已去也。溈山云。去時有什麼言語。對云。無言語。溈山云。莫道無言語其聲如雷。師以冬居衡嶽夏止清涼。唐元和中荐登五臺。路出淮西。屬吳元濟阻兵違拒王命。官軍與賊交鋒未決勝負。師曰。吾當去解其患。乃擲錫空中飛身而過。兩軍將士仰觀事符預夢鬥心頓息。師既顯神異。慮成惑眾遂入五臺。於金剛窟前將示滅。先問眾云。諸方遷化坐去臥去吾嘗見之。還有立化也無。眾云。有也。師云。還有倒立者否。眾云。未嘗見有。師乃倒立而化。亭亭然其衣順體。時眾議舁就荼毘屹然不動。遠近瞻視驚歎無已。師有妹為尼。時在彼乃俯近而咄曰。老兄疇昔不循法律。死更熒惑於人。於是以手推之。僨然而踣遂就闍維。收舍利入塔。
溫州佛嶴和尚。尋常見人來。以拄杖卓地云。前佛也恁麼。後佛也恁麼。僧問。正恁麼時作麼生。師畫一圓相。僧作女人拜。師乃打之。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賊也賊也。僧問。如何是異類。師敲碗云。花奴花奴喫飯來。
烏臼和尚有玄紹二上座。從江西來參師。師乃問云。二禪伯發足什麼處。僧云。江西。師以拄杖打之。玄云。久知和尚有此機要。師云。爾既不會。後面箇僧祇對看。後面僧擬近前。師便打云。信知同窠無異土。參堂去。
潭州石霜(一作龍)大善和尚。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春日雞鳴。僧云。學人不會。師云。中秋犬吠。師上堂云。大眾出來出來。老漢有箇法要。百年後不累爾。眾云。便請和尚說。師云。不消一堆火。洞山問。几前一童子甚是了事。如今不見向甚處去也。師云。火焰上泊不得。卻歸清涼世界去也。
石臼和尚初參馬祖。問什麼處來。師云。烏臼來。祖云。烏臼近日有何言句。師云。幾人於此茫然在。祖云。茫然且置。悄然一句作麼生。師乃近前三步。祖云。我有七棒寄打。烏臼。爾還甘否。師云。和尚先喫某甲後甘。卻迴烏臼。
本谿和尚。龐居士問云。丹霞打侍者意在何所。師云。大老翁見人長短在。居士云。為我與師同參了。方敢借問。師云。若恁麼從頭舉來共爾商量。居士云。大老翁不可共爾說人是非。師云。念翁老年。居士云。罪過罪過。
石林和尚一日龐居士來。師乃豎起拂子云。不落丹霞機試道一句。居士奪卻拂子了。卻自豎起拳。師云。正是丹霞機。居士云。與我不落看。師云。丹霞患啞龐翁患聾。居士云。恰是也恰是也。師無語。居士云。向道偶爾恁。師亦無語。又一日師問居士云。某甲有箇借問。居士莫惜言句。居士云。便請舉來。師云。元來惜言句。居士云。遮箇問訊不覺落他便宜。師乃掩耳而已。居士云。作家作家。
亮主(洪州西山)本蜀人也。頗講經論。因參馬祖。祖問曰。見說座主大講得經論是否。亮云。不敢。祖云。將什麼講。亮云。將心講。祖云。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講得經。亮抗聲云。心既講不得。虛空莫講得麼。祖云。卻是虛空講得。亮不肯便出將下階。祖召云。座主。亮迴首。豁然大悟禮拜。祖云。遮鈍根阿師禮拜作麼。亮歸寺告聽眾云。某甲所講經論。謂無人及得。今日被馬大師一問。平生功夫冰釋而已。乃隱西山更無消息。
黑眼和尚。僧問。如何是不出世師。師云。善財拄杖子。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十年賣炭漢。不知秤畔星。
米嶺和尚。僧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云。醜陋任君嫌。不掛雲霞色。師將示滅。乃遺一偈云。
祖祖不思議 不許常住世
大眾審思惟 畢竟只遮是
齊峰和尚。一日龐居士入院。師云。俗人頻頻入僧院討箇什麼。居士迴顧兩邊云。誰恁道誰恁道。師乃咄之。居士云。在遮堙C師云。莫是當陽道麼。居士云背後底。師迴首云。看看。居士云。草賊敗草賊敗。師無語。居士又問。此去峰頂有幾里。師云。什麼處去來。居士云可畏峻硬不得問著。師云。是多少。居士云。一二三。師云。四五六。居士云。何不道七。師云。纔道七便有八。居士云。得也得也。師云。一任添取。居士乃咄之而去。師隨後咄之。
大陽和尚。伊禪師參次。師云。伊禪近日一般禪師。向目前指教人了。取目前事作遮箇為人。還會文彩未兆時也無。伊云。擬向遮堶P一問。問和尚不知可否。師云。答汝已了莫道可否。伊云。還識得目前也未。師云。是目前作麼生識。伊云要且遭人點檢。師云誰。伊云。某甲。師便咄之。伊退步而立。師云。汝只解瞻前不解顧後。伊云。雪上更加霜。師云。彼此無便宜。
紅螺和尚。在幽州有頌。示門人曰。
紅螺山子近邊夷 度得之流半是奚
共語問酬全不會 可憐只解那斯祁
泉州龜洋山無了禪師者。莆田縣壺公橫塘人也。姓沈氏。年七歲父攜入白重院。視之如家因而捨愛。至十八剃度受具靈巖寺。後參大寂禪師了達祖乘。即還本院。院之北樵釆路絕。師一日策杖披榛而行。遇六眸巨龜。斯須而失。乃庵于此峰。因號龜洋和尚。一日有虎逐鹿入庵。師以杖格虎遂存鹿命。洎將示化乃述偈曰。
八十年來辨西東 如今不要白頭翁
非長非短非大小 還與諸人性相同
無來無去兼無住 了卻本來自性空
偈畢儼然告寂。瘞于正堂。垂二十載。為山泉淹沒。門人發塔。見全身水中而浮。閩王聞之。遣使舁入府庭供養。忽臭氣遠聞。王焚香祝之曰。可遷龜洋舊址建塔。言訖異香普熏傾城瞻禮。本道奏諡真寂大師。塔曰靈覺。後弟子慧忠遇澄汰終於白衣。就塔之東二百步而葬。謂之東塔。今龜洋二真身士民依怙。若僧伽之遺化焉。慧忠得法於草庵和尚。如本章述之。
利山和尚。僧問。眾色歸空空歸何所。師云。舌頭不出口。僧云。為什麼不出口。師云。內外一如故。僧問不歷僧祇獲法身請師直指。師云。子承父業。僧云。如何領會。師云貶剝不施。僧云。恁麼即大眾有賴去。師云。大眾且置。作麼生是法身。僧無對。師云。汝問我向爾道。僧卻問。如何是法身。師云。空華陽焰。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不見如何。僧云。為什麼如此。師云。只為如此。
韶州乳源和尚。上堂云。西來的的意不妨難道。大眾莫有道得者。出來試道看。有一僧出纔禮拜。師便打云。是什麼時節出頭來(後人舉似長慶。長慶云。不妨不妨。資福代云。為和尚不惜身命)師見仰山作沙彌時念經。師咄云。遮沙彌。念經恰似哭聲。仰山云。慧寂念經似哭。未審和尚如何。師乃顧視而已。
松山和尚。一日命龐居士喫茶。居士舉起托子云。人人盡有分。因什麼道不得。師云。只為人人盡有。所以道不得。居士云。阿兄為什麼卻道得。師云。不可無言也。居士云。灼然灼然。師便喫茶。居士云。阿兄喫茶何不揖客。師云誰。居士云。龐翁。師云。何須更揖。後丹霞聞舉乃云。若不是松山幾被箇老翁作亂一上。居士聞之。乃令人傳語丹霞云。何不會取舉起托子時。
則川和尚。龐居士看師師云。還記得初見石頭時道理否。居士云。猶得阿師重舉在。師云情知久參事慢。居士云。阿師老耄不啻龐翁。師云。二彼同時又爭幾許。居士云。龐翁鮮健且勝阿師。師云。不是勝我只是欠爾一箇袱頭。居士云。恰與師相似。師大笑而已。師入茶園內摘茶次。龐居士云。法界不容身。師還見我否。師云。不是老師怕答公話。居士云。有問有答蓋是尋常。師乃摘茶不聽。居士云。莫怪適來容易借問。師亦不顧。居士喝云。遮無禮儀老漢。待我一一舉向明眼人在。師乃拋卻茶籃子。便入方丈。
南嶽西園蘭若曇藏禪師者。本受心印於大寂禪師。後謁石頭遷和尚瑩然明徹。唐貞元二年遁衡嶽之絕頂。人罕參訪。尋以腳疾移止西園。禪侶繁盛。師一日自開浴次。僧問。何不使沙彌。師乃拊掌三下(洞山云。一種是時節因緣。就中西園精妙。僧問曹山。古人拊掌豈不明沙彌邊事。曹山云。如何是向上事。僧無對。曹山云。遮沙彌)師養一靈犬。嘗夜經行次。其犬銜師衣。師即歸房。又於門側伏守而吠。頻奮身作猛噬之勢。詰旦東廚有一大蟒長數丈。張口呀氣毒焰熾然。侍者請避之。師曰。死可逃乎。彼以毒來我以慈受。毒無實性激發則彊。慈苟無緣冤親一揆。言訖其蟒按首徐行倏然不見。復一夕有群盜。犬亦銜師衣。師語盜曰。茅舍有可意物。一任取去終無所吝。盜感其言皆稽首而散。百靈和尚一日與龐居士路次相逢。師問云。昔日居士南嶽得意句還曾舉向人未。居士云。曾舉來。師云。舉向什麼人。居士以手自指云。龐翁。師云。直是妙德空生也歎居士不及。居士卻問。師得力句是誰知。師便戴笠子而去。居士云。善為道路。師一去更不迴首。鎮州金牛和尚。師自作飯供養眾僧。每至齋時舁飯桶到堂前作舞曰。菩薩子喫飯來。乃撫掌大笑。日日如是(僧問長慶。古人撫掌喚僧喫飯。意旨云何。長慶云。大似因齋慶讚。僧問大光。未審慶讚箇什麼。大光是作舞。僧乃禮拜。大光云。遮野狐精。東禪齊云。古人自出手作飯。舞了喚人來喫意作麼生。還會麼。只如長慶與大光。是明古人意。別為他分析。今問。上座。每日持盂掌缽時。迎來送去時。為當與古人一般。別有道理。若道別且作麼生得別來。若一般恰到他舞。又被喚作野狐精。有會處麼。若未會行腳眼在什麼處。僧問曹山。古人恁麼是奴兒婢子否。曹山云是。僧云。向上事請師道。曹山咄云。遮奴兒婢子)。
洞安和尚。有僧辭師。師云。什麼處去。僧云。本無所去。師云。善為闍梨。僧云。不敢不敢。師云。到諸方分明舉。僧侍立次。師問。今日是幾。僧云。不知。師云。我卻記得。僧云。今日是幾。師云。今日昏晦。
忻州打地和尚。自江西領旨。自晦其名。凡學者致問。惟以棒打地而示之。時謂之打地和尚。一日被僧藏卻棒然後問。師但張其口。僧問門人曰。只如和尚每有人問。便打地。意旨如何。門人即於灶底取柴一片擲在釜中。
潭州秀谿和尚。一日谷山問。聲色純真如何是道。師云。亂道作麼。谷山卻從東邊過西邊立。師云。若不恁麼即禍事也。谷山卻過東邊。師乃下禪床方行兩步。被谷山捉住云。聲色純真事作麼生。師便掌谷山谷山云。十年後要箇人下茶也無在。師云要谷山老漢作麼。谷山呵呵大笑三聲。
磁州馬頭峰神藏禪師上堂謂眾云。知而無知不是無知而說無知(南泉云。恁麼依師道。始道得一半。黃檗云。不是南泉駿。他要圓前話)。
潭州華林善覺禪師。常持錫夜出林麓間。七步一振錫一稱觀音名號。夾山善會造庵問曰。遠聞和尚念觀音是否。師曰然。夾山曰。騎卻頭如何。師曰。出頭從汝騎。不出頭騎什麼。僧參方展坐具。師曰緩緩。僧曰。和尚見什麼。師曰。可惜許磕破鐘樓。其僧從此悟入。一日觀察使裴休訪之問曰。師還有侍者否。師曰。有一兩箇。裴曰。在什麼處。師乃喚大空小空。時二虎自庵後而出。裴睹之驚悸。師語二虎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問曰。師作何行業感得如斯。師乃良久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山僧常念觀音。
汀州水塘和尚。師勘歸宗。甚麼處人。歸宗云。陳州人。師云。多少年紀歸宗云。二十二。師云。闍梨未生時老僧去來。歸宗云。和尚幾時生。師豎起拂子。歸宗云。遮箇豈有生邪。師云。會得即無生。歸宗云。未會在師無語。
古寺和尚。丹霞參師經宿至明。旦煮粥熟。行者只盛一缽與師。又盛一碗自喫。殊不顧丹霞。丹霞即自盛粥喫行者云。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丹霞問師。何不教訓行者。得恁麼無禮。師云。淨地上不要點污人家男女。丹霞云。幾不問過遮老漢。
江西椑樹和尚因臥次。道吾近前牽被覆之。師云。作麼。道吾云。蓋覆。師云。臥底是坐底是。道吾云。不在遮兩處。師云。爭奈蓋覆何。道吾云。莫亂道。師向火次。道吾問。作什麼。師云。和合。道吾云。恁麼即當頭脫去也。師云。隔闊來多少時耶。道吾便拂袖而去。道吾一日從外歸。師問。什麼處去來。道吾云。親近來。師云。用簸遮兩片皮作什麼。道吾云借。師云。他有從汝借無作麼生。道吾云。只為有所以借。
京兆草堂和尚。自罷參大寂。遊至海昌。海昌和尚問。什麼處來。師云。道場來。昌云遮堣偵繷B。師云。賊不打貧人家。問未有一法時。此身在什麼處。師乃作一圓相於中書身字。
袁州陽岐山甄叔禪師。上堂示眾曰。群靈一源假名為佛。體竭形消而不滅。金流朴散而常存。性海無風金波自涌。心靈絕兆萬象齊昭。體斯理者。不言而遍歷沙界。不用而功益玄化。如何背覺反合塵勞。於陰界中妄自囚執。師始登此山宴處。以至成院。聚徒演法四十餘年。唐元和十五年正月十三日歸寂。荼毘獲舍利七百粒。於東峰下建塔。
濛谿和尚。僧問一念不生時如何。師良久。僧便禮拜。師云。汝且作麼生會。僧云。某甲終不無慚愧。師云。汝卻信得及。問本分事如何體悉。師云。爾何不問。僧云。請師答話。師云。爾卻問得好。其僧大笑而出。師云。只有遮師僧靈利。有僧從外來。師便喝。僧云。好箇來由。師云。猶要棒在。僧云。珍重。便出。師云。得能自在。
洛京黑澗和尚。僧問。如何是密室。師云。截耳臥街。僧云。如何是密室中人。師乃換手搥胸。
京兆興平和尚。洞山來禮拜。師云。莫禮老朽。洞山云。禮非老朽。師云。非老朽者不受禮。洞山云。他亦不止。洞山問。如何是古佛心。師云。即汝心是。洞山云。雖然如此。猶是某甲疑處。師云。若恁麼即問取木人去。洞山云。某甲有一句子。不借諸聖口。師云。汝試道看。洞山云。不是某甲。洞山辭。師云。什麼處去。洞山云。沿流無定止。師云。法身沿流報身沿流。洞山云。總不作此解。師乃撫掌(保福云。洞山自是一家。乃別云。覓得幾人)。
逍遙和尚。一日師在禪床上坐。有僧鹿西問云。念念攀緣心心永寂。師云。昨日晚間也有人恁麼道。西云。道箇什麼。師云。不知。西云。請師說。師以拂子驀口打。西便出。師告大眾云。頂門上著一隻眼。
福谿和尚。僧問。古鏡無瑕時如何。師良久。僧云。師意如何。師云。山僧耳背僧又舉前問。師云。猶較些子。僧問。如何是自己。師云。爾問什麼。僧云。豈無方便去也。師云。爾適來問什麼。僧云。得恁麼顛倒。師云。今日合喫山僧手奡峞C僧問。緣散歸空空歸何所。師云。某甲。僧云喏。師云。空在何處。僧云。卻請師道。師云。波斯喫胡椒。
洪州水老和尚。初問馬祖。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祖乃當胸蹋倒。師大悟。起來撫掌呵呵大笑云。大奇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只向一毛頭上便識得根原去。便禮拜而退。師住後告眾云。自從一喫馬師蹋。直至如今笑不休。有僧作一圓相。以手撮向師身上師乃三撥。亦作一圓相卻指其僧。僧便禮拜師打云。遮虛頭漢。問如何是沙門行師云。動則影現覺則冰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乃拊掌呵呵大笑。凡接機大約如此。
浮盃和尚。有凌行婆來禮拜師師與坐喫茶。行婆乃問云。盡力道不得底句。還分付阿誰。師云浮杯無剩語。婆云。某甲不恁麼道。師遂舉前語問婆。婆歛手哭云。蒼天中間更有冤苦。師無語。婆云。語不知偏正。理不識倒邪。為人即禍生也。後有僧舉似南泉。南泉云。苦哉浮盃。被老婆摧折。婆後聞南泉恁道。笑云。王老師猶少機關在。有幽州澄一禪客。逢見行婆乃問云。怎生南泉恁道猶少機關在。婆乃哭云。可悲可痛。禪客罔措。婆乃問云會麼禪客合掌而退。婆云。徛死禪和如麻似粟。後澄一禪客舉似趙州。趙州云。我若見遮臭老婆問教口啞卻。澄一問趙州云。未審和尚怎生問他。趙州以棒打云。似遮箇徛死漢。不打待幾時。連打數棒。婆又聞趙州恁道云。趙州自合喫婆手奡峞C後僧舉似趙州。趙州哭云。可悲可痛。婆聞趙州此語。合掌歎云。趙州眼放光明照破四天下也。後趙州教僧去問婆云。怎生是趙州眼。婆乃豎起拳頭。趙州聞乃作一頌。送凌行婆云。
當機直面提 直面當機疾
報爾凌行婆 哭聲何得失
婆以頌答趙州云。
哭聲師已曉 已曉復誰知
當時摩竭國 幾喪目前機
潭州龍山和尚(亦云隱山)問僧。什麼處來。僧云。老宿處來。師云。老宿有何言句。僧云。說即千句萬句。不說即一字也無。師云。恁麼即蠅子放卵。其僧禮拜。師便打之。洞山价和尚行腳時。迷路到山因參禮次。師問。此山無路闍梨向什麼處來。洞山云。無路且置。和尚從何而入。師云。我不曾雲水。洞山云。和尚住此山多少時邪師云。春秋不涉。洞山云。此山先住和尚先住。師云。不知。洞山云。為什麼不知。師云。我不為人天來。洞山卻問。如何是賓中主。師云。長年不出戶洞山云。如何是主中賓。師云。青天覆白雲。洞山云。賓主相去幾何。師云。長江水上波。洞山云。賓主相見有何言說。師云。清風拂白月。洞山又問。和尚見箇什麼道理便住此山。師云。我見兩箇泥牛鬥入海直至如今無消息。師因有頌云。
三間茅屋從來住 一道神光萬境閑
莫作是非來辨我 浮生穿鑿不相關
襄州居士龐蘊者。衝州衡陽縣人也。字道玄。世以儒為業。而居士少悟塵勞志求真諦。唐貞元初謁石頭和尚忘言會旨。復與丹霞禪師為友。一日石頭問曰。子自見老僧已來日用事作麼生。對曰。若問日用事即無開口處。復呈一偈云。
日用事無別 唯吾自偶諧
頭頭非取捨 處處勿張乖
朱紫誰為號 丘山絕點埃
神通并妙用 運水及般柴
石頭然之曰。子以緇耶素耶。居士曰。願從所慕遂不剃染。後之江西參問馬祖云。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祖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居士言下頓領玄要。乃留駐參承經涉二載。有偈曰。
有男不婚 有女不嫁
大家團欒頭 共說無生話
自爾機辯迅捷諸方嚮之。嘗遊講肆隨喜金剛經。至無我無人處。致問曰。座主既無我無人。是誰講誰聽。座主無對。居士曰。某甲雖是俗人粗知信向。座主曰只如居士意作麼生。居士乃示一偈云。
無我復無人 作麼有疏親
勸君休歷坐 不似直求真
金剛般若性 外絕一纖塵
我聞并信受 總是假名陳
座主聞偈欣然仰歎。居士所至之處老宿多往。復問酬皆隨機應響。非格量軌轍之可拘也。元和中北遊襄漢隨處而居或鳳嶺鹿門。或[(纏-糸)+(郊-交)]肆閭巷。初住東巖後居郭西小舍。一女名靈照。常隨製竹漉籬令鬻之以供朝夕。有偈曰。
心如境亦如 無實亦無虛
有亦不管 無亦不居
不是賢聖 了事凡夫
易復易 即此五蘊有真智
十方世界一乘同 無相法身豈有二
若捨煩惱入菩提 不知何方有佛地
居士將入滅。令女靈照出視日早晚及午以報。女遽報曰。日已中矣。而有蝕也。居士出戶觀次。靈照即登父座合掌坐亡居士笑曰。我女鋒捷矣。於是更延七日。州牧于公問疾次。居士謂曰。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好住世間皆如影響。言訖枕公膝而化。遺命焚棄。江湖緇白傷悼。謂禪門龐居士即毘耶淨名矣。有詩偈三百餘篇傳於世。
景德傳燈錄卷第八景德傳燈錄卷第九
懷讓禪師第三世上五十六人洪州百丈懷海禪師法嗣三十人
潭州溈山靈祐禪師 洪州黃檗山希運禪師(法要附卷末)
杭州大慈寰中禪師 天台山普岸禪師
筠州常觀禪師 潭州石霜性空禪師
福州大安禪師 古靈神贊禪師
廣州和安通禪師 江州龍雲臺禪師
洛京衛國道禪師 鎮州萬歲和尚
百丈山涅槃和尚 洪州東山和尚(已上一十四人見錄)
高安無畏禪師 東巖道曠禪師
邢州素禪師 唐州大乘山吉本禪師
小乘山慧深禪師 楊州慧照寺昭一禪師
禎州羅浮鑒深禪師 洪州九仙山梵雲禪師
江州廬山操禪師 越州禹跡寺契真禪師
筠州包山天性禪師 明州大梅山彼岸禪師
洪州遼山藏術禪師 昇州祇闍山道方禪師
清田和尚 大于和尚(已上一十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虔州西堂藏禪師法嗣四人
虔州處微禪師(一人見錄) 雞林道義禪師
新羅國慧禪師 新羅國洪直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法嗣二人
壽州良遂禪師(一人見錄)
新羅國無染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湖南東寺如會禪師法嗣四人
吉州薯山慧超禪師(一人見錄) 舒州景諸禪師
莊嚴寺光肇禪師 潭州幕輔山昭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京兆章敬寺懷惲禪師法嗣一十六人
京兆薦福弘辯禪師 福州龜山智真禪師
朗州懷政禪師 金州操禪師
朗州古堤和尚 河中公畿和尚(已上六人見錄)
柏林閑雲禪師 宣州玄哲禪師
河中寶堅禪師 西京道志禪師
絳州神祐禪師 西京智藏禪師
許州無跡禪師 壽州惟肅禪師
新羅國玄昱禪師 新羅國覺體禪師(已上一十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百丈懷海禪師法嗣
潭州溈山靈祐禪師者福州長谿人也。姓趙氏。年十五辭親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師剃髮。於杭州龍興寺受戒。究大小乘經律。二十三遊江西參百丈大智禪師。百丈一見許之入室。遂居參學之首。一日侍立百丈問誰。師曰。靈祐。百丈云。汝撥鑪中有火否。師撥云。無火。百丈躬起深撥得少火。舉以示之云。此不是火。師發悟禮謝陳其所解。百丈曰此乃暫時岐路耳。經云。欲見佛性當觀時節因緣。時節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勿憶。方省己物不從他得。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得無法。只是無虛妄凡聖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時司馬頭陀自湖南來。百丈謂之曰。老僧欲往溈山可乎(司馬頭陀參禪外。蘊人倫之鑒。兼窮地理。諸方刱院多取決焉)對云。溈山奇絕可聚千五百眾。然非和尚所住。百丈云。何也。對云。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設居之徒不盈千。百丈云。吾眾中莫有人住得否。對云。待歷觀之。百丈乃令侍者喚第一坐來(即華林和尚也)問云。此人如何。頭陀令謦欬一聲行數步。對云。此人不可。又令喚典坐來(即祐師也)頭陀云。此正是溈山主也。百丈是夜召師入室。囑云。吾化緣在此。溈山勝境汝當居之嗣續吾宗廣度後學。時華林聞之曰。某甲忝居上首。祐公何得住持。百丈云。若能對眾下得一語出格當與住持。即指淨瓶問云。不得喚作淨瓶。汝喚作什麼。華林云。不可喚作木[木+突]也。百丈不肯。乃問師。師蹋倒淨瓶。百丈笑云。第一坐輸卻山子也。遂遣師往溈山。是山峭絕敻無人煙。師猿猱為伍橡栗充食。山下居民稍稍知之。帥眾共營梵宇。連率李景讓奏號同慶寺。相國裴公休嘗咨玄奧。繇是天下禪學若輻湊焉。師上堂示眾云。夫道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妄心行。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從上諸聖只是說濁邊過患。若無如許多惡覺情是想習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淨無為澹泞無礙。喚他作道人。亦名無事之人。時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師云。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氣未能頓淨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即是修也。不道別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從聞入理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縱有百千妙義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計。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捨一法。若也單刀趣入。則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仰山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大好燈籠。仰山云。莫只遮箇便是麼。師云。遮箇是什麼。仰山云。大好燈籠。師云。果然不識。一日師謂眾云。如許多人只得大機(舊本云大識。今改作大機。按廣燈并別錄。皆云只得大機。而第十六卷九峰慧禪師章中云只得大體。未詳孰是)不得大用。仰山舉此語問山下庵主云。和尚恁麼道意旨何如。庵主云。更舉看。仰山擬再舉。被庵主蹋倒。歸舉似師。師大笑。師在法堂坐。庫頭擊木魚。火頭擲卻火抄。拊掌大笑。師云。眾中也有恁麼人。喚來問。作麼生。火頭云。某甲不喫粥肚飢所以喜歡。師乃點頭(東使聞云。將知溈山眾媯L人。臥龍云。將知溈山眾埵酗H)普請摘茶。師謂仰山曰。終日摘茶只聞子聲不見子形。請現本形相見。仰山撼茶樹。師云。子只得其用不得其體。仰山云。未審和尚如何。師良久。仰山云。和尚只得其體不得其用。師云。放子二十棒(玄覺云。且道過在什麼處)師上堂有僧出云。請和尚為眾說法。師云。我為汝得徹困也。僧禮拜。(後人舉似雪峰。雪峰云。古人得恁麼老婆心。玄沙云。山頭和尚蹉過古人事也。雪峰聞之乃問玄沙。什麼處是老僧蹉過古人事處。玄沙云。大小溈山被那僧一問得百雜碎。雪峰駭之乃休)師謂仰山曰。寂子速道莫入陰界。仰山云。慧寂信亦不立。師云。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山云。只是慧寂更信阿誰。師云。若恁麼即是定性聲聞。仰山云。慧寂佛亦不見。師問仰山。涅槃經四十卷多少佛說多少魔說。仰山云。總是魔說。師云。已後無人奈子何。仰山云。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什麼處。師云。只貴子眼正。不說子行履。仰山蹋衣次提起問師云。正恁麼時和尚作麼生。師云。正恁麼時我遮媯L作麼生。仰山云。和尚有身而無用。師良久卻拈起問。汝正恁麼時作麼生。仰山云。正恁麼時和尚還見伊否。師云汝有用而無身(此語是二月中問答)師忽問仰山。汝春間有話未圓。今試道看。仰山云。正恁麼時切忌勃塑。師云。停囚長智。師一日喚院主。院主來。師云。我喚院主汝來作什麼。院主無對(曹山代云。也知和尚不喚某甲)又令侍者喚第一座。第一座來。師云。我喚第一座汝來作什麼。亦無對(曹山代云。若令侍者喚恐不來。法眼別云。適來侍者喚)師問新到僧名什麼。僧云。名月輪。師作一圓相問。何似遮箇。僧云。和尚恁麼語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在。師云。貧道即恁麼。闍梨作麼生。僧云。還見月輪麼。師云。闍梨恁麼道。此間大有人不肯諸方。師問雲巖云。聞汝久在藥山是否。巖云是。師云。藥山大人相如何。雲巖云。涅槃後有。師云。涅槃後有如何。雲巖云。水灑不著。雲巖卻問師。百丈大人相如何。師云。巍巍堂堂煒煒煌煌。聲前非聲。色後非色。蚊子上鐵牛。無汝下嘴處。師過淨瓶與仰山。仰山擬接。師卻縮手云。是什麼。仰山云。和尚還見箇什麼。師云。若恁麼何用更就吾覓。仰山云。雖然如此仁義道中與和尚提瓶挈水亦是本分事。師乃過淨瓶與仰山師與仰山行次指柏樹子問云。前面是什麼。仰山云。只遮箇柏樹子。師卻指背後田翁云。遮阿翁向後亦有五百眾。師問仰山。從何處歸。仰山云。田中歸。師云。禾好刈也未。仰山云。好刈也。師云。作青見作黃見作不青不黃見。仰山云。和尚背後是什麼。師云。子還見麼。仰山拈起禾穗云。和尚何曾問遮箇。師云。此是鵝王擇乳。冬月師問仰山。天寒人寒。仰山云。大家在遮堙C師云。何不直說。仰山云。適來也不曲和尚如何。師云。直須隨流。有僧來禮拜。師作起勢。僧云。誰和尚不起。師云。老僧未曾坐。僧云。某甲亦未曾禮師云。何故無禮。僧無對(同安代云。和尚不怪)石霜會下有二禪客到云。此間無一人會禪。後普請般柴。仰山見二禪客歇。將一橛柴問云。還道得麼。俱無語。仰山云。莫道無人會禪好。歸舉似溈山云。今日二禪客被慧寂勘破。師云。什麼處被子勘破。仰山便舉前話。師云。寂子又被吾勘破(雲居錫云。什麼處是溈山勘破仰山處)師睡次仰山問訊。師便迴面向壁。仰山云。和尚何得如此。師起云。我適來得一夢。汝試為我原看。仰山取一盆水與師洗面。少頃香嚴亦來問訊。師云。我適來得一夢寂子原了。汝更與我原看。香嚴乃點一碗茶來。師云。二子見解過於鶖子。僧云。不作溈山一頂笠。無由得到莫傜村。如何是溈山一頂笠。師即蹋之。師上堂示眾云。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脅書五字云溈山僧某甲。此時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云溈山僧。喚作什麼即得(雲居代云。師無異號。資福代作圓相。托起古人頌云。不道溈山不道牛。一身兩號實難酬。離卻兩頭應須道。如何道得出常流)師敷揚宗教凡四十餘年。達者不可勝數。入室弟子四十一人。唐大中七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坐怡然而寂。壽八十三。臘六十四。塔于本山。敕諡大圓禪師。塔曰清淨。
洪州黃檗希運禪師閩人也。幼於本州黃檗山出家。額間隆起如肉珠。音辭朗潤志意沖澹。後遊天台逢一僧。與之言笑如舊相識。熟視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屬澗水暴漲。乃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師同渡。師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躡波若履平地。迴顧云。渡來渡來。師曰。咄遮自了漢。吾早知當斫汝脛。其僧歎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訖不見。師後遊京師。因人啟發乃往參百丈。問曰。從上宗承如何指示。百丈良久。師云。不可教後人斷絕去也。百丈云。將謂汝是箇人。乃起入方丈。師隨後入云。某甲特來。百丈云若爾則他後不得孤負吾。百丈一日問師。什麼處去來。曰大雄山下釆菌子來。百丈曰。還見大蟲麼。師便作虎聲百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百丈一摑。百丈吟吟大笑便歸。上堂謂眾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師在南泉時普請擇菜。南泉問什麼處去。曰擇菜去。南泉曰。將什麼擇。師舉起刀子。南泉曰。大家擇菜去。一日南泉謂師曰。老僧偶述牧牛歌。請長老和。師云。某甲自有師在。師辭南泉。門送提起師笠子云。長老身材勿量大。笠子太小生。師云。雖然如此大千世界總在堻\。南泉云。王老師聾。師便戴笠子而去。後居洪州大安寺海眾奔湊。裴相國休鎮宛陵。建大禪苑請師說法。以師酷愛舊山。還以黃檗名之。又請師至郡以所解一編示師。師接置於坐略不拔閱。良久云。會麼。公云。未測。師云。若便恁麼會得猶較些子。若也形於紙墨何有吾宗。裴乃贈詩一章曰。
自從大士傳心印 額有圓珠七尺身
掛錫十年棲蜀水 浮盃今日渡章濱
一千龍象隨高步 萬里香華結勝因
擬欲事師為弟子 不知將法付何人
(觀前所敘。則運禪師居洪州大安寺。後裴公在宣州刱寺請師居之。號曰黃蘗。而贈以詩也。然所敘之事與詩意全不相合。今詳此詩。乃裴公在洪州時作也。言挂錫十年棲蜀水者。謂師先住高安之黃蘗已十年也。按前漢地理志。豫章郡建成縣有蜀水。建成者即唐之高安縣也。浮盃今日渡章濱者。謂自黃蘗請師來至洪城也。按前漢地理誌。豫章水出贛縣西南北入大江。洪州城在章水之濱。而郡名豫章也。又裴公作傳心法要序云。有大禪師號希運。住洪州高安縣黃蘗山鷲峰下。海眾常千餘人。予會昌二年廉于鍾陵。自山迎至州憩龍興寺。旦夕問道。大中二年廉于宛陵。復禮迎至所部。寓開元寺云云。鍾陵洪州也。宛陵宣州也。觀此序所述。亦謂師先住高安黃蘗。而裴公請至洪州。與前詩正合。逮其廉于宣州。雖復迎請師。但寓開元寺而已。初無建寺之說。不知本章何以差誤若此。蓋當以裴公法要序與詩為正。且會昌三年武宗廢教其二年。言師居黃蘗已十載。此必然之理也。裴公在宣州請師。乃大中重興之後。而師再聚徒於黃蘗之時也。故千頃南公章中云。大中初裴公出撫宛陵。請黃蘗和尚出山。而南公隨之也。其餘在裴公章中辨之矣)。
師亦無喜色。自爾黃蘗門風盛于江表矣。一日上堂大眾雲集。乃曰。汝等諸人欲何所求。因以棒趁散云。盡是喫酒糟漢恁麼行腳取笑於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只圖熱鬧也。老漢行腳時或遇草根下有一箇漢。便從頂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養。可中總似汝如此容易。何處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稱行腳。亦須著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內無禪師麼。時有一僧出問云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什麼道無禪師。師云不道無禪只道無師。闍梨不見。馬大師下有八十八人坐道場。得馬師正眼者。止三兩人。廬山和尚是其一人。夫出家人須知有從上來事分。且如四祖下牛頭融大師橫說豎說。猶未知向上關[木+戾]子。有此眼腦方辨得邪正宗黨。且當人事宜不能體會得。但知學言語。念向皮袋埵w著到處稱我會禪。還替得汝生死麼輕忽老宿入地獄如箭。我才見入門來。便識得汝了也。還知麼。急須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過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後總被俗漢算將去在。宜自看遠近。是阿誰面上事若會即便會。若不會即散去。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自餘施設皆被上機。中下之流莫窺涯涘。唐大中年終於本山。敕諡斷際禪師。塔曰廣業。
杭州大慈山寰中禪師蒲[土+反]人也。姓盧氏。頂骨圓聳其聲如鐘。少丁母憂廬于墓所。服闋思報罔極。於并州童子寺出家。嵩嶽登戒習諸律學。後參百丈受心印。辭往南嶽常樂寺結茅于山頂。一日南泉至問。如何是庵中主。師云蒼天蒼天。南泉云。蒼天且置。如何是庵中主。師云。會即便會莫忉忉南泉拂袖而出。後住浙江北大慈山。上堂云。山僧不解答話。只能識病。時有一僧出師前立。師便下座歸方丈(法眼云。眾中喚作病在目前不識。玄覺云。且道大慈識病不識病。此僧出來是病不是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總是病。若言不是病出來。又作麼生)趙州問。般若以何為體。師云。般若以何為體趙州大笑而出。師明日見趙州掃地。問般若以何為體。趙州置帚拊掌大笑。師便歸方丈。有僧辨。師云。去什麼處。僧云。暫去江西。師云。我勞汝一段事得否。僧云。和尚有什麼事。師云。將取老僧去。僧云。更有過於和尚者。亦不能將得去。師便休。其僧後舉似洞山。洞山云。闍梨爭合恁麼道。僧云。和尚作麼生。洞山云得(法眼別云。和尚若去某甲提笠子)洞山又問其僧。大慈別有什麼言句。僧云。有時示眾云。說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說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洞山云。我不恁麼道。僧云。作麼生。洞山云。說取行不得底。行取說不得底(雲居云。行時無說路。說時無行路。不說不行時合行什麼路。樂普云。行說俱到即本事無。行說俱不到即本事在)後屬唐武宗廢教。師短褐隱居。大中壬申歲重剃染大揚宗旨。咸通三年二月十五日不疾而逝。壽八十三。臘五十四。僖宗諡性空大師定慧之塔。
天台平田普岸禪師洪州人也。於百丈門下得旨。後聞天台勝概聖賢間出。思欲高蹈方外遠追遐躅。乃結茅薙草宴寂林下。日居月諸為四眾所知。創建精藍號平田禪院焉。有時謂眾曰。神光不昧萬古徽猷。入此門來莫存知解。有僧到參。師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師曰。老僧適來造次。僧卻打師一拄杖。師曰。作家作家。僧禮拜。師把住曰。是闍梨造次。僧大笑。師曰。遮箇師僧今日大敗也。有偈示眾曰。
大道虛曠 常一真心
善惡勿思 神清物表
隨緣飲啄 更復何為
終于本院。今山門有遺塔存焉宋朝重加修飾。賜額曰壽昌。岸禪師即壽昌開山和尚也。
筠州五峰常觀禪師有僧問。如何是五峰境。師云險。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云塞。有僧辭師云。闍梨向什麼處去。僧云。臺山去。師豎起一指云。若見文殊了。卻來遮婸P汝相見。僧無對。師問一僧。汝還見牛麼。僧云見。師云。見左角。見右角。僧無對。師自代云。見無左右(仰山別云。還辨左右麼。)又有僧辭師云。汝去諸方去莫謗老僧在遮堙C僧云。某甲不道和尚在遮堙C師云。汝道老僧在什麼處僧豎起一指。師云早是謗老僧也。
潭州石霜山性空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若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出得此人。即答汝西來意。僧曰。近日湖南暢和尚出世。亦為人東語西話。師喚沙彌。拽出死屍著(沙彌即仰山也)沙彌後舉問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耽源曰。咄癡漢誰在井中。後問溈山。如何出得井中人。溈山乃呼慧寂。寂應諾。溈山曰。出也及住仰山嘗舉前語謂眾曰。我耽源處得名。溈山處得地。
福州大安禪師者本州人也。姓陳氏。幼於黃檗山受業聽習律乘。嘗自念言。我雖勤苦而未聞玄極之理。乃孤錫遊方將往洪州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謂師曰。師往南昌當有所得。師即造于百丈。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百丈曰。大似騎牛覓牛。師曰。識後如何。百丈曰。如人騎牛至家。師曰。未審始終如何保任。百丈曰。如牧牛人執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師自茲領旨更不馳求。同參祐禪師創居溈山也。師躬耕助道。及祐禪師歸寂。眾請接踵住持。師上堂云。汝諸人總來就安求覓什麼。若欲作佛汝自是佛而卻傍家走。匆匆如渴鹿趁陽焰。何時得相應去。阿爾欲作佛。但無如許多顛倒攀緣妄想惡覺垢欲不淨眾生之心。則汝便是初心正覺佛。更向何處別討所以。安在溈山三十來年。喫溈山飯屙溈山屎。不學溈山禪。只看一頭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牽出。若犯人苗稼即鞭撻調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箇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終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也。汝諸人各自有無價大寶。從眼門放光照山河大地。耳門放光領釆一切善惡音響。六門晝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識取影在四大身中。內外扶持不教傾側。如人負重擔從獨木橋上過。亦不教失腳。且是什麼物任持便得。如是汝若覓豪髮即不見。故誌公和尚云。內外追尋覓。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問。一切施為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師云。一切施為是法身用。僧云。離卻五蘊如何是本來身。師云地水火風受想行識僧云。遮箇是五蘊。師云。遮箇異五蘊。問此陰已謝彼陰未生時如何。師云。此陰未謝那箇是大德。僧云。不會。師云。若會此陰便明彼陰。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云。汝用得但用。僧乃脫膊遶師三匝。師云。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擬開口。師便打云。遮野狐精出去。有僧上法。堂顧視東西不見師。乃云。好箇法堂只是無人。師從門堨X云。作麼。無對雪峰和尚因入山釆得一枝木。其形似蛇於背上題云。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寄來與師。師云。本色住山人且無刀斧痕。人問師。佛在何處。師云。不離心。又云。雙峰上人有何所得。師云。法無所得。設有所得得本無得。有僧問云。黃巢軍來和尚向什麼處迴避。師云。五蘊山中。僧云。忽被他捉著時如何。師云。惱亂將軍。師大化閩城二十餘載。唐中和三年十月二十二日歸黃檗寺示疾而終。塔于楞伽山。敕諡圓智禪師證真之塔。
福州古靈神贊禪師。本州大中寺受業後。行腳遇百丈開悟。卻迴本寺。受業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曰並無事業。遂遣執役。一日因澡身。命師去垢。師乃拊背曰。好所佛殿而佛不聖。其師。迴首視之師曰。佛雖不聖且能放光。其師又一日在窗下看經。蜂子投窗紙求出。師睹之曰。世界如許廣闊不肯出。鑽他故紙驢年去得。其師置經問曰。汝行腳遇何人。吾前後見汝發言異常。師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箇歇處。今欲報慈德耳。其師於是告眾致齋。請師說法。師登座舉唱百丈門風。乃曰。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其師於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師後住古靈聚徒數載。臨遷化剃沐聲鍾。告眾曰。汝等諸人還識無聲三昧否。眾曰。不識。師曰。汝等靜聽莫別思惟眾皆側聆。師儼然順寂。塔存本山焉。
廣州和安寺通禪師者。婺州雙林寺受業。自幼寡言。時人謂之不語通也。因禮佛有禪者問云。座主禮底是什麼。師云。是佛。禪者乃指像云。這箇是何物。師無對。至夜具威儀禮問禪者云。今日所問某甲未知意旨如何。禪者云。座主幾夏邪師云。十夏。禪者云。還曾出家也未。師轉茫然。禪者云。若也不會百夏奚為。禪者乃命師同參馬祖。行至江西馬祖已圓寂。乃謁百丈頓釋疑情。有人問。師是禪師否。師云。貧道不曾學禪師良久卻召其人。其人應諾。師指棕櫚樹子(其人無對)。
師一日令仰山將床子來。仰山將到。師云。卻送本處。仰山從之。師云。床子那邊是什麼物。仰山云。無物。師云遮邊是什麼物。仰山云。無物。師召云慧寂。仰山云諾。師云去。
江州龍雲臺禪師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老僧昨夜欄堨◤o牛。
京兆(目錄及正宗記皆言洛京)衛國院道禪師僧到參。師問。何方來。僧云。湘南來。師云。黃河清未。僧無對(溈山代云。小小狐兒要過但知過用疑作什麼)師因疾。有人來問疾。師不出。其人云。久聆和尚道德。忽承法體遺和。請和尚相見。師將缽鐼盛缽榰。令侍者擎出呈之。其人無對。
鎮州萬歲和尚僧問。大眾雲集合譚何事。師云。序品第一(歸宗柔別云。禮拜了去)。
洪州百丈山惟政禪師(此傳。舊在第六卷馬祖法嗣中大珠和尚之次。今以機緣推之。即移入此卷百丈海禪師法嗣中。作百丈涅槃和尚機緣也。按唐柳公權書。武翊黃所撰涅槃和尚碑云。師諱法正。以其善講涅槃經。故以涅槃為稱。今師本章中有云。汝與我開田。吾為汝說大義。則知其為涅槃和尚明矣。又稱南泉為師伯。則知其嗣百丈海公亦明矣。雖然惟政法正二名不同。蓋傳寫之訛耳。又覺範林間錄亦謂舊本之誤。及觀正宗記則有惟政法正之名。然百丈第代可數。明教但見其名不同。不能辨而俱存之。今當以碑為正也。而又卿公事苑乃云。百丈涅槃和尚是溈山嗣子而海公之孫。此尤大謬也。不足取矣)一日謂僧曰。汝與我開田了。我為汝說大義。僧開田了歸請師說大義。師乃展開兩手。有老宿見日影透窗。問師曰。為復窗就日日就窗。師曰。長老房內有客歸去好。師問南泉曰。諸方善。知識還有不說似。人底法也無。南泉曰。有師曰作麼生。曰不是心不是佛。師曰恁麼即說。似人了也曰某甲即恁麼。師曰。師伯作麼生。曰我又不是善知識。爭知有說不說底法。師曰。某甲不會請師伯說。曰我大殺為汝說了也。僧問。如何是佛佛道齊。師曰。定也。師因入。京路逢官人。命喫飯。忽見驢鳴。官人召云頭陀。師舉頭。官人卻指驢。師卻指官人(法眼別云但作驢鳴)洪州東山慧和尚遊山見一巖。僧問云。此巖有主也無。師云有。僧云。是什麼人。師云。三家村堻V什麼。其僧入問。如何是巖中主。師云。還氣急麼。有小師行腳迴。師問。汝離吾在外多少時邪。小師云。十年。師云。不用指東指西。直道將來。小師云。對和尚不敢謾語。師喝云。遮打野漢。清田和尚一日與[王+舀]上坐煎茶次。師敲繩床三下。[王+舀]亦敲三下。師云。老僧敲有箇善巧。上座敲有何道理。[王+舀]曰。某甲敲有箇方便。和尚敲作麼生。師舉起盞子。[王+舀]云。善知識眼應須恁麼。煎茶了[王+舀]卻問。和尚適來舉起盞子意作麼生。師云。不可更別有也大于和尚與南用到茶堂。見一僧近前不審用云。我既不納汝。汝亦不見我。不審阿誰。僧無語。師云。不得平白地恁麼問伊。用云。大于亦無語。師乃把其僧云。是爾恁麼累我。亦然打一摑用便笑曰。朗月與青天。侍者到看師問云。金剛正定一切皆然。秋去冬來且作麼生。侍者云。不妨和尚借問。師云。即今即得去後作麼生。侍者云。誰敢問著某甲。師云。大于還得麼。侍者云。猶要別人點檢在。師云。輔弼宗師不廢光彩。侍者禮拜。
前虔州西堂藏禪師法嗣。
虔州處微禪師。僧問。三乘十二分教體理得妙。與祖師意為同為別。師云。恁麼即須向六句。外鑒不得隨他聲色轉。僧曰。如何是六句。師曰。語底默底不語不默。總是總不是。汝合作麼生。僧無對。師問仰山。汝名什麼。對曰。慧寂。師曰。那箇是慧那箇是寂。曰只在目前。師曰。猶有前後在。寂曰。前後且置。和尚見什麼。師曰。喫茶去。
前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法嗣。
壽州良遂禪師初參麻谷。麻谷召曰。良遂。師應諾。如是三召三應。麻谷曰。遮鈍根阿師。師方省悟乃曰。和尚莫謾良遂。若不來禮拜和尚幾空過一生。麻谷可之。
前湖南東寺如會禪師法嗣。
吉州薯山慧超禪師洞山。來禮拜次。師曰。汝已住一方。又來遮塈@麼。對曰。良价無奈疑何。特來見和尚。師召良价。价應諾。師曰。是什麼。价無語。師曰。好箇佛只是無光焰。
京兆章敬寺懷惲禪師法嗣。
京兆大薦福寺弘辯禪師。唐宣宗問。禪宗何有南北之名。師對曰。禪門本無南北。昔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展轉相傳至二十八祖菩提達磨。來遊此方為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師。在蘄州東山開法。時有二弟子。一名慧能。受衣法居嶺南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揚化。其後神秀門人普寂立本師為第六祖。而自稱七祖。其所得法雖一。而開導發悟有頓漸之異。故曰南頓北漸。非禪宗本有南北之號也。帝曰。云何名戒師。對曰。防非止惡謂之戒。帝曰。何為定。對曰。六根涉境心不隨緣名定。帝曰。何為慧。對曰。心境俱空照覽無惑名慧。帝曰。何為方便。對曰。方便者隱實覆相權巧之門也。被接中下曲施誘迪。謂之方便。設為上根言捨方便但說無上道者。斯亦方便之譚。乃至祖師玄言忘功絕謂亦無出方便之跡。帝曰。何為佛心。對曰。佛者西天之語。唐言覺。謂人有智慧覺照為佛心。心者佛之別名。有百千異號。體唯其一。本無形狀。非青黃赤白男女等相。在天非天在人非人。而現天現人。能男能女非始非終無生無滅。故號靈覺之性。如陛下日應萬機。即是陛下佛心。假使千佛共傳。而不念別有所得也。帝曰。如今有人念佛如何。對曰。如來出世為天人師善知識。隨根器而說法。為上根者開最上乘頓悟至理。中下者未能頓曉。是以佛為韋提希。權開十六觀門。令念佛生於極樂。故經云。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心外無佛佛外無心。帝曰。有人持經念佛持咒求佛如何。對曰。如來種種開讚皆為最上一乘。如百川眾流莫不朝宗于海。如是差別諸數皆歸薩婆若海。帝曰。祖師既契會心印。金剛經云。無所得法如何。對曰。佛之一化實無一法與人。但示眾人。各各自性同一法寶藏。當時然燈如來但印釋迦本法。而無所得方契然燈本意。故經云。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是法平等修一切善法不住於相。帝曰。禪師既會祖意。還禮佛轉經否。對曰。沙門釋子禮佛轉經。蓋是住持常法有四報焉。然依佛戒修身。參尋知識漸修梵行。履踐如來所行之跡。帝曰。何為頓見何為漸修。對曰。頓明自性與佛同儔。然有無始染習故。假漸修對治。令順性起用。如人喫飯不一口便飽。是日辯師對七刻。賜紫方袍號圓智禪師。仍敕修天下祖塔各令守護。
福州龜山智真禪師者揚州人也。姓柳氏。受業於本州華林寺。唐元和元年潤州丹徒天香寺受戒。不習經論。唯慕禪那初謁惲禪師。惲問曰。何所而至。真曰。至無所至來無所來。惲雖默然真亦自悟。尋抵婺州五洩山會正原禪伯。長慶二年同遊建陽。受郡人葉玢請居東禪。至開成元年往福州。長谿邑人陳亮黃瑜請於龜山開刱。一日示眾曰。動容眴目無出當人一念淨心本來是佛。乃說偈曰。
心本絕塵何用洗 身中無病豈求醫
欲知是佛非身處 明鑑高懸未照時
後值武宗澄汰。有偈二首。示眾曰。
明月分形處處新 白衣寧墜解空人
誰言在俗妨修道 金粟曾為長者身
其二曰。
忍仙林下坐禪時 曾被歌王割截支
況我聖朝無此事 只今休道亦何悲
暨宣宗中興。乃不復披緇。咸通六年終于本山。壽八十四。臘六十。敕諡歸寂禪師。塔曰祕真。
朗州東邑懷政禪師。仰山來參。師問。汝何處人。仰山曰。廣南人。師曰。我聞廣南有鎮海明珠是否。仰山曰是。師曰。此珠何形狀。仰山曰。白月即現。師曰。汝將得來否。仰山曰。將得來。師曰。何不呈似老僧看。仰山曰。昨到溈山亦就慧寂索此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宣。師曰。真師子兒大師子吼。
金州操禪師一日請米和尚齋。不排坐位。米到展坐具禮拜。師下禪床。米乃就師位而坐。師卻席地而坐。齋訖米便去。侍者曰。和尚受一切人欽仰。今日坐位。被人奪卻。師曰。三日若來即受救在。米果三日後來云。前日遭賊(僧問鏡清。古人遭賊意如何。清云。只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
朗州古堤和尚尋常見僧來每云。去汝無佛性。僧無對。或有對者。莫契其旨。一日仰山慧寂到參。師云。去汝無佛性。寂叉手近前應諾。師笑曰。子什麼處得此三昧。寂曰。我從溈山得。寂問曰。和尚從誰得。師曰。我從章敬得。
河中公畿和尚。僧問。如何是道如何是禪。師云。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禪。欲識此中意。黃葉止啼錢。
景德傳燈錄卷第九
黃蘗希運禪師傳心法要
河東裴休集
有大禪師號希運。住洪州高安縣黃蘗山鷲峰下。乃曹溪六祖之嫡孫。百丈之子西堂之姪。獨佩最上乘。離文字之印。唯傳一心更無別法。心體亦空萬緣俱寂。如大日輪升於虛空中照耀。靜無纖埃。證之者無新舊無淺深。說之者不立義解。不立宗主。不開戶牖。直下便是。動念則乖。然後為本佛。故其言簡其理直其道峻其行孤。四方學徒望山而趨。睹相而悟。往來海眾常千餘人。予會昌二年廉于鍾陵。自山迎至州憩龍興寺。旦夕問道。大中二年廉于宛陵。復禮迎至所部寓開元寺。旦夕受法。退而紀之十得一二。佩為心印不敢發揚。今恐入神精義不聞於未來。遂出之授門下。僧太舟法建歸舊山之廣唐寺。請長老法眾問與往日常所親聞同異何如也。時大唐大中十一年十月八日謹記(自後每段各紀歲月。今刪繁爾)。
諸佛與一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無始已來不曾生不曾滅。不青不黃無形無相。不屬有無。不計新舊。非長非短非大非小。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待。當體便是。動念即差。猶如虛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惟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生更無差異。但是眾生著相外求轉失。使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能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眾生。眾生即是佛。佛即是心。為眾生時此心不減。為諸佛時此心不添。乃至六度萬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緣則施。緣息則寂。若不決定信此。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與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無別佛。亦無別心。此心淨明猶如虛空。無一點相貌。舉心動念即乖法體。即為著相。無始來無著相。佛修六度萬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無始來無次第佛。但悟一心更無少法可得。此則真佛。佛與眾生一心無異。猶如虛空無雜無壞。如大日輪照四天下。日照之時明遍天下。虛空不曾明。日沒之後暗遍天下。虛空不曾暗。明暗之景自相凌奪。虛空之性廓然不變。佛與眾生心亦如此。若觀佛作清淨光明解脫之相。觀眾生作垢濁暗昧生死之相。此人作此解。歷河沙劫終不得菩提。即是著相之故。唯此一心。更無微塵許少法可得。即是佛。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於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惡法非菩提道○供養十方諸佛。不如供養一無心人不可得。無心者無一切心也。如如之體。內外如木石不動不轉。內外如虛空不塞不礙。無能無所。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趣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無棲泊處故望涯而退。文殊當理。普賢當行。理者真空無礙之理。行者離相無盡之行。觀音當大慈。勢至當大智。維摩淨名也。淨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異號為淨名。諸大菩薩所表者。人皆有之不離一心。悟之即是。今學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於心外求著相取境。皆與道背。琲e沙者佛說是沙。此沙諸佛菩薩釋梵諸天步履而過。沙亦不喜。牛羊蟲蟻蹈踐而行。沙亦不怒。珍寶馨香沙亦不貪。糞溺臭穢沙亦不惡○此心即無心之心。離一切相。眾生諸佛更無差殊。但能無心便是究竟。學道人。若不直下無心累劫修行終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繫不得解脫。然證此心有遲疾。有聞法一念便得無心者。有至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乃得無心者。有至十地乃得無心者。長短得無心即住更無可修。更無可證。實無所得真實不虛。一念而得與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齊更無深淺。只是歷劫枉受辛勤耳。造惡造善皆是著相。著相造惡枉受輪迴。著相造善枉受勞苦。總不如言下自認取本法。此法即心心外無法。此心即法法內無心。心自無心。亦無無心者。將心無心心即成有。默契而已。絕諸思量。故曰。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此心是本源清淨佛。人皆有之。蠢動畜生與諸佛菩薩一體不異。只為妄想分別造種種業。果本佛上實無一物。虛通寂靜明妙安樂而已。深自悟認。直下便是圓滿具足更無所欠。縱三僧祇精進修行歷諸地位。及一念證時。只證元來自佛。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卻觀歷劫功用總是夢中妄為。故如來云。我於阿耨菩提實無所得。若妄有所得。然燈即不與授記。又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菩提。即此本源清淨心。與眾生諸佛世界山河有相無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無彼我相。此本源清淨心。常自圓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認見聞覺知為心。為見聞覺知所覆。所以大睹精明本體。但直下無心本體自現。如大日輪升於虛空遍照十方更無障礙。故學道人惟認見聞覺知為動作。空卻見聞覺知。即心路絕無入處。但於見聞覺知處認本心。然本心不屬見聞覺知。亦不離見聞覺知。但莫於見聞覺知上起見解。莫於見聞覺知上動念。亦莫離見聞覺知覓心。亦莫捨見聞覺知取法。不即不離不住不著。縱橫自在無非道場○世人聞道。諸佛皆傳心法。將謂心上別有一法可證可取。遂將心覓法。不知心即是法法即是心。不可將心更求於心。歷千萬劫終無得日。不如當下無心便是本法。如力士額珠隱於額內。向外求覓周行十方。終不能得。智者指之。當時自見本珠如故。學道人迷自本心不認為佛。遂向外求覓起功用行。依次第證果位。歷劫勤求元不成道。不如當下無心。決定知一切法本無所有亦無所得。無住無依無能無所。不動妄念便證菩提。及證道時只證本心佛。歷劫功用並是虛修。如力士得珠時。只得本額珠。不關向外尋求之力故。佛言。我於阿耨菩提實無所得。恐人不信故。引五眼所見五語。所言真實不虛是第一義諦○學道人勿疑。四大為身。四大無我。我亦無主。故知此身無我亦無主。五陰無我亦無主。故知此心無我亦無主。六根六塵六識和合生滅亦復如是。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蕩然清淨。有識食有智食。四大之身飢瘡為患。隨事給養不生貪著。謂之智食。恣情取味妄生分別。唯求適口不生厭離。謂之識食。聲聞者。因聲得悟謂之聲聞。但不了自心。於聲教上起解。或因神通。或因瑞相語言運動。聞有菩提涅槃三阿僧祇劫修成佛道。皆屬聲聞道。謂之聲聞。佛惟直下頓了自心本來是佛。無一法可得。無一行可修。此是無上道。此是真如佛。學道人只怕一念有即與道隔矣。念念無相念念無為。即是佛。學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總不用學。惟學無求無著。無求則心不生。無著則心不染。不生不染即是佛。八萬四千法門對八萬四千煩惱。是教化接引門。本無一法。離即是法。知離者是佛。但離一切煩惱是無法可得○學道人欲得知要訣。但莫於心上著一物。言佛法身猶如虛空。此是喻法身即虛空。虛空即法身。常人將謂法身遍於虛空處。虛空中含容法身。不知虛空即法身。法身即虛空也。若定言有虛空。即虛空不是法身。定言有法身。即法身不是虛空。但不作虛空解。虛空即法身。不作法身解。法身即虛空。虛空與法身無異相。佛與眾生無異相。生死涅槃無異相。煩惱菩提無異相。離一切相即是佛。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雙忘乃是真法。忘境猶易忘心至難。人不敢忘心。是恐落空無撈摸處。不知空本無空唯一真界耳○此靈覺性無始以來與空虛同壽。未曾生未曾滅。未曾有未曾無。未曾穢未曾淨。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老。無方所無內外。無數量無形相。無色像無音聲。不可覓不可求。不可以智識解。不可以言語取。不可以景物會。不可以功用到。諸佛菩薩與一切蠢動眾生同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一念離真皆為妄想。不可以心更求於心。不可以佛更求於佛。不可以法更求於法。故修道人直下無心默契。擬心即差。以心傳心此為正見。慎勿向外逐境為心。是認賊為子。為有貪瞋癡即立戒定慧。本無煩惱焉有菩提。故祖師云。佛說一切法。為除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本源清淨佛上更不得著一物。譬如虛空。雖以無量珍寶莊嚴。終不能住。佛性同虛空。雖以無量智慧功德莊嚴。終不能住。但迷本性轉不見耳○所謂心地法門。萬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無境即無。不可於淨性上專作境解。所言定慧鑑用歷歷寂寂惺惺。見聞覺知皆境上作解。暫為中下人說即得。若欲親證。皆不可作如此解。盡是境縛。法有沒處沒於有地。但於一切法不作有見。即見法○自達磨大師到中國。唯說一性。唯傳一法。以佛傳佛不說餘佛。以法傳法不說餘法。法即不可說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乃是本源清淨心也。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般若為慧。此慧即無相之本也○凡夫不趣道。唯恣六情乃行六道。即學道後。一念計生死。即落諸魔道。一念起諸見。即落外道。見有生趣其滅。即落聲聞道。不見有生唯見有滅。即緣覺道。法本不生今亦不滅。不起二見不厭不忻。一切諸法唯一心是。然後乃為佛乘也○凡人皆逐境生心。心隨欣厭。若欲無境當忘其心。心忘則境空。境空則心滅。不忘心而除境。境不可除。只益紛擾耳。故萬法唯心心亦不可得。復何求哉○學般若法人。不見一法可得。絕意三乘。唯一真實。不可證得。謂我能證能得。皆增上慢人也。法華會下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故佛言。我於菩提實無所得。默契而已○凡人欲修證。但觀五蘊皆空四大無我。真心無相不去不來。生時性亦不來。死時性亦不去。湛然圓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此直下頓了。不為三世所拘繫。便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見善相諸佛來迎。及種種現前亦無心隨去。若見惡相種種現前亦無畏心。但自忘心同於法界。便得自在○凡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乃至等覺妙覺。皆是權立接引之教。並為化城也。言寶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寶。此寶不屬情量。不可建立。無佛無眾生。無能無所。何處有城。若問此既是化城何處為寶所。寶所不可指。指即有寶所。非真實所也。故云在近而已。在近者。不可定量言之。但當體會契之即是。闡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眾生。及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謂之斷善根闡提。菩薩深信佛法。不見有大乘小乘佛與眾生同一法性。乃謂之善根闡提。大抵因聲教而悟者名聲聞。觀因緣而悟者名緣覺。若不向自心中悟。雖至成佛亦謂之聲聞佛。學道人於法上悟不於心上悟。雖歷劫修行。終不是本佛。若不心悟乃於法悟。即是輕心重法。遂成逐塊。忘於本心故。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心即法也○凡人多謂境礙心。謂事礙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礙境理礙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菩薩心如虛空一切俱捨。所作福德皆不貪著。然捨有三等。內外身心一切俱捨。猶如虛空無所取著。然後隨方應物能所皆忘。是謂大捨。若一邊行道布德。一邊旋捨無希望。心是謂中捨。若廣修眾善有所希望。聞法知空。遂乃不著是謂小捨。大捨如火燭在前更無迷悟。中捨如火燭在旁。或明或暗。小捨如火燭在後不見坑阱故。菩薩心如虛空。一切俱捨。過去心不可得。是過去捨。現在心不可得。是現在捨。未來心不可得。是未來捨。所謂三世俱捨。自如來付法迦葉以來。以心印心。心心不異。印著空則印不成文。印著物則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異。能印所印俱難契會。故得者少。然心即無心得即無得○佛有三身。法身說自性靈通法。報身說一切清淨法。化身說六度萬行法。法身說法不以語言音聲形相文字。無所說無所證。自性靈通而已。故曰。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報身化身皆隨機感現所說法。亦隨事應根以為攝化。皆非真法。故曰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所言同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者。一精明者一心也。六和合者六根各與塵合。眼與色合。耳與聲合。鼻與香合。舌與味合。身與觸合。意與法合。中間生六識為十八界。若了知十八界空無所有。束六和合為一精明。一精明者即心也。學道人皆知此。但不能免作一精明六和合解。遂為法縛不契本心。如來現世欲說一乘真法。則眾生不信興謗沒於苦海。若都不說則佛墮慳貪。不為眾生普捨妙道。遂方便說三乘。乘有大小得有深淺。皆非本法。故云。惟此一乘道餘二即非真。然終未能顯一心法。故召迦葉同法座坐。別付一心離言說法。此一枝法今別行。若能契悟者。便至佛地。
裴休相國傳心偈。
予於宛陵鐘陵皆得親黃蘗希運禪師。盡傳心要。乃作傳心偈爾。
心不可傳。以契為傳。心不可見。以無為見。契亦無契。無亦無無。化城不住。迷額有珠。珠是強名。城豈有形。即心即佛。佛即無生。直下便是。勿求勿營。使佛覓佛。倍費功程。隨法生解。即落魔界。凡聖不分。乃離見聞。無心似鏡。與物無競。無念似空。無物不容。三乘外法。歷劫希逢。若能如是。是出世雄。
嘗聞。河東大士親見高安導師傳心要。於當年著偈章而示後。頓開聾瞽。煥若丹青。予惜其所遺。綴於本錄云爾。
慶曆戊子歲南宗字天真者題(傳心法要內改十一處。除落三字添入九字。並按四家錄并別錄為據也)
景德傳燈錄卷第九景德傳燈錄卷第十
懷讓禪師第三世下六十一人池州南泉普願禪師法嗣一十七人
湖南長沙景岑禪師 荊南白馬曇照禪師
終南山雲際師祖禪師 鄧州香嚴下堂義端禪師
趙州東院從諗禪師 池州靈鷲閑禪師
鄂州茱萸山和尚 衢州子湖利蹤禪師
洛京嵩山和尚 日子和尚
蘇州西禪和尚 宣州刺史陸亙池州行者甘贄(已上一十三人見錄)
資山存制禪師 江陵道弘禪師
宣州玄極禪師 新羅國道均禪師(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杭州鹽官齊安禪師法嗣八人
襄州關南道常禪師 洪州雙嶺玄真禪師
杭州徑山鑒宗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唐宣宗皇帝
白雲曇靖禪師 潞府淥水文舉禪師
新羅品日禪師 壽州建宗禪師(已上五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婺州五洩山靈默禪師法嗣四人
福州龜山正原禪師(一人見錄) 甘泉寺曉方禪師
明州棲心寺藏奐禪師 甘泉寺元遂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洛京佛光寺如滿禪師法嗣一人
杭州刺史白居易(一人見錄)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法嗣三人
新羅國迦智禪師 杭州天龍和尚(已上二人見錄)
新羅國忠彥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荊州永泰寺靈湍禪師法嗣五人
湖南上林戒虛禪師 五臺山祕魔巖和尚
湖南祇林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呂后山文質禪師
蘇州法河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法嗣二人
鎮府普化和尚(一人見錄) 鎮州上方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京兆興善寺惟寬禪師法嗣六人
京兆法智禪師 京兆無表禪師
京兆慧建禪師 京兆元淨禪師
京兆慧光禪師 京兆義宗禪師(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雲水靖宗禪師法嗣二人
華州小馬神照禪師 華州道圓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龍牙山圓暢禪師法嗣二人
嘉禾藏廙禪師(一人見錄) 羊腸藏樞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汾州無業國師法嗣二人
鎮州常貞禪師 鎮州奉先義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廬山歸宗寺智常禪師法嗣六人
福州芙蓉山靈訓禪師 漢南穀城縣高亭和尚
新羅大茅和尚 五臺山智通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洪州高安大愚禪師 江州刺史李渤(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魯祖山寶雲禪師法嗣一人
雲水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紫玉山道通禪師法嗣一人
唐襄州節度使于情]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華嚴寺智巖禪師法嗣一人
黃州齊安和尚(一人見錄)
懷讓第三世下前池州南泉普願禪師法嗣
湖南長沙景岑號招賢大師。初住鹿苑為第一世。其後居無定所。但徇緣接物隨請說法。故時眾謂之長沙和尚。上堂曰。我若一向舉揚宗教。法堂媔楝馦`一丈。我事不獲已。所以向汝諸人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眼。盡十方世界是沙門全身。盡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盡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堙C盡十方世界無一人不是自己。我常向汝諸人道。三世諸佛共盡法界眾生是摩訶般若光。光未發時汝等諸人。向什麼處委。光未發時尚無佛無眾生消息。何處得山河國士來。時有僧問。如何是沙門眼。師云。長長出不得。又云。成佛成祖出不得。六道輪迴出不得。僧云。未審出箇什麼不得。師云。晝見日夜見星。僧云。學人不會。師云。妙高山色青又青。僧問。教中云。而常處此菩提座。如何是座。師云。老僧正坐大德正立。僧問。如何是大道。師云。沒卻汝。僧問。諸佛師是誰。師云。從無始劫來承誰覆蔭。僧師。未有諸佛已前作麼生。師云。魯祖開堂亦與師僧東道西說。僧問。學人不據地時如何。師云。汝向什麼處安身立命。僧云。卻據地時如何。師云。拖出死屍著。僧問。如何是異類。師云。尺短寸長。僧問。如何是諸佛師。師云。不可更拗直作曲邪。僧云。請和尚向上說。師云。闍梨眼瞎耳聾作麼。師遣一僧去問同參會和尚云。和尚見南泉後如何。會默然。僧云。和尚未見南泉已前作麼生。會云。不可更別有也。僧迴舉似師。師示一偈曰。
百丈竿頭不動人 雖然得入未為真
百丈竿頭須進步 十方世界是全身
僧問。只如百丈竿頭如何進步。師云。朗州山澧州水。僧云。請師道。師云。四海五湖皇化堙C有客來謁。師召曰。尚書。其人應諾。師曰。不是尚書本命。對曰。不可離卻即今秖對別有第二主人。師曰。喚尚書作至尊得麼。彼云。恁麼總不秖對時。莫是弟子主人否。師曰。非但秖對。與不秖對時。無始劫來是箇生死根本。有偈曰。
學道之人不識真 只為從來認識神
無始劫來生死本 癡人喚作本來身
有秀才看佛名經問曰。百千諸佛但見其名。未審居何國土還化物也無。師曰。黃鶴樓崔顥題後秀才還曾題未。曰未曾。師曰。得閑題一篇何妨。僧問。南泉遷化向什麼處去。師云。東家作驢西家作馬。僧云。此意如何。師云。要騎即騎要下即下。僧皓月問。天下善知識證三德涅槃未。師曰。大德問果上涅槃因中涅槃。曰問果上涅槃。師曰。天下善知識未證。曰為什麼未證。師曰。功未齊於諸聖。曰功未齊聖何為善知識。師曰。明見佛性亦得名為善知識。曰未審功齊何道名證大涅槃。師有偈曰。
摩訶般若照 解脫甚深法
法身寂滅體 三一理圓常
欲識功齊處 此名常寂光
又曰。果上三德涅槃已蒙開示。如何是因中涅槃。師曰。大德是。又問。教中說幻意是有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云恁麼幻意是無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云恁麼即幻意是不有不無邪。師又曰。大德是何言歟。云如某三明盡不契於幻意。未審和尚如何。明教中幻意。師曰。大德信一切法不思議否。云佛之誠言那敢不信。師曰。大德言信。二信之中是何信。云如某所明二信之中是名緣信。師曰。依何教門得生緣信。大德云。據華嚴云。菩薩摩訶薩以無障無礙智慧。信一切世間境界。是如來境界。又華嚴云。諸佛世尊悉知世法及諸佛法性無差別決定無二。又華嚴云。佛法世間法。若見其真實一切無差別。師曰。大德所舉緣信教門甚有來處。聽老僧與大德明教中幻意。若人見幻本來真。是則名為見佛人。圓通法法無生滅。無滅無生是佛身。又問。蚯蚓斷為兩段兩頭俱動。佛性在阿那頭。師云。動與不動是何境界。云言不干典非智者所談。只如和尚言。動與不動是何境界。出自何經。師曰。灼然言不干典非智者所談。大德豈不見首楞嚴經云。當知十方無邊不動虛空。并其動搖地水火風均名六大。性真圓融皆如來藏本無生滅。師有偈云。
最甚深 最甚深 法界人身便是心
迷者迷心為眾色 悟時剎境是真心
身界二塵無實相 分明達此號知音
又問。如何是陀羅尼。師指禪床右邊曰。遮箇師僧卻誦得。又問。別有人誦得否。又指禪床左邊曰。遮箇師僧亦誦得。云某甲為什麼不聞。師曰。大德豈不聞道。真誦無響真聽無聞。云恁麼則音聲不入法界性也。師曰。離色求觀非正見。離聲求聽是邪聞。云如何不離色是正見。不離聲是真聞。師乃有偈曰。
滿眼本非色 滿耳本非聲
文殊常觸目 觀音塞耳根
會三元一體 達四本同真
堂堂法界性 無佛亦無人
僧問。南泉云。貍奴白牯卻知有。三世諸佛不知有。為什麼三世諸佛不知有。師曰。未入鹿苑時猶較些子。僧曰。貍奴白牯為什麼卻知有。師曰。汝爭怪得伊。僧問。和尚繼嗣何人。師曰。我無人得繼嗣。僧曰。還參學也無。師曰。我自參學。僧曰。師意如何。師有偈曰。
虛空問萬象 萬象答虛空
誰人親得聞 木叉丱角童
僧問。如何是平常心。師云。要眠即眠要坐即坐。僧云。學人不會。師云。熱即取涼寒即向火。僧問。向上一路請師道。師云。一口針三尺線。僧云。如何領會。師云。益州布揚州絹。僧問。動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如何是法王。師指露柱曰。何不問大士。因庭前向日。仰山云。人人盡有遮箇事。只是用不得。師云。恰是請汝用。仰山云。作麼生用。師乃蹋倒仰山。仰山云。直下似箇大蟲(長慶云。前彼此作家。後彼此不作家。乃別云。邪法難扶)自此諸方謂為岑大蟲。僧問。本來人還成佛也無。師云。汝見大唐天子還自種田割稻否。僧云未審是何人成佛。師云。是汝成佛。僧無語。師云。會麼。僧云。不會。師云。如人因地而倒依地而起。地道什麼。三聖令秀上座問云。南泉遷化向什麼處去。師云。石頭作沙彌時參見六祖。秀云。不問石頭見六祖。南泉遷化向什麼處去。師云。教伊尋思去。秀云。和尚雖有千尺寒松。且無抽條石筍。師默然。秀云。謝和尚答話。師亦默然。秀上坐舉似三聖。三聖云。若實恁麼猶勝臨濟七步。然雖如此待我更驗看。至明日三聖上問云。承聞和尚昨日答南泉遷化一則語。可謂光前絕後今古罕聞。師亦默然。僧問。如何是文殊。師云。牆壁瓦礫是。又問。如何是觀音。師云。音聲語言是。又問。如何普賢。師云。眾生心是。又問。如何是佛。師云。眾生色身是。僧曰。河沙諸佛體皆同。何故有種種名字。師云。從眼根返源名為文殊。耳根返源名為觀音。從心返源名為普賢。文殊是佛妙觀察智。觀音是佛無緣大慈。普賢是佛無為妙行。三聖是佛之妙用。佛是三聖之真體。用則有河沙假名。體則總名一薄伽梵。僧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此理如何。師偈曰。
礙處非牆壁 通處勿虛空
若人如是解 心色本來同
又偈曰。
佛性堂堂顯現 住性有情難見
若悟眾生無我 我面何殊佛面
僧問。第六第七識及第八識畢竟無體。云何得名轉。第八為大圓鏡智。師有偈曰。
七生依一滅 一滅持七生
一滅滅亦滅 六七永無遷
又有僧問。蚯蚓斷為兩段兩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那頭。師云。妄想作麼。僧云其如動何。師云。汝豈不知火風未散。僧問。如何轉得山河國土歸自己去。師云。如何轉得自己成山河國土去。僧云。不會。師云。湖南城下好養民。米賤柴多足四鄰。其僧無語。師有偈曰。
誰問山河轉 山河轉向誰
圓通無兩畔 法性本無歸
講華嚴大德問。虛空為是定有為是定無。師曰。言有亦得言無亦得。虛空有時但有假有。虛空無時但無假無。云如和尚所說有何教文。師曰。大德豈不聞。首楞嚴經云。十方虛空生汝心內。猶片雲點太清堙C豈不是虛空生時但生假名。又云。汝等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虛空皆悉消殞。豈不是虛空滅時但滅假名。老僧所以道。有是假有無是假無。又問經云。如淨琉璃中內現真金像此意如何。師曰。以淨琉璃為法界體。以真金像為無漏智體。體能生智智能達體。故云如淨琉璃中內現真金像。問如何是上上人行處。師曰。如死人眼。云上上人相見時如何。師曰。如死人手。問善財為什麼無量劫遊普賢身中世界不遍。師曰。爾從無量劫來還遊得遍否。云如何是普賢身。師曰。含元殿塈馧V長安。問如何是學人心。師曰。盡十方世界是爾心。云恁麼則學人無著身處也。師曰。是爾著身處。云如何是著身處。師曰。大海水深又深。云學人不會。師曰。魚龍出入任升沈。問有人問和尚即隨因緣答。總無人問和尚如何。師曰。困即睡健即起。云教學人向什麼處會。師曰。夏天赤骨力。冬寒須得被問亡僧什麼處去也。師有偈云。
不識金剛體 卻喚作緣生
十方真寂滅 誰在復誰行
南泉有真讚云。
堂堂南泉 三世之源
金剛常住 十方無邊
生佛無盡 現已卻還
南泉久住投機偈。
今日還鄉入大門 南泉親道遍乾坤
法法分明皆祖父 迴頭慚愧好兒孫
師答曰。
今日投機事莫論 南泉不道遍乾坤
還鄉盡是兒孫事 祖父從來不入門
師又有勸學偈云。
萬丈竿頭未得休 堂堂有路少人遊
禪師願達南泉去 滿目青山萬萬秋
因臨濟和尚云。赤肉團上有無位真人。師乃有偈云。
萬法一如不用揀 一如誰揀誰不揀
即今生死本菩提 三世如來同箇眼
師誡人斫松竹。偈云。
千年竹 萬年松 枝枝葉葉盡皆同
為報四方玄學者 動手無非觸祖公
荊南白馬曇照禪師常云。快活快活。及臨終時叫苦苦。又云。閻羅王來取我也。院主問曰。和尚當時被節度使拋向水中神色不動。如今何得恁麼地。師舉枕子云。汝道當時是如今是。院主無對(法眼代云。此時但掩耳出去)。
終南山雲際師祖禪師。初在南泉時。問云。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媬辿炳o。如何是藏。南泉云。與汝來往者是藏。師云。不來往者如何。南泉云。亦是藏。又問。如何是珠。南泉召云師祖。師應諾。南泉云。去汝不會我語。師從此信入。
鄧州香嚴下堂義端禪師示眾云。兄弟彼此未了有。什麼事相共商量。我三五日即發去也。如今學者須了卻今時。莫愛他向上人無事。兄弟縱學得種種差別義路。終不代得自己見解。畢竟著力始得。空記持他巧妙章句。即轉加煩亂去。汝若欲相應。但恭恭盡莫停留纖豪直似虛空方有少分。以虛空無鎖無壁落無形無心眼。有僧問。古人相見時如何。師云。老僧不曾見他古人。僧云。今時血脈不斷處如何仰羨。師云。有什麼仰羨處。僧問云。某甲不問閑事。請和尚答話。師云。更從我覓什麼。僧云。不為閑事。師云。汝教我道。師又云。兄弟佛是塵法亦是塵。終日馳求有什麼休歇。但時中不用挂情。情不挂物。無善可取無惡可棄。莫教被他籠罩著。始是學處。有僧云。曾辭一老宿示某甲云。去則親良朋附道友。未審老宿意旨如何。才禮拜次師云。禮拜一任不得認奴作郎。僧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乃擲下拄杖入方丈。一日師謂眾曰。語是謗寂是誑。寂語向上有路在。老僧口門窄。不能與汝說得。便下堂。僧問。一句子如何。師云。此間一句亦無。僧問。正因為什麼無事。師云。我不曾停留。又云。假饒重重剝得淨盡無停留。權時施設亦是方便接人。若是那邊事無有是處。
趙州觀音院(亦曰東院)從諗禪師。曹州郝鄉人也。姓郝氏。童稚於本州扈通院。從師披剃未納戒。便抵池陽參南泉。值南泉偃息。而問曰近離什麼處。師曰。近離瑞像院。曰還見瑞像麼。師曰。不見瑞像只見臥如來。曰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沙彌。曰主在什麼處。師曰。仲冬嚴寒伏惟和尚尊體萬福。南泉器之而許入室。異日問南泉。如何是道。南泉曰。平常心是道。師曰。還可趣向否。南泉曰。擬向即乖。師曰。不擬時如何知是道。南泉曰。道不屬知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是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虛豁。豈可強是非邪。師言下悟理。乃往嵩嶽琉璃壇納戒。卻返南泉。異日問南泉。知有底人向什麼處休歇。南泉云。山下作牛去。師云。謝指示。南泉云。昨夜三更月到窗。師作火頭。一日閉卻門燒滿屋煙。叫云。救火救火。時大眾俱到。師云。道得即開門。眾皆無對。南泉將鎖匙於窗間過與師。師便開門。又到黃蘗。黃蘗見來便閉方丈門。師乃把火於法堂內叫云。救火救火。黃蘗開門捉住云。道道。師云。賊過後張弓。又到寶壽。寶壽見來即於禪床上背面坐。師展坐具禮拜。寶壽下禪床。師便出。又到鹽官云。看箭。鹽官云。過也。師云。中也。又到夾山將拄杖入法堂。夾山曰。作什麼。曰探水。夾山曰。一滴也無探什麼。師倚杖而出。師將遊五臺山次。有大德作偈留云。
何處青山不道場 何須策杖禮清涼
雲中縱有金毛現 正眼觀時非吉祥
師云。作麼生是正眼。大德無對(法眼代云。請上坐領某甲卑情。同安顯代云。是上坐眼)師自此道化被於北地。眾請住趙州觀音。上堂示眾。云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老僧把一枝草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為一枝草用。佛是煩惱煩惱是佛。時有僧問。未審佛是誰家煩惱。師云。與一切人煩惱。僧云。如何免得。師云。用免作麼。師掃地。有人問云。和尚是善知識為什麼有塵。師曰。外來。又僧問。清淨伽藍為什麼有塵。師曰。又一點也。又有人與師遊園見兔子驚走。問云。和尚是大善知識為什麼兔子見驚。師云。為老僧好殺。僧問。覺華未發時如何辨貞實。師云。開也。僧云。是貞是實。師云。貞是實實是貞。僧云。什麼人分上事。師云。老僧有分闍梨有分。僧云。某甲不招納如何。師佯不聞。僧無語。師云去。師院有石幢子被風吹折。僧問。陀羅尼幢子作凡去作聖去。師云。也不作凡亦不作聖。僧云。畢竟作什麼。師云。落地去也。師問一坐主。講什麼經。對云。講涅槃經。師云。問一段義得否。云得。師以腳踢空吹一吹云。是什麼義。坐主云。經中無此義。師云。五百力士揭石義便道無。大眾晚參師云。今夜答話去也有解問者出來。時有一僧便出禮拜。師云。比來拋塼引玉。卻引得箇墼子(保壽云。射虎不真徒勞沒羽。長慶問覺上坐云。那僧纔出禮拜。為什麼便收伊為墼子。覺云。適來那邊亦有人恁麼問。慶云。向伊道什麼。云也向伊恁麼道。玄覺云。什麼處卻成墼子去。叢林中道纔出來便成墼子。只如每日出入行住坐臥。不可總成墼子也。且道。遮僧出來具眼不具眼)有僧遊五臺。問一婆子云。臺山路向什麼處去。婆子云。驀直恁麼去。僧便去。婆子云。又恁麼去也。其僧舉似師。師云。待我去勘破遮婆子。師至明日便去問。臺山路向什麼處去。婆子云。驀直恁麼去。師便去。婆子云。又恁麼去也。師歸院謂僧云。我為汝勘破遮婆子了也(玄覺云。前來僧也恁麼道。趙州去也恁麼道。什麼處是勘破婆子。又云。非唯被趙州勘破。亦被遮僧勘破)僧問。恁麼來底人師還接否。師云接。僧云不恁麼來底師還接否。師云接。僧云。恁麼來者從師接。不恁麼來者如何接。師云。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師出院路逢一婆子。問和尚住什麼處。師云。趙州東院西。婆子無語。師歸院問眾僧。合使那箇西字。或言東西字。或言棲泊字。師曰。汝等總作得鹽鐵判官。僧曰。和尚為什麼恁麼道。師曰。為汝總識字(法燈別眾僧云。已知去處)僧問。如何是囊中寶。師云。合取口(法燈別云。莫說似人)有新到僧。謂師曰。某甲從長安來。橫擔一條拄杖。不曾撥著一人。師曰。自是大德拄杖短(同安顯別云。老僧遮堣ㄣ縐恁麼人)僧無對(法眼代云。呵呵。同安顯代云。也不短)有僧寫得師真呈師。師曰。且道似我不似我。若似我即打殺老僧。不似我即燒卻真。僧無對(玄覺代云。留取供養)師敲火問僧云。老僧喚作火。汝喚作什麼。僧無語。師云。不識玄旨徒勞念靜(法燈別云。我不如汝)新到僧參。師問。什麼處來。僧云。南方來。師云。佛法盡在南方。汝來遮塈@什麼。僧云佛法豈有南北邪。師云。饒汝從雪峰雲居來。只是箇擔板漢(崇壽稠別云。和尚是據客置主人)僧問。如何是佛。師云。殿堜部C僧云。殿堛怜Z不是泥龕塑像。師云是。僧云。如何是佛。師云。殿堜部C僧問。學人迷昧乞師指示。師云。喫粥也未。僧云。喫粥也。師云。洗缽去。其僧忽然省悟○師上堂。云才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答話分也無。後有僧舉示洛浦洛浦扣齒。又舉示雲居雲居云。何必。僧迴舉示師。師云。南方大有人喪身失命。僧云。請和尚舉。師才舉前語。僧指傍僧云。者箇師僧喫卻飯了作恁麼語話。師乃休(此一段舊本全無倫理今依別錄改正)僧問。久嚮。趙州石橋。到來只見掠彴。師云。汝只見掠彴不見趙州橋。僧云。如何是趙州橋。師云。過來。又有僧同前問。師亦如前答。僧云。如何是趙州橋。師云。度驢度馬。僧云。如何是掠彴。師云。箇箇度人(雲居錫云。趙州為當扶石橋扶掠彴)師聞沙彌喝參向侍者云。教伊去。侍者乃教去。沙彌便珍重去。師云。沙彌得入門。侍者在門外(雲居錫云。什麼處是沙彌入門。侍者在門外。遮堶Y會得。便見趙州)師問新到僧。什麼處來。僧云。從南來。師云。還知有趙州關否。僧云。須知有不涉關者。師云。遮販私鹽漢。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下禪床立。僧云。莫即遮箇便是否。師云。老僧未有語在。師問菜頭。今日喫生菜熟菜。菜頭拈起菜呈之。師云。知恩者少負恩者多。僧問。空劫中還有人修行也無。師云。汝喚什麼作空劫。僧云。無一物是。師云。遮箇始稱得修行。喚什麼作空劫。僧無語。僧問。如何是玄中玄。師云。汝玄來多少時邪。僧云。玄之久矣。師云。闍梨若不遇老僧幾被玄殺。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云。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領布衫重七斤。僧問。夜離兜率晝降閻浮。於其中間摩尼為什麼不現。師云。道什麼。其僧再問。師云。毘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師問院主。什麼處來。對云。送生來。師云。鴉為什麼飛去。院主云。怕某甲。師云。汝十年知事作恁麼語話。院主卻問。鴉為什麼飛去。師云。院主無殺心在。師托起缽云。三十年後若見老僧留取供養。若不見即撲破。一僧出云。三十年後敢道見和尚。師乃撲破。有僧辭。師問。什麼處去。僧云。雪峰去。師云。雪峰忽若問汝。云和尚有何言句。汝作麼生祇對。僧云。某甲道不得。請和尚道。師云。冬即言寒夏即道熱。又云雪峰更問汝畢竟事作麼生。其僧又云。道不得。師云。但道親從趙州來不是傳語人。其僧到雪峰一依前語舉似雪峰。雪峰云。也須是趙州始得。玄沙聞云。大小趙州敗闕也不知(雲居錫云。什麼處是趙州敗闕處。若檢得出是上座眼)僧問。如何是趙州一句。師云。老僧半句也無。僧云。豈無和尚在。師云。老僧不是一句。僧問。如何是出家。師云。不履高名不求苟得。僧問。澄澄絕點時如何。師云。遮堣ㄤ菻作漢。僧問。如何是祖師意。師乃敲床腳。僧云。只遮莫便是否。師云。云即脫取去。僧問。如何是毘盧圓相。師云。老僧自幼出家不曾眼花。僧云。豈不為人。師云。願汝常見毘盧圓相。人問和尚還入地獄否。師云。老僧末上入。曰大善知識為什麼入地獄。師云。若不入阿誰教化汝。一日真定帥王公攜諸子入院。師坐而問曰。大王會麼。王云。不會。師云。自小持齋身已老。見人無力下禪床。王公尤加禮重。翌日令客將傳語。師下禪床受之。少間侍者問。和尚見大王來不下禪床。今日軍將來為什麼卻下禪床師云。非汝所知。第一等人來禪床上接。中等人來下禪床接。末等人來三門外接。師寄拂子與王公曰。若問何處得來。但道老僧平生用不盡者。師之玄言布於天下。時謂趙州門風。皆悚然信伏矣。唐乾寧四年十一月二日右脅而寂。壽一百二十(有人問。師年多少。師云。一串念珠數不盡)後諡真際大師。
池州靈鷲閑禪師謂眾曰。是汝諸人本分事。若教老僧道即與蛇畫足。此是頓教諸上坐。有僧便問。與蛇畫足即不問。如何是本分事。師云。闍梨試道看。其僧擬再問。師曰。畫足作麼。明水和尚問。如何是頓獲法身。師云。一透龍門雲外望。莫作黃河點額魚。仰山問。寂寂無言如何視聽。師云。無縫塔前多雨水。僧問。二彼無言時如何。師云。是常。僧云。還有過常者無。師云有。僧云。請師唱起。師云。玄珠自朗耀。何須壁外光。僧問。今日供養西川無染大師。未審大師還來否。師云。本自無所至今豈隨風轉。僧云。恁麼即供養何用。師云。功力有為互不換義相涉。
鄂州茱萸山和尚。初住隋州護國院為第一世。金輪可觀和尚問。如何是道。師云。莫向虛空堸v橛。觀云。虛空是橛。師乃打之。觀捉住云。莫打某甲。已後錯打人在。師便休(雲居錫云。此人具眼不具眼。因什麼著打)趙州諗和尚先到雲居。雲居問曰。老老大大漢何不覓箇住處。諗曰。什麼處住得。雲居曰。山前有古寺基。諗曰。和尚自住取。後到師處。師曰。老老大大漢何不住去。諗曰。什麼處住得。師曰。老老大大漢住處也不知。諗曰。三十年弄馬伎。今日卻被驢撲(雲居錫云。什麼處是趙州被驢撲處)眾僧侍立。師曰。只恁麼白立無箇說處一場氣悶。有僧擬出問。師乃打之。曰為眾竭力。便入方丈。有行者參師曰。曾去看趙州麼。曰和尚敢道否。師云。非但茱萸一切人道不得。曰和尚放某甲過。師曰。遮堭q前不通人情。曰要且慈悲心在。師便打曰。醒後來為汝。
衢州子湖巖利蹤禪師澶州人也。姓周氏。幽州開元寺出家依年受具。後入南泉之室。乃抵于衢州之馬蹄山結茅宴居。唐開成二年邑人翁遷貴。施山下子湖創院。咸通二年敕賜額曰安國禪院。一日上堂示眾曰。子湖有一隻狗。上取人頭。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擬議即喪身失命。僧問。如何是子湖一隻狗。師曰。嗥嗥。臨濟下二僧到參方揭簾。師曰。看狗。二僧迴顧。師歸方丈。師與勝光和尚鋤園。師驀按鑊迴視勝光云。事即不無擬心即差。光乃禮拜擬問。師與一蹋便歸院。有一尼到參。師曰。汝莫是劉鐵磨否。尼曰。不敢。師曰。左轉右轉。尼云。和尚莫顛倒。師便打。師中夜於僧堂前叫有賊。眾皆驚走。師到僧堂後架把住一僧叫云。維那捉得也捉得也。僧曰。不是某甲。師曰。是即是只是汝不肯承當。師有偈。示眾曰。
三十年來住子湖 二時齋粥氣力粗
每日上山三五轉 問汝時人會也無
師居子湖說法。四十五稔。廣明中無疾歸寂。壽八十有一。臘六十一。今本山有塔。
洛京嵩山和尚。僧問。古路坦然時如何。師曰。不前。僧曰。為什麼不前。師曰。無遮障處。僧問。如何是嵩山境。師曰。日從東出月向西頹。曰學人不會。師曰。東西也不會。僧問。六識俱生時如何。師曰異。僧曰為什麼如此。師曰同。
日子和尚亞谿來參。師作起勢。亞谿曰。遮老山鬼猶見某甲在。師曰。罪過罪過適來失秖對。亞谿欲進語。師乃叱之。亞谿曰。大陣前不妨難禦。師曰是是。亞谿曰。不是不是(趙州云。可憐兩箇漢。不識轉身句)。
蘇州西山和尚僧問。三乘十二分教則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師舉拂子示之。其僧不禮拜去參雪峰。雪峰問。什麼處來。僧云。浙中來。雪峰曰。今夏在什麼處。曰蘇州西禪。雪峰曰。和尚安否。曰來時萬福。雪峰曰。何不且從容。曰佛法不明。雪峰曰。有什麼事。僧舉前話。雪峰曰。汝作麼不肯。僧曰。是境。雪峰曰。汝見蘇州城堣H家男女否。曰見。雪峰曰。汝見路上林木否。曰見。雪峰曰。凡睹人家男女大地林沼總是境。汝還肯否。曰肯。雪峰曰。只如拈起拂子汝作麼生不肯。僧乃禮拜曰。學人取次發言。乞師慈悲。雪峰曰。盡乾坤是箇眼。汝向什麼處蹲坐。僧無語。宣州刺史陸亙大夫初問南泉曰。古人瓶中養一鵝。鵝漸長大出瓶不得。如今不得毀瓶。不得損鵝。和尚作麼生出得。南泉召曰。大夫。陸應諾。南泉曰。出也。陸從此開解。暨南泉圓寂。院主問曰。大夫何不哭先師。陸曰。院主道得即哭。院主無對(長慶代云。合哭不合哭)。
池州甘贄行者。將錢參貫文入僧堂。於第一坐面前云。請上座施財。上坐云。財施無盡法施無窮。甘云。恁麼道爭得某甲錢。卻將出去。上坐無語。又於南泉設粥云。請和尚念誦。南泉云。甘贄行者設粥。請大眾為狸奴白牯念摩訶般若波羅蜜。甘乃禮拜便出去。南泉卻到廚內打破鍋子。雪峰和尚來。甘閉門召云。請和尚入。雪峰隔籬掉過納衣。甘便開門禮拜。有住菴僧緣化什物。甘曰。若道得即施。乃書心字問。是什麼字。僧云。心字。又自問其妻。什麼字。妻云。心字。甘云。某甲山妻亦合住菴。其僧無語。甘亦無施。又問一僧。什麼處來。僧云。溈山來。甘云。曾有僧問溈山。如何是西來意。溈山舉起拂子。上坐作麼生會溈山意。僧云。借事明心附物顯理。甘云。且歸溈山去好(保福聞之乃仰手覆手)。
前杭州鹽官齊安禪師法嗣。
襄州關南道常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舉柱杖云。會麼。僧云。不會。師乃喝出。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與一拳。師每見僧來參禮。多以拄杖打趁。或云。遲一刻。或云。打動關南鼓。而時輩鮮有唱和者。
洪州雙嶺玄真禪師初問道吾。無神通菩薩為什麼足跡難尋。道吾曰。同道者方知。師曰。和尚還知否。曰不知。師曰。何故不知。曰去不識我語。師後於鹽官契會。
杭州徑山鑒宗禪師。湖州長城人也。姓錢氏。依本州開元寺大德高閑出家。學通淨名思益經。後往鹽官謁悟空大師決擇疑滯。唐咸通三年止徑山宣揚禪教。有小師洪諲以講論自矜(諲即徑山第三世法濟大師)師謂之曰。佛祖正法直截亡詮。汝算海沙於理何益。但能莫存知見。泯絕外緣離一切心即汝真性。諲聞茫然。禮辭遊方至溈山方悟玄旨。乃師溈山師。咸通七年丙戌閏三月五日示滅。復諡曰無上大師。即徑山第二世也。
前五洩山靈默禪師法嗣。
福州長谿龜山正原禪師。宣州南陵人也。姓蔡氏。幼厭俗出家。於本州籍山落髮。唐元和十二年丁酉建州乾元寺受具。尋造五洩山默師之室決擇玄微。後住龜山為第二世也。師嘗述二偈。其一曰。
滄溟幾度變桑田 唯有虛空獨湛然
已到岸人休戀筏 未曾度者要須船
其二曰。
尋師認得本心源 兩岸俱玄一不全
是佛不須更覓佛 只因如此便忘緣
師咸通十年終于本山。壽七十八。臘五十四。敕諡性空大師慧觀之塔也。
前落京佛光寺如滿禪師法嗣。
唐杭州刺史白居易字樂天。久參佛光得心法。兼稟大乘金剛寶戒。元和中造于京兆興善法堂致四問(語見興善章)十五年牧杭州訪鳥窠和尚。有問答偈頌(鳥窠章敘訖)嘗致書于濟法師。以佛無上大慧演出教理。安有徇機高下應病不同。與平等一味之說相反。援引維摩及金剛三昧等六經。闢二義而難之。又以五蘊十二緣。說名色前後不類。立理而徵之。並鉤深索隱通幽洞微。然未睹法師酬對。後來亦鮮有代答者。復受東都凝禪師八漸之目。各廣一言而為一偈釋其旨趣。自淺之深猶貫珠焉。凡守任處多訪祖道。學無常師。後為賓客分司東都。罄己俸修龍門香山寺。寺成自撰記。凡為文動關教化。無不贊美佛乘。見于本集。其歷官次第歸全代祀。即史傳存焉耳。
前大梅山法常禪師法嗣。
新羅國迦智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待汝媕Y來即與汝道。僧問。如何是大梅的旨。師云。酪本一時拋。
杭州天龍和尚上堂云。大眾莫待老僧。上來便上來下去便下去各有華藏性海具足功德無礙光明。各各參取珍重。僧問。如何是祖師意。師豎起拂子。僧問。如何得出三界去。師云。汝即今在什麼處。
前永泰寺靈湍禪師法嗣。
湖南上林戒靈(目錄作虛)禪師。初參溈山。曰大德作什麼來。師曰。介冑全具。溈山曰。盡卸了來與大德相見。師曰。卸了也。溈山咄曰。賊尚未打卸作什麼。師無對。仰山代云。請和尚屏左右。溈山以手揖云喏喏。師後參永泰方喻其旨五臺山祕魔巖和尚常持一木叉。每見僧來禮拜。即叉卻頸云。那箇魔魅教汝出家。那箇魔魅教汝行腳。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學僧鮮有對者(法眼代云乞命。法燈代云。但引頸示之。玄覺代云。老兒家放卻叉子得也)。
湖南祇林和尚。每叱文殊普賢皆為精魅。手持木劍自謂降魔。才有僧參禮。便云。魔來也魔來也。以劍亂揮潛入方丈如是十二年。後置劍無言。僧問。十二年前為什麼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曰十二年後為什麼不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
前幽州盤山寶積禪師法嗣。
鎮州普化和尚者不知何許人也。師事盤山密受真訣。而佯狂出言無度。暨盤山順世乃於北地行化。或城市或塚間。振一鐸云。明頭來也打。暗頭來也打。一日臨濟令僧捉住云。不明不暗時如何。答云。來日大悲院埵麻N。凡見人無高下。皆振鐸一聲。時號普化和尚。或將鐸就人耳邊振之。或拊其背。有迴顧者即展手云。乞我一錢。非時遇食亦喫。嘗暮入臨濟院喫生菜飯。臨濟曰。遮漢大似一頭驢。師便作驢鳴。臨濟乃休。師曰。臨濟小廝兒只具一隻眼(僧問法眼未審臨濟當時下得什麼語。法眼云。臨濟留與後人)師見馬步使出喝道師亦喝道及作相撲勢。馬步使令人打五棒。師曰。似即似是即不是。師嘗於闤闠間搖鐸唱曰。覓箇去處不可得。時道吾遇之把住問曰。汝擬去什麼處。師曰。汝從什麼處來。道吾無語。師掣手便去。一日入臨濟院。臨濟曰賊賊。師亦曰賊賊。同入僧堂。臨濟指聖僧問是凡是聖。師曰是聖。臨濟曰。作遮箇語話。師乃撼鐸唱曰。河陽新婦子。木塔老婆禪。臨濟小廝兒只具一隻眼師唐咸通初將示滅。乃入市謂人曰。乞一箇直裰。人或與披襖或與布裘。皆不受。振鐸而去。時臨濟令人送與一棺。師笑曰。臨濟廝兒饒舌。便受之。乃告辭曰。普化明日去東門死也。郡人相率送出城。師厲聲曰。今日葬不合青烏。乃曰。第二日南門遷化。人亦隨之。又曰。明日出西門方吉。人出漸稀。出已還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門外。振鐸入棺而逝。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視之已不見。唯聞鐸聲漸遠。莫測其由。
前龍牙山圓暢禪師法嗣。
嘉禾藏廙禪師。衢州信安人也。姓程氏。唐元和中辭親往長沙嶽麓寺。禮靈智律師出家。長慶三年於武陵開元寺受戒。因聽律部語同學曰。教門繁廣宜扣總門。遂緣會龍牙山暢禪師。龍牙告之曰。蘊界不真。佛生非我。子之正本當復何名而從誰得。師一言領悟。迴柯山避會昌沙汰。後於龍興廣揚道化。乾符六年三月中長往。壽八十二。臘五十六。
前歸宗寺智常禪師法嗣。
福州芙蓉山靈訓禪師。初參歸宗問。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還信否。師曰。和尚發誠實言何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師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華亂墜(法眼云。歸宗若無後語有什麼歸宗也)師辭歸宗。宗問。子什麼處去。師曰。歸嶺中去。宗曰。子在此多年裝束了卻來。為子說一上佛法。師結束了上堂。宗曰近前來。師乃近前。宗曰。時寒途中善為。師聆此一言頓忘前解。後歸寂諡弘照大師。塔曰圓相。
漢南穀城縣高亭和尚。有僧自夾山來禮拜。師便打。僧云。特來禮拜。師何打。其僧再禮拜。師又打趁。僧迴舉似夾山。夾山云。汝會也無。僧云。不會。夾山云。賴汝不會。若會即夾山口啞。
新羅大茅和尚上堂云。欲識諸佛師。向無明心內識取。欲識常住不彫性。向萬木遷變處識取。僧問。如何是大茅境。師云。不露鋒。僧云。為什麼不露鋒。師云無當者。
五臺山智通禪師(自稱大禪佛)初在歸宗會下時。忽一夜巡堂叫云。我已大悟也。眾駭之。明日歸宗上堂集眾問。昨夜大悟底僧出來。師出云。智通。歸宗云。汝見什麼道理言大悟。試說似吾看。師對云。師姑天然是女人作。歸宗默而異之。師便辭。歸宗門送與拈笠子。師接得笠子戴頭上便行。更不迴顧。後居臺山法華寺。臨終有偈曰。
舉手攀南斗 迴身倚北辰
出頭天外見 誰是我般人
前華嚴寺智藏禪師法嗣。
黃州齊安和尚示學眾曰。言不落句佛祖徒施。玄韻不墜誰人知得。僧問。如何識得自己佛。師曰。一葉明時消不盡。松風韻罷怨無人。僧曰。如何是自己佛。師曰。草前駿馬實難窮。妙盡還須畜生行。人問。大師年多少。師曰。五六四三不得類。豈同一二實難窮。師有頌曰。
猛熾焰中人有路 旋風頂上屹然棲
鎮常歷劫誰差互 杲日無言運照齊
師後居鳳翔。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一
懷讓禪師第四世上八十九人潭州溈山靈祐禪師法嗣四十三人
袁州仰山慧寂禪師 鄧州香嚴寺智閑禪師
襄州延慶法端禪師(十二卷又收在香嚴下何也) 杭州徑山洪諲禪師
福州靈雲志勤禪師 益州應天和尚
福州九峰慈慧禪師 京兆米和尚
晉州霍山和尚 襄州王敬初常侍(已上十一人見錄)
福州雙峰和尚 長延圓鑑禪師
志和禪師 洪州西山道方禪師
溈山如真禪師 并州元順禪師
興元府崇皓禪師 鄂州全諗禪師
嵩山神劍禪師 許州弘進禪師
餘杭文立禪師 越州光相禪師
蘇州文約禪師 上元智滿禪師
金州法朗禪師 鄂州黃鶴山超達大師
白鹿從約禪師 西堂復禪師
溫州靈空禪師 大溈簡禪師
荊南智朗禪師 溈山普潤禪師
溈山法真禪師 黑山和尚
滁州定山神英禪師 霜山和尚
南源和尚 溈山沖逸禪師
溈山彥禪師 蘄州三角山法遇禪師
鄧州志詮禪師 荊州弘珪禪師
巖背道曠禪師(已上三十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福州大安禪師法嗣一十人
益州大隨法真禪師 韶州靈樹如敏禪師
福州壽山師解禪師 饒州嶢山和尚
泉州莆田崇福慧日大師 台州浮江和尚
潞州淥水和尚 廣州文殊院圓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溫州靈陽禪師 洪州紙衣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杭州徑山鑒宗大師法嗣三人
明州天童山咸啟禪師 背山行真禪師
杭州大慈山行滿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趙州東院從諗禪師法嗣一十三人
洪州新興嚴陽尊者 揚州光孝院慧覺禪師
隴州國清院奉禪師 婺州木陳從朗禪師
婺州新建禪師 杭州多福和尚
益州西睦和尚(已上七人見錄) 潭州麻谷山和尚
觀音院定鄂禪師 宣州茗萍山和尚
太原免道者 幽州燕王
鎮州趙王(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衢州子湖巖利蹤禪師法嗣四人
台州勝光和尚 漳州浮石和尚
紫桐和尚 日容和尚(已上四人見錄)
吉州孝義性空禪師法嗣一人
邛州壽興院守閑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鄂州茱萸和尚法嗣一人
石梯和尚(一人見錄)
天龍和尚法嗣二人
婺州金華山俱胝和尚(一人見錄) 新羅國彥忠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長沙景岑禪師法嗣二人
明州雪竇山常通禪師(一人見錄) 婺州金華山嚴靈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關南道常禪師法嗣二人
關南道吾和尚 漳州羅漢和尚(已上二人見錄)
白馬曇照禪師法嗣一人
晉州霍山無名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新羅大證禪師法嗣二人
文聖大王 憲安大王(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小馬神照禪師法嗣一人
縉雲郡連雲院有緣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高安大愚和尚法嗣一人
筠州末山尼了然(一人見錄) 新羅洪直禪師法嗣二人
興德大王 宣康太子(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許州無跡和尚法嗣一人
道遂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溈山靈祐禪師法嗣(懷讓禪師第四世)
袁州仰山慧寂禪師韶州懷化人也。姓葉氏。年十五欲出家父母不許。後二載師斷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勞。遂依南華寺通禪師落髮。未登具即遊方。初謁耽源已悟玄旨。後參溈山遂升堂奧。祐問曰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曰在什麼處。師從西過東立。祐知是異人便垂開示。師問。如何是真佛住處。祐曰。以思無思之妙。返思靈焰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師於言下頓悟。自此執侍。尋往江陵受戒住夏探律藏。後參巖頭。巖頭舉起拂子。師展坐具。巖拈拂子置背後。師將坐具搭肩上而出。巖云。我不肯汝放。只肯汝收。又問石室。佛之與道相去幾何。石室云。道如展手佛似握拳。乃辭石室。石室門送召云。子莫一向去。已後卻來我邊(雲居錫云。要會麼。如今歸堂去。明日卻上來。)韋宙就溈山請一伽陀。溈山曰。覿面相呈猶是鈍漢。豈況形於紙筆。乃就師請。師於紙上畫一圓相。注云。思而知之落第二頭。不思而知落第三首。一日隨溈山開田。師問曰。遮頭得恁麼低。那頭得恁麼高。祐曰。水能平物但以水平。師曰。水也無憑。和尚但高處高平低處低平。祐然之。有施主送絹。師問。和尚受施主如是供養將何報答。祐敲禪床示之師曰。和尚何得將眾人物作自己用。祐忽問師什麼處去來。師曰田中來。祐曰。田中多少人。師插鍬而立。祐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在。師舉鍬而去(玄沙云。我若見即蹋倒鍬子。僧問鏡清。仰山插鍬意旨如何。清云。狗銜赦書諸侯避道。又問。只如玄沙蹋鍬其意如何。清云。勿奈船何打破戽。斗又問。南山刈茅意旨如何。清云。李靖三兄久經行陣。雲居錫云。且道。鏡清下此一判著不著。又僧問禾山云。仰山插鍬意旨如何。禾山云。汝問我。僧云。玄沙蹋鍬意旨如何。禾山云。我問汝)師在溈山牧牛時。第一座曰。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師不答。歸侍立。第一座上問訊。師舉前語問云。適來道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豈不是。上座曰是。師曰正當現時毛前現。毛後現上座曰。現時不說前後。師乃出。祐曰。師子腰折也。溈山上座舉起拂子曰。若人作得道理即與之。師曰。某甲作得道理。還得否。上座曰。但作得道理便得。師乃掣拂子將去(雲居錫云。什麼處是仰山道理)一日雨下。上座曰。好雨寂闍梨。師曰。好在什麼處。上座無語。師曰。某甲卻道得。上座曰。好在什麼處。師指雨。溈山與師遊行次。烏銜一紅柿落前。祐將與師。師接得以水。洗了卻與祐。祐曰子什麼處得來。師曰此是和尚道德所感。祐曰汝也不得空然即分半與師(玄沙云。大小溈山被仰山一坐至今起不得)師浣衲衣次。耽源曰正恁麼時作。麼生。師曰正恁麼時。向什麼處見。師盤桓溈。山前後十五載。凡有語句學眾無不弭伏。暨受溈山密印。領眾住王莽山。化緣未契遷止仰山學徒臻萃。師上堂示眾云。汝等諸人各自回光返顧莫記吾言。汝無始劫來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難頓拔。所以假設方便奪汝粗識。如將黃葉止啼。有什麼是處。亦如人將百種貨物與金寶作一鋪。貨賣祇擬輕重來機。所以道。石頭是真金鋪。我遮堿O雜貨鋪。有人來覓鼠糞我亦拈與。他來覓真金我亦拈與。他時有僧問。鼠糞即不要。請和尚真金。師云。齧鏃擬開口。驢年亦不會。僧無對。師云。索喚則有交易。不索喚則無我。若說禪宗身邊要一人相伴亦無。豈況有五百七百眾耶。我若東說西說。則爭頭向前釆拾。如將空拳誑小兒都無實處。我今分明向汝說聖邊事且莫將心湊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實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聖末邊事。如今且要識心達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時後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縱饒將情學他亦不得。汝豈不見。溈山和尚云。凡聖情盡體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問如何是祖師意。師以手於空作圓相。相中書佛字。僧無語。師謂第一坐曰。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作麼生。對曰。正恁麼時是某甲放身命處。師曰。何不問老僧。對曰。正恁麼時不見有和尚。師曰。扶吾教不起。師因歸溈山省覲。祐問。子既稱善知識。爭辨得諸方來者。知有不知有。有師承無師承。是義學是玄學。子試說看。師曰。慧寂有驗處。但見諸方僧來便豎起拂子。問伊。諸方還說遮箇不說。又云。遮箇且置。諸方老宿意作麼生。祐歎曰。此是從上宗門中牙爪。祐問。大地眾生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子作麼生知他有之與無。師曰。慧寂有驗處。時有一僧從面前過。師召云。闍梨其僧回頭。師曰。和尚遮箇便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祐曰。此是師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驢乳。鄭愚相公問。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時如何。師豎起拂子。公曰。入之一字不要亦得。師曰。入之一字不為相公(法燈別云。相公不用煩惱)師問僧。什麼處來。曰幽州。師曰。我恰要箇幽州信米作麼價。曰某甲來時無端從市中過。蹋折他橋梁。師便休。師見僧來豎起拂子。其僧便喝。師曰。喝即不無。且道老僧過在什麼處。僧曰。和尚不合將境示人。師乃打之。師問香嚴。師弟近日見處如何。嚴曰。某甲卒說不得。乃有偈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無卓錐之地。今年錐也無。師曰。汝只得如來禪。未得祖師禪(玄覺云。且道如來禪與祖師禪分不分。長慶稜云。一時坐卻)溈山封一面鏡寄師。師上堂提起云。且道。是溈山鏡仰山鏡。有人道得即不撲破。眾無對。師乃撲破。師問。雙峰師弟近日見處如何對曰。據某甲見處。實無一法可當情。師曰。汝解猶在境。雙峰曰。某甲只如此。師兄如何。師曰。汝豈無能知無一法可當情者。溈山聞云。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玄覺云。金剛經道。實無一法然燈佛與我受記。他道實無一法可當情。為什麼道。解猶在境。且道利害在什麼處)僧問。法身還解說法也無。師曰。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曰說得底人在什麼處。師推出枕子溈山聞云。寂子用劍刃上事。師閉目坐次。有僧潛來身邊立師開目於地上作一圓相。相中書水字顧視其僧。僧無語。師攜一杖子。僧問什麼處得。師便拈向背後。僧無語。師問一僧。汝會什麼。僧曰。會卜。師提起拂子曰。遮箇六十四卦中阿那卦收。無對。師自代云。適來是雷天大壯。如今變為地火明夷。師問僧。名什麼。曰靈通。師曰。便請入燈籠。曰早箇入了也(法眼別云。喚什麼作燈籠)僧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禪床是色。請和尚離色指學人心。師云。那箇是禪床指出來。僧無語(玄覺云。忽然被伊卻指禪床。作麼生對伊好。有僧云。卻請和尚道。玄覺代拊掌三下)僧問。如何是毘盧師。師乃叱之。又問。如何是和尚師。師曰。莫無禮。師共一僧語。傍有僧曰。語底是文殊默底是維摩。師曰。不語不默底莫是汝否。僧默之師曰。何不現神通。僧曰。不辭現神通。只恐和尚收入教。師曰。鑒汝來處。未有教外底眼。問天堂地獄相去幾何。師將拄杖畫地一畫。師住觀音時出牓云。看經次不得問事。後有僧來問訊。見師看經傍立而待。師卷卻經問。會麼。僧曰。某甲不看經爭得會。師曰。汝已後會去在(其僧到巖頭。巖頭問。什麼處來。僧云。江西觀音來。巖頭云。和尚有何言句。其僧舉前語。巖頭云。遮箇老師。我將謂被故紙埋卻。元來猶在)僧問。禪宗頓悟畢竟入門的意如何。師曰。此意極難。若是祖宗門下上根上智。一聞千悟得大總持。此根人難得。其有根微智劣。所以古德道。若不安禪靜慮到遮媮`須茫然。僧曰。除此格外。還別有方便令學人得入也無。師曰。別有別無令汝心不安。汝是什麼處人。曰幽州人。師曰。汝還思彼處否。曰常思。師曰。彼處樓臺林苑人馬駢闐。汝返思底還有許多般也無。僧曰。某甲到遮堣@切不見有。師曰。汝解猶在境。信位即是。人位即不是。據汝所解只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後自看。其僧禮謝而去。師始自仰山後遷觀音。接機利物為禪宗標準。遷化前數年有偈曰。
年滿七十七 老去是今日
任性自浮沈 兩手攀屈膝
於韶州東平山示滅。年七十七。抱膝而逝。敕諡智通大師妙光之塔。後遷塔于仰山。
鄧州香嚴智閑禪師青州人也。厭俗辭親觀方慕道。依溈山禪會。祐和尚知其法器。欲激發智光。一日謂之曰。吾不問汝平生學解及經卷冊子上記得者。汝未出胞胎未辨東西時。本分事試道一句來。吾要記汝。師懵然無對。沈吟久之。進數語陳其所解。祐皆不許。師曰。卻請和尚為說。祐曰。吾說得是吾之見解。於汝眼目何有益乎。師遂歸堂。遍檢所集諸方語句無一言可將酬對。乃自歎曰。畫餅不可充飢。於是盡焚之曰。此生不學佛法也。且作箇長行粥飯僧免役心神。遂泣辭溈山而去。抵南陽睹忠國師遺跡遂憩止焉。一日因山中芟除草木。以瓦礫擊竹作聲。俄失笑間廓然惺悟。遽歸沐浴焚香遙禮溈山。贊云。和尚大悲恩逾父母。當時若為我說卻。何有今日事也。仍述一偈云。
一擊忘所知 更不假修治
動容揚古路 不墮悄然機
(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此句舊本並福邵本並無。今以通明集為據)。
處處無蹤跡 聲色外威儀
諸方達道者 咸言上上機
師上堂云。道由悟達不在語言。況見密密堂堂。曾無間隔不勞心意。暫借回光日用全功。迷徒自背。問如何是香嚴境。師曰。花木不滋。問如何是仙陀婆。師敲禪床曰。過遮堥荂C問如何是見在學。師以扇子旋轉示曰。見麼。僧無語。問如何是正命食。師以手撮而示之。問如何是無表戒。師曰。待闍梨作俗即說。問如何是聲色外相見一句。師曰。如某甲未住香嚴時道在什麼處。僧曰。恁麼時亦不敢道有所在。師曰。如幻人心心所法。僧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師曰。萬機休罷千聖不攜。此時疏山在眾作嘔聲曰。是何言歟。師問阿誰。眾曰。師叔。師曰。不諾老僧耶。疏山出曰是。師曰。汝莫道得麼。曰道得。師曰。汝試道看。曰若教某甲道須還師資禮始得。師乃下坐禮拜躡前語問之。疏山曰。何不道肯重不得全。師曰。饒汝恁麼也須三十年倒屙。設住山無柴燒。近水無水喫。分明記取。後住疏山果。如師記。至二十七年病愈。自云。香嚴師兄記我。三十年倒屙。今少三年在。每至食畢以手抉而吐之。以應前記(疏山後問道怤長老。肯重不得全。汝作麼生會。怤云。全歸肯重。疏山云。不得全又作麼生。怤云。箇中無肯路疏山云。始愜病僧意)問如何是聲前句。師曰。大德未問時即答。僧曰。即時如何。師曰。即時問也。問如何是直截根源佛所印。師拋下。拄杖散手而去。問如何是師法大意。師曰。今年霜降早喬麥總不收。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以手入懷出拳展開與之。僧乃跪膝以兩手作受勢。師曰。是什麼。僧無對。問如何是道。師曰。枯木龍吟。僧曰。學人不會。師曰。髑髏堬晰(玄沙別云。龍藏枯木)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和尚道。師曰。獵師前不得說本師戒。一日謂眾曰。如人在千尺懸崖。口銜樹枝。腳無所蹋。手無所攀。忽有人問如何是西來意。若開口答即喪身失命。若不答又違他所問。當恁麼時作麼生。時有招上座出曰。上樹時即不問。未上樹時如何。師笑而已。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曰。溈山來。師曰。和尚近日有何言句。僧曰。人問如何是西來意。和尚豎起拂子。師聞舉乃曰。彼中兄弟作麼會和尚意旨。僧曰。彼中商量道。即色明心附物顯理。師曰。會即便會。不會著什麼死急。僧卻問。師意如何。師還舉拂子(玄沙云。只遮香嚴腳跟猶未點地。雲居錫云。什麼是香嚴腳跟未點地處)師凡示學徒語多簡直。有偈頌二百餘篇。隨緣對機不拘聲律。諸方盛行。後諡襲燈大師。
襄州延慶山法端大師。有人問。蚯蚓斬為兩段兩頭俱動。佛性在阿那頭。師展兩手(洞山別云。問底在阿那頭)師滅後敕諡紹真大師。塔曰明金。
杭州徑山洪諲禪師吳興人也。姓吳氏。年十九禮開元寺無上大師落髮(無上大師嗣鹽官。後住徑山為第二世也)二十二往嵩嶽受滿足律儀。歸禮本師。師問曰。汝於時中將何報四恩耶。諲不能對。三日忘食。乃辭行腳。往謁雲巖機緣未契。後造溈山蒙滯頓除。遭唐會昌沙汰眾皆悲惋。諲曰。大丈夫鐘此厄會豈非命也。何乃效兒女子乎。大中初復沙門相還故鄉西峰院。咸通六年上徑山。明年本師遷神。眾請繼躅為徑山第三世。於法即溈山之嗣。僧問。掩息如灰時如何。師曰。猶是時人功幹。僧曰。幹後如何。師曰。耕人田不種。僧曰。畢竟如何。師曰。禾熟不臨場。僧問。龍門不假風雷勢便透得者如何。師曰。猶是一品二品。僧曰。此既是階級。向上事如何。師曰。吾不知有汝龍門。僧問如霜如雪時如何。師曰。猶是污染。曰不污染時如何。師曰。不同色。許州全明上坐先問石霜。一毫穿眾穴時如何。石霜云。直須萬年後。云萬年後如何。石霜云。登科任汝登科。拔萃。任汝拔萃。後問師云。一毫穿眾穴時如何。師曰。光靴任汝光靴。結果任汝結果。僧問。如何是長。師曰。千聖不能量。曰如何是短。師曰。蟭螟眼媯菑ㄩ﹛C其僧不肯便去舉似石霜。石霜云。只為太近實頭。僧問。如何是長。石霜云。不屈曲。曰如何是短。石霜云。雙陸盤中不喝彩。佛日長老訪師師問曰。伏承長老獨化一方。何以荐遊峰頂。佛日曰。朗月當空挂冰霜不自寒師曰。莫即是長老家風否。佛日曰。峭峙萬重關。於中含寶月。師曰。此猶是文言。作麼生是長老家風。曰今日賴遇佛日。佛日卻問云。隱密全真時人知有道不得。大省無辜時人知有道得。於此二途猶是時人升降處。未審長老親道自道如何道。師曰。我家道處無箇道。佛日曰。如來路上無私曲。便請玄音和一場。師曰。任汝二輪更互照。碧潭雲外不相關。佛日曰。為報白頭無限眾。此回年少莫歸鄉。師曰。老少同輪無向背。我家玄路勿參差。佛日曰。一言定天下四句為誰留。師曰。汝言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也無。師因有偈曰。
東西不相顧 南北與誰留
汝即言三四 我即一也無
光化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白眾而化。
福州靈雲志勤禪師本州長溪人也。初在溈山因桃華悟道。有偈曰。
三十來年尋劍客 幾逢落葉幾抽枝
自從一見桃華後 直至如今更不疑
祐師覽偈詰其所悟與之符契。祐曰。從緣悟達永無退失。善自護持(有僧舉似玄沙。玄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猶未徹。眾疑此語。玄沙問地藏。我恁麼道汝作麼生會。地藏云。不是桂琛。即走殺天下人)乃返閩川。玄徒臻集。上堂謂眾曰。諸仁者。所有長短盡至不常。且觀四時草木葉落花開。何況塵劫來天人七趣。地水火風成壞輪轉。因果將盡三惡道苦毛髮不添減。唯根蔕神識常存。上根者遇善友申明。當處解脫便是道場。中下癡愚不能覺照。沈迷三界流轉生死。釋尊為伊天上人間設教證明顯發智道。汝等還會麼。時有僧問。如何得出離生老病死師曰。青山元不動。浮雲飛去來。僧問君王出陣時如何。師曰。春明門外不問長安。僧曰。如何得覲天子。師曰。盲鶴下清池。魚從腳底過。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僧未喻旨曰。再請垂示。師曰。彩氣夜常動。精靈日少逢。雪峰有偈。送雙峰出嶺。末句云。雷罷不停聲。師更之云。雷震不聞聲。雪峰聞之乃曰。靈雲山頭古月現。雪峰問云。古人道前三三後三三。意旨如何。師云。水中魚山上鳥。峰云。意旨作麼生。師云。高可射兮深可釣。問諸方悉皆雜食。未審和尚如何。師云。獨有閩中異雄雄鎮海涯。問久戰砂場。為什麼功名不就。師曰。君王有道三邊靜。何勞萬里築長城。又云。罷息干戈束手歸朝時如何。師云。慈雲普潤無邊剎。枯樹無花爭奈何長生。問混沌未分時含生何來。師曰。如露柱懷兒(一作胎)曰分後如何。師曰。如片雲點太清。曰未審太清還受點也無。師不答曰。恁麼即含生不來也。師亦不答。曰直得純清絕點時如何。師曰。猶是真常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師曰。如鏡長明。曰向上更有事否。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打破鏡來相見。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井底種林檎。曰學人不會。師曰。今年桃李貴。一顆直千金。問摩尼珠不隨眾色。未審作什麼色。師曰。白色。僧曰。恁麼即隨眾色也。師曰。趙璧本無瑕。相如誑秦主。問君王出陣時如何。師曰。呂才葬虎耳。曰其事如何。師曰。坐見白衣天。僧曰。王今何在。師曰。莫觸龍顏。
益州應天和尚。僧問。人人有佛性如何是和尚佛性。師曰。汝喚什麼作佛性。僧曰。恁麼即和尚無佛性也。師乃叫快活快活。
福州九峰慈慧禪師。初在溈山遇祐師上堂云。汝等諸人只得大體不得大用。師抽身出去。溈山召之。師更不迴顧。溈山云。此子堪為法器。師一日辭溈山入嶺云。某甲辭違和尚。千里之外不離左右。溈山動容曰。善為。
京兆米和尚(亦謂米七師)初參學歸受業寺。有老宿問。月中斷井索時人喚作蛇。未審七師見佛喚作什麼。師曰。若有佛見即同眾生(法眼別云。此是什麼時節問。法燈別云。喚底不是)老宿曰。千年桃核。師令僧去問仰山云。今時還假悟也無。仰山云。悟即不無。爭奈落在第二頭。師深肯之。又令僧去問洞山云。那箇究竟作麼生。洞山云。卻須問他始得。師亦肯之。僧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云。醜陋任君嫌。不挂雲霞色。
晉州霍山和尚。仰山一僧到自稱。集雲峰下四藤條。天下大禪佛參(大禪佛即十二卷。晉州霍山景通和尚也)師乃喚維那搬柴著(一作打鍾著)大禪佛驟步而去。師聞祕魔巖和尚凡有僧到禮拜以木叉叉著。師一日遂往訪之。才見不禮拜。便入祕魔懷堙C祕魔拊師背三下。師起拍手云。師兄我一千里地來便回(一作師兄三千里外賺我來)。
襄州王敬初常侍視事次。米和尚至。王公乃舉筆。米曰。還判得虛空否。公擲筆入廳更不復出。米致疑。至明日憑鼓山供養主入探其意。米亦隨至潛在屏蔽間偵伺。供養主才坐問云。昨日米和尚有什麼言句便不得見。王公曰。師子咬人韓盧逐塊。米師竊聞此語。即省前謬。遽出朗笑曰。我會也我會也。嘗問一僧。一切眾生還有佛性也無。僧云。盡有。公指壁畫狗子云。遮箇還有也無。僧無對。公自代云。看咬著。
前福州大安禪師(亦稱大溈和尚)法嗣(除落長慶院三字。蓋師雖曾居長樂府之西院。沒後二十餘年閩帥稱招慶。稜和尚來住西院。方奏長慶之額)。
益州大隋法真禪師。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此箇還壞也無。師云壞。僧云。恁麼即隨他去也。師云。隨他去也。問如何是大人相。師云。肚上不帖牓。師問僧。什麼處去。僧云。西山住庵去。師云。我向東山頭喚汝。汝還來得麼。僧云。即不然。師云。汝住庵未得。問生死到來時如何。師云。遇茶喫茶遇飯喫飯。僧云。可誰受供養。師云。合取缽盂。師庵側有一龜。僧問。一切眾生皮裹骨。遮箇眾生骨裹皮如何。師拈草履於龜邊著。僧無語。問如何是諸佛法要。師舉拂子云。會麼。僧云。不會。師云。塵尾拂子。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是我自己。僧云。為什麼卻是和尚自己。師云。是汝自己。問如何是無縫塔。師云。高五尺。僧云。學人不會。師云。鶻崙塼。問和尚百年後法付何人師云。露柱火爐。僧云。還受也無。師云。火爐露柱。有行者領眾到。師問。參得底人喚東作什麼。對曰。不可喚作東。師咄曰。臭驢漢。不喚作東。喚作什麼。行者無語。眾遂散。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云。赤土畫簸箕。僧云。如何是赤土畫簸箕。師云。簸箕有脣米不跳去。師問一僧。講什麼教法。僧云。百法論。師拈杖子云。從何而起。對云。從緣而起。師云。苦哉苦哉。師問僧。什麼處去。云禮普賢去。師舉拂子云。文殊普賢總在遮堙C僧作圓相。拋向後乃禮拜師云。侍者取一帖茶與遮僧。一日眾僧參次。師口作患風勢云。還有人醫得吾口麼。時眾僧競送藥以至。俗士聞之亦多送藥。師並不受。七日後師自摑口令正乃云。如許多時鼓遮兩片皮。至今無人醫得吾口。蜀主欽尚遣使屢徵。師皆辭以老病。署神照大師。
韶州靈樹如敏禪師閩川人也。廣主劉氏奕世欽重。署知聖大師。有僧問。佛法至理如何。師展手而已。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云。千年田八百主。僧云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師云。郎當屋舍沒人修。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童子莫傜兒。僧云。乞師指示。師云。汝從虔州來。問是什麼得恁麼難會。師云。火官頭上風車子。有尼送瓷缽與師。師托起問云。遮箇出在什麼處。尼云。出在定州(法燈別云不遠此間)師乃撲破。尼無對(保福代云。欺敵者亡)人問和尚年多少。師云。今日生來日死。又問。和尚生緣什麼處。師云。日出東月落西。師四十餘年化被嶺表。頗有異跡。廣主將興兵。躬入院請師決臧否。師已先知怡然坐化。主怒知事云。和尚何時得疾。對曰。師不曾有疾。適封一函子令俟王來呈之。主開函得一帖子。書云。人天眼目堂中上座。主悟師旨遂寢兵。乃召第一坐開堂說法(即雲門偃和尚法嗣雪峰是也)師全不身散。其葬具龕塔並廣主具辦。今號靈樹真身塔焉。
福州壽山師解禪師行腳時。造洞山法席。洞山問云。闍梨生緣何處。師云。和尚若實問某甲。即是閩中人。洞山云。汝父名什麼。師云。今日蒙和尚致此一問。直得忘前失後。住壽山。上堂云。諸上坐。幸有真實言語相勸。諸兄弟合各自體悉。凡聖情盡體露真如。但一時卸劫從前虛妄攀緣塵垢心。如虛空相似。他時後日合識得些子好惡。閩師問曰。壽山年多少。師云。與虛空齊年。曰虛空年多少。師云。與壽山齊年。
饒州嶢山和尚。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仲冬嚴寒。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待汝舌頭落地。即向汝道。問如何是丈六金身。師曰。判官斷案相公改。長慶問。從上宗乘此間如何言論。師曰。有願不負先聖。長慶云。不負先聖作麼生。師曰。不露。長慶云。恁麼即請師領話。師曰。什麼處去來。長慶云。只者(舊作首字)什麼處去來。
泉州莆田縣國歡崇福院慧日大師。福州侯官縣人也。姓黃氏。生而有異。及長名文矩。為縣獄卒。往往棄役往神光靈觀和尚及西院大安禪師所。吏不能禁。後謁萬歲塔譚空禪師落髮。不披袈裟不受具戒。唯以雜綵為挂子。復至觀和尚所。觀曰我非汝師。汝去禮西院去。師攜一小青竹杖入西院法堂。安遙見而笑曰。入涅槃堂去。師應諾。輪竹杖而入。時有五百許僧。染時疾。師以杖次第點之。各隨點而起。閩王禮重創國歡禪苑以居之。厥後頗多靈跡。唐乾寧中示滅台州浮江和尚。有時雪峰和尚領眾到問云。即今有二百人寄院過夏得也無。師將拄杖劃地一下云。著不得即道。雪峰無語。
潞州淥水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還見庭前花藥欄麼。僧無語。
廣州文殊院圓明禪師福州人。姓陳氏。本參大溈得旨。後造雪峰請益法無異味。又嘗遊五臺山睹文殊化現。乃隨方建院以文殊為額。開寶中前樞密使李崇矩巡護南方。因入師院睹地藏菩薩像。問僧曰。地藏何以展手。僧曰。手中珠被賊偷卻也。李卻問師。既是地藏為什麼遭賊。師曰。今日捉下也。李乃謝之。淳化元年示滅。壽一百三十有六。
前趙州從諗禪師法嗣。
洪州武寧縣新興嚴陽尊者。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土塊。曰如何是法。師曰。地動也。曰如何是僧。師曰。喫粥喫飯。僧問。如何是新興水。師曰。前面江堙C僧問。如何是應物現形。師曰。與我拈床子過來。師常有一蛇一虎。隨從左右手中與食。
楊州城東光孝院慧覺禪師。僧問。覺花才綻遍滿娑婆。祖印西來合譚何事。師曰。情生智隔。曰此是教意。師曰。汝披什麼衣服。問一棒打破虛空時如何。師曰。困即歇去。師問宋齊丘。還會道麼。宋曰。道也著不得。師曰。有著不得無著不得。宋曰。總不恁麼。師曰。著不得底。宋無對。師領眾出。見露柱師合掌曰。不審世尊。一僧曰。和尚是露柱。師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僧問。遠遠投師師意如何。曰官家嚴切不許安排。曰師豈無方便。師曰。且向火倉堣@宿。張居士問。爭奈老何。師曰。年多少。張曰。八十也。師曰。可謂老也。曰究竟如何。師曰。直至千歲也未住。有人問。某甲平生愛殺牛。還有罪否。師曰。無罪。曰為什麼無罪。師曰。殺一箇還一箇。
隴州國清院奉禪師。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曰。雨滋三草秀。春風不裹頭。僧曰。畢竟是一是二。師曰。祥雲競起巖洞不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臺柈椅子火爐窗牖。問如何是出家人。曰銅頭鐵額鳥嘴鹿身。僧曰。如何是出家人本分事。師曰。早起不審夜間珍重。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麼鳥獸銜花。師曰。如陝府人送錢財與鐵牛。曰見後為什麼不銜花。師曰。木馬投明行八百。問十二時中如何降伏其心。師曰。敲冰求火論劫不逢。問十二分教是止啼之義。離卻止啼請師一句。師曰。孤峰頂上雙角女。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釋迦是牛頭獄卒。祖師是馬面阿婆。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東壁打西壁。問如何是撲不破底句。師曰。不隔毫釐時人遠嚮。
婺州木陳從朗禪師。僧問。放鶴出籠和雪去時如何。師曰。我道不一色因金剛倒。僧問。既是金剛不壞身。為什麼卻倒地。師敲禪床曰。行住坐臥。師將歸寂。有頌曰。
三十年來住木陳 時中無一假功成
有人問我西來意 展似眉毛作麼生
婺州新建禪師不度小師。有僧問。和尚年老何不畜一童子侍奉。師曰。有瞽聵者為吾討來。僧辭。師問。什麼處去。僧曰。府下開元寺去。師曰。我有一信附與了。寺主汝將得去否。僧曰。便請。師曰。想汝也不奈何。
杭州多福和尚。僧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師曰。一莖兩莖斜。曰學人不會。師曰。三莖四莖曲。僧問。如何是納衣下事。師曰。大有人疑在。曰為什麼如是。師曰。月娷藝Y。
益州西睦和尚上堂。有一俗士舉手云。和尚便是一頭驢。師曰。老僧被汝騎。彼無語去。後三日再來自言。某甲三日前著賊。師拈拄杖趁出。師有時驀喚侍者。侍者應諾。師曰。更深夜靜共伊商量。
前衢州子湖巖利蹤禪師法嗣。
台州勝光和尚。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福州荔枝泉州刺桐。問如何是佛法兩字。師曰。即便道。僧曰。請師道。師曰。穿耳胡僧笑點頭。龍華照和尚來。師把住云。作麼生。照云。莫錯。師乃放手。照云。久嚮勝光。師默然。照乃辭。師門送云。自此一別什麼處相見。照呵呵而去。
漳州浮石和尚上堂云。山僧開卜鋪。能斷人貧富定人生死。時有僧出云。離卻生死貧富。不落五行請師直道。師云。金木水火土。
紫桐和尚。僧問如何是紫桐境。師曰。阿爾眼媯菬F得麼。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識。師曰。老僧不諱此事。其僧出去。師下禪床擒住云。今日好箇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賴遇某甲是僧。師曰。禍不單行。
日容和尚。[大/歲](音豁)上座參。師拊掌三下云。猛虎當軒誰是敵者。[大/歲]曰。俊鷂沖天阿誰捉得。師曰。彼此難當。曰且休未斷遮公案。師將拄杖舞歸方丈。[大/歲]無語。師曰。死卻遮漢也(雲山云。[大/歲]不別前語)。
前鄂州茱萸和尚法嗣。
石梯和尚。僧新到於師前立少頃便出。師曰。有什麼辨白處。僧再立良久。師曰。辨得也辨得也。僧曰。辨後作麼生。師曰。埋卻得也。僧曰。蒼天蒼天。師曰。適來卻恁麼如今還不當。僧。乃出去。
天龍和尚法嗣。
婺州金華山俱胝和尚初住庵。有尼名實際。到庵戴笠子執錫繞師三匝云。道得即拈下笠子。三問。師皆無對。尼便去。師曰。日勢稍晚且留一宿。尼曰。道得即宿。師又無對。尼去後歎曰。我雖處丈夫之形。而無丈夫之氣。擬棄庵往諸方參尋。其夜山神告曰。不須離此山。將有大菩薩來為和尚說法也。果旬日天龍和尚到庵。師乃迎禮具陳前事。天龍豎一指而示之。師當下大悟。自此凡有參學僧到。師唯舉一指無別提唱。有一童子於外被人詰曰。和尚說何法要。童子豎起指頭。歸而舉似師。師以刀斷其指頭。童子叫喚走出。師召一聲。童子回首。師卻豎起指頭。童子豁然領解。師將順世。謂眾曰。吾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言訖示滅(長慶代眾云。美食不中飽人喫。玄沙云。我當時若見。拗折指頭。玄覺云。且道。玄沙恁麼道意作麼生。雲居錫云。只如玄沙恁麼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拗折指頭。若不肯俱胝過在什麼處。先曹山云。俱胝承當處鹵莽。只認得一機一境一種。是拍手拊掌是他西園奇怪。玄覺又云。且道俱胝還悟也未。若悟為什麼道承當處莽鹵。若不悟又道用一指頭禪不盡。且道曹山意旨在什麼處)。
前長沙景岑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山常通禪師邢州人也。姓李氏。入鵲山出家。年二十本州開元寺受戒。習經律凡七載。乃曰。摩騰入漢譯著斯文。達磨來梁復明何事。遂遠參長沙岑和尚。岑問曰。何處人。師曰。邢州人。岑曰。我道不從彼來。曰和尚還曾住此無。岑然之。乃容入室。後往洞山石霜而法無異味。唐咸通末遊宣城。郡守於謝仙山奏置禪苑。號瑞聖院請師居焉。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不通風。信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諸聖求睹不見。又曰。千佛不能思。萬聖不能議。乾坤壞不壞。虛空包不包。一切比無倫。三世唱不起。問如何是三世諸佛出身處。師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良久又曰。薦否。不然者且向著佛不得處。體取時中常在。識盡功成瞥然而起。即是傷他而況言句乎。光啟中群寇起。師領徒至四明。大順二年郡守請居雪竇鬱然盛化。天祐二年乙丑七月示疾。集眾焚香付囑訖合掌而逝。壽七十二。其年八月七日建石塔於院西南隅。
前關南道常禪師法嗣。
襄州關南道吾和尚。始經村墅聞巫者樂神云識神無。師忽然惺悟。後參常禪師印其所解。復遊德山門下法味彌著。凡上堂示徒。戴蓮花笠披襴執簡。擊鼓吹笛口稱魯三郎。有時云。打動關南鼓。唱起德山歌。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以簡揖云喏。師有時執木劍橫在肩上作舞。僧問。手中劍什麼處得來。師擲於地。僧卻置師手中。師曰。什麼處得來。僧無對。師曰。容汝三日內下取一語。其僧亦無對。師自代拈劍肩上作舞云。恁麼始得。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下禪床作女人拜云。謝子遠來都無祇待。師問灌溪。作麼生。灌溪云。無位。師云。莫同虛空麼。云遮屠兒。師云。有生可殺即不倦。漳州羅漢和尚。始於關南常禪師拳下悟旨(語見常禪師章)乃為歌曰。
咸通七載初參道 到處逢言不識言
心媄邦峟Y栲栳 三春不樂止林泉
忽遇法王氈上坐 便陳疑懇向師前
師從氈上那伽起 袒膊當胸打一拳
駭散癡團獦狚落 舉頭看見日初圓
從茲蹬蹬以碣碣 直至如今常快活
只聞肚媢▼斜P 更不東西去持缽
又述偈曰。
宇內為閑客 人中作野僧
任從他笑我 隨處自騰騰
前高安大愚禪師法嗣。
筠州末山尼了然灌溪閑和尚。遊方時到山先云。若相當即住。不然則推倒禪床。乃入堂內。然遣侍者問。上座遊山來為佛法來。閑云。為佛法來。然乃升座。閑上參。然問。上座今日離何處。閑云。離路口。然云。何不蓋卻。閑無對(禾山代云。爭得到遮堙^始禮拜問。如何是末山。然云。不露頂。閑云。如何是末山主。然云。非男女相。閑乃喝云。何不變去。然云。不是神不是鬼變箇什麼。閑於是服膺作園頭三載。僧到參。然云。太襤縷生。僧云。雖然如此且是師子兒。然云。既是師子兒為什麼被文殊騎。僧無對。僧問。如何是古佛心。然云。世界傾壞。增云。世界為什麼傾壞。然云。寧無我身。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一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二
懷讓禪師第四世一十二人洪州黃檗山希運禪師法嗣一十二人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 睦州龍興寺陳尊宿
杭州千頃山楚南禪師 福州烏石山靈觀禪師
杭州羅漢宗徹禪師 相國裴休(已上六人見錄)
揚州六合德元禪師 士門讚禪師
襄州政禪師 吳門山弘宣禪師
幽州超禪師 蘇州憲禪師(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五世五十一人袁州仰山慧寂禪師法嗣一十人
袁州仰山西塔光穆禪師 晉州霍山景通禪師
杭州龍泉文喜禪師 新羅國順支禪師
袁州仰山南塔光涌禪師 袁州仰山東塔和尚(已上六人見錄)
洪州觀音常蠲大師 福州東禪慧茂大師
福州明月山道崇大師 處州遂昌禪師(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法嗣二十二人
鄂州灌谿志閑禪師 幽州譚空和尚
鎮州寶壽沼和尚 鎮州三聖慧然禪師
魏府大覺禪師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
定州善崔禪師 鎮州萬歲和尚
雲山和尚 桐峰菴主
杉洋菴主 涿州級衣和尚
虎谿菴主 覆盆菴主
襄州歷村和尚 滄州米倉和尚(已上一十六人見錄)
齊聳大師 涿州秀禪師
浙西善權徹禪師 金沙禪師
允誠禪師 新羅國智異山和尚(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睦州陳尊宿法嗣二人
睦州刺史陳操(一人見錄) 睦州嚴陵鈞臺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鄧州香嚴智閑禪師法嗣一十二人
吉州止觀和尚 壽州紹宗禪師
襄州延慶法端禪師(十一卷已收在溈山祐下) 益州南禪無染禪師
益州長平山和尚 益州崇福演教大師
安州大安山清幹禪師 終南山豐德寺和尚
均州武當山佛巖暉禪師 江州雙谿田道者(已上一十人見錄)
益州照覺寺和尚 睦州東禪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福州雙峰和尚法嗣一人
雙峰古禪師(一人見錄)
杭州徑山洪諲禪師法嗣四人
洪州米嶺和尚(已上一人見錄) 廬州棲賢寺寂禪師
臨川義直禪師 杭州功臣院令道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揚州光孝院慧覺禪師法嗣一人
昇州長慶道巘禪師(一人見錄)
第六世一十九人袁州仰山南塔光涌禪師法嗣五人
越州清化全付禪師 郢州芭蕉山慧清禪師
韶州黃連山義初禪師 韶州慧林鴻究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洪州黃龍山忠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袁州仰山西塔光穆禪師法嗣一人
吉州資福如寶禪師(一人見錄)
灌谿志閑禪師法嗣一人
池州魯祖山教和尚(一人見錄)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法嗣二人
汝州寶應和尚(一人見錄即南院顒也) 魏府天缽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鎮州寶壽沼禪師法嗣二人
汝州西院思明禪師 第二世寶壽和尚(已上二人見錄)涿州紙衣和尚法嗣一人
鎮州譚空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鎮州三聖慧然禪師法嗣二人
鎮州大悲和尚 淄州水陸和尚(二人見錄)
魏府大覺和尚法嗣四人 廬州大覺和尚
廬州澄心旻德禪師 汝州南院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宋州法華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金陵道巘禪師法嗣一人
金陵廣孝院處微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懷讓禪師第四世前洪州黃蘗山希運禪師法嗣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曹州南華人也。姓邢氏。幼負出塵之志。及落髮進具便慕禪宗。初在黃蘗隨眾參侍。時堂中第一座勉令問話。師乃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黃蘗便打。如是三問三遭打。遂告辭。第一座云。早承激勸問話。唯蒙和尚賜棒。所恨愚魯。且往諸方行腳去。上座遂告黃蘗云。義玄雖是後生。卻甚奇特。來辭時願和尚更垂提誘。來日師辭黃蘗。黃蘗指往大愚。師遂參大愚。愚問曰。什麼處來。曰黃蘗來。愚曰。黃蘗有何言教。曰義玄親問西來的的意。蒙和尚便打。如是三問三轉被打。不知過在什麼處。愚曰。黃蘗恁麼老婆。為汝得徹困。猶覓過在。師於是大悟云。佛法也無多子。愚乃搊師衣領云。適來道我不會。而今又道無多子。是多少來是多少來。師向愚肋下打一拳。愚托開云。汝師黃蘗。非干我事。師卻返黃蘗。黃蘗問云。汝迴太速生。師云。只為老婆心切。黃蘗云。遮大愚老漢待見與打一頓。師云。說什麼待見即今便打遂鼓黃蘗一掌。黃蘗哈哈大笑。黃蘗一日普請鋤薏穀次。師在後行。黃蘗迴頭見師空手乃問。钁頭在什麼處。師云。有人將去了也。黃蘗云。近前來共汝商量。師近前叉手。黃蘗豎起钁頭云。只這箇天下人拈掇不起。還有人拈掇得起麼。師就手掣得豎起云。為什麼卻在義玄手堙C黃蘗云。今日自有人普請便歸院(溈山因仰山侍立次。方舉此話未了。仰山便問。钁在黃蘗手堙C為什麼被臨濟奪卻。溈山云。賊是小人智過君子)黃蘗一日普請鋤茶園。黃蘗後至。師問訊按钁而立。黃蘗曰。莫是困邪。曰才钁地何言困。黃蘗舉拄杖便打。師接杖推倒和尚。黃蘗呼維那維那拽起我來。維那拽起曰。和尚爭容得遮風漢。黃蘗卻打維那。師自钁地云。諸方即火葬。我遮堿&I(溈山問仰山。只如黃蘗與臨濟。此時意作麼生。仰山云。作賊人卻。邏賊人走契棒。溈山云。如是如是)師一日在黃蘗僧堂媞峞C黃蘗入來。以拄杖於床邊敲三下。師舉首見是和尚卻睡。黃蘗打席三下去。上間見第一座。黃蘗曰。遮醉漢豈不如下間禪客坐禪。汝只管瞨睡。上座曰。遮老和尚患風邪。黃蘗打之(溈山舉問仰山。只如黃蘗意作麼生。仰山云。一彩兩賽)師與黃蘗栽杉。黃蘗曰。深山堮滼\多樹作麼。師曰。與後人作古記。乃將鍬拍地兩下。黃蘗拈起拄杖曰。汝喫我棒了也。師作噓噓聲。黃蘗曰。吾宗到汝此記方出(溈山舉問仰山。且道黃蘗後語但囑臨濟。為復別有意旨。仰山云。亦囑臨濟亦記向後。溈山云。向後作麼生。仰山云。一人指南吳越令行。南塔和尚注云。獨坐震威此記方出。又云。若遇大風此記亦出。溈山云。如是如是)師因半夏上黃蘗山。見和尚看經。師曰。我將謂是箇人。元來是唵黑豆老和尚。住數日乃辭去。黃蘗曰。汝破夏來不終夏去。曰某甲暫來禮拜和尚。黃蘗遂打趁令去。師行數里疑此事卻迴終夏。師一日辭黃蘗。黃蘗曰。什麼處去。曰不是河南即河北去。黃蘗拈起拄杖便打。師捉住拄杖曰。遮老漢莫盲枷瞎棒。已後錯打人。黃蘗喚侍者。把將几案禪板來。師曰。侍者把將火來。黃蘗曰。不然子但將去。已後坐斷天下人舌頭在。師即便發去。師到熊耳塔頭。塔主問。先禮佛先禮祖。師曰。祖佛俱不禮。塔主曰。祖佛與長老有什麼冤家俱不禮。師無對(又別舉云。師問塔主。先禮佛先禮祖。塔主曰。祖佛是什麼人弟子。師拂袖便去)師後還鄉黨。俯徇趙人之請。住子城南臨濟禪苑。學侶奔湊一日上堂曰。汝等諸人。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向諸人面門出入。汝若不識但問老僧。時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便打云。無位真人是什麼乾屎橛(後雪峰聞乃曰。臨濟大似白拈賊)師問樂普云。從上來一人行棒一人行喝阿那箇親。對曰總不親。師曰。親處作麼生普便喝。師乃打。師問木口和尚。如何是露地白牛。木口曰吽。師曰啞。木口曰。老兄作麼生。師曰。遮畜生。大覺到參。師舉拂子。大覺敷坐具。師擲下拂子。大覺收坐具入僧堂。眾僧曰。遮僧莫是和尚親故。不禮拜又不喫棒。師聞令喚新到僧。大覺遂出。師曰。大眾道汝未參長老。大覺云。不審便自歸眾。麻谷(第二世)到參敷坐具問。十二面觀音阿那面正。師下繩床。一手收坐具。一手搊麻谷云。十二面觀音向什麼處去也。麻谷轉身擬坐繩床。師拈拄杖打。麻谷接卻相捉入方丈。師上堂云。大眾夫為法者。不避喪身失命。我於黃蘗和尚處。三度喫棒。如蒿枝拂相似。如今更思一頓喫。誰為我下得手。時有僧曰。某甲下得手。和尚合喫多少。師與拄杖。其僧擬接。師便打。僧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看取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媕Y人。師又曰。夫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師唐咸通七年丙戍四月十日。將示滅乃說傳法偈曰。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照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如不稟。吹毛用了急須磨。偈畢坐逝。敕諡慧照大師。塔曰澄靈。
陳尊宿初居睦州龍興寺晦跡藏用。常製草屨密置於道上。歲久人知乃有陳蒲鞋之號焉。時有學人叩激。隨問遽答。詞語峻嶮既非循轍。故淺機之流往往嗤之。唯玄學性敏者欽伏。由是諸方歸慕。謂之陳尊宿。師因晚參謂眾曰。汝等諸人未得箇入頭。須得箇入頭。若得箇入頭。已後不得孤負老僧。時有僧出禮拜曰。某甲終不敢孤負和尚。師曰。早是孤負我了也。師又曰。老僧在此住持。不曾見箇無事人到來。汝等何不近前。時有一僧方近前。師云。維那不在。汝自領出去三門外與二十棒。僧云。某甲過在什麼處。師云。枷上更著杻。師尋常或見衲僧來即閉門。或見講僧乃召云座主。其僧應諾。師云。擔板漢。或云。遮埵陰簏P我取水。師一日在廊階上立。有僧來問云。陳尊宿房在何處。師脫草屨騫頭打。僧便走。師召云。大德。僧迴首。師指云。卻從那邊去。有僧扣門。師云。阿誰。僧云。某甲。師云。秦時鐸落鑽。一日有天使問。三門俱開從那門而入。師喚尚書。天使應諾。師云。從信門入。天使又見壁畫問云。二尊者對譚何事。師摑露柱云。三身中那箇不說法。師問座主。汝莫是講唯識否。對曰是。師云。五戒不持。師問一長老云。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長老作麼生。對云。問阿誰。師云。問長老。長老云。何不領話。師云。汝不領話我不領話。師見僧來云。見成公案放汝三十棒。僧云。某甲如是。師云。三門金剛為什麼舉拳。僧云。金剛尚乃如是。師便打。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云。要道有什麼難。僧云。請師道。師云。初三十一中九下七。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不去一重時如何。師云。昨朝栽茄子。今日種冬瓜。問如何是曹谿的的意。師云。老僧愛嗔不愛喜。僧云。為什麼如是。師云。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說詩。僧到參。師問。什麼處來。僧云。瀏陽。師云。彼中老宿祇對佛法大意道什麼。云遍地行無路。師云。老宿實有此語否。云實有。師拈拄杖打云。遮念言語漢。師問一長老。若有兄弟來將什麼祇對。長老云。待他來。師云。何不道。長老云。和尚欠少什麼。師云。請不煩葛藤。有僧參。師云。汝豈不是行腳。僧云是。師云。禮佛也未。云禮那土堆作麼。師云。自領出去。僧問。某甲講兼行腳不會教意時如何。師云。實語當懺悔。僧云。乞師指示。師云。汝若不會。老僧即緘口無言。僧云。便請道。師云。心不負人面無漸色。問一句道盡時如何。師云。義墮也。僧云。什麼是學人義墮處。師云。三十棒教誰喫。問教意祖意是同是別。師云。青山自青山。白雲自白雲。僧云。如何是青山。師云。還我一滴雨來。僧云。道不得請師道。師云。法華鋒前陣涅槃句後收。師問僧。今夏在什麼處。云待和尚有住處即說似和尚。師云。狐非師子類。燈非日月明。師問新到僧。什麼處來。僧瞪目視之。師云。驢前馬後漢。僧云。請師鑒。師云。驢前馬後漢道將一向來。無對。師看經次。陳操尚書問。和尚看什麼經。師云。金剛經。尚書云。六朝翻譯此當第幾譯。師舉起經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師又因看涅槃經。僧問。和尚看什麼經。師拈起經云。遮箇是茶毘品最末後。師問新到僧。今夏在什麼處。僧云。徑山。師云。多少人。云四百人。師云。遮喫夜飯漢。僧云。尊宿叢林何言喫夜飯。師乃棒趁出。師聞一老宿難親近。躬往相訪。老宿見師才入方丈便喝。師側掌云。兩重公案老宿云。過在什麼處。師云。遮野狐精便退。師問僧。近離什麼處。僧云。江西。師云。蹋破多少草鞋。僧無對。師與講僧喫茶。師云。我救汝不得也。僧云。某甲不曉乞師垂示。師拈油餅示之云。遮箇是什麼。僧云。色法。師云。遮入鑊湯漢。有一紫衣大德到禮拜。師拈帽子帶示之云。遮箇喚作什麼。大德云。朝天帽。師云。恁麼即老僧不卸也。師復問。所習何業。云唯識。師云。作麼生說。云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師指門扇云。遮箇是什麼。云是色法。師云。簾前賜紫對御譚經。何得不持五戒無對。僧問。某甲乍入叢林。乞指師示。師云。爾不解問。云和尚作麼生。師云。放汝三十棒自領出去。問教意請師提綱。師云。但問將來與爾道。僧云。請和尚道。師云。佛殿媬N香。三門外合掌。問如何是展演之言。師云。量才補職。僧云。如何得不落展演。師云。伏惟尚饗。師喚焦山近前來。又呼童子取斧來。童子取斧至云。未有繩墨且斫粗。師喝之。又喚童子云。作麼生是爾斧頭。童子遂作斫勢。師云。斫爾老爺頭不得。問如何是放一線道。師云。量才補職。又問。如何是不放一線道。師云。伏惟尚饗。新到僧參。師云。汝是新到否。云是。師云。且放下葛藤會麼。云不會。師云。擔枷陳狀自領出去。僧便出。師云。來來我實問爾什麼處來。云江西。師云。泐潭和尚在爾背後怕爾亂道見麼。無對。問寺門前金剛托即。乾坤大地不托即。絲髮不逢時如何。師云。吽吽我不曾見此問。先跳三千倒退八百。爾合作麼生。僧云諾。師云。先責一紙罪狀好便打。其僧擬出。師云。來我共爾葛藤。托即乾坤大地。爾且道洞庭湖堣聹`多少。僧云。不曾量度。師云。洞庭湖又作麼生。僧云。只為今時。師云。只遮葛藤尚不會乃打之。問如何是觸途無滯底句。師云。我不恁麼道。云師作麼生道。師云。箭過西天十萬里向大唐國媯平唌C有僧扣門。師云。作麼。云己事未明乞師指示。師云。遮堨u有棒方開門。其僧擬問。師便摑其僧口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何章句。師彈指一聲云。會麼。云不會。師云。上來表讚無限勝因。蝦蟆跳上梵天。蚯蚓走過東海。西峰長老來參。師致茶果命之令坐問云。長老今夏在什麼處安居。云蘭谿。師云。有多少徒眾。云七十來人。師云。時中將何示徒。長老拈起甘子呈云。已了。師云。著什麼死急。時有僧新到參方禮拜。師叱云。闍梨因何偷常住果子喫。僧云。學人才到。和尚為什麼道偷果子。師云。贓物見在。師問僧。近離什麼處。曰仰山。師曰。五戒也不持。曰某甲什麼處是妄語。師云遮堣ㄤ菬F彌。
杭州千頃山楚南禪師閩中人也。姓張氏。自髫齔投開元寺曇藹禪師出家。迨乎冠歲落髮。詣五臺具戒。就趙郡學相部律。往上都聽淨名經。既精研法義而未了玄機。遂謁芙蓉。芙蓉見曰。吾非汝師。汝師江外黃檗是也。師禮辭而參黃檗。黃檗垂問曰。子未現三界影像時如何。師曰。即今豈是有耶。曰有無且置。即今如何。師曰。非今古。曰吾之法眼已在汝躬。師乃入室執巾侍盥晨晡請益。尋值唐武宗廢教。師遂深竄林谷。暨大中初相國裴公休出撫宛陵。請黃檗和尚出山師隨出。由茲抵姑蘇報恩寺精修禪定。僅二十餘載足不踰閾。俄為郡守請住寶林院。未幾復請居支硎山。又住千頃慈雲院振黃蘗玄風。一日師上堂曰。諸子設使解得三世佛教如瓶注水。及得百千三昧。不如一念修無漏道。免被人天因果繫絆。時有僧問。無漏道如何修。師曰。未有闍梨時體取。曰未有某甲時誰人體。師曰。體者亦無。問如何是易。師曰。著衣喫飯不用讀經看教。不用行道禮拜燒身煉頂。豈不易耶。曰此既是易。如何是難。師曰。微有念生便具五陰。三界輪迴生死皆從汝一念生。所以佛教諸菩薩云。佛所護念。師雖應機無倦。而常儼然處定。或逾月或浹旬。光啟三年錢氏請下山供養。昭宗聞其道化就賜紫衣。文德元年五月辭眾奄然而化。壽七十六。臘五十六。遷塔于院西隅。景福元年(一作大順二年)壬子二月宣州孫儒寇錢塘。兵士發塔睹全身不散爪髮俱長。謝罪懺悔而去。師平昔著般若經品頌偈一卷破邪論一卷。見行于世。
福州烏石山靈觀禪師(住本山薛老峰。亦云丁墓山。時稱老觀和尚)尋常扃戶人罕見之。唯一信士每至食時送供方開。一日雪峰伺便扣門。師出開門。雪峰驀胸搊住云。是凡是聖。師唾云。遮野狐精。便推出閉卻門。雪峰云。也只要識老兄。師因鏟草次問僧。汝何處去。云西院禮拜安和尚去。時竹上有一青蛇子。師指蛇云。欲識西院老野狐精。只遮便是。師一日問西院安和尚。此一片地堪著什麼物。安云。好著箇無相佛。師云。好片地被兄放不淨。師一日引水次有僧來參。師以引水橫抽示之。其僧便去。師至暮問小師。適來僧在何處。小師云。發去也。師云。只得一橛(玄覺云。什麼處是少一橛)問如何是佛。師出舌示之。其僧禮謝。師云。住住爾見什麼便禮拜。僧云。謝和尚慈悲出舌相示。師云。老漢近日舌上生瘡。有僧到敲門。行者開門後便出去。其僧入禮拜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適來出去者是什麼人。僧擬近前。師便托出閉卻門。曹山行腳時問。如何是毘盧師法身主。師云。我若向爾道即別有也。曹山舉似洞山。洞山云。好箇話頭只欠進語。何不更去問為什麼不道。曹山乃卻來進前語。師云。若言我不道。即啞卻我口。若言我道。即謇卻我舌。曹山歸舉示洞山。洞山深肯之。
杭州羅漢院宗徹禪師湖州吳興縣人也。姓吳氏。幼歲出家依年受具。巡方參禮。依黃檗希。運禪師法席黃檗一見便深器之。入室領旨。後至杭州。州牧劉彥慕其道。立精舍於府西號羅漢院。化徒三百。師有時上堂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骨剉也(師對機多用此語。故時人因號骨剉和尚)問如何是南宗北宗。師曰。心為宗。僧曰。還看教也無。師曰。教是心。問性地多昏如何了悟。師曰。煩雲風卷太虛廓清。曰如何得明去。師曰。一輪皎潔萬里騰光。師後示疾遷化。門人塔于院之北隅梁貞明五年錢王廣其院為安國羅漢寺。移師塔於大慈山塢。今寺與塔並存。
裴休字公美。河東聞喜人也(唐書本傳作孟州濟源人)守新安日。屬運禪師初於黃檗山捨眾入大安精舍。混跡勞侶掃灑殿堂。公入寺燒香。主事祇接。因觀壁畫乃問。是何圖相。主事對曰。高僧真儀。公曰。真儀可觀高僧何在。僧皆無對。公曰。此間有禪人否。曰近有一僧投寺執役。頗似禪者。公曰。可請來詢問得否。於是遽尋運師。公睹之欣然曰。休適有一問諸德吝辭。今請上人代酬一語。師曰。請相公垂問。公即舉前問。師朗聲曰。裴休。公應諾。師曰。在什麼處。公當下知旨如獲髻珠。曰吾師真善知識也。示人剋的。若是何汨沒於此乎。時眾愕然。自此延入府署留之供養執弟子之禮。屢辭不已。復堅請住黃檗山荐興祖教。有暇即躬入山頂謁。或渴聞玄論即請師入州。公既通徹祖心。復博綜教相。諸方禪學。咸謂裴相不浪出黃檗之門也。至遷鎮宣城還思瞻禮。亦創精藍迎請居之(唐新安郡即歙州也。唐史裴相本傳無出守。明說雖未必不經為歙州太守。然觀其傳心法要序。即知其初識運公於洪州。再見之於宣州。皆迎請而來。非邂逅也。今本章述所問壁畫高僧之處。必為差誤。茍或果在歙州。則序中安得不言耶。據廣燈以為在筠州。四家錄又云在洪州皆不然也。按唐史。武德中以洪州高安縣置靖州。更名筠州尋廢之。至南唐李景再置。中間豈得有郡守。以此知廣燈之誤也。又按傳心法要序云。予會昌二年廉于鍾陵。自山迎至州憩龍興寺。以此知四家錄亦誤。其餘在黃蘗章中辨之也)雖圭峰該通禪講為裴之所重。未若歸心於黃檗而傾竭服膺者也。又撰圭峰碑云。休與師於法為昆仲。於義為交友。於恩為善知識。於教為內外護。斯可見矣。仍集黃檗語要。親書序引冠於編首留鎮山門。又親書大藏經五百函號迄今寶之。又圭峰禪師著。禪源諸詮原人論及圓覺經疏注法界觀。公皆為之序。公父肅字中明。任越州觀察使。應三百年讖記。重建龍興寺大佛殿。自撰碑銘(先是越州沙門曇彥。身長五尺。眉垂數寸。與檀越許詢字玄度。同造塼木大塔二所。彥有神異。天降相輪。能駐日倍工。復從地引其膊至塔頂。塔未就詢亡。彥師壽長可百二十餘歲。猶待得詢後身為岳陽王來撫越州。蓋願力也。彥預告門人曰。許玄度來也。弟子咸謂師老耄言無準的。許玄度死已三十餘載。何云更來也。時岳陽王早承誌公密示。才到州便入寺尋訪。彥師出門佇望。遙見乃召曰。許玄度來何暮。昔日浮圖今如故。王曰。弟子姓蕭各察。師何以許玄度呼之。彥曰。未達宿命焉得知之。遂握手命入室席地。彥以三昧力加被王。忽悟前身造塔之事宛若今日。由是二塔益資壯灑。時龍興寺大殿墮壞。眾請彥師重修。彥曰。非貧道緣力也。卻後三百年有緋衣功德主。來興此殿大作佛事。寺眾刻石記之。及期裴大守赴任興隆三寶。傾施俸錢修成大殿。方曉彥師懸記無忒)公遂篤志內典深入法會。有發願文。傳於世。
懷讓禪師第五世前袁州仰山慧寂禪師法嗣
仰山西塔光穆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正聞。師曰。不從耳入。曰作麼生。師曰。還聞麼。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曰。同別且置汝道瓶嘴堣偵簹咱X來入去。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無佛性。問如何是頓。師作圓相示之。曰如何是漸。師以手空中撥三下。
晉州霍山景通禪師初參仰山。仰山閉目坐。師曰。如是如是。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中華六祖亦如是。和尚亦如是。景通亦如是。語訖向右邊翹一足而立。仰山起來打四藤杖。師因此自稱集雲峰下四藤條天下大禪佛(歸宗下亦有大禪佛。名智通。終於五臺)後住霍山。有行者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乃禮拜。行者曰。和尚為什麼禮俗人。師曰。汝不見道尊重弟子。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提起坐具。師云。龍頭蛇尾。僧問。如何是佛。師打之。僧亦打師。師曰。汝打我有道理。我打汝無道理。僧無對。師乃打趁。師化緣將畢。先備薪於郊野遍辭檀信。食訖行至薪所。謂弟子曰。日午當來報至日午。師自執燈登積薪上。以笠置頂後作圓光相。手執拄杖作降魔杵勢。立終於紅焰中。
杭州文喜禪師嘉禾蓹兒人也。姓朱氏。七歲出家。唐開成二年趙郡具戒。初習四分律。屬會昌廢教返服韜晦。大中初例重懺度於鹽官齊峰寺。後謁大慈山性空禪師。性空曰。子何不遍參乎。咸通三年至洪州觀音院見仰山。言下頓了心契。仰山令典常住。一日有異僧就求齋食。師減己分饋之。仰山預知問曰。適來果位人汝給食否。答曰。輟己迴施。仰山曰。汝大利益。七年旋浙右止千頃山築室而居。會巢寇之亂避地湖州住仁王院。光啟三年錢王請住龍泉廨署(今慈光院)僧問。如何是涅槃相。州曰。香煙盡處驗。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喚院主來遮師僧患顛。問如何是自己。師默然。僧罔措。再問。師曰。青天蒙昧不向月邊飛。大順元年錢王表薦賜紫衣。乾寧四年又奏師號曰無著。光化三年示疾。十月二十七日夜子時告眾曰。三界心盡即是涅槃。言訖跏趺而終。壽八十。臘六十。終時方丈發白光竹樹同色。十一月二十二日遷塔靈隱山西塢(天祐二年宣城帥田頵應杭將許思叛換縱兵大掠。發師塔睹肉身不坏髮爪俱長。武肅王奇之。遣裨將邵志重封瘞焉)。
新羅五觀山順支本國號了悟大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豎拂子。僧曰。莫遮箇便是。師放下拂子。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什麼字。師作圓相示之。有僧於師前作五花圓相。師畫破別作一圓相。
仰山南塔光涌禪師。僧問。文殊是七佛師。文殊有師否。師云。遇緣即有。曰如何是文殊師。師豎拂子示之。僧曰。莫遮箇是麼。師放下拂子叉手。問如何是妙用一句。師曰。水到渠成。問真佛住在何處。師曰。言下無相也不在別處。
仰山東塔和尚。僧問。如何是君王劍。師曰。落纜不釆功。僧曰。用者如何。師曰。不落時人手。問法王與君王相見時如何。師曰。兩掌無私。曰見後如何。師曰。中間絕像。
前臨濟義玄禪師法嗣。
灌谿志閑禪師魏府館陶人也。姓史氏。幼從柏巖禪師披剃。二十受具。後見臨濟和尚。和尚搊住良久放之。師曰。領矣。往後謂眾曰。我見臨濟無言語。直至如今飽不饑。問請師不借。師曰。我滿口道不借。師又曰。大庾嶺頭佛不會。黃梅路上沒眾生。師會下一僧去參石霜。石霜問。什麼處來。云灌谿來。石霜云。我北山住不如他南山住。僧無對。師聞云。但道修涅槃堂了也。僧問。久嚮灌谿。到來只見漚麻池。師曰。汝只見漚麻池不見灌谿。僧曰。如何是灌谿。師曰。剪箭急(後人舉似玄沙。玄沙云。更學三十年未會禪)問如何是古人骨。師曰。安置不得。曰為什麼安置不得。師曰。金烏那教下碧天。問金鎖斷後如何。師曰。正是法汝處。問如何是細。師曰。迴換不迴換。曰末後事如何。師曰。忌丈六口頭。問如何是一色。師曰。不隨。曰一色後如何。師曰。有闍梨承當分也無。問今日一會抵敵何人。師曰。不為凡聖。問一句如何。師曰。不落千聖機。問如何是洞中水。師曰不。洗人師唐乾寧二年乙卯五月二十九日問侍者曰。坐死者誰。曰僧伽。立死者誰。曰僧會。乃行六七步垂手而逝。
幽州譚空和尚。有尼欲開堂說法。師曰。尼女家不用開堂。尼曰。龍女八歲成佛又作麼生。師曰。龍女有十八變。汝與老僧試一變看。尼曰。變得也是野狐精。師乃打趁。寶壽和尚問。除卻中上二根人來時師兄作麼生。師曰。汝適來舉早錯也。壽曰。師兄也不得無過。師曰。汝卻與我作師兄。壽側掌云。遮老賊。
鎮州寶壽沼和尚(第一世住)僧問。萬境來侵時如何。師曰。莫管他。僧禮拜。師曰。不要動著。動著即打折汝腰。趙州諗和尚來。師在禪床背面而坐。諗展坐具禮拜。師起入方丈。諗收坐具而出。師問僧。什麼處來。曰西山來。師曰。見獼猴麼。曰見。師曰。作什麼伎倆。曰見某甲一箇伎倆也作不得。師打之。胡釘鉸參。師問。汝莫是胡釘鉸。曰不敢。師曰。還解釘得虛空否。曰請和尚折破。某甲與釘。師以拄杖打之。胡曰。和尚莫錯打某甲。師曰。向後有多口阿師。與汝點破在(趙州云。只遮一縫尚不柰何。乃代云。且釘遮一縫)問萬里無片雲時如何。師曰。青天亦須喫棒。師將順世。謂門人曰。汝還知我行履處否。對曰。知和尚一生長坐不臥。師又令近前。門人近前。師曰。去非吾眷屬。言訖而化。
鎮州三聖院慧然禪師。自臨濟受訣。遍歷叢林至仰山。仰山問。汝名什麼。師曰。名慧寂。仰山曰。慧寂是我名。師曰。我名慧然。仰山大笑而已。師到香嚴。嚴問。什麼處來。師曰。臨濟來。嚴曰。將得臨濟劍來麼。師以坐具驀口打而去。師到德山才展坐具。德山云。莫展炊巾遮媯L餿飯。師曰。縱有也無著處。德山以拄杖打師。師接住卻推德山向禪床上。德山大笑。師哭蒼天而去。師在雪峰聞峰垂語云。人人盡有一面古鏡。遮箇獼猴亦有一面古鏡。師出問。歷劫無名。和尚為什麼立(一作彰)為古鏡。峰云。瑕生也。師咄曰。遮老和尚話頭也不識。峰云。罪過老僧住持事多。師見寶壽和尚開堂。師推出一僧在寶壽前。寶壽便打其僧。師曰。長老若恁麼為人。瞎卻鎮州一城人眼在(法眼云。什麼是瞎卻人眼處)。
魏府大覺禪師。興化存獎禪師為院宰時。師一日問曰。我常聞汝道向南行一迴。拄杖頭未曾撥著箇會佛法底人。汝憑什麼道理有此語。興化乃喝。師便打。興化又喝。師又打。來日興化從法堂過。師召曰。院主。我直下疑汝昨日行底喝。與我說來。興化曰。存獎平生於三聖處學得底。盡被和尚折倒了也。願與存獎箇安樂法門。師曰。遮瞎驢來遮堹Д戙囧曮o衲帔待痛決一頓。興化即於語下領旨。雖同嗣臨濟。而常以師為助發之友。師臨終時謂眾曰。我有一隻箭要付與人。時有一僧出云。請和尚箭。師云。汝喚什麼作箭。僧喝。師打數下。自歸方丈卻喚其僧入來。問云。汝適來會麼。僧云。不會。師又打數下。擲卻拄杖云已。後遇明眼人分。明舉似。便乃告寂。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問僧。什麼處來。曰崔禪處來。師曰。將得崔禪喝來否。曰不將得來。師曰恁麼即不從崔禪處來。僧喝之。師遂打。師謂眾曰。我只聞長廊也喝後架也喝。諸子汝莫盲喝亂喝。直饒喝得興化。向半天埵瞴C卻撲下來氣欲絕。待興化蘇息起來。向汝道未在。何以故。我未曾向紫羅帳媦趙u珠。與汝諸人虛空媔籀雱@什麼。師謂克賓維那曰。汝不久當為唱道之師。克賓曰。不入者保社。師曰。會了不入不會不入。賓云總不與麼。師便打。乃云。克賓維那法戰不勝。罰錢五貫設飯一堂。至明日師自白槌云。克賓維那法戰不勝罰錢五貫設飯一堂不得喫飯即時出院。僧問。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師曰。一盲引眾盲師有時喚僧某甲。僧應諾。師曰。點即不到。又別喚一僧。僧應諾。師曰。到即不點。師後為後唐莊宗師。莊宗一日謂師曰。朕收大梁得一顆無價明珠。未有人酬價。師曰。請陛下珠看。帝以手舒開袱頭腳。師曰。君王之寶誰敢酬價(玄覺徵云。且道興化肯同光不肯同光。若肯同光興化眼在什麼處。若不肯同光過在什麼處)師滅後敕諡廣濟大師。塔曰通寂。
定州善崔禪師。州將王公於衙署張座請師說法。師升坐良久。謂眾曰。出來也打不出來也打。時譚空和尚出曰。崔禪聾。師曰。久立太尉珍重。便下坐。
鎮州萬歲和尚僧問。大眾上堂合譚何事。師曰。序品第一。問僧家究竟如何。師曰。本來只是吹灰法。卻向灘頭卸卻衣。師訪寶壽。初見便展坐具。寶壽即下禪床。師乃坐彼禪床。寶壽驟入方丈。少頃知事白師曰。堂頭和尚已關卻門也。請和尚庫頭喫茶。師乃歸院。翌日寶壽來復謁。師踞禪床。寶壽展坐具。師亦下禪床。寶壽還坐禪床。師歸方丈閉關。寶壽入侍者寮內取灰。於方丈前圍三道而退。
雲山和尚。有僧從西京來。師問。還得西京主人書來否。僧曰。不敢妄通消息。師曰。作家師僧天然有在。僧曰。殘羹殘菜誰喫。師曰。獨有闍梨不甘喫。其僧乃作吐勢。師喚侍者曰。扶出遮病僧著。僧便出去。
桐峰菴主僧問。和尚遙堜蕨J大蟲作麼生。師作吼聲。僧作怖勢。師大笑。僧曰。遮老賊。師曰。爭柰老僧何。有僧到菴前便去。師曰。闍梨闍梨。僧迴首便喝。師良久。僧曰。死卻遮老漢。師乃打之。僧無語。師呵呵大笑。有僧入菴把住師。師曰。殺人殺人。其僧推開曰。叫作麼。師曰誰。僧乃喝。師打之。僧出迴首曰。且待且待。師大笑。
杉洋菴主。有僧到參。師問。阿誰。曰杉注菴主。師曰。是我。僧便喝。師作噓聲。僧曰。猶要棒在。師便打。僧問。菴主得什麼道理後住此山。師曰。也欲通箇來由。又恐遭人點檢。僧曰。又爭免得。師乃喝之。僧曰。恰是。師乃打。其僧大笑而出。師曰。今日大敗大敗。
涿州紙衣和尚初問臨濟。如何是奪人不奪境。臨濟曰。春煦發生鋪地錦。嬰兒垂髮白如絲。師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王令已行天下遍。將軍塞外絕煙塵師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王登寶殿野老謳歌。師曰。如何是人境俱奪。曰并汾絕信獨處一方。師於言下領旨。深入三玄三要四句之門。頗資化道。
虎谿菴主。僧到抽坐具相看。師不顧。僧曰。知道菴主有此機鋒。師鳴指一聲。僧曰。是何宗旨。師便摑之。僧曰。知道今日落人便宜。師曰。猶要棒在。有僧才入門。師便喝。僧默然。師打之。僧卻喝。師曰。好箇草賊。僧到不審。師曰。阿誰。僧喝。師曰。得恁麼無賓主。僧曰。猶要第二喝在。師乃喝之。有僧問。和尚何處人事。師云。隴西人。僧云。承聞隴西有鸚鵡還實也無。師云是。僧云。和尚莫不是也無。師便作鸚鵡聲。僧云。好箇鸚鵡。師便棒之。
覆盆菴主問僧。什麼處來。曰覆盆山下來。師曰。還見菴主否。僧便喝。師便掌。僧曰。作麼。師又喝。一日有僧從山下哭上。師閉庵門。僧於門上畫一圓月相。師從菴後出卻從山下哭上。僧喝曰。猶作遮箇去就在。師便換手搥胸曰。可惜先師一場埋沒。僧曰。苦苦。師曰。菴主被謾。
襄州歷村和尚煎茶次。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舉茶匙子。僧曰。莫只遮便當否。師擲向火中。問如何是觀其音聲而得解脫。師將火筋打柴頭問。汝還聞否。曰聞。師曰。誰不解脫。
滄州米倉和尚。州牧請師與寶壽和尚入廳供養。令人傳語。請二長老譚論佛法。壽曰。請師兄長老答話。師喝之。壽曰。某甲尚未借問何便行喝師曰。猶欠少在。壽卻與一喝。
睦州陳尊宿法嗣。
睦州刺史陳操與僧齋次。拈起餬餅問僧。江西湖南還有遮箇麼僧曰。尚書適來喫什麼。陳曰。敲鐘謝響。又一日齋僧次躬行餅。僧展手接。陳乃縮手。僧無語。陳曰。果然果然。異日問僧曰。有箇事與上坐商量得麼。僧曰。合取狗口。陳自摑曰。操罪過。僧曰。知過必改。陳曰。恁麼即乞上坐口喫飯。又齋僧自行食次曰。上坐施食。上坐曰。三德六味。陳曰錯。上坐無對。又與寮屬登樓次。有數僧行來。一官人曰。來者總是行腳僧。陳曰。不是。曰焉知不是。陳曰。待近與問相次。諸僧樓前行過。陳驀喚上坐。僧皆迴顧。陳謂諸官曰。不信道。又與禪者頌曰。
禪者有玄機 機玄是復非
欲了機前旨 咸於句下違
前香嚴智閑禪師法嗣。
吉州止觀和尚。問如何是毘盧師。師攔胸與一托。問如何是頓。師云。非梁陳。
壽州紹宗禪師。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有官人謂師曰。見說江西不立宗。師曰。遇緣即立。曰遇緣立箇什麼。師曰。江西不立宗。
襄州延慶法端號紹真大師。官人問。蚯蚓斬兩段兩頭俱動。佛性在阿那頭。師展兩手(洞山別云。即今問底在那箇頭。此又收在十一卷溈山下何也)。
益州南禪無染大師。問無句之句師還答也無。師曰。從來只明恁麼事。僧曰。畢竟如何。師曰。且問看。
益州長平山和尚。問視瞬不及處如何。師曰我眨眼也勿工夫。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西天來唐土去。
益州崇福演教大師。問如何是寬廓之言。師曰。無口道得。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今日明日。
安州大安山清幹禪師。問從上諸聖從何而證。師乃斫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羊頭車子推明月。
終南山豐德寺和尚。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觸事面牆。問如何是本來事。師曰。終不更問人。
均州武當山佛巖暉禪師。問頃年有疾又中毒藥。請師醫。師曰。二宜湯一碗。又問。如何是佛向上事。曰螺髻子。
江西廬山雙谿田道者。問如何是啐啄之機。師以手作啄勢。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什麼處得箇問頭來。
前福州雙峰和尚法嗣。
雙峰古禪師(第二世)本業講經。因上雙峰禮謁。雙峰問云。大德什麼處住。曰城埵瞴C雙峰曰。尋常還思老僧否。曰常思和尚無由禮覲。雙峰曰。只遮思底便是大德。師從此領旨即歸本寺。捨所居罷講入山執侍數年。後到石霜但隨眾而已。更不參請。眾僉謂。古侍者嘗受雙峰印記。往往聞于石霜。霜欲詰其所悟。而未得其便。師因辭石霜。霜將拂子送出門首召曰。古侍者。師迴首。石霜曰。擬著即差。是著即乖。不擬不是。亦莫作箇會。除非知有。莫能知之。好去好去。師應喏喏。即前邁尋屬雙峰歸寂。師乃繼續住持。僧問。和尚當時秖對石霜。石霜恁麼道意作麼生。師曰。只教我不著是非(玄覺云。且道他會石霜意不會)。
前徑山第三世洪諲禪師法嗣。
洪州米嶺和尚尋常垂語曰。莫過於此。僧問。未審是什麼莫過於此。師曰。不出是(其僧後問長慶。為什麼不出是。慶云汝擬喚作什麼)。
前揚州光孝院慧覺和尚法嗣。
道巘禪師廬州人也。姓劉氏。初參侍覺和尚。便領悟微言。即於湖南大光山剃度。暨化緣彌盛。受請止昇州長慶禪苑。師一日上堂謂眾曰。彌勒世尊朝入伽藍暮成正覺。乃說俱云。
三界上下法 我說皆是心
離於諸心法 更無有可得
看他恁麼道也大殺惺惺。若比吾徒猶是鈍漢。所以一念見道三世情盡。如印印泥更無前後。諸子生死事大快須薦取。莫為等閑業識茫茫。蓋為迷己逐物。世尊臨入涅槃。文殊請佛再轉法輪。世尊咄文殊言。吾四十九年住世。不曾一字與人。汝請吾再轉法輪。是謂吾曾轉法輪也。然今時眾中建立箇賓主問答。事不獲已蓋為初心爾。僧問。如何是長慶境。師曰。闍梨履踐看。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古人豈不道。今日三月三。僧曰。學人不會。師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便下坐。咸平二年歸寂。
懷讓禪師第六世前仰山南塔光涌禪師法嗣。
越州清化全付禪師。吳郡崑山人也。父賈販。師隨至豫章。聞禪會之盛遂啟求出家。即詣江夏投清平大師。清平問曰。汝來何求。曰求法也。清平異而攝受之。尋登戒度奉事彌謹。一旦自謂曰。學無常師豈宜匏繫於此乎。即辭抵宜春仰山禮南塔涌和尚。涌問。從何而來。師曰。鄂州來。涌曰。鄂州使君名什麼。曰化下不敢相觸。涌曰。此地通不畏。師曰。大丈夫何必相試。涌囅然而笑。遂蒙印可乃遊廬陵。安福縣宰為建應國禪苑。迎以聚徒本道。上聞賜名清化焉。僧問。如何是和尚急切為人處。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僧曰。不會。師曰。徒誇東陽客不識西陽珍。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不可青天白日尿床也。師後因同里僧勉還故國。錢氏文穆王特加禮重。晉天福二年丁酉歲錢氏戍將闢雲峰山建院。亦以清化為名。法侶臻萃。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華表柱頭木鶴飛。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眼媕人吹叫子。問和尚年多少。師曰。始見去年九月九。如今又見秋葉黃。僧曰。恁麼即無數也。師曰。問取黃葉。曰畢竟事如何。師曰。六隻骰子滿盆紅。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師曰。長江無間斷聚沫任風飄。曰還受祭祀也無。師曰祭祀即不無。僧曰。如何祭祀。師曰。漁歌舉櫂谷婸D聲。至忠獻王賜以紫方袍。師不受。王改以衲衣。仍號純一禪師。師曰。吾非飾讓也。慮後人倣吾而逞欲耳。開運四年丁未秋七月示疾安然坐逝。有大風震摧林木。壽六十六。臘四十五郢州芭蕉山慧清禪師新羅人。問如何是芭蕉水。師曰。冬溫夏涼。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進前三步。僧曰。用者如何。師曰。退後三步。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只恐闍梨不問。師上堂謂眾曰。會麼相悉者少珍重。問不語有問時如何。師曰。未出三門千里程。問如何是自己。師曰。望南看北斗。問光境俱亡復是何物。師曰知。曰知箇什麼。師曰。建州九郎。問如何是提婆宗。師曰。赤幡在左。師問僧近離什麼處。曰請師試道看。師曰。將謂是舶上商人。元來是當州小客。問不問二頭三首。請師直指本來面目。師默然正坐。問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忽遇客賊俱來時如何。師曰。屋埵酗@緉破草鞋。曰只如破草鞋還堪受用也無。師曰。汝若將去前凶後不吉問北斗娷癡風N旨如何。師曰。九九八十一。師又曰。會麼。僧曰不會。師曰。一二三四五。問古佛未出興時如何。師曰。千年茄子根。曰出興後如何。師曰。金剛努出眼。師上堂良久曰。也大相辱珍重。
韶州昌樂縣黃連山義初號明微大師。問三乘十二分教即不問。請師開口不答話。師曰。寶華臺上定古今。曰如何是寶華臺上定古今。師曰。一點墨子輪流不移。曰學人全體不會。請師指示。師曰。靈覺雖轉空華不墜。問古路無蹤如何進步。師曰。金烏遶須彌。元與劫同時。曰恁麼即得達於彼岸也。師曰。黃河三千年一度清。廣南劉氏嚮師道化。請入府內說法僧問。人王與法王相見時如何。師曰。兩鏡相照萬像歷然。曰法王心要達磨西來。五祖付與曹溪。自此不傳衣缽。未審碧玉階前將何付囑。師曰。石羊水上行。木馬夜翻駒。僧曰。恁麼即我王有感萬國歸朝。師曰。時人盡唱太平歌問如何是佛。師曰。胸題卍字背負圓光。僧問如何是道。師展兩手示之。僧曰。佛之與道相去幾何。師曰。如水如波。
韶州慧林鴻究號妙濟大師。有僧問。千聖常行此路如何是此路。師曰。果然不見。問魯祖面壁意如何。師曰。有什麼雪處。問如何是急切事師曰。鈍漢。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諸方例大。問定慧等學明見理性如何。師曰。新修梵宇。
前仰山西塔光穆禪師法嗣。
吉州資福如寶禪師。僧問。如何是應機之句。師默然。問如何是玄旨。師曰。汝與我掩卻門。問魯祖面壁意作麼生。師曰。勿交涉。問如何是從上真正眼。師搥胸曰。蒼天蒼天。僧曰。借問又何妨師曰困。問遮箇還受學也無。師曰。未曾钁地栽虛空。問如何是衲僧急切處。師曰。不過此問。僧曰。學人未問已前請師道。師曰噫。問諸方盡皆妙用。未審和尚此間如何。師曰噫。問古人拈搥豎拂此理如何。師曰啞。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師彈指一聲。又展開兩手。僧曰。如何領會。師曰。不是秋月明子自橫行八九。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飯後三碗茶。師一日拈起蒲團示眾云。諸佛菩薩及入理聖人。皆從遮堨X。便擲下擘胸開曰。作麼生。眾無對。問學人創入叢林一夏將末。未蒙和尚指教願垂提拯。師托開其僧乃曰。老僧自住持來未曾瞎卻一僧眼。師有時坐良久。周視左右曰。會麼。眾曰。不會。師曰。不會即謾汝去也。師一日將蒲團於頭上曰。汝諸人恁麼時難共語。眾無對。師將坐卻曰。猶較些子。
前灌谿志閑禪師法嗣。
池州魯祖山教和尚僧問。如何是目前事。師曰。絲竹未將為樂器。架上葫蘆猶未收。問如何是雙林樹。師曰。有相身中無相身。曰如何是有相身中無相身。師曰。金香山下鐵崑崙。問如何是高峰孤宿底人。師曰。半夜日頭明日午打三更。問如何是格外事。師曰。化導緣終後虛空更那邊問進向無門時如何。師曰。太鈍生。僧曰。不是鈍根直下進向無門時如何。師曰。靈機未曾論邊際。執法無邊在暗中。問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春來草自青月上已天明。曰如何是不著力處。師曰崩山石頭落平川燒火行。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法嗣。
汝州寶應和尚(亦曰南院第一世住顒禪師)上堂示眾曰。赤肉團上壁立千仞。時有僧問。赤肉團上壁立千仞。豈不是和尚道。師曰是。其僧乃掀禪床。師曰。遮瞎驢便棒。師問僧。近離什麼處。曰長水。師曰東流西流。曰總不恁麼。師曰作麼生。僧珍重。師打之。趁下法堂。僧到參。師舉拂子。僧曰。今日敗闕。師放下拂子。僧曰。猶有遮箇在。師乃棒之。師問僧。近離什麼處。曰近離襄州。師曰。來作什麼。曰特來禮拜和尚。師曰。恰遇寶應老不在。僧便喝。師曰。向汝道不在。又喝作什麼。僧又喝。師乃棒之。其僧禮拜。師曰。遮棒本分汝打我我且打汝。三五棒要此話。大行思明和尚未住西院時。到參禮拜後白曰。別無好物人事。從許州買得一口江西剃刀來獻和尚。師云汝從許州來。什麼處得江西剃刀。明把師手搯一下。師云。侍者收取。明拂袖而去。師云。阿刺刺。師上堂云。諸方只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時有僧便問。如何是啐啄同時用。師云。作家相見不啐啄。啐啄同時失。僧云。此猶未是某甲問處。師云。汝問處又作麼生。僧云。失師乃打之。其僧不肯。其僧後於雲門會下聞二僧舉前因緣。一僧云。當時南院棒折那僧聞此語忽然大悟。方見南院答話處。其僧卻來汝州省覲值師已遷化。乃訪風穴。風穴認得便問。上座是當時問南院啐啄同時話底麼。僧云是。穴云會也未。僧云會也。穴云爾當時作麼生會。僧云。某甲當時如在燈影埵甈萓。穴云汝會也。
前寶壽沼和尚法嗣。
汝州西院思明禪師有人問。如何是伽藍。師曰。荊棘叢林。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獾兒貉子。問如何是臨濟一喝。師曰。千鈞之弩不為鼷鼠而發機。曰和尚慈悲何在。師打之。僧從漪到法席旬日乃曰莫道會佛法人。覓箇舉話底人也無。師聞而默之。漪異日上法堂次。師召從漪。漪舉首。師曰錯。漪進三兩步。師又曰錯從漪漪復近前。師曰。適來兩錯是上座錯是思明老錯。曰是從漪錯。師曰錯。又曰。上座且遮媢L夏共汝商量遮兩錯。漪不肯便去。後住相州天平山。每舉前話曰。我行腳時被惡風吹到汝州。有西院長老。勘我連下三箇錯。更待留我過夏商量。我不說恁麼時錯。我當時發足擬向南去。便知道錯了也(首山省念和尚云。據天平作恁麼會解未夢見西院在。何故話在)。
寶壽和尚(第二世住)有僧問。如何是祖。師曰。面黑眼睛白。問蹋倒化城時如何。師曰。死漢不斬。僧曰斬。師乃打。
前三聖慧然禪師法嗣。
鎮州大悲和尚有僧問。除上去下請師便道。師曰。我開口即錯。僧曰。真是學人師。師曰。今日向弟子手埵滿C
淄州水陸和尚有僧問。如何是學人用心處。師曰。用心即錯。僧曰。不起一念時如何。師曰。勿用處漢。問此事如何保任師曰。切忌。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便喝。問狹路相逢時如何。師便攔胸托一托。
前魏府大覺和尚法嗣。
廬州大覺和尚。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麼鳥獸銜華。師曰。有恁麼畜生。曰見後為什麼不來銜華。師曰。無恁麼畜生廬州澄心院旻德和尚在興化時。遇興化和尚示眾云若是作家戰將。便請單刀直入。更莫如何若何。師出禮三拜起而喝。興化亦喝。師再喝。化亦喝。師乃作禮歸眾。化云。旻德今夜較卻興化二十棒。然雖如是是他旻德會旻。德且不是喝。
汝州南院和尚。問匹馬單槍來時如何。師曰。待我斫棒。問上上根器人還接否。師曰接。僧曰。便請師接。師曰。且得平交。師問新到僧。近離什麼處。曰漢上。師曰。汝也罪過我也罪過。僧無語。師見新到僧乃搊住曰。作麼生作麼生。僧無對。師曰。三十年馬騎今日卻被驢撲(一作學馬伎又作弄馬騎)有僧新到。師曰敗也乃拋下柱杖。僧曰。恁麼語話。師便打。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二懷讓禪師第四世
前洪州黃檗山希運禪師法嗣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曹州南華人也。姓邢氏。幼負出塵之志。及落髮進具便慕禪宗。初在黃檗隨眾參侍。時堂中第一座勉令問話。師乃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黃檗便打。如是三問三遭打。遂告辭。第一座云。早承激勸問話。唯蒙和尚賜棒。所恨愚魯。且往諸方行腳去在。座遂告黃檗云。義玄雖是後生卻甚奇特。來辭時願和尚更垂提誘。來日師辭黃檗。黃檗指往大愚。師遂參大愚。愚問曰。什麼處來。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教。曰義玄親問佛法的的意。蒙和尚便打。如是三問三遭被打。不知過在什麼處。愚曰。黃檗恁麼老婆。為汝得徹困。猶覓過在。師於言下大悟云。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大愚搊住云。者尿床鬼子適來又道不會。如今卻道黃檗佛法無多子。爾見箇什麼道理。速道速道。師於大愚肋下築三拳。大愚托開云。汝師黃檗。非干我事。師辭大愚卻迴黃檗。黃檗云汝迴太速生。師云。秖為老婆心切便人事了。侍立次黃檗云。大愚有何言句。師遂舉前話。黃檗云。這大愚老漢待見痛與一頓。師云。說甚麼待見。即今便與。隨後便打黃檗一掌。黃檗云。這風顛漢。卻來這寍貌篘翩C師便喝。黃檗云。侍者引。這風顛漢參堂去(後溈山舉此話問仰山云。臨濟當時得大愚力得黃檗力。仰山云。非但騎虎頭。亦解把虎尾)師一日與黃檗赴普請。師在後行。黃檗回頭見師空手乃問。钁頭在什麼處。師云。有人將去了也。黃檗云。近前來。共汝商量箇事。師便近前。黃檗將钁钁地云。我這箇天下人拈掇不起。師就手掣得豎起云。為什麼卻在某甲手堙C黃檗云。今日自有人普請我更不著去也。便歸院(後溈山舉問仰山云。钁頭在黃檗手堙C為甚卻被臨濟奪卻。仰山云。賊是小人智過君子)黃檗一日普請鋤茶園。黃檗後至。師問訊按钁而立。黃檗曰。莫是困耶。曰纔钁地何言困。黃檗舉拄杖便打。師接杖推倒和尚。黃檗呼維那。維那拽起我來。維那扶起曰。和尚爭容得這風顛漢無禮。黃檗卻打維那。師自钁地云。諸方即火葬。我這堿&I(溈山問仰山。只如黃檗與臨濟。此時意作麼生。仰山云。正賊走卻羅贓人喫棒)師一日在黃檗僧堂媞峞C黃檗入來。以拄杖於床邊敲三下。師舉首見是和尚卻睡。黃檗打席三下去。卻往上間見首座坐禪乃云。下間後生卻坐禪。汝這埵k想作什麼。首座云。這老漢患風耶。黃檗打板頭一下。便出去(溈山舉問仰山。只如黃檗意作麼生。仰山云。兩彩一賽)師與黃檗裁杉。黃檗曰。深山媯臛\多樹作麼。師曰一與後人作古記。二與山門作標榜。道了以钁頭打地三下。黃檗云雖然如是子已喫我棒了也。師又以钁頭打地三下作噓噓聲。黃檗云。吾宗到汝此記方出(溈山舉問仰山。且道黃檗後語但囑臨濟。為復別有意旨。仰山云。亦囑臨濟。亦記向後。溈山云。向後作麼生。仰山云。一人指南吳越令行。南塔和尚注云。獨坐震威此記方出。又云。若遇大風此記亦出。溈山云。如是如是)師因半夏。上黃檗山見和尚看經。師曰。我將謂是箇人。元來是唵黑豆老和尚。住數日乃辭去。黃檗曰。汝破夏來不終夏去。曰某甲暫來禮拜和尚。黃檗遂打趁令去。師行數里。疑此事卻迴終夏。師一日辭黃檗。黃檗曰。什麼處去。曰不是河南即河北去。黃檗拈起拄杖便打。師捉住拄杖曰。這老漢莫盲枷瞎棒。已後錯打人在。黃檗遂喚侍者。把將几案禪板來。師曰。侍者把將火來。黃檗曰。不然子但將去。已後坐斷天下人舌頭在。師即便發去師到熊耳塔頭。塔主問。先禮佛先禮祖。師曰祖佛俱不禮。塔主曰。祖佛與長老有什麼冤家俱不禮。師便拂袖而出(又別舉云。師問塔主。先禮佛先禮祖。塔主曰。祖佛是什麼人弟子。師拂袖便去)師後還鄉黨。俯徇趙人之請。住子城南臨濟禪苑。學侶奔湊。一日上堂曰。汝等諸人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向汝諸人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下禪床把住云。道道。僧擬議。師托開云。無位真人是什麼乾屎橛。便歸方丈。師問樂普云。從上來一人行棒一行喝。阿那箇親。對曰。總不親。師曰。親處作麼生。普便喝。師乃打。師問木口和尚。如何是露地白牛。木口曰吽。師曰啞。木口曰。老兄作麼生。師曰。這畜生。大覺到參。師舉拂子。大覺敷坐具。師擲下拂子。大覺收坐具入僧堂。眾僧曰。這僧莫是和尚親故。不禮拜又不喫棒。師聞令喚新到僧。大覺遂出。師曰。大眾道汝未參長老。大覺云。不審便自歸眾。麻谷(第二世)到參敷坐具問。十二面觀音阿那面正。師下繩床。一手收坐具一手搊麻谷云。十二面觀音向什麼處去也。麻谷轉身擬坐繩床。師拈拄杖打。麻谷接卻相捉入方丈。師上堂云。大眾。夫為法者不避喪身失命。我於黃檗先師處。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蒙他賜棒。如蒿枝拂著相似如今更思一頓誰為我下手得。時有僧出云。某甲行得。師拈棒與他。其僧擬接。師便打(後雪峰拈云。臨濟大似白拈賊)僧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看取棚頭弄傀儡。抽牽全籍媄鉹H。師又曰。夫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時唐咸通七年丙戌四月十日。師將示寂上堂云。吾滅後不得滅卻吾正法眼藏。三聖出云。爭敢滅卻和尚正法眼藏。師云。已後有人問爾向他道什麼。三聖便喝。師云。誰知吾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邊滅卻。乃有頌曰。
沿流不止問如何 真照無邊說似他
離相離名人不稟 吹毛用了急還磨
頌畢坐逝。敕諡慧照大師。塔曰澄靈。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三
懷讓禪師及曹溪別出共七十七人(懷讓禪師第七世至第九世曹溪別出第二世至第六世)懷讓第七世一十一人(七世一作九世)郢州芭蕉山慧清禪師法嗣四人
郢州興陽清讓禪師 洪州幽谷山法滿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郢州興陽義深禪師 芭蕉山第二世住遇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吉州資福如寶禪師法嗣四人
吉州資福貞邃禪師 吉州福壽和尚
潭州鹿苑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潭州報慈德韶大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汝州寶應和尚法嗣一人(即南院顒也)
汝州風穴延沼禪師
汝州西院思明禪師法嗣一人見錄
郢州興陽歸靜禪師
韶州慧林鴻究禪師法嗣一人見錄
韶州靈瑞和尚懷讓第八世六人汝州風穴延沼禪師法嗣四人
汝州廣慧真禪師 汝州首山省念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鳳翔長興和尚 潭州靈泉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報慈歸真大師德韶法嗣二人
蘄州三角山志謙禪師
郢州興陽詞鐸禪師 懷讓第九世一人汝州首山省念禪師法嗣一人見錄
汾州善昭禪師(一人見錄讚頌附卷末)
曹谿別出第二世三十人羅浮山定真和尚法嗣一人
羅浮山靈運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制空山道進和尚法嗣
荊州玄覺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韶州下回田善快和尚法嗣一人
善悟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司空山本淨和尚法嗣一人
中使楊光庭(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緣素和尚法嗣二人
韶州小道進禪師 韶州遊寂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祇陀和尚法嗣一人
衡州道倩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南陽慧忠國師法嗣五人(一人見錄)
吉州耽源山真應禪師 唐肅宗皇帝
唐代宗皇帝 開封孫知古
鄧州香嚴惟戒禪師(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洛陽荷澤神會大師法嗣一十八人(二人見錄)
黃州大石山福琳禪師 沂水蒙山光寶禪師
磁州法如禪師 懷安郡西隱山進平禪師
澧陽慧演禪師 河陽懷空禪師
南陽圓震禪師 宜春廣敷禪師
江陵行覺禪師 五臺山神英禪師
五臺山無名禪師 南嶽皓玉禪師
宣州志滿禪師 涪州朗禪師
廣陵靈坦禪師 寧州通隱禪師
益州南印禪師 河南尹李常(已上一十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曹谿別出第三世九人下回田善悟禪師法嗣
潭州無學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衡州道倩和尚法嗣
湖南如寶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耽源山真應和尚法嗣
吉州貞遂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磁州法如和尚法嗣
荊南惟忠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河陽懷空和尚法嗣
蔡州道明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烏牙山圓震禪師法嗣
吳頭陀 四面山法智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五臺山無名禪師法嗣一人
五臺華嚴澄觀大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益州南印和尚法嗣一人
義俛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曹谿別出第四世五人荊南惟忠禪師法嗣四人(忠禪師亦名南印)
道圓禪師 益州如一禪師
奉國神照禪師 廬山東林雅禪師(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吳頭陀法嗣一人
玄固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曹谿別出第五世四人遂州道圓禪師法嗣一人見錄
終南山圭峰宗密禪師
奉國神照禪師法嗣
鎮州常一禪師 滑州智遠禪師
鹿臺玄邃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曹谿別出第六世一十一人圭峰宗密禪師法嗣
圭峰溫禪師 慈恩寺太恭禪師
興善寺太錫禪師 萬乘寺宗禪師
瑞聖寺覺禪師 化度寺仁瑜禪師(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鹿臺玄邃禪師法嗣
龍興念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滑州智遠禪師法嗣
彭門審用禪師 圓紹禪師
上方真禪師 東京法志禪師(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懷讓禪師第七世前郢州芭蕉山慧清禪師法嗣
郢州興陽山清讓禪師僧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時如何。師曰。其問甚諦當。僧曰。既是坐道場。為什麼不得成佛道。師曰。為伊不成佛。
洪州幽谷山法滿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良久曰。會麼。僧曰。學人不會。師曰。話道語下無聲。舉揚奧旨丁寧。禪要如今會取。不須別後消停。
前吉州資福如寶禪師法嗣。
吉州資福貞邃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和尚見古人得何意旨便歇去。師作圓相示之。問如何是古人歌。師作圓相示之。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未具世界時闍梨亦在此。問百丈卷席意如何師。良久。問古人道前三三後三三意如何。師曰。汝名什麼。曰某甲。師曰。喫茶去。師謂眾曰。隔江見資福剎竿便迴去。腳跟也好與三十棒。豈況過江來時。有僧才出師曰。不堪共語。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山河大地。
吉州福壽和尚。僧問。祖意教意同別。師乃展手。問文殊騎師子普賢騎象。未審釋迦騎什麼。師舉手云。邪邪。
潭州鹿苑和尚。僧問。餘國作佛還有異名也無。師作圓相示之。問如何是鹿苑一路。師曰。吉嘹舌頭問將來。問如何是。閉門造車。師曰。南嶽石橋。僧曰。如何是出門合轍。師曰。拄杖頭鞋。師上堂展手云。天下老和尚諸上座命根總在遮堙C有一僧出曰。還收得也無。師曰。天台石橋側。僧曰某甲不恁麼。師曰。伏惟尚饗。問如何是世尊不說說。師曰。須彌山倒。曰如何是迦葉不聞聞。師曰。大海枯竭。
前汝州寶應和尚法嗣(亦曰南院)。
汝州風穴延沼禪師餘杭人也。初發跡於越州鏡清順德大師。未臻堂奧。尋詣埵{華嚴院。遇守廊上坐。即汝州南院侍者也。乃密探南院宗旨。後至南院初見不禮拜。便問曰。入門須辨主。端的請師分。南院以左手拊膝。師喝。南院以右手拊膝。師又喝。南院舉左手曰。遮箇即從闍梨。又舉右手曰。遮箇又作麼生。師曰瞎。南院擬拈拄杖次。師曰。作什麼。奪拄杖打著老和尚。莫言不道。南院曰三十年住持。今日被黃面淅子上門羅織。師曰。和尚大似持缽不得詐道不饑。南院曰。闍梨幾時曾到南院來。師曰。是何言歟。曰老僧端的問汝。師曰也不得放過。南院曰。且坐喫茶。師方敘師資之禮。自後應溈仰之懸記出世聚徒。南院法道由是大振諸方矣。師上堂謂眾曰。夫參學眼目。臨機直須大用現前。勿自拘於小節。設使言前薦得。猶是滯[穀-禾+卵]迷封。縱然句下精通。未免觸途狂見。觀汝諸人。應是向來依他作解。明昧兩岐與爾一時掃卻。直教箇箇如師子兒吒呀地哮吼一聲壁立千仞。誰敢正眼覷著。覷著即瞎卻渠眼。師又赴郢州衙內。昇座示眾云。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秖如不去不住。印即是不印即是。還有人道得麼。時有盧陂長老出問。學人有鐵牛之機。請師不搭印。師云。慣釣鯨鯢澄巨浸。卻嗟蛙步展泥沙(卿公事苑云。蛙當作洼。謂馬出於渥洼水也。風穴所謂展者。以良馬出清水。而反展臥於泥沙之中。是其意也。今錄謂蛙者蝦蟆也。豈能為馬步而展臥邪。展張扇切)陂佇思。師喝云。長老何不進語。陂擬議。師打一拂子云。還記得話頭麼。試舉看。陂擬開口。師又打一拂子。牧主云。信知佛法與王法一般。師云。見什麼道理。牧主云。當斷不斷返招其亂。師便下座。上堂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超然迥出威音外。翹足徒勞讚底沙(本生經云。過去久遠有佛。名曰底沙。時有二菩薩。一名釋迦。二名彌勒。是佛觀見釋迦心未成熟而諸弟子心皆純熟如是思惟。一人之心易可速化。眾人之心難可疾治。即上雪山。入寶窟中入大禪定。時釋迦菩薩作外道仙人。上山採藥。見底沙佛。見已歡喜心生敬信。翹一腳立。叉手向佛一心而觀。目未曾瞬。七日七夜以一偈讚佛曰。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界所有我盡見。一切無有如佛者。於是超越九劫。於九十一劫得阿耨菩提)問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齊。師曰。木雞啼子夜芻狗吠天明。問如何是一稱南無佛。師曰。燈連鳳翅當堂照。月影娥眉顊(匹迷切傾頭也)面看。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不是佛。問未曉。玄言。請師直指。師曰。家住海門洲。扶桑最先照。問朗月當空時如何。師曰。不從天上輥。任向地中埋。問如何是佛。師曰。嘶風木馬緣無絆。背角泥牛痛下鞭。問如何是廣慧劍。師曰。不斬死漢。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天魔膽裂僧曰。磨後如何。師曰。軒轅無道。僧問。朗月當空時如何。師曰。不在團天(一作圓天)且居羑里。問矛盾本成雙翳病。帝網明珠事若何。師曰為山登九仞。捻土定千鈞。僧曰。如何。師曰。如何。問干木奉文侯。知心有幾人。師曰。少年曾決龍蛇陣。潦倒還聽稚子歌。問如何是清涼山中主。師曰。一句不遑無著問。迄今猶作野盤僧。問句不當機如何顯道。師曰。大昴縱同天。日輪不當午。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鶴有九皋難翥翼。馬無千里漫追風。問如何是佛。師曰。勿使異人聞。問未有之言請師試道。師曰。入市能長嘯。歸家著短衣問夏終今日師意如何。師曰。不憐鵝護雪。且喜蠟人冰。問歸鄉無路時如何。師曰。平窺紅爛處。暢殺子平生。師赴州衙請上堂。有僧問人王與法王相見時如何。師曰。大舞遶林泉。世間無憂喜(或作有喜)僧曰。共譚何事。師曰。虎豹巖前曾宴坐。隼旟光媦蔓u宗。問摘葉尋枝即不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赴供凌晨。入開堂(或作塘)帶雨歸。問凡有所問盡是捏怪。請師直截根源。師曰。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問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盲龜值木雖優穩。枯木生華物外春。問如何是密室中事。師曰。出袖(當作就)譚今古。迴顏獨皺眉。問驪龍頷下珠如何取得師曰。曾向海邊乾竹刺。直至如今治素琴。問大舸搖空如何舉櫂。師曰自在不點胸。渾家不喜見問追風難把促前程事若何。師曰。波斯衣褩(丘畏)解。問誕生王子還假及第否。師曰。一句擬光禪子問(或作訝)三緘恐負古人機。問隨緣不變者。急遇知音人時如何。師曰。披莎側笠千峰堙C引水澆蔬五老前。問刻舟求不得當體事如何。師曰。大勳不立賞。柴扉草自深。問從上古人印印相契。如何是印底眼。師曰。輕囂道者知機變。拈與霑魂拭淚巾。問九夏賞勞請師言薦。師曰。出岫拂開龍洞雨。汎波僧涌缽囊華。問最初自恣合對何人。師曰。一把香芻拈未下。六環金錫響搖空。問西祖傳來請師端的。師曰。一犬吠虛千猱啀實(猱當作2囓ㄓM功。惡犬長毛也。猱猴也非義。啀音崖犬鬥也)問王道與佛道相去幾何。師曰。芻狗吠時天地合。木雞啼後祖燈輝。問祖師心印請師拂拭。師曰。祖月凌空圓聖智。何山松檜不青青。問大眾雲集請師說法。師曰。赤腳人趁兔。著靴人喫肉。問不曾博覽空王教。略借玄機試道看師曰白玉無瑕卞和刖足。問如何是無為之句。師曰。寶燭當軒顯。紅光爍太虛。問如何是臨機一句。師曰。因風吹火用力不多。問素面相呈時如何。師曰。拈卻蓋面帛。問如何是衲僧氣息。師曰。膝行肘步大眾見之。問紫菊半開秋已至。月圓當戶意如何。師曰。月生蓬島人皆望。昨夜遭霜子不知。問如何是直截一路。師曰。直截迂曲。問如何是師子吼。師曰。阿誰要汝野干鳴。問如何是諦實之言。師曰。心懸壁上。問心不能緣口不能言時如何。師曰。逢人但恁麼舉看。問龍透清潭時如何。師曰。印騣捺尾。問任性浮沈時如何。師曰。牽牛不入欄。問有無俱無去處時如何。師曰。三月懶遊華下路。一家愁閉雨中門。問語默涉離微(肇法師寶藏論離微體淨品云。其入離其出微。知入離外塵無所依。知出微內心無所為。內心無所為。諸見不能移。外塵無所依。萬有不能機。萬有不能機。想慮不乘馳。諸見不能移。寂滅不思議。可謂本淨體離微也。據入故名離。約用故名微。混而為一無離無微。體淨不可染。無染故無淨。體微不可有。無有故無無)如何通不犯。師曰。常憶江南三月堙C鷓鴣啼處野華香。問百了千當時如何。師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問無地容身時如何。師曰。熊耳塔開無叩客。僧曰。如何即是。師曰。快須斷卻。問盡大地人來一時致問如何秖對。師曰。伯牙(或作子期)琴韻少知音。問央堀逼佛時如何。師曰。大家保護。萬迴憨問。心印未明如何得入。師曰。雖聞酉帥投歸款。未見牽羊納璧來。問如何是臨濟下事。師曰。桀犬吠堯。問如何是齧鏃事(太平廣記。隋末有督君謨者。善閉目而射。志其目則中目。志其口則中口。有王靈智者。學射於謨。以為曲盡其妙。欲射殺謨獨擅其美。謨執一短刀。箭來輒截之。惟有一矢。謨張口承之。遂齧其鏑。笑曰。汝學三年。吾未教汝齧鏃之法)師曰。孟浪借辭論馬角。問不修定慧為什麼成佛無疑。師曰。金雞專報曉。漆桶黑光生。問一念萬年時如何。師曰。拂石仙衣破。問洪鐘未擊時如何。師曰。充塞大千無不韻。妙含幽致豈能分。僧曰。擊後如何。師曰。石壁山河無障礙。翳消開後好沾聞。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尋山水盡山無盡。問大人相為什麼不具足。師曰。鴟梟夜半欺鷹隼。問古今才分請師密要。師曰。截卻重舌。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赫赤窮。僧曰未審和尚二時如何。師曰。攜籮挈杖。問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入市雙瞳瞽。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迴鑾兩曜新。曰如何是賓中賓。師曰。攢眉坐白雲。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磨礱三尺刃。待斬不平人。問如何是钁頭邊事。師曰。山前一片青。問如何是佛。師曰。杖林山下竹筋鞭(西域記云。昔摩竭陀國有婆羅門。聞釋迦佛身長丈六。常懷疑惑未之信也。乃以丈六竹杖。欲量佛身。琠顜端出過丈六。如是增高莫能窮實。遂投杖而去。因植根焉。今竹林脩茂被山滿谷)。
師於大宋開寶六年癸酉八月旦日。昇座說偈。至十五日跏趺而化。前一日手書別檀越。壽八十七。臘五十九。
前汝州西院思明禪師法嗣。
郢州興陽歸靜禪師。初參西院乃問曰。擬問不問時如何。西院便打。師良久。西院云。若喚作棒眉鬚墮落。師言下大悟。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少室山前無異路。
前韶州慧林鴻究禪師法嗣。
韶州靈瑞和尚有人問如何是佛。師喝云。汝是村堣H。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十萬八千里。問如何是本來心。師曰。坐卻毘盧頂。出沒太虛中。
前風穴延沼禪師法嗣。
汝州廣慧真禪師。僧問。如何是廣慧境。師曰。小寺前頭資慶後。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杴爬钁子。
汝州首山省念禪師。萊州人也。姓狄氏。受業於本部南禪院。得法於風穴。初住首山為第一世。開堂日有僧問曰。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少室巖前親掌視。僧曰。更請洪音和一聲。師曰。如今也要大家知。師謂眾曰。佛法付與國王大臣有力檀越。令燈燈相然相續不斷至于今日。大眾且道。相續箇什麼。師良久又曰。今日須是迦葉師兄始得。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言截斷千江口。萬仞峰前始得玄。問如何是首山境。師曰。一任眾人看。僧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喫棒得也未。僧禮拜。師曰。且待別時。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風吹日炙。問從上諸聖向什麼處行履。師曰。牽犁拽杷。問古人拈槌豎拂意旨如何。師曰。孤峰無宿客。僧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不是守株人。問如何是菩提路。師曰此去襄縣五里。僧曰。向上事如何。師曰。往來不易。問諸聖說不盡處請師舉唱。師曰。萬里神光都一照。誰人敢並日輪齊。問一樹還開華也無。師曰。開來久矣。僧曰。未審還結子也無。師曰。昨夜遭霜了。問臨濟喝德山棒。未審明得什麼邊事。師曰。汝試道看。僧喝。師曰瞎。僧再喝。師曰。遮瞎漢只麼亂喝作麼。僧禮拜。師便打。問四眾圍繞師說何法。師曰。打草蛇驚。僧曰。未審怎麼生下手。師曰。適來幾合喪身失命。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得者失。僧曰。不得者又如何。師曰。珠在什麼處。問維摩默然文殊贊善。未審此意如何。師曰。當時聽眾必不如是。僧曰。未審維摩默然意旨如何。師曰。知恩者少負恩者多。問一切諸佛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低聲低聲。僧曰。如何受持。師曰。切不得污染。問世尊滅後法付何人。師曰。好箇問頭無人答得。問見色便見心。諸法無形將何所見。師曰。一家有事百家忙。僧曰。學人不會。乞師再指。師曰。三日看取。問如人入京朝聖主。只到潼關便卻迴時如何。師曰。猶是鈍漢。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瞥爾三千界。問一句了然超百億。如何是一句。師曰。到處舉似人。僧曰。畢竟事如何。師曰。但知恁麼道。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鎮州蘿蔔重三斤。問虛空以何為體。師曰。老僧在汝腳底。僧曰。和尚為什麼在學人腳底。師曰。知汝是箇瞎漢。問如何是玄中的。師曰。有言須道卻。僧曰。此意如何。師曰。無言鬼也瞋。問如何是衲僧眼。師曰。此問猶不當。僧曰。當後如何。師曰。堪作麼。問如何得離眾緣去。師曰。千年一遇。僧曰。不離時如何。師曰。立在眾人前。問如何是大安樂人。師曰。不見有一法。僧曰。將何為人。師曰。謝闍梨領話。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亂走作麼。問一毫未發時如何。師曰路逢穿耳客。僧曰。發後如何。師曰。不用更遲疑。問無絃琴請師音韻。師良久曰。還聞麼。僧曰。不聞。師曰。何不高聲聞著。問學人久處沈迷請師一接。師曰。老僧無恁麼閑功夫。僧曰。和尚為什麼如此。師曰。要行即行要坐即坐。問如何是離凡聖底句。師曰。嵩山安和尚。僧曰。莫便是和尚極則處否。師曰。南嶽讓禪師。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闍梨到此多少時也。僧曰。已經冬夏。師曰。莫錯舉似人。問有一人蕩盡來時師還接否。師曰。蕩盡即不無。那箇是誰。僧曰。今日風高月冷。師曰。僧堂內幾人坐臥。僧無對。師曰。賺殺老僧。問如何是梵音相。師曰。驢鳴狗吠。問如何是徑截一路。師曰。或在山間或在樹下。問曹谿一句天下人聞。未審和尚一句什麼人得聞。師曰。不出三門外。僧曰。為什麼不出三門外。師曰。舉似天下人。僧問。如何是和尚不欺人眼。師曰。看看冬到來。僧曰。究竟如何。師曰。即便春風至。問遠聞和尚寸絲不掛。及至到來為什麼有山可守。師曰。道什麼。僧喝。師亦喝。僧禮拜。師曰。放汝二十棒。師次住寶安山廣教院亦第一世。後徇眾請入城下寶應院(即南院第三世)三處法席海眾常臻。淳化三年十二月四日午時上堂說偈示眾曰。
今年六十七 老病隨緣且遣日
今年記卻來年事 來年記著今朝日
至四年月日與時無爽前記。上堂辭眾。仍說偈曰。
白銀世界金色身 情與非情共一真
明暗盡時俱不照 日輪午後見全身
言訖安坐。日將昳而逝。壽六十有八。茶毘收舍利。
前潭州報慈歸真大師德韶法嗣。
蘄州三角山志謙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速禮三拜。
郢州興陽詞鐸禪師(第三世住)僧問。佛界與眾生界相去多少。師曰。道不得。僧曰。真箇那。師曰。有些子。問傘蓋忽臨於寶坐。師今何異鵲巢時。師曰。道不得。僧曰。即今底。師曰。輸汝一佛法。
前汝州首山省念禪師法嗣。
汾州善昭禪師上堂謂眾曰。凡一句語須具三玄門。每一玄門須具三要。有照有用。或先照後用。或先用後照。或照用同時。或照用不同時。先照後用且要共爾商量。先用後照爾也須是箇人始得。照用同時爾作麼生當抵。照用不同時爾又作麼生湊泊。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掘地覓青天。曰何得如此。師曰。識取幽玄。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合掌庵前問世尊。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對面無儔侶。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陣雲橫海上。拔劍攪龍門。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三頭六臂驚天地。忿怒那吒撲帝鐘。
曹谿別出第二世
前南陽慧忠國師法嗣。
吉州耽源山真應禪師。為國師侍者時。一日國師在法堂中。師入來。國師乃放下一足。師見便出。良久卻回。國師曰。適來意怎麼生。師云。向阿誰說即得。國師曰。我問爾。師云什麼處見某甲。師又問。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如何。國師曰。幸自可憐生。須要覓箇護身符子作麼。異日師攜籃子歸方丈。國師問。籃堣偵簹哄C師曰。青梅。國師曰。將來何用。師曰。供養。國師曰。青在爭堪供養。師曰。以此表獻。國師曰。佛不受供養。師曰。某甲只恁麼。和尚如何。國師曰。我不供養。師曰。為什麼不供養。國師曰。我無果子。百丈海和尚在泐潭山牽車次。師曰。車在遮堣在什麼處。海斫額。師乃拭目。麻谷問。十二面觀音豈不是聖。師曰是。麻谷與師一摑。師曰。想汝未到此境。國師諱日設齋。有僧問曰。國師還來否。師曰。未具他心。曰又用設齋作麼。師曰。不斷世諦。
洛陽荷澤神會大師法嗣。
黃州大石山福琳禪師荊州人也。姓元氏。木儒家子。幼歸釋氏。就玄靜寺謙著禪師剃度登戒。遊方遇荷澤師。示無念靈知不從緣有。即煥然見諦。後抵黃州大石山結庵而居。四方禪侶依之甚眾。唐興元二年入滅。壽八十有二。
沂水蒙山光寶禪師并州人也。姓周氏。初謁荷澤和尚服勤左右。荷澤一日謂之曰。汝名光寶。名以定體。寶即己有光非外求。縱汝意用而無少乏。長夜蒙照而無間歇。汝還信否。師曰。信則信矣。未審光之與寶同耶異耶。荷澤曰。光即寶寶即光。何有同異之名乎。師曰。眼耳緣聲色時為復抗行為有迴互。荷澤曰。抗互且置。汝指何法為聲色之體乎。師曰。如師所說。即無有聲色可得。荷澤曰。汝若了聲色體空。亦信眼耳諸根及與凡聖平等如幻。抗行迴互其理昭然。師由是領悟禮辭而去。初隱沂水蒙山。唐元和二年圓寂。壽年九十。
曹谿別出第五世。
前遂州道圓禪師法嗣。
終南山圭峰宗密禪師果州西充人也。姓何氏。家本豪盛髫齔通儒書。冠歲探釋典。唐元和二年將赴貢舉。遇造圓和尚法席欣然契會遂求披削。當年進具。一日隨眾僧齋于府吏任灌家居下位。以次受經。得圓覺十二章。覽未終軸感悟流涕。歸以所悟之旨告于圓。圓撫之曰。汝當大弘圓頓之教。此諸佛授汝耳。行矣無自滯於一隅也。師涕泣奉命禮辭而去。因謁荊南張禪師(南印)張曰。傳教人也。當宣導於帝都。復見洛陽照禪師(奉國神照)照曰。菩薩人也誰能識之。尋抵襄漢。因病僧付華嚴疏。即上都澄觀大師之所撰也。師未嘗聽習一覽而講。自欣所遇曰。向者諸師述作罕窮厥旨。未若此疏辭源流暢幽賾煥然。吾禪遇南宗教逢圓覺。一言之下心地開通。一軸之中義天朗耀。今復偶茲絕筆罄竭于懷。暨講終思見疏主。時屬門人太恭斷臂酬恩。師先齎書上疏主。遙敘師資往復慶慰。尋太恭痊損。方隨侍至上都執弟子之禮。觀曰。毘盧華藏能隨我遊者其汝乎。師預觀之室雖日新其德。而認筌執象之患永亡矣。北遊清涼山迴住鄠縣草堂寺。未幾復入寺南圭峰蘭若。大和中微入內賜紫衣。帝累問法要。朝士歸慕。惟相國裴公休深入堂奧。受教為外護。師以禪教學者互相非毀。遂著禪源諸詮。寫錄諸家所述。詮表禪門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為一藏(或云。一百卷)以貽後代。其都序略曰。禪是天竺之語。具云禪那。翻云思惟修。亦云靜慮。皆是定慧之通稱也。源者。是一切眾生本覺真性。亦名佛性。亦名心地。悟之名慧。修之名定。定慧通名為禪。此性是禪之本源。故云禪源。亦名禪那。理行者。此之本源是禪理。忘情契之是禪行。故云理行。然今所集諸家述作。多譚禪理少說禪行。故且以禪源題之。今時有但目真性為禪者。是不達理行之旨。又不辨華竺之音也。然非離真性別有禪體。但眾生迷真合塵即名散亂。背塵合真名為禪定。若直論本性。即非真非妄無背無合無定無亂。誰言禪乎。況此真性非唯是禪門之源。亦是萬法之源。故名法性。亦是眾生迷悟之源。故名如來藏藏識(出楞伽經)亦是諸佛萬德之源。故名佛性(涅槃等經)亦是菩薩萬行之源。故名心地(梵網經心地法門品云。是諸佛之本源。行菩薩道之根本。是大眾諸佛子之根本也)萬行不出六波羅蜜。禪門但是六中之一。當其第五。豈可都目真性為一禪行哉。然禪定一行最為神妙。能發起性上無漏智慧。一切妙用萬行萬德。乃至神通光明皆從定發故。三乘學人欲求聖道必須修禪。離此無門離此無路。至於念佛求生淨土。亦修十六觀禪及念佛三昧般舟三昧。又真性即不垢不淨凡聖無差。禪則有淺有深階級殊等。謂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是外道禪。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上四類皆有四色四空之異也)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達磨門下展轉相傳者。是此禪也。達磨未到。古來諸家所解。皆是前四禪八定。諸高僧修之皆得功用。南嶽天台令依三諦之理修三止三觀。教義雖最圓妙。然其趣入門戶次第。亦只是前之諸禪行相。唯達磨所傳者。頓同佛體迥異諸門。故宗習者難得其旨。得即成聖疾證菩提。失則成邪速入塗炭。先祖革昧防失故。且人傳一人。後代已有所憑故。任千燈千照。洎乎法久成弊。錯謬者多故。經論學人疑謗亦眾。原夫佛說頓教漸教。禪開頓門漸門。二教二門各相符契。今講者偏彰漸義。禪者偏播頓宗。禪講相逢胡越之隔。宗密不知宿生何作薰得此心。自未解脫欲解他縛。為法亡於軀命。愍人切於神情(亦如淨名云。若自有縛能解他縛無有是處。然欲罷不能。驗是宿習難改故)每歎人與法差法為人病。故別撰經律論疏。大開戒定慧門。顯頓悟資於漸修。證師說符於佛意。意既本末而委示。文乃浩博而難尋。汎學雖多乘志者少。況跡涉名相誰辨金[金+俞]。徒自疲勞未見機感。雖佛說悲增是行。而自慮愛見難防。遂捨眾入山習定均慧。前後息慮相繼十年(云前後者。中間被敕追入內住城二年。方卻表請歸山也)微細習情起滅彰於靜慧。差別法義羅列現於空心。虛隙日光纖埃擾擾。清潭水底影像昭昭。豈比夫空守默之癡禪。但尋文之狂慧者也。然本因了自心而辨諸教故。懇情於心宗。又因辨諸教而解修心故。虔誠於教義。教也者諸佛菩薩所留經論也。禪也者諸善知識所述句偈也。但佛經開張羅大千八部之眾。禪偈撮略就此方一類之機。羅眾則莽蕩難依。就機則指的易用。今之纂集意在斯焉。裴休為之序曰。諸宗門下皆有達人。然各安所習通少局多。數十年中師法益壞。以承稟為戶牖各自開張。以經論為干戈互相攻擊。情隨函(音含)矢而遷變(周禮曰。函人為甲。孟子曰。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函人唯恐傷人。矢人唯恐不傷人。蓋所習之術使然也。今學者但隨宗徒彼此相非耳)法逐人我以高低。是非紛拏莫能辨析。則向者世尊菩薩諸方教宗。適足以起諍。後人增煩惱病。何利益之有哉。圭山大師久而歎曰。吾丁此時不可以默矣。於是以如來三種教義。印禪宗三種法門。融瓶盤釵釧為一金。攪酥酪醍醐為一味。振綱領而舉者皆順(荀子云。如振裘領屈五指。而頓之順者不可勝數)據會要而來者同趣(周易略例云。處會要以觀方來。則六合輻輳未足多也。都序據圓教以印諸宗。雖百家亦無所不統)尚恐學者之難明也。又復直示宗源之本末。真妄之和合。空性之隱顯。法義之差殊。頓漸之異同。遮表之迴互。權實之深淺。通同之是非。若吾師者。捧佛日而委曲迴照疑噎盡除。順佛心而橫亙大悲窮劫蒙益。則世尊為闡教之主。吾師為會教之人。本末相符道近相照。可謂畢一代時教之能事矣(自世尊演教至今日會而通之。能事方畢)或曰。自如來未嘗大都而通之。今一旦違宗趣而不守。廢關防而不據。無乃乖祕藏密契之道乎。答曰。如來初雖別說三乘。後乃通為一道(三十年前或說小乘。或說空教。或說相教。或說性教。聞者各隨機證悟不相通知也。四十年後坐靈鷲而會三乘。詣拘尸而顯一性。前後之軌則也)故涅槃經。迦葉菩薩曰。諸佛有密語無密藏。世尊讚之曰。如來之言開發顯露清淨無翳。愚人不解謂之祕藏。智者達了則不名藏。此其證也。故王道興則外戶不閉。而守在戎夷。佛道備則諸法總持。而防在魔外(涅槃圓教和會諸法。唯簡別魔說及外道邪宗耳)不當復執情攘臂於其間也(師又著圓覺大小二疏鈔。法界觀門。原人等論。皆裴休為之序引。盛行於世)會昌元年正月六日於興福塔院坐滅二十二日道俗等奉全身于圭峰。二月十二日荼毘得舍利明白潤大。後門人泣而求之。皆得於煨燼乃藏之石室。壽六十有二。臘三十四。遺誡令舁屍施鳥獸焚其骨而散之。勿得悲慕以亂禪觀。每清明上山必講道七日。其餘住持儀則當合律科。違者非吾弟子。持服四眾數千百人哀泣喧野。暨宣宗再闢真教。追諡定慧禪師。塔曰青蓮。蕭俛相公呈己見解請禪師注釋曰。荷澤云。見清淨體於諸三昧八萬四千諸波羅蜜門。皆於見上一時起用。名為慧眼。右當真如相應之時(善惡不思。空有不念)萬化寂滅(萬法俱從思想緣念而生。皆是虛空。故云化也。既一念不生則萬法不起。故不待泯之自然寂滅也)此時更無所見(照體獨立夢智亡階)三昧諸波羅蜜門亦一時空寂。更無所得(散亂與三昧。此岸與彼岸。是相待對治之說。若知心無念見性無生。則定亂真妄一時空寂。故無所得也)不審此是見上一時起用否(然見性圓明理絕相累。即絕相為妙用。住相為執情。於八萬法門一一皆爾。一法有為一塵。一法空為一用。故云。見清淨體則一時起用矣)望於此後示及俛狀答史山人十問(問答各是一本。今參而寫之)一問。云何是道。何以修之。為復必須修成。為復不假功用。答無礙是道。覺妄是修。道雖本圓妄起為累。妄念都盡即是修成。二問。道若因修而成即是造作。便同世間法虛偽不實。成而復壞何名出世。答造作是結業名虛偽世間。無作是修行即真實出世。三問。其所修者為頓為漸。漸則忘前失後。何以集合而成。頓則萬行多方。豈得一時圓滿。答真理即悟而頓圓。妄情息之而漸盡。頓圓如初生孩子。一日而肢體已全。漸修如長養成人。多年而志氣方立。四問。凡修心地之法。為當悟心即了。為當別有行門。若別有行門何名南宗頓旨。若悟即同諸佛何不發神通光明。答識冰池而全水。籍陽氣而鎔消。悟凡夫而即真。資法力而修習。冰消則水流潤。方呈溉滌之功。妄盡則心靈通。始發通光之應。修心之外無別行門。五問。若但修心而得佛者。何故諸經復說。必須莊嚴佛土教化眾生方名成道。答鏡明而影像千差。心淨而神通萬應。影像類莊嚴佛國。神通則教化眾生。莊嚴而即非莊嚴。影像而亦色非色。六問。諸經皆說度脫眾生。眾生且即非眾生。何故更勞度脫。答眾生若是實度之則為勞。既自云。即非眾生。何不例度而無度。七問。諸經說佛常住。或即說佛滅度。常即不滅。滅即非常。豈不相違。答離一切相即名諸佛。何有出世入滅之實乎。見出沒者在乎機緣。機緣應則菩提樹下而出現。機緣盡則娑羅林間而涅槃。其猶淨水無心無像。不現像非我有。蓋外質之去來相非佛身。豈如來之出沒。八問。云何佛化所生吾如彼生。佛既無生生是何義。若言心生法生心滅法滅。何以得無生法忍耶。答既云。如化化即是空。空即無生。何詰生義。生滅滅已寂滅為真。忍可此法無生。名曰無生法忍。九問。諸佛成道說法秖為度脫眾生。眾生既有六道。佛何但住在人中現化。又佛滅後付法於迦葉以心傳心。乃至此方七祖每代秖傳一人。既云於一切眾生皆得一子之地。何以傳授不普。答日月麗天六合俱照。而盲者不見。盆下不知。非日月不普。是障隔之咎也。度與不度義類如斯。非局人天揀於鬼畜。但人道能結集傳授不絕故。秖知佛現人中也。滅度後委付迦葉。展轉相承一人者。此亦蓋論當代為宗教主。如土無二王。非得度者唯爾數也。十問。和尚因何發心。慕何法而出家。今如何修行得何法味。所行得至何處地位。令住心耶修心耶。若住心妨修心。若修心則動念不安。云何名為學道。若安心一定。則何異定性之徒。伏願大德。運大慈悲如理如如次第為說。答覺四大如坏幻。達六塵如空華。悟自心為佛心。見本性為法性。是發心也。知心無住即是修行。無住而知即為法味。住著於法斯為動念。故如人入闇則無所見。今無所住。不染不著。故如人有目及日光明見種種法。豈為定性之徒。既無所住著何論處所。又山南溫造尚書問。悟理息妄之人不結業。一期壽終之後靈性何依者。答一切眾生無不具有覺性。靈明空寂與佛無殊。但以無始劫來未曾了悟。妄執身為我相。故生愛惡等情。隨情造業。隨業報。生老病死長劫輪迴。然身中覺性未曾生死。如夢被驅役而身本安閑。如水作冰而濕性不易。若能悟此性即是法身。本自無生何有依託。靈靈不昧了了常知。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然多生妄執習以性成喜怒哀樂微細流注。真理雖然頓達。此情難以卒除。須長覺察損之又損。如風頓止波浪漸停。豈可一生所修便同諸佛力用。但可以空寂為自體。勿認色身。以靈知為自心。勿認妄念。妄念若起都不隨之。即臨命終時自然業不能繫。雖有中陰所向自由。天上人間隨意寄託。若愛惡之念已泯。即不受分段之身。自能易短為長易粗為妙。若微細流注一切寂滅。唯圓覺大智朗然獨存。即隨機應現千百億身度有緣眾生。名之為佛。謹對釋曰。馬鳴菩薩撮略百本大乘經宗旨。以造大乘起信論。論中立宗。說一切眾生心有覺義不覺義。覺中復有本覺義始覺義。上所述者。雖但約照理觀心處言之。而法義亦同彼論。謂從初至與佛無殊。是本覺也。從但以無始下。是不覺也。從若能悟此下。是始覺也。始覺中復有頓悟漸修。從此次至亦無所去。是頓悟也。從然多生妄執下。是漸修也。漸修中從初發心乃至成佛有三位自在。從此至隨意寄託者。是受生自在也。從若愛惡之念下。是變易自在。從若微細流注下至末。是究竟自在也。又從但可以空寂為自體至自然業不能繫。正是悟理之人朝暮行心。修習止觀之要節也。宗密先有八句之偈顯云此意。曾於尚書處誦之。奉命解釋。今謹注釋。如後偈曰。
作有義事是惺悟心(義謂義理非謂仁義恩義意明。凡所作為先詳利害。須有所以當於道理然後行之。方免同惛醉顛狂之人也。就佛法中有三種義。即可為之。一資益色身之事。謂衣食醫藥房舍等世間義也。二資益法身。謂戒定慧六波羅蜜等第一義也。三弘正法利濟群生也。乃至為法諸餘緣事通世出世也)作無義事是狂亂心(謂凡所作為若不緣上三般事。即名無義也。是狂亂者。且如世間醉人狂人。所往不揀處所。所作不量是非。今既不擇有何義利。但縱情妄念要為即為。故如狂也。上四句述業因也。下四句述受果報云)狂亂隨情念臨終被業牽(既隨妄念欲作即作。不以悟理之智揀擇是非。猶如狂人。故臨終時於業道。被業所引受當來報。故涅槃經云。無明郎主貪愛魔王。役使身心策如僮僕)惺悟不由情臨終能轉業(情中欲作而察理不應即須便止。情中不欲作而照理相應即須便作。但由是非之理。不由愛惡之情。即臨命終時業不能繫。隨意自在。天上人間也。通而言之。但朝暮之間所作。被情塵所牽。即臨終被業所牽而受生。若所作所為由於覺智。不由情塵。即臨終由我自在而受生。不由業也。當知欲驗臨終受生自在不自在。但驗尋常行心於塵境自由不自由)。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三
師上堂曰。祖師心印此日全提。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只如不去不住。印即是不印即是。眾中還有道得者麼。時有盧陂長老問曰。學人有鐵牛之機。請師不搭印。師曰。慣釣鯨鯢澄巨浸。卻嗟蝸步展泥沙。盧陂擬進語。師以拂子驀口打乃曰。記得前語麼。盧陂曰。記得。師曰。試舉看。盧陂欲開口。師又打一拂。上堂謂眾曰。夫參學眼目臨機直須大用見前。莫自拘於小節。設使言前薦得。猶是滯殼迷封。縱然句下精通。未免觸途狂見。觀汝諸人。從前依他學解迷昧兩蹊。而今與汝一齊掃卻。箇箇作大師子兒。吒呀地哮吼一聲壁立千仞。誰敢正眼覷著。若覷著即瞎卻渠眼。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超然迥出威音外。翹足徒勞讚底沙。
景德傳燈錄第十四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法嗣第一世一人
南嶽石頭希遷大師(一人見錄)
第二世二十一人南嶽石頭希遷大師法嗣二十一人
荊州天皇寺道悟禪師 京兆尸利禪師
鄧州丹霞山天然禪師 潭州招提寺慧朗禪師
長沙興國寺振朗禪師 澧州藥山惟儼禪師
潭州大川和尚 汾州石樓和尚
鳳翔法門寺佛陀和尚 潭州華林和尚
潮州大顛和尚 潭州長髭曠禪師
水空和尚(已上一十三人見錄) 寶通禪師
海陵大辯禪師 渚涇和尚
衡州道詵禪師 漢州常清禪師
福州碎石和尚 商州商嶺和尚
常州義興和尚(已上八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三世二十三人荊州天皇道悟禪師法嗣一人
澧州龍潭崇信禪師(一人見錄)
鄧州丹霞山天然禪師法嗣七人
京兆翠微無學禪師 丹霞山義安禪師
吉州性空禪師 本童和尚
米倉和尚(已上五人見錄) 揚州六合大隱禪師
丹霞山慧勤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藥山惟儼和尚法嗣十人
潭州道吾山圓智禪師 潭州雲巖曇晟禪師
華亭船子德誠禪師 宣州椑樹慧省禪師
藥山高沙彌 鄂州百顏明哲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郢州涇源山光虙禪師 藥山夔禪師
宣州落霞和尚 朗州刺史李翱(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長髭曠禪師法嗣一人
潭州石室善道和尚(一人見錄)
潮州大顛和尚法嗣二人
漳州三平山義忠禪師(一人見錄) 吉州薯山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大川和尚法嗣二人
僊天和尚 福州普光和尚(已上二人見錄)
行思禪師第一世
石頭希遷大師端州高要人也。姓陳氏。母初懷妊不喜葷茹。師雖在孩提不煩保母。既冠然諾自許。鄉洞獠民畏鬼神多淫祀。殺牛釃酒習以為常。師輒往。毀叢祠奪牛而歸。歲盈數十。鄉老不能禁。後直造曹谿。六祖大師度為弟子。未具戒屬祖師圓寂。稟遺命謁于廬陵青原山思禪師。乃攝衣從之(緣會語句如思禪師章敘之)一日思問師曰。有人道嶺南有消息。師曰。有人不云云。曰若恁麼大藏小藏從何而來。師曰。盡從遮堨h。終不少他事。思甚然之。師於唐天寶初。薦之衡山南寺。寺之東有石狀如臺。乃結庵其上。時號石頭和尚。師一日上堂曰。吾之法門先佛傳授。不論禪定精進。達佛之知見即心即佛。心佛眾生菩提煩惱名異體一。汝等當知。自己心靈體。離斷常性非垢淨。湛然圓滿凡聖齊同。應用無方離心意識。三界六道唯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汝能知之無所不備。時門人道悟問。曹谿意旨誰人得。師曰。會佛法人得。曰師還得否。師曰。我不會佛法。僧問。如何是解脫。師曰。誰縛汝。又問。如何是淨土。師曰。誰垢汝。問如何是涅槃。師曰。誰將生死與汝。師問新到僧。從什麼處來。僧曰。江西來。師曰。見馬大師否。僧曰見。師乃指一橛柴曰。馬師何似遮箇。僧無對卻迴舉似馬大師。馬曰。汝見橛柴大小。僧曰。勿量大。馬曰。汝甚有力。僧曰。何也。馬曰。汝從南嶽負一橛柴來。豈不是有力。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問取露柱。曰學人不會。師曰。我更不會。大顛問師。古人云。道有道無是二謗。請師除。師曰。一物亦無除箇什麼師卻問。併卻咽喉脣吻道將來。顛曰。無遮箇。師曰。若恁麼即汝得入門。道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不得不知。悟曰。向上更有轉處也無。師曰。長空不礙白雲飛。問如何是禪。師曰。碌塼。又問。如何是道。師曰。木頭。自餘門屬領旨所有。問答各於本章出焉。師著參同契一篇。辭旨幽璿頗有注解大行於世。南嶽鬼神多顯跡聽法。師皆與授戒。廣德二年門人請下于梁端。廣闡玄化。江西主大寂。湖南主石頭。往來憧憧並湊二大士之門矣。貞元六年庚午十二月二十五日順世。壽九十一。臘六十三。門人建塔于東嶺。長慶中諡無際大師。塔曰見相。
行思禪師第二世
前石頭希遷法嗣。
荊州天皇道悟禪師婺州東陽人也。姓張氏。神儀挺異。幼而生知長而神俊。年十四懇求出家父母不聽。遂誓志損減飲膳。日才一食形體羸悴。父母不得已而許之。依明州大德披削。二十五杭州竹林寺具戒精修梵行。推為勇猛。或風雨昏夜宴坐丘塚。身心安靜離諸怖畏。一日遊餘杭首謁徑山國一禪師。受心法服勤五載。唐大歷中抵鍾陵造馬大師。重印前解法無異說。復住二夏。乃謁石頭遷大師而致問曰。離卻定慧以何法示人。石頭曰。我遮媯L奴婢。離箇什麼。曰如何明得石頭曰。汝還撮得空麼。曰恁麼即不從今日去也。石頭曰。未審汝早晚從那邊來。曰道悟不是那邊人。石頭曰。我早知汝來處。曰師何以贓誣於人。石頭曰。汝身見在。曰雖如是畢竟如何示於後人。石頭曰。汝道阿誰是後人。師從此頓悟。於前二哲匠言下。有所得心罄殫其跡後卜于荊州當陽柴紫山(五百羅漢翱翔之地也)學徒依附駕肩接跡。都人士女嚮風而至。時崇業寺上首以狀聞。于連帥迎入郡城之左有天皇寺乃名藍也。因火而廢。主寺僧靈鑒將謀修復。乃曰。苟得悟禪。師為化主必能福我。乃中宵潛往哀請肩輿而至。遂居天皇。時江陵尹右僕射裴公稽首問法致禮勤至。師素不迎送。客無貴賤皆坐而揖之。裴公愈加歸向。由是石頭法道盛于此席。僧問。如何是玄妙之說。師曰。莫道我解佛法。僧曰。爭奈學人疑滯何。師曰。何不問老僧。僧曰。問了也。師曰。去不是汝存泊處。師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命弟子先期告終。至晦日大眾問疾。師驀召典座。典座近前。師曰。會麼。對曰。不會。師乃拈枕子拋於地上。即便告寂。壽六十。臘三十五。以其年八月五日塔于郡東(寂音尊者。曰荊州天王寺道悟禪師。如傳燈錄所載。則曰。道悟得法於石頭。所居寺曰天皇。婺州東陽人。姓張氏。年十四出家。依明州大德披剃。年二十五。抗州竹林寺受具。首謁徑山國一禪師服勤五年。大曆中抵鍾陵。謁馬大師經二夏。乃造石頭。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壽六十臘三十五。及觀達觀穎禪師所集五家宗派。則曰。道悟嗣馬祖。引唐丘玄素所撰碑文幾千言。其略曰。師號道悟。渚宮人姓崔氏。即子玉後胤也。年十五於長沙寺禮曇翥律師出家。二十三詣嵩山。律德得尸羅。謁石頭扣寂二年無所契悟。乃入長安親忠國師。三十四與侍者應真。南還謁馬大師大悟於言下。祝曰。他日莫離舊處。故復還渚宮。元和十三年戊戌歲四月初示疾。十三日歸寂壽八十二。臘六十三。考其傳正如兩人然。玄素所載曰。有傳法。一人崇信住澧州龍潭。南岳讓禪師碑。唐聞人歸登譔。列法孫數人于後。有道悟名。圭峰答裴相國宗趣狀。列馬祖之嗣六人。首曰江陵道悟。其下注曰。兼稟徑山。今妄以雲門臨濟二宗競者。可發一笑。出林間錄○覺夢堂重校五家宗派序云。景德間吳僧道原。集傳燈錄三十卷。自曹溪下列為兩派。一曰南岳讓。讓出馬大師。一曰青原思。思出石頭遷。自兩派下又分五宗。馬大師出八十四員善知識。內有百丈海。海出黃檗運大溈祐二人。運下出臨濟玄。故號臨濟宗。祐下出仰山寂。故號溈仰宗。八十四人內又有天王悟。悟得龍潭信。信得德山鑒。鑒得雪峰存。存下出雲門偃。號雲門宗。次玄沙備。備出地藏琛。琛出清涼益。號法眼宗次。石頭遷出藥山。儼天皇悟二人。悟下得慧真。真得幽閑。閑得文賁。三世便絕。唯藥山得雲嚴晟。晟得洞山价。价得曹山章。是為曹洞宗。今傳燈卻收雲門法眼兩宗。歸石頭下誤矣。緣同時道悟有兩人。一曰江陵城西天王寺道悟者。渚宮人也。崔子玉之後嗣馬祖。元和十三年四月十三日化。正議大夫丘玄素撰塔銘。文幾千言。其略云。馬祖祝曰。他日莫離舊處。故復還渚宮。一曰。江陵城東天皇寺道悟者。婺州東陽人也。姓張氏嗣石頭。元和二年丁亥化。A律郎符載撰塔銘。二碑所載生緣出處甚詳。但緣道原採集傳燈之日非非一一親往討尋。不過宛轉託人捃拾。而得其差誤可知也。自景德至今。天下四海以傳燈為據。雖列剎據位立宗者。不能略加究辦。惟丞相無盡居士張公。及呂夏卿二君子。每會議宗門中事。嘗曰。石頭得藥山藥山得曹洞一宗教理行果言說宛轉。且天皇道悟下出箇周金剛。呵風罵雨。雖佛祖不敢嬰其鋒。恐自天皇處或有差誤。寂音尊者亦嘗疑之云。道悟似有兩人。無盡居士後於達觀穎禪師處。得唐符載所撰天皇道悟塔記。又討得丘玄素所作天王道悟塔記。賚以遍示諸方曰。吾嘗疑德山洞山同出石頭下。因甚垂手處作用殺活不同。今以丘符二記證之朗然明白。方信吾擇法驗人之不謬耳。寂音曰。圭峰答裴相國宗趣狀。列馬祖之嗣六人。首曰江陵道悟。其下注曰。兼稟徑山今妄以雲門臨濟二宗競者。可發一笑。略書梗概以傳。明達者庶知五家之正派如是而已)。
京兆尸利禪師。初問石頭。如何是學人本分事。石頭曰。汝何從吾覓。曰不從師覓如何即得。石頭曰。汝還曾失卻麼。師乃契會厥旨。
鄧州丹霞天然禪師不知何許人也。初習儒學將入長安應舉。方宿於逆旅。忽夢白光滿室。占者曰。解空之祥也。偶一禪客問曰。仁者何往。曰選官去。禪客曰。選官何如選佛。曰選佛當往何所。禪客曰。今江西馬大師出世。是選佛之場。仁者可往。遂直造江西。才見馬大師以手托袱頭額。馬顧視良久曰。南嶽石頭是汝師也。遽抵南嶽還以前意投之。石頭曰。著槽廠去。師禮謝入行者房。隨次執爨役凡三年。忽一日石頭告眾曰。來日鏟佛殿前草。至來日大眾諸童行各備鍬钁鏟草。獨師以盆盛水淨頭。於和尚前胡跪。石頭見而笑之便與剃髮。又為說戒法。師乃掩耳而出。便往江西再謁馬師。未參禮便入僧堂內。騎聖僧頸而坐。時大眾驚愕遽報馬師。馬躬入堂視之曰。我子天然師即下地禮拜曰。謝師賜法號。因名天然。馬師問。從什麼處來。師云。石頭。馬云。石頭路滑還躂倒汝麼。師曰。若躂倒即不來。乃杖錫觀方。居天台華頂峰三年。往餘杭徑山禮國一禪師。唐元和中至洛京龍門香山。與伏牛和尚為莫逆之友。後於慧林寺遇天大寒。師取木佛焚之。人或譏之。師曰。吾燒取舍利。人曰。木頭何有。師曰。若爾者何責我乎。師一日謁忠國師。先問侍者。國師在否。曰在即在不見客。師曰。太深遠生。曰佛眼亦覷不見。師曰。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國師睡起侍者以告。國師乃鞭侍者二十棒遣出。後丹霞聞之乃云。不謬為南陽國師。至明日卻往禮拜。見國師便展坐具。國師云。不用不用。師退步。國師云。如是如是。師卻進前。國師云。不是不是。師繞國師一匝便出。國師云。去聖時遙人多懈怠。三十年後覓此漢也還難得。師訪龐居士。見女子取菜次。師云。居士在否。女子放下籃子斂手而立。師又云。居士在否。女子便提籃子去。元和三年師於天津橋橫臥。會留守鄭公出呵之不起。吏問其故。師徐曰。無事僧。留守異之。奉束素及衣兩襲日給米麵。洛下翕然歸信。至十五年春告門人言。吾思林泉終老之所。時門人令齊靜方卜南陽丹霞山。結庵以奉事。三年間玄學者至盈三百。眾構成大院。師上堂曰。阿爾渾家切須保護一靈之物。不是爾造作名貌得。更說什麼薦與不薦。吾往日見石頭和尚。亦只教切須自保護。此事不是爾譚話得。阿爾渾家各有一坐具地。更疑什麼。禪可是爾解底物。豈有佛可成。佛之一字永不喜聞。阿爾自看。善巧方便慈悲喜捨。不從外得。不著方寸。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賢。爾更擬趁逐什麼物。不用經不落空去。今時學者紛紛擾擾。皆是參禪問道。吾此間無道可修。無法可證。一飲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慮。在在處處有恁麼底。若識得釋迦即者凡夫是。阿爾須自看取。莫一盲引眾盲相將入火坑。夜媟t雙陸賽彩。若為生無事珍重。有僧到參。於山下見師乃問。丹霞山向什麼處去。師指山曰。青黯黯地。僧曰。莫只遮箇便是麼。師曰。真師子兒一撥便轉。師問僧。什麼處宿。云山下宿。師曰。什麼處喫飯。曰山下喫飯。師曰。將飯與闍梨喫底人。還具眼也無。僧無對(長慶舉問保福。將飯與人喫。感恩有分。為什麼不具眼。保福云。施者受者二俱瞎漢。長慶云。盡其機來又作麼生。保福云。道某甲瞎得麼。玄覺徵云。且道。長慶明丹霞意。為復自用家財)師以長慶四年六月二十三日。告門人曰。備湯沐吾欲行矣。乃戴笠策杖受履。垂一足未及地而化。壽八十六。門人斲石為塔。敕諡智通禪師。塔號妙覺。
潭州招提慧朗禪師始興曲江人也。姓歐陽氏。年十三依鄧林寺模禪師披剃。十七遊南嶽。二十於嶽寺受具。往虔州龔公山謁大寂。大寂問曰。汝來何求。師曰。求佛知見。曰佛無知見。知見乃魔界。汝從南嶽來。似未見石頭曹谿心要爾。汝應卻歸。師承命迴嶽造于石頭。問如何是佛。石頭曰。汝無佛性。曰蠢動含靈又作麼生。石頭曰。蠢動含靈卻有佛性。曰慧朗為什麼卻無。石頭曰。為汝不肯承當。師於言下信入。後住梁端招提寺。不出戶三十餘年。凡參學者至。皆曰。去去汝無佛性。其接機大約如此(時謂大朗禪師)。
長沙興國寺振朗禪師。初參石頭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石頭曰。問取露柱。曰振朗不會。石頭曰。我更不會。師俄然省悟。住後有僧來參。師乃召曰。上坐。僧應諾。師曰。孤負去也。曰師何不鑒。師乃拭目而視之。僧無語(時謂小朗禪師)澧灃州藥山惟儼禪師。絳州人姓韓氏。年十七依潮陽西山慧照禪師出家。唐大歷八年納戒于衡嶽希操律師。乃曰。大丈夫當離法自淨。豈能屑屑事細行於布巾耶。即謁石頭密領玄旨。一日師坐次。石頭睹之問曰。汝在遮塈@麼。曰一切不為。石頭曰。恁麼即閑坐也。曰若閑坐即為也。石頭曰。汝道不為。且不為箇什麼。曰千聖亦不識。石頭以偈讚曰。
從來共住不知名 任運相將只麼行
自古上賢猶不識 造次凡流豈可明
石頭有時垂語曰。言語動用勿交涉。師曰。不言語動用亦勿交涉。石頭曰。遮堸w劄不入。師曰。遮埵p石上栽華。石頭然之。師後居澧州藥山。海眾雲會(廣語見別卷)一日師看經次。柏巖曰。和尚休猱人得也。師卷卻經曰。日頭早晚。曰正當午。師曰。猶有遮箇文彩在。曰某甲無亦無。師曰。汝大殺聰明。曰某甲只恁麼。和尚尊意如何。師曰。我跛跛挈挈百醜千拙且恁麼過。師與道吾說。茗谿上世為節察來。吾曰和尚上世曾為什麼。師曰。我痿痿羸羸且恁麼過時。吾曰。憑何如此。師曰。我不曾展他書卷(石霜別云。書卷不曾展)院主報。打鐘也請和尚上堂。師曰。汝與我擎缽盂去。曰和尚無手來多少時。師曰。汝只是枉披袈裟。曰某甲只恁麼和尚如何。師曰。我無遮箇眷屬。師見園頭栽菜次。師曰。栽即不障汝栽。莫教根生。曰既不教根生。大眾喫什麼。師曰。汝還有口麼無對。僧問。如何不被諸境惑。師曰。聽他何礙汝。曰不會。師曰。何境惑汝。僧問。如何是道中至寶。師曰。莫諂曲。曰不諂曲時如何。師曰。傾國不換。有僧再來依附。師問。阿誰。曰常坦。師呵曰。前也是常坦後也是常坦。一日院主請師上堂。大眾才集。師良久。便歸方丈閉門。院主逐後曰。和尚許某甲上堂。為什麼卻歸方丈。師曰。院主。經有經師。論有論師。律有律師。又爭怪得老僧。師問雲巖。作什麼。巖曰。擔屎。師曰那箇聾。巖曰在。師曰。汝來去為誰。曰替他東西。師曰。何不教並行。曰和尚莫謗他。師曰。不合恁麼道。曰如何道。師曰。還曾擔麼。師坐次有僧問。兀兀地思量什麼。師曰。思量箇不思量底。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師曰。非思量。僧問。學人擬歸鄉時如何。師曰。汝父母遍身紅爛臥在荊棘林中汝歸何所。僧曰。恁麼即不歸去也。師曰。汝卻須歸去。汝若歸鄉我示汝箇休糧方。僧曰。便請。師曰。二時上堂不得咬破一粒米。僧問。如何是涅槃。師曰。汝未開口時喚作什麼。師見遵布衲洗佛乃問遮箇從汝洗。還洗得那箇麼。遵曰。把將那箇來。師乃休(長慶云。邪法難扶。玄覺云。且道長慶恁麼道。在賓在主。眾中喚作洗佛語。亦云。兼帶語。且道盡善不盡善。)僧問曰。學人有疑請師決。師曰。待上堂時來與闍梨決疑。至晚間上堂。大眾集定。師曰。今日請決疑。上坐在什麼處。其僧出眾而立師下禪床把卻曰。大眾遮僧有疑。便托開歸方丈(玄覺云。且道與伊決疑否。若決疑什麼處是決疑。若不與決疑。又道待上堂時與汝決疑)師問飯頭。汝在此多少時也。曰三年。師曰。我總不識汝。飯頭罔測發憤而去。僧問。身命急處如何。師曰。莫種雜種。曰將何供養。師曰。無物者。師令供養主鈔化。甘行者問。什麼處來。僧曰。藥山來。甘曰。來怎麼。僧云。教化。甘云。將得藥來麼。曰行者有什麼病。甘便捨銀兩鋌曰。有人即送來。無人即休。師怪僧歸太急。僧曰。問佛法相當得兩鋌銀。師令舉其語。舉已。師令僧速送還行者家。行者見僧迴云。僧來遂添銀施之(同安代云。早知行者恁麼問。終不道藥山來)師問僧。見說汝解算虛實。曰不敢。師曰。汝試算老僧看。僧無對(雲巖後來舉問洞山。汝作麼生。洞山云。請和尚生日)師書佛字問道吾。是什麼字。吾云。佛字。師云。多口阿師。僧問己事未明乞和尚指示。師良久曰。吾今為汝道一句亦不難。只宜汝言於下便見去。猶較些子。若更入思量。卻成吾罪過。不如且各合口免相累。及大眾夜參不點燈。師垂語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兒即向汝道。時有僧曰。特牛生兒也何以不道。師曰把燈來。其僧抽退入眾(雲巖後舉似洞山。洞山云。遮僧卻會。只是不肯禮拜)僧問。祖師未到此土此土還有祖師意否。師曰有。僧曰。既有祖師意。又來作什麼。師曰。只為有所以來。師看經。有僧問。和尚尋常不許人看經。為什麼卻自看。師曰。我只圖遮眼。曰某甲學和尚還得也無。師曰。若是汝牛皮也須看透(長慶云。眼有何過。玄覺云。且道長慶會藥山意不會藥山意)朗州刺史李翱嚮師玄化屢請不起。乃躬入山謁之。師執經卷不顧。侍者白曰。太守在此。翱性褊急乃言曰見面不如聞名。師呼太守。翱應諾。師曰。何得貴耳賤目。翱拱手謝之。問曰。如何是道。師以手指上下曰。會麼。翱曰。不會。師曰。雲在天水在缾。翱乃欣愜作禮而述一偈曰。
練得身形似鶴形 千株松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說 雲在青天水在缾
(玄覺云且道李太守是讚他語。明他語須具行腳眼始得)。
翱又問。如何是戒定慧。師曰。貧道遮媯L此閑家具。翱莫測玄旨。師曰。太守欲得保任此事。直須向高高山頂坐深深海底行。閨閤中物捨不得便為滲漏。師一夜登山經行。忽雲開見月大笑。一聲應澧陽東九十許里。居民盡謂東家。明晨迭相推問直至藥山。徒眾云。昨夜和尚山頂大笑。李翱再贈詩曰。
選得幽居愜野情 終年無送亦無迎
有時直上孤峰頂 月下披雲笑一聲
師大和八年二月臨順世叫云。法堂倒法堂倒。眾皆持柱撐之。師舉手云。子不會我意乃告寂。壽八十有四。臘六十。入室弟子沖虛建塔于院東隅。敕諡弘道大師。塔曰化城。
潭州大川和尚(亦名湖)有江陵僧新到。禮拜了在一邊立師曰。幾時發江陵。僧拈起坐具。師曰。謝子遠來下去。僧便出。師曰。若不恁麼爭知眼自端的。僧拊掌曰。苦殺人幾錯判諸方老宿。師肯之(僧舉似丹霞。霞曰。於大川法道即得。於我遮塈Y不然。僧曰。未審此間怎麼生。霞曰。猶較大川三步。其僧禮拜。霞曰。錯判諸方底甚多。洞山聞之曰。不是丹霞難分玉石)。
汾州石樓和尚。師上堂。有僧出問曰。未識本來生乞師方便指。曰石樓無耳朵。僧曰。某甲自知非。師曰。老僧還有過。僧曰。和尚過在什麼處。曰過在汝非處。僧禮拜。師乃打之。師問僧。發足何處。僧云漢國。師云。漢國天子還重佛法麼。僧云。苦哉苦哉。賴遇問著某甲。問著別人則禍生。師云。作什麼[口+爾]。僧云。人尚不見有何佛法可重。師云。闍梨受戒來多少夏。僧云。三十夏。師云。大好不見有人。便打之。
鳳翔府法門寺佛陀和尚。師常持一串數珠念三種名號曰。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自餘是什麼碗躂丘。一箇過終而復始。事跡異常時人不可測。
潭州華林和尚。僧到參方展坐具。師曰。緩緩。僧曰。和尚見什麼。師曰。可惜許磕破鍾樓。其僧大悟。
潮州大顛和尚初參石頭。石頭問師曰。那箇是汝心。師曰。言語者是。便被喝出。經旬日師卻問曰。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石頭曰。除卻揚眉動目將心來。師曰。無心可將來。石頭曰。元來有心何言無心。無心盡同謗。師言下大悟。異日侍立次石頭問曰。汝是參禪僧。是州縣白蹋僧。師曰。是參禪僧。石頭曰。何者是禪。師曰。揚眉動目。石頭曰。除卻揚眉動目外將爾本來面目呈看。師曰。請和尚除揚眉動目外鑒某甲。石頭曰。我除竟。師曰。將呈和尚了也。石頭曰。汝既將呈。我心如何。師曰。不異和尚。石頭曰。不關汝事。師曰。本無物。石頭曰。汝亦無物。師曰。既無物即真物。石頭曰。真物不可得。汝心見量意旨如此也。大須護持。師後辭往潮州靈山隱居。學者四集。師上堂示眾曰。夫學道人須識自家本心。將心相示方可見道。多見時輩。只認揚眉動目一語一默。驀頭印可以為心要。此實未了。吾今為汝諸人分明說出。各須聽受。但除卻一切妄運想念見量。即汝真心。此心與塵境及守認靜默時全無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應機隨照冷冷自用。窮其用處了不可得。喚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須護持不可容易。僧問。其中人相見時如何。師曰。早不其中也。僧曰。其中者如何。師曰。不作箇問。問苦海波深以何為船筏。師曰。以木為船筏。曰恁麼即得度也。師曰。盲者依前盲。啞者依前啞。
潭州攸縣長髭曠禪師。初往曹谿禮祖塔。迴參石頭。石頭問。什麼處來。曰嶺南來。石頭曰。嶺頭一尊功德成就也未。師曰。成就久矣。只欠點眼在。石頭曰。莫要點眼麼。師曰。便請。石頭乃翹一足。師禮拜。石頭曰。汝見什麼道理便禮拜。師曰。據某甲所見如洪鑪上一點雪(玄覺云。且道長髭具眼秖對不具眼秖對。若具眼為什麼請他點眼。若不具眼又道成就久矣。且作麼生商量。法燈代云。和尚可謂眼昏)。
水空和尚。師一日廊下逢見一僧乃問。時中事作麼生。僧良久。師曰。只恁便得麼。僧曰。頭上更安頭。師便打之曰。去去已後惑亂人家男女在。
行思禪師第三世。
荊州天皇道悟禪師法嗣。
澧州龍潭崇信禪師。本渚宮賣餅家子也。未詳姓氏。少而英異。初悟和尚為靈鑒潛請居天皇寺人莫之測。師家居于寺巷。常日以十餅饋之。悟受之每食畢。常留一餅曰。吾惠汝以蔭子孫。師一日自念曰。餅是我持去。何以返遺我耶。其別有旨乎。遂造而問焉。悟曰。是汝持來。復汝何咎。師聞之頗曉玄旨。因請出家。悟曰。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一日問曰。某自到來不蒙指示心要。悟曰。自汝到來吾未嘗不指汝心要。師曰。何處指示。悟曰。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和南時吾便低首。何處不指示心要。師低頭良久。悟曰。見則直下便見。擬思即差。師當下開解。乃復問如何保任。悟曰。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無別勝解。師後詣澧陽龍潭棲止。僧問髻中珠誰人得。師曰。不賞翫者得。僧曰。安著何處。師曰。有處即道來。尼眾問。如何得為僧去。師曰。作尼來多少時也。尼曰。還有為。僧時也無。師曰。汝即今是什麼。尼曰。現是尼身何得不識師曰。誰識汝。李翱問。如何是真如般若。師曰。我無真如般若。翱曰。幸遇和尚師曰。此猶是分外之言。德山問。久嚮龍潭。到來潭又不見龍亦不現。師曰。子親到龍潭。德山即休(玄覺云。且道德山肯龍潭不肯龍潭。若肯龍潭德山眼在什麼處。若不肯為什麼承嗣他)。
鄧州丹霞山天然禪師法嗣。
京兆終南山翠微無學禪師。初問丹霞。如何是諸佛師。丹霞咄曰。幸自可憐生。須要執巾帚作麼。師退三步。丹霞曰錯。師即進前。丹霞曰。錯錯。師翹一足旋身一轉而出。丹霞曰。得即得孤他諸佛。師由是領旨住翠微。投子問。未審二祖初見達磨當何所得。師曰。汝今見吾復何所得。一日師在法堂內行。投子進前接禮而問曰。西來密旨和尚如何示人。師駐步少時。又曰。乞師垂示。師曰。更要第二杓惡水作麼。投子禮謝而退。師曰。莫垛卻投子曰。時至根苗自生。師因供養羅漢。有僧問曰。丹霞燒木佛。和尚為什麼供養羅漢。師曰。燒也不燒著。供養亦一任供養。又問。供養羅漢羅漢還來也無。師曰。汝每日還喫麼。僧無語。師曰。少有靈利底。
丹霞山義安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是上坐。曰恁麼即無異去也。師曰。向汝道。
吉州性空禪師。有一僧來參。師乃展手示之。僧近前卻退。師曰。父母俱喪略不慘顏。僧呵呵大笑。師曰。少間與闍梨舉哀。其僧打筋斗而出。師曰。蒼天蒼天。
本童和尚。因門僧寫師真呈師。師曰。此若是我更呈阿誰。僧曰。豈可分外。師曰。若不分外汝卻收取這箇。僧便擬收。師打云。正是分外彊為。僧曰。若恁麼即須呈於師。師曰。收取收取。
米倉和尚。有僧新到參。繞師三匝敲禪床曰。不見主人翁終不下參眾。師曰。什麼處情識去來。僧曰。果然不在。師打一拄杖。僧曰。幾落情識呵呵。師曰。村草步頭逢著一箇有什麼話處。僧曰。且參眾去。
前藥山惟儼禪師法嗣。
潭州道吾山圓智禪師豫章海昏人也。姓張氏。幼依槃和尚受教登戒。預藥山法會密契心印。一日藥山問。子去何處來。曰遊山來。藥山曰。不離此室速道將來。曰山上烏兒白似雪。澗底遊魚忙不徹。師與雲巖侍立次。藥山曰。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智頭陀怎麼生。師便出去。雲巖問藥山曰。智師兄為什麼不祇對和尚。藥山曰。我今日背痛。是他卻會。汝去問取。雲巖即來問師曰。師兄適來為什麼不秖對和尚。師曰。汝卻去問取和尚(僧問雲居。切忌道著意怎麼生。雲居云。此語最毒。僧云。如何是最毒底語。雲居云。一棒打殺龍蛇)雲巖臨遷化時。遣人送辭書到。師展書覽之曰。雲巖不知有悔。當時不向伊道。然雖如是要且不違藥山之子(玄覺云。古人恁麼道還有也未。又云。雲巖當時不會。且道什麼處是伊不會處)藥山上堂云。我有一句子未曾說向人。師出云。相隨來也。僧問藥山。一句子如何說。藥山曰。非言說。師曰。早言說了也。師臥次椑樹云。作甚麼。師云。蓋覆。椑云。臥是坐是。師云。不在兩頭。椑云。爭奈蓋覆。師云。莫亂道。師見椑樹坐次。師云。作什麼。椑云。和南。師云。隔闊來多少時。椑云。恰是。乃拂袖出。師提笠子出。雲巖云。作甚麼。師云。有用處。巖云。風雨來怎麼生。師云。蓋覆著。巖云。他還受蓋覆麼。師云。雖然如此且無遺漏。因溈山問雲巖。菩提以何為坐。雲巖曰。以無為為坐。雲巖卻問溈山。溈山曰。以諸法空為坐。溈山又問師。怎麼生。師曰。坐也聽伊坐。臥也聽伊臥。有一人不坐不臥。速道速道。溈山問師。什麼處去來。師曰。看病來。曰有幾人病。師曰。有病底有不病底。曰不病底莫是智頭陀否。師曰。病與不病總不干他事。急道急道。僧問。萬里無雲未是本來天。如何是本來天。師曰。今日好曬麥。問無神通菩薩為什麼足跡難尋。師曰。同道方知。曰和尚知否。師曰。不知。曰為什麼不知。師曰。汝不識我語。雲巖問。師兄家風作麼生。師曰。教汝指點著堪作什麼。曰無遮箇來多少時也。師曰。牙根猶帶生澀在。又問。如何是今時著力處。師曰。千人喚不迴頭方有少分。曰忽然火起時如何。師曰。能燒大地。師問僧。除卻星及焰阿那箇是火。僧曰。不是火。別一僧卻問師還見火否。師曰見。曰見從何起。師曰。除卻行住坐臥更請一問。南泉示眾云。法身具四大否。有人道得與他一腰褌。師云。性地非空空非性地。此是地大。三(一本作四)大亦然。南泉不違前言乃與師褌。師見雲巖不安。乃謂曰。離此殼漏子向什麼處相見。巖云。不生不滅處相見。師曰。何不道非不生不滅處。亦不求相見。師見雲巖補草鞋云。作甚麼。巖云。將敗壞補敗壞。師云。何不道即敗壞非敗壞。師聞僧念維摩經云。八千菩薩五百聲聞。皆欲隨從文殊師利。師云。甚麼處去。其僧無對。師便打。後僧問禾山。禾山代云。給侍者方諧。師下山到五峰。五峰問。還識藥山老宿否。師曰。不識。五峰曰。為甚麼不識。師曰。不識不識。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下禪床作女人拜曰。謝子遠來都無祇待。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土不曾逢。問設先師齋未審先師還來也無。師曰。汝諸人設齋作麼生。問頭上寶蓋生不得道我是如何。師曰。聽他。曰和尚如何。師曰。我無遮箇。石霜問師。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作麼生向他道。師喚沙彌。沙彌應諾。師曰。添卻淨缾水著。師良久卻問石霜。適來問什麼。石霜再舉。師便起去。石霜異日又問。和尚一片骨敲著似銅鳴。向什麼處去也。師喚侍者。侍者應諾。師曰。驢年去。師唐大和九年乙卯九月示疾有苦。僧眾慰問體候。師曰。有受非償子知之乎。眾皆愀然。十一日將行。謂眾曰。吾當西邁理無東移。言訖告寂。壽六十有七。闍維得靈骨數片。建塔于石霜山之陽。敕諡修一大師。塔曰寶相。
潭州雲巖曇晟禪師鍾陵建昌人也。姓王氏。少出家於石門。初參百丈海禪師。未悟玄旨侍左右二十年。百丈歸寂。師乃謁藥山言下契會(語見藥山章)一日藥山問。汝除在百丈。更到什麼處來。師曰。曾到廣南來。曰見說廣州城東門外有一團石。被州主移卻是否。師曰。非但州主。闔國人移亦不動。藥山乃又問。聞汝解弄師子是否。師曰是。曰弄得幾出。師曰。弄得六出。曰我亦弄得。師曰。和尚弄得幾出。曰我弄得一出。師曰。一即六六即一。師後到溈山。溈山問曰。承長老在藥山弄師子是否。師曰是。曰長弄耶還有置時。師曰。要弄即弄要置即置。曰置時師子在什麼處。師曰。置也置也。問從上諸聖什麼處去。師良久云。作麼作麼。問暫時不在如同死人如何。師曰。好埋卻。問大保任底人與那箇是一是二。師云。一機之絹是一段是兩段。洞山聞云。如人接樹。師煎茶次道吾問。煎與阿誰。師曰。有一人要。曰何不教伊自煎。師曰。幸有某甲在。師問石霜。什麼處來。霜云。溈山來。師云。在彼中得多少時。霜云。粗經冬夏。師云。恁麼即成山長也。霜云。雖在彼中卻不知。師云。他家亦非知非識。無對。後道吾聞云。得恁無佛法身心。師後居潭州攸縣雲巖山。一日謂眾曰。有箇人家兒子。問著無有道不得底。洞山問。他屋埵釵h少典籍。師曰。一字也無。曰爭得恁麼多知。師曰。日夜不曾眠。曰問一段事還得否。師曰。道得卻不道。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曰。添香來。師曰。見佛否。曰見。師曰。什麼處見。曰下界見。師曰。古佛古佛。道吾問。大悲千手眼如何。師曰。如無燈時把得枕子怎麼生。道吾曰。我會也我會也。師曰。怎麼生會。道吾曰。通身是眼。師掃地次溈山云。太驅驅生。師云。須知有不驅驅者。溈云。恁麼即有第二月也。師豎起掃帚云是第幾月。師低頭而去(玄妙聞云。正是第二月)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曰。石上語話來。師曰。石還點頭也無。僧無對。師曰。未問時卻點頭。師作鞋次洞山問。就師乞眼睛。未審還得也無。師曰。汝底與阿誰去也。曰良价無。師曰有。汝向什麼處著。洞山無語。師曰。乞眼睛底是眼否。曰非眼。師咄之。師問尼眾。汝爺在否。曰在。師曰。年多少。曰年八十。師曰。汝有箇爺不。年八十還知否。曰莫是恁麼來者。師曰。猶是兒子(洞山云。直是不恁麼來者。亦是兒子)僧問。一念瞥起便落魔界時如何。師曰。汝因什麼從佛界而來。僧無對。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莫道體不得。設使體得也只是左之右之。師問僧。聞汝解卜是。否曰是。師曰。試卜老僧看。僧無對(洞山代云。請和尚生月)師唐會昌元年辛酉十月示疾。二十六日沐身竟。喚主事僧令備齋。來日有上坐發去。至二十七日並無人去。及夜師歸寂。壽六十。荼毘得舍利一千餘粒。瘞于石墳。敕諡無住大師。塔曰淨勝。
華亭船子和尚名德誠。嗣樂山。嘗於華亭吳江汎一小舟。時謂之船子和尚。師嘗謂同參道吾曰。他後有靈利坐主指一箇來。道吾後激勉京口和尚善會參禮師。師問曰。坐主住甚寺。會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師曰。不似似箇什麼。會曰。目前無相似。師曰。何處學得來。曰非耳目之所到。師笑曰。一句合頭語萬劫繫驢橛。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速道速道。會擬開口。師便以篙撞在水中。因而大悟。即當下棄舟而逝。莫知其終。
宣州椑樹慧省禪師。洞山參師。師問曰。來作什麼。洞山曰。來親近和尚。師曰。若是親近用動兩片皮作麼。洞山無對(曹山後聞乃云。一子親得)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貓兒上露柱。曰學人不會。師曰。問取露柱去。
高沙彌(藥山住庵)初參藥山。藥山問師。什麼處來。師曰。南嶽來。山云。何處去。師曰。江陵受戒去。藥云。受戒圖什麼。師曰。圖免生死。藥云。有一人不受戒亦免生死。汝還知否。師曰。恁麼即佛戒何用。藥云。猶掛脣齒在。便召維那云。遮跛腳沙彌不任僧務。安排向後庵著。藥山又謂雲巖道吾曰。適來一箇沙彌卻有來由。道吾云。未可全信更勘始得。藥乃再問師曰。見說長安甚鬧。師曰。我國晏然(法眼別云。見誰說)藥云。汝從看經得請益得。師曰。不從看經得。亦不從請益得。山云。大有人不看經不請益。為什麼不得。師曰。不道他無只是他不肯承當。師乃辭藥山住庵。藥云。生死事大何不受戒去。師曰。知是遮般事喚什麼作戒。藥咄遮沙彌饒舌入來近處住庵時復要相見。師住庵後雨堥茯菗搳C藥云。爾來也。師曰是。藥云。可殺濕。師曰。不打遮箇鼓笛。雲巖云。皮也無打什麼鼓。道吾云。鼓也無打什麼皮。藥云。今日大好曲調。僧問。一句子還有該不到處否。師曰。不順世。藥山齋時自打鼓。高沙彌捧缽作舞入堂。藥山便擲下鼓槌云。是第幾和。高曰。第二和。曰如何是第一和。高就桶內舀一杓飯。便出去。
鄂州百顏明哲禪師。洞山與密師伯到參。師問曰。闍梨近離什麼處。洞山曰。近離湖南。師曰。觀察使姓什麼。曰不得姓。師曰。名什麼。曰不得名。師曰。還治事也無。曰自有郎幕在。師曰。豈不出入。洞山便拂袖去。師明日入僧堂曰。昨日對二闍梨一轉語不稔。今請二闍梨道。若道得老僧便開粥飯相伴過夏。速道速道。洞山曰。太尊貴生。師乃開粥共過一夏。潭州長髭曠禪師法嗣。
潭州石室善道和尚。嗣攸縣長髭曠禪師。作沙彌時長髭遣令受戒。謂之曰。汝迴日須到石頭禮拜。師受戒後迴參石頭。一日隨石頭遊山次。石頭曰。汝與我斫卻面前頭樹子礙我。師曰。不將刀來。石頭乃抽刀倒與師。師云。不過那頭來。石頭曰。爾用那頭作什麼。師即大悟便歸。長髭問。汝到石頭否。師曰。到即到不通號。長髭曰。從誰受戒。師曰。不依他。長髭曰在彼即恁麼。來我遮塈@麼生。師曰。不違背。長髭曰。太忉忉生。師曰。舌頭未曾點著在。長髭咄曰。沙彌出去。師便出。長髭曰。爭得不遇於人。師尋值沙汰。乃作行者居于石室。每見僧便豎起杖子云。三世諸佛盡由遮箇。對者少得冥契。長沙聞之乃云。我若見即令放下杖子。別通箇消息。三聖將此語到石室祇對。被師認破是長沙語。杏山聞三聖失機。又親到石室。師見杏山僧眾相隨。潛往碓米。杏山曰。行者不易貧道難消。師曰。無心碗子盛將來。無縫合盤合取去。說什麼難消。杏山便休。仰山問。佛之與道相去幾何。師曰。道如展手佛似握拳。曰畢竟如何的當可信可依。師以手撥空三兩下曰。無恁麼事無恁麼事。曰還假看教否。師曰。三乘十二分教是分外之事。若與他作對。即是心境兩法能所雙行。便有種種見解。亦是狂慧未足為道。若不與他作對一事也無。所以祖師云。本來無一物。汝不見小兒出胎時。可道我解看教不解看教。當恁麼時亦不知有佛性義無佛性義。及至長大便學種種知解。出來便道我能我解。不知是客塵煩惱。十六行中嬰兒行為最。哆哆和和時喻學道之人離分別取捨心故。讚歎嬰兒。何況喻取之。若謂嬰兒是道。今時錯會。師一夕與仰山翫月。仰山問曰。遮箇月尖時圓相什麼處去。圓時尖相又什麼處去。師曰。尖時圓相隱。圓時尖相在(雲巖云。尖時圓相在。圓時無尖相。道吾云。尖時亦不尖。圓時亦不圓)仰山辭師送出門。乃召曰。闍梨。仰山應諾。師曰。莫一向去卻迴遮邊來。僧問。師曾到五臺山否。師曰。曾到。僧曰。還見文殊麼。師曰見。僧曰。文殊向行者道什麼。師曰。文殊道闍梨父母生在村草堙C
潮州大顛和尚法嗣。
漳州三平義忠禪師福州人也。姓楊氏。初參石鞏。石鞏常張弓架箭以待學徒。師詣法席。鞏曰。看箭。師乃撥開胸云。此是殺人箭。活人箭又作麼生。鞏乃扣弓絃三下。師便作禮。鞏云。三十年一張弓兩隻箭。只謝得半箇聖人。遂拗折弓箭。師後舉似大顛。顛云。既是活人箭。為什麼向弓絃上辨。師無對。顛云。三十年後要人舉此話也難。師後參大顛。往漳州住三平山。示眾曰。今時出來盡學馳求走作。將當自己眼目有什麼。相當阿爾欲學麼不要諸餘。汝等各有本分事何不體取。作麼心憤憤口悱悱有什麼利益。分明說。若要修行路及諸聖建立化門。自有大藏教文在。若是宗門中事。汝切不得錯用心。時有僧出問。還有學路也無。師曰。有一路滑如苔。僧曰。學人躡得否。師曰。不擬心汝自看。有人問黑豆未生牙時如何。師曰。佛亦不知。講僧問。三乘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龜毛拂子兔角拄杖。大德藏向什麼處。僧曰。龜毛兔角豈是有耶。師曰。肉重千斤智無銖兩。師又示眾曰。諸人若未曾見知識即不可。若曾見作者來。便合體取些子意度。向巖谷間木食草衣。恁麼去方有少分相應。若馳求知解義句。即萬里望鄉關去也。珍重。
潭州大川和尚法嗣。
僊天和尚。新羅僧到參。方展坐具擬禮拜。師捉住云。未發本國時。道取一句。其僧無語。師便推出云。問伊一句便道兩句。又有一僧至擬禮拜。師云。野狐鬼。見什麼了便禮拜。僧云。老禿奴。見什麼了便恁問。師云。苦哉苦哉。僊天今日忘前失後。僧云。要且得時終不補失。師云。爭不如此。僧云誰。師云。呵呵遠即遠矣。
福州普光和尚。有僧立次。師以手開胸云。還委老僧事麼。僧云。猶有遮箇在。師卻掩胸云。不妨太顯。僧云。有什麼避處。師云。的是無避處。僧云。即今作麼生。師便打。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四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五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法嗣第四世一十七人澧州龍潭崇信禪師法嗣二人
朗州德山宣鑒禪師 洪山泐潭寶峰和尚(已上二人見錄)
吉州性空禪師法嗣二人
歙州茂源和尚 棗山光仁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京兆翠微無學禪師法嗣五人
鄂州清平山令遵禪師 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
湖州道場山如訥禪師 建州白雲約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伏牛山元通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道吾山圓智禪師法嗣三人
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
祿清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潭州雲巖曇晟禪師法嗣四人
筠州洞山良价禪師 涿州杏山鑒洪禪師
潭州神山僧密禪師 幽谿和尚(已上四人見錄)
華亭船子德誠禪師法嗣一人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一人見錄)
第五世上一十四人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法嗣一十三人
第二世投子溫禪師 福州牛頭微禪師
西川香山澄照大師 陝府天福和尚
濠州思明和尚 鳳翔府招福和尚
興元中梁山遵古禪師 襄州谷隱和尚
安州九嵕山和尚 幽州盤山第二世和尚
九嵕山敬慧禪師 東京觀音院巖俊禪師(已上一十二人見錄)
桂陽龍福真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鄂州清平山令遵禪師法嗣一人
蘄州三角山令珪禪師(一人見錄)
行思禪師第四世前澧州龍潭崇信禪師法嗣
朗州德山宣鑒禪師。劍南人也。姓周氏。丱歲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於性相諸經貫通旨趣。常講金剛般若。時謂之周金剛。厥後訪尋禪宗。因謂同學曰。一毛吞海海性無虧。纖芥投鋒鋒利不動。學與無學唯我知焉。因造龍潭信禪師。問答皆一語而已(前章出之)師即時辭去。龍潭留之。一夕於室外默坐。龍問。何不歸來。師對曰黑。龍乃點燭與師。師擬接。龍便吹滅。師乃禮拜。龍曰。見什麼。曰從今向去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至明日便發。龍潭謂諸徒曰。可中有一箇漢。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迴頭。他時向孤峰頂上立吾道在。師抵于溈山。從法堂西過東迴視方丈。溈山無語。師曰。無也無也。便出至僧堂前乃曰。然雖如此不得草草。遂具威儀上再參。才跨門提起坐具喚曰。和尚。溈山擬取拂子。師喝之揚袂而出。溈山晚間問大眾。今日新到僧何在。對曰。那僧見和尚了更不顧僧堂便去也。溈山問眾。還識遮阿師也無。眾曰。不識溈曰。是伊將來有把茅蓋頭。罵佛罵祖去在。師住澧陽三十年。屬唐武宗廢教。避難於獨浮山之石室。大中初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號古德禪院(相國裴休題額見存)將訪求哲匠住持。聆師道行屢請不下山。廷望乃設詭計。遣吏以茶鹽誣之言犯禁法。取師入州瞻禮。堅請居之。大闡宗風(總印禪師開山創院鑒即第二世住也)師上堂謂眾曰。於己無事則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汝但無事於心無心於事。則虛而靈空而妙。若毛端許言之本末者皆為自欺。毫氂繫念三塗業因。瞥爾生情萬劫羇鎖。聖名凡號盡是虛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厭之又成大患。終而無益。師上堂曰。今夜不得問話。問話者三十拄杖。時有僧出方禮拜。師乃打之。僧曰。某甲話也未問。和尚因什麼打某甲。師曰。汝是什麼處人。曰新羅人。師曰。汝未跨船舷時便好與三十拄杖(法眼云。大小德山語作兩橛。玄覺云。叢林中喚作隔下語且從。只如德山道問話者三十拄杖意作麼生)有僧到參。師問維那。今日幾人新到。對曰。八人。師曰。將來一時生案著。龍牙問。學人仗鏌邪劍擬取師頭時如何。師引頸(法眼別云。汝向什麼處下手)龍牙曰。頭落也。師微笑。龍牙後到洞山舉前語。洞山曰。德山道什麼。云德山無語。洞山曰。莫道無語。且將德山落底頭呈似老僧。龍牙省過懺謝。有人舉似師。師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遮箇漢死來多少時。救得有什麼用處。僧問。如何是菩薩。師打曰。出去莫向遮寑鞳C僧問。如何是佛。師曰。佛即是西天老比丘。雪峰問。從上宗風以何法示人。師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巖頭聞之曰。德山老人一條脊梁骨硬似鐵拗不折。然雖如此於唱教門中猶較些子(保福拈問招慶。只如巖頭出世有何言教過。於德山便恁麼道。慶云。汝不見巖頭道。如人學射久久方中。福云。中時如何。慶云。展闍黎莫不識痛痒。福云。和尚今日非唯舉話。慶云。展闍黎是什麼心行。明昭云。大小招慶錯下名言)師尋常遇僧到參。多以拄杖打。臨濟聞之遣侍者來參。教令德山若打汝但接取拄杖當胸一拄。侍者到方禮拜。師乃打。侍者接得拄杖與一拄。師歸方丈。侍者迴舉似臨濟。濟云。後來疑遮箇漢(巖頭云。德山老人尋常只據目前一箇杖子。佛來亦打祖來亦打。爭奈較些子。東禪齊云。只如臨濟道我從前疑遮漢。是肯底語不肯語。為當別有道理。試斷看)師上堂曰。問即有過不問又乖。有僧出禮拜。師便打。僧曰。某甲始禮拜。為什麼便打。師曰。待汝開口堪作什麼。師令侍者喚義存(即雪峰也)存上來。師曰。我自喚義存。汝又來作什麼。存無對。師見僧來乃閉門。其僧敲門。師曰。阿誰。曰師子兒。師乃開門。僧禮拜。師便騎項曰。遮畜生什麼處去來。雪峰問。古人斬貓兒意如何。師乃打趁。卻喚師。會麼。峰曰。不會。師曰。我恁麼老婆也不會。僧問。凡聖相去多少。師便喝。師因疾有僧問。還有不病者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師曰。阿邪阿邪。師復告諸徒曰。捫空追響。勞汝心神。夢覺覺非竟有何事。言訖安坐而化。即唐咸通六年乙酉十二月三日也。壽八十六。臘六十五。敕諡見性大師。
洪州泐潭寶峰和尚。有僧新到。師謂曰。其中事即易道。不落其中事始終難道。僧曰。某甲在途時便知有此一問。師曰。更與二十年行腳也不較多。曰莫不契和尚意麼。師曰。苦瓜那堪待客。師問僧。古人有一路接後進初心。汝還知否。曰請師指出古人一路。師曰。恁麼即闍梨知了也。曰頭上更安頭。師曰。寶峰不合問仁者。曰問又何妨。師曰。遮堣ㄣ縝酗H亂說道理出去。
前吉州性空禪師法嗣。
歙州茂源和尚。平田來參。師欲起身。平田乃把住曰。開口即失閉口即喪。去卻恁麼時請師道。師以手掩耳而已。平田放手曰。一步易兩步難。師曰。有什麼死急。平田曰。若非此箇師不免諸方點檢。
棗山光仁禪師上堂次大眾集。師從方丈出未至禪床。謂眾曰。不負平生行腳眼目。致箇問訊將來還有麼。方乃升堂坐時。有僧出禮拜。師曰。不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歸方丈。翌日有別僧請辨前語意旨如何。師曰。齋時有飯與汝喫。夜後有床與汝眠。一向煎迫我作什麼。僧禮拜。師曰。苦苦。僧曰。請師直指。師乃垂足曰。舒縮一任老僧。
前京兆翠微無學禪師法嗣。
鄂州清平山令遵禪師東平人也。姓王氏。少依本州北菩提寺。唐咸通六年落髮。後詣滑州開元寺受具攻律學。一旦謂同流曰。夫沙門應決徹死生玄通佛理。若乃孜孜卷軸役役拘文。悉數海沙徒勞片心。遂罷所業遠參禪會。至江陵白馬寺。堂中遇一老宿名曰慧勤。師親近詢請勤曰。吾久侍丹霞。今既垂老倦於提誘。汝可往謁翠微。彼即吾同參也。師禮辭而去。造于翠微之堂。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翠微曰。待無人即向汝說。師良久曰。無人也請師說。翠微下禪床引師入竹園。師又曰。無人也請和尚說。翠微指竹曰。遮竿得恁麼長。那竿得恁麼短。師雖領其微言猶未徹其玄旨。文德元年抵上蔡。會州將重法創大通禪苑。請闡宗要。師自舉初見翠微語句。謂眾曰。先師入泥入水為我。自是我不識好惡。師自此化導將十稔。至光化中領徒百餘遊鄂州。從節度使杜洪請居清平山安樂院。上堂曰。諸上坐。夫出家人須會佛意始得。若會佛意不在僧俗男女貴賤。但隨家豐儉安樂便得。諸上坐。盡是久處叢林遍參尊宿。且作麼生會佛意。試出來大家商量。莫空氣高。至後一事無成一生空度。若未會佛意。直饒頭上出水足下出火燒身鍊臂。聰慧多辯聚徒一千二千。說法如雲如雨。講得天華亂墜。只成箇邪說爭競是非。去佛法大遠在。諸人幸值色身安健不值諸難。何妨近前。著些工夫體取佛意好。時有僧問。如何是大乘。師曰。麻索曰如何是小乘。師曰。錢貫。問如何是清平家風。師曰。一斗麵作三箇蒸餅。問如何是禪。師曰。胡孫上樹尾連顛。問如何是有漏。師曰。笊籬。曰如何是無漏。師曰。木杓。問覿面相呈時如何。師曰。分付與典坐。自餘逗機方便靡徇時情。逆順卷舒語超格量。天祐十六年正月二十五日午時歸寂。壽七十有五。周顯德六年敕諡法喜禪師。塔曰善應。
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本州懷寧人也。姓劉氏。幼歲依洛下保唐滿禪師出家。初習安般觀。次閱華嚴教發明性海。復謁翠微山法席頓悟宗旨(語見翠微章)由是放任周遊歸旋故土。隱投子山結茆而居。一日趙州諗和尚至桐城縣。師亦出山途中相遇未相識。趙州潛問俗士知是投子。乃逆而問曰。莫是投子山主麼。師曰。茶鹽錢乞一箇。趙州即先到庵中坐。師後攜一缾油歸庵。趙州曰。久嚮投子。到來只見箇賣油翁。師曰。汝只見賣油翁且不識投子。曰如何是投子。師曰。油油。趙州問。死中得活時如何。師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趙州曰。我早侯白伊更侯黑(同諗二師互相問酬廣如本集。其辭句簡健意趣玄險。諸方謂趙州投子得逸群之用)自爾師道聞天下。雲水之侶競奔湊焉。師謂眾曰。汝諸人來遮堙C擬覓新鮮語句。攢華四六。口媔Q有可道。我老人氣力稍劣脣舌遲鈍。汝若問我。我便隨汝答。對也無玄妙可及於汝。亦不教汝垛根。終不說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聖亦不存。坐繫縛汝諸人。變現千般。總是汝生解自擔帶將來自作自受。遮媯L可與汝。不敢誑嚇汝。無表無堨i得說似。汝諸人還知麼。時有僧問。表堣ㄕ洫犰p何。師曰。汝擬向遮媓W根。僧問。大藏教中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演出大藏教。問如何是眼未開時事。師曰目淨脩廣如青蓮。問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以是名字汝當奉持。問枯木中還有龍吟也無。師曰。我道髑髏埵陵v子吼。問一法普潤一切群生。如何是一法。師曰。雨下也。問一塵含法界時如何。師曰。早是數塵也。問金鎖未開時如何。師曰。開也。問學人欲修行時如何。師曰。虛空不曾爛壞。雪峰侍立。師指庵前一塊石曰。三世諸佛總在堻\。雪峰曰。須知有不在堻\者。師乃歸庵中坐。一日雪峰隨師訪龍眠庵主。雪峰問。龍眠路向什麼處去。師以拄杖指前面。雪峰曰。東邊去西邊去。師曰。漆桶雪峰異日又問。一槌便成時如何。師曰。不是性懆漢。雪峰曰。不假一槌時如何。師曰。漆桶。師一日庵中坐。雪峰問。和尚此間還有人參否。師於床下拈钁頭拋向面前。雪峰曰。恁麼即當處掘去也。師曰。漆桶不快。雪峰辭去。師出門送驀召曰。道者。雪峰迴首應諾。師曰。途中善為僧。問故歲已去新歲到來。還有不涉此二途者無。師曰有。僧曰。如何是不涉者。師曰。元正啟祚萬物惟新。問依俙似半月仿象。若三星乾坤收不得。師向何處明。師曰。道什麼。僧曰。想師。只有湛水之波。且無滔天之浪。師曰。閑言語。問類中來時如何。師曰。人類中來馬類中來。問佛佛授手祖祖相傳。傳箇什麼法。師曰。老僧不解謾語。問如何是出門不見佛。師曰。無所睹。曰如何是入室別爺孃。師曰無所生。問如何是火焰娷癡迭C師曰。有什麼掩處。曰如何是炭堆娷癡迭C師曰。我道汝黑似漆問的的不明時如何。師曰。明也。問如何是末後一句。師曰。最初明不得。問從苗辨地因語識人。未審將何辨識。師曰。引不著。問院堣T百人。還有不在數者無。師曰。一百年前五十年後看取。師問僧。久嚮疏山薑頭莫便是否。無對(法眼代云。嚮重和尚日久)僧問。抱璞投師請師雕琢。師曰。不為棟梁材。曰恁麼即卞和無出身處也。師曰。擔帶即伶俜辛苦。曰。不擔帶時如何。師曰。不教汝抱璞投師更請雕琢。問那吒太子析骨還父析肉還母。如何是那吒本來身。師放下手中杖子。問佛法二字如何辨得清濁。師曰。佛法清濁。曰學人不會。師曰。汝適來問什麼。問一等是水為什海鹹河淡。師曰。天上星地下木(法眼別云。大似相違)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彌勒覓箇受記處不得。問和尚住此來有何境界。師曰。丱角女子白頭絲。問如何是無情說法。師曰惡。問如何是毘盧。師曰。已有名字。曰如何是毘盧師。師曰。未有毘盧時會取。問歷落一句請師道。師曰好。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五蘊皆空。問一念未生時如何。師曰。真箇謾語。問凡聖相去幾何。師下禪床立。問學人一問即和尚答。忽若千問萬問時如何。師曰。如雞抱卵。問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如何是我。師曰推倒遮老胡有什麼過。問如何是和尚師。師曰。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形。問塑像未成未審身在什麼處。師曰。莫亂造作。僧曰。爭奈現不現何。師曰。隱在什麼處。問無目底人如何進步。師曰。遍十方。僧曰。無目為什麼遍十方。師曰。著得目也無。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諱。問月未圓時如何。師曰。吞卻兩三箇。僧曰。圓後如何。師曰。吐卻七八箇。問日月未明。佛與眾生在什麼處。師曰。見老僧瞋便道瞋。見老僧喜便道喜。師問僧。什麼處來。曰東西山禮祖師來。師曰。祖師不在東西山。僧無語(法眼代云。和尚識祖師)問如何是玄中的。師曰。不到汝口媢D。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與人為師。又問。見後如何。師曰。不與人為師。問諸佛出世唯以一大事因緣。如何是一大事因緣。師曰。尹司空為老僧開堂。問如何是佛。師曰。幻不可求問千里尋師乞師一接。師曰。今日老僧腰痛。菜頭入方丈請益。師曰。且去待無人時來為闍梨說。菜頭明日伺得無人又來請和尚說。師曰。近前來。菜頭近前。師曰。輒不得舉似於人。問併卻咽喉脣吻請師道。師曰。汝只要我道不得。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遍天遍地。曰來後如何。師曰。蓋覆不得。問和尚未見先師時如何。師曰。通身不奈何。曰見先師後如何。師曰。通身撲不碎。曰還從師得也無。師曰。終不相孤負。曰恁麼即從師得也。師曰。自著眼趁取。曰恁麼即孤負先師也。師曰。非但孤負先師。亦乃孤負老僧。問七佛是文殊弟子。文殊還有師也無。師曰。適來恁麼道也。大似屈己推人。問金雞未鳴時如何。師曰。無遮箇音響。曰鳴後如何。師曰。各自知時。問師子是獸中之王。為什麼被六塵吞。師曰。不作大無人我。師居投子山三十餘載。往來激發請益者。常盈于室師縱之。以無畏辯隨問遽答。啐啄同時微言頗多。今略錄少分而已。唐中和年巢寇暴起天下喪亂。有狂徒持刃上山。問師曰此何為。師乃隨宜說法。魁渠聞而拜伏。脫身服施之而去。師乾化四年甲戌四月六日示有微疾。大眾請醫。師謂眾曰。四大動作聚散常程。汝等勿慮。吾自保矣。言訖跏趺坐亡。壽九十有六。詔諡慈濟大師。塔曰真寂。
湖州道場山如訥禪師。僧問。如何是教意。師曰。汝自看。僧禮拜。師曰。明月鋪霄漢山川勢自分。問如何得聞性不隨緣去。師曰。汝聽看。僧禮拜。師曰。聾人也唱胡笳調。好惡高低自不聞。僧曰。恁麼即聞性宛然也。師曰。石從空堨腄C火向水中焚。問虛空還有邊際否。師曰。汝也太多知。僧禮拜。師曰。三尺杖頭挑日月。一塵飛起任遮天。問如何是道人。師曰。行運無蹤跡。起坐絕人知。僧曰。如何即是。師曰。三爐力盡無煙焰。萬頃平由水不流。問一念不生時如何。師曰。堪作什麼。僧無語。師又曰。透出龍門雲雨合。山川大地入無蹤。師目有重瞳。垂手過膝。自翠微受訣。乃止于道場山薙草卓庵。學徒四至遂成禪苑。廣闡法化。所遺壞衲三事及開山拄杖木屐。今在影堂中(按塔銘云。師姓許氏。吳興人。七歲去氏。於烏墩光福寺。八年如京師受具戒。抵豫章得心印。於翠微後結廬於道場山。猛摯之獸馴戢如奉教。)
建州白雲約禪師(曾住江州東禪院)僧問。不坐偏空堂。不居無學位。此人合向什麼處安置。師曰。青天無電影。天台韶和尚參。師問。什麼處來。韶曰。江北來。師曰。船來陸來。曰船來。師曰。還逢見魚鄨麼。曰往往遇之。師曰。遇時作麼生。韶曰。咄縮頭去。師大笑。
潭州前道吾山圓智禪師法嗣。
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廬陵新淦人也。姓陳氏。年十三依洪井西山紹鑾禪師落髮。二十三嵩嶽受具。就洛下學毘尼之教。雖知聽制終為漸宗。迴抵大溈山法會為米頭。一日師在米寮內篩米。溈山云。施主物莫拋撒。師曰。不拋撒。溈山於地上拾得一粒云。汝道不拋撒。遮箇什麼處得來。師無對。溈山又云。莫欺遮一粒子。百千粒從遮一粒生。師曰。百千粒從遮一粒生。未審遮一粒從什麼處生。溈山呵呵笑歸方丈。晚後上堂云。大眾米埵麻峞C師後參道吾問。如何是觸目菩提。道吾喚沙彌。沙彌應諾。吾曰。添淨缾水著。吾卻問師。汝適來問什麼。師乃舉前問道吾便起去。師從此惺覺。道吾曰。我疾作將欲去世。心中有物久而為患。誰可除之。師曰。心物俱非除之益患。道吾曰。賢哉賢哉。于時始為二夏之僧。因避世混俗于長沙瀏陽陶家坊。朝遊夕處人莫能識。後因洞山价和尚遣僧訪尋囊錐始露。乃舉之住石霜山。他日道吾將捨眾順世。以師為嫡嗣。躬至石霜而就之。師日勤執侍全于師禮。暨道吾歸寂。學侶雲集盈五百眾(廣語出別卷)一日謂眾曰。一代時教整理時人腳手。凡有其由皆落在今時。直至法身非身此是教家極則。我輩沙門全無肯路。若分即差。不分即坐著泥水。但由心意妄說見聞。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空中一片石。僧禮拜。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賴汝不會。若會即打破爾頭。問如何是和尚本分事。師曰。石頭還汗出麼。問到遮堿陘偵簬o道不得。師曰。腳底著口。問真身還出世也無。師曰。不出世。曰爭奈真身何。師曰。琉璃缾子口。師居方丈。有僧在明窗外問。咫尺之間為什麼不睹師顏。師曰。我道遍界不曾藏。僧舉問雪峰。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雪峰曰。什麼處不是石霜。僧迴舉雪峰之語呈師。師曰。老大漢有什麼死急(東禪齊云。只如雪峰是會石霜意不會石霜意。若會也他為什麼道死急。若不會作麼生。雪峰豈可不會然。法且無異。奈以師承不同解之差別。他云遍界不曾藏也。須曾學來始得會。亂說即不可)雲蓋問萬戶俱閉即不問。萬戶俱開時如何。師曰。堂中事作麼生。曰無人接得渠。師曰。道也大殺道也。只道得八九成。曰未審和尚作麼生道。師曰。無人識得渠(東禪齊云。只如石霜意作麼生。若道一般。前來為什麼不許伊。若道別有道理。又只重說一遍。且道古人意作麼生)問佛性如虛空如何師曰。臥時即有坐時即無。問忘收一足時如何。師曰不共汝同盤。問風生浪起時如何。師曰。湖南城堣j殺鬧。有人不肯過江西。因僧舉洞山參次示眾曰。兄弟秋初夏末或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始得。又曰。只如萬里無寸草處。且作麼生去。師聞之乃曰。出門便是草。僧舉似洞山。洞山曰。大唐國內能有幾人(東禪齊拈云。且道石霜會洞山意否。若道會去。只如諸上座每日折旋俯仰迎來送去。為當落路下草。為當一一合轍。若言不會洞山意。又爭解恁麼下語。還有會處麼。上座擬什麼處去。於此若明得可謂還鄉曲也。不見也會著箇語云。恁麼即不去也)師止石霜山二十年間。學眾有長坐不臥屹若株杌。天下謂之枯木眾也。唐僖宗聞師道譽遣使齎賜紫衣。師牢讓不受。光啟四年戊申二月二十日己亥示疾告寂。壽八十有二。臘五十九。三月十五日葬于院之西北隅。敕諡普會大師。塔曰見相。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在道吾處為典座。一日隨道吾往檀越家弔喪。師以手拊棺曰。生耶死耶。道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曰。為什麼不道。道吾曰。不道不道。弔畢同迴途次。師曰。和尚今日須與仲興道。儻更不道即打去也。道吾曰。打即任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遂打道吾數拳。道吾歸院令師且去。少間主事知了打汝。師乃禮辭往石霜。舉前語及打道吾之事。今請和尚道。石霜曰。汝不見道吾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於此大悟乃設齋懺悔。師一日將鍬子於法堂上。石霜曰。作麼。師曰。覓先師靈骨來。石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覓什麼靈骨。師曰。正好著力。石霜曰。遮堸w劄不入著什麼力(太原孚上座代云。先師靈骨猶存)祿清和尚僧問。不落道吾機請師道。師云。庭前紅莧樹生葉不生華。良久云。會麼。僧云。不會。師云。正是道吾機因什麼不會。僧禮拜。師便打云。須是老僧打爾始得。
潭州前雲巖曇晟禪師法嗣。
筠州洞山良价禪師會稽人也。姓俞氏。幼歲從師因念般若心經。以無根塵義問其師。其師駭異曰。吾非汝師。即指往五洩山禮默禪師披剃。年二十一嵩山具戒。遊方首謁南泉。值馬祖諱晨修齋次。南泉垂問眾僧曰。來日設馬師齋。未審馬師還來否。眾皆無對。師乃出對曰。待有是伴即來。南泉聞已讚曰。此子雖後生甚堪雕琢。師曰。和尚莫壓良為賤。次參溈山問曰。頃聞忠國師有無情說法。良价未究其微。溈山曰。我遮堨蝳部C只是難得其人。曰便請師道溈山曰。父母所生口終不敢道。曰還有與師同時慕道者否。溈山曰。此去石室相連有雲巖道人。若能撥草瞻風。必為子之所重。既到雲巖問。無情說法什麼人得聞。雲巖曰。無情說法無情得聞。師曰。和尚聞否。雲巖曰。我若聞汝即不得聞吾說法也。曰若恁麼即良价不聞和尚說法也。雲巖曰。我說法汝尚不聞。何況無情說法也。師乃述偈呈雲巖曰。
也大奇 也大奇 無情解說不思議
若將耳聽聲不現 眼處聞聲方可知
遂辭雲巖。雲巖曰。什麼處去。師曰。雖離和尚未卜所止。曰莫湖南去。師曰無。曰莫歸鄉去。師曰無。曰早晚卻來。師曰。待和尚有住處即來。曰自此一去難得相見。師曰。難得不相見。又問雲巖。和尚百年後忽有人問還貌得師真不。如何祇對。雲巖曰。但向伊道即遮箇是。師良久。雲巖曰。承當遮箇事大須審細。師猶涉疑。後因過水睹影大悟前旨。因有一偈曰。
切忌從他覓 迢迢與我疏
我今獨自往 處處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 我今不是渠
應須恁麼會 方得契如如
他日因供養雲巖真。有僧問曰。先師道只遮是莫便是否。師曰是。僧曰。意旨如何。師曰。當時幾錯會先師語。曰未審先師還知有也無。師曰。若不知有爭解恁麼道。若知有爭肯恁麼道(長慶稜云。既知有為什麼恁麼道。又云。養子方知父慈)師在泐潭見初上座示眾云。也大奇也大奇佛界道界不思議。師曰。佛界道界即不問。且如說佛界道界。是什麼人。只請一言。初良久無對。師曰。何不急道。初曰。爭即不得。師曰。道也未曾道。說什麼爭即不得。初無對。師曰。佛之與道只是名字。何不引教。初曰。教道什麼。師曰。得意忘言。初曰。猶將教意向心頭作病在。師曰。說佛界道界病大小。初因此遷化。師至唐大中末。於新豐山接誘學徒。厥後盛化豫章高安之洞山(今筠州也)因為雲巖諱日營齋。有僧問。和尚於先師處得何指示。師曰。雖在彼中不蒙他指示。僧曰。既不蒙指示。又用設齋作什麼。師曰。然雖如此焉敢違背於他。僧問。和尚初見南泉發跡。為什麼與雲巖設齋。師曰。我不重先師道德。亦不為佛法。只重不為我說破。又因設忌齋。僧問。和尚為先師設齋還肯先師也無。師曰。半肯半不肯。曰為什麼不全肯。師曰。若全肯即孤負先師也。僧問。欲見和尚本來師如何得見。曰年涯相似即無阻矣僧再舉所疑。師曰。不躡前蹤更請一問。僧無對。雲居代云。恁麼即某甲不見和尚本來師也(後皎上坐拈問長慶。如何是年涯相似者。長慶云古人。恁麼道皎。闍梨又向這堻V箇什麼)師又曰。還有不報四恩三有者無。若不體此意。何超始終之患。直須心心不觸物步步無處所。常不間斷稍得相應。師問僧。什麼處來。曰遊山來。師曰。還到頂否。曰到。師曰。頂上還有人否。曰無人。師曰。恁麼即闍梨不到頂也。曰若不到頂爭知無人。師曰。闍梨何不且住。曰某甲不辭住。西天有人不肯。師問太長老曰。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如漆常在動用中過在什麼處。太曰。過在動用(同安顯別云。不知)師乃咄云。出去。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大似駭雞犀。師問雪峰。從什麼處來。雪峰曰。天台來。師曰。見智者否。曰義存喫鐵棒有分。僧問。蛇吞蝦蟆救即是不救即是。師曰。救即雙目不睹。不救即形影不彰。因夜間不點燈。有僧出問。話退後。師令侍者點燈。乃召適來問話僧出來。其僧近前。師曰。將取三兩粉來與遮箇上坐。其僧拂袖而退。自此惺發玄旨。遂罄捨衣資設齋。得三年後辭師。師曰。善為。時雪峰侍立次。問曰。只如遮僧辭去幾時卻來。師曰。他只知一去不解再來。其僧歸堂就衣缽下坐化。雪峰上報師。師曰。雖然如此猶較老僧三生在。雪峰上問訊。師曰。入門來須得語。不得道早箇入了也。雪峰曰。義存無口。師曰。無口且從還我眼來。雪峰無語(雲居膺別前語云。待某甲有口即道。長慶稜別云。恁麼即某甲謹退)師問僧。什麼處來。曰三祖塔頭來。師曰。既從祖師處來。又要見老僧作什麼。曰祖師即別學人與和尚不別。師曰。老僧欲見闍梨本來師還得否。曰亦須待和尚自出頭來始得。師曰。老僧適來暫時不在雲居。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闍梨向後有把茅蓋頭。或有人問闍梨且作麼生。向伊道官人。問有人修行否。師曰。待公作男子即修行。僧問。承古有言。相逢不擎出。舉意便知有時如何。師乃合掌頂戴。師問德山。侍者從何方來。曰德山來。師曰。來作什麼。曰孝順和尚來。師曰。世間什麼物最孝順。侍者無對。師有時云。體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語話分。僧便問。如何是語話。師曰。語話時闍梨不聞。曰和尚還聞否。師曰。待我不語話時即聞。僧問。如何是正問正答。師曰。不從口媢D。曰若有人問。師還答否。師曰。也未問。問如何是從門入者非寶。師曰。便休便休。師問講維摩經僧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喚作什麼語。對曰。讚法身語。師曰。法身是讚何用更讚。師有時垂語曰。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消得他缽袋子。僧便問。什麼人合得。師曰。不入門者。僧曰。只如不入門者還得也無。師曰。雖然如此不得不與他。師又曰。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消得他衣缽。遮埵X下得一轉語。且道下得什麼語。有一上坐下語九十六轉不愜師意。末後一轉始可師意。師曰。闍梨何不早恁麼道。有一僧聞請舉。如是三年執侍巾瓶終不為舉。上坐因有疾。其僧曰。某甲三年請舉前話不蒙慈悲。善取不得惡取。遂持刀向之曰。若不為某甲舉。即便殺上坐也。上坐悚然曰。闍梨且待。我為汝舉。乃曰。直饒將來亦無處著。其僧禮謝。僧問。師尋常教學人行鳥道。未審如何是鳥道。師曰。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師曰。直須足下無絲去。曰只如行鳥道莫便是本來面目否。師曰。闍梨因什麼顛倒。曰什麼處是學人顛倒。師曰。若不顛倒因什麼認奴作郎。曰如何是本來面目。師曰不行鳥道。師謂眾曰。知有佛向上人方有語話分。時有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非常。(保福別云。佛非。法眼別云。方便呼為佛)師問僧。去什麼處來。僧曰。製鞋來。師曰。自解依他。僧曰。依他。師曰。他還指教闍梨也無。僧曰。允即不違。僧來舉。問茱萸如何是沙門行。茱萸曰。行即不無人覺即乖。師令彼僧去。進語曰。未審是什麼行。茱萸曰。佛行佛行。僧迴舉似師。師曰。幽州猶似可。最苦是新羅(東禪齊拈云。此語還有疑訛也無。若有且道什麼處不得。若無他又道最苦是新羅。還點檢得出麼。他道行即不無人覺即乖。師令再問是什麼行。又道佛行。那僧是會了問不會而問。請斷看)僧卻問師。如何是沙門行。師曰。頭長三尺頸長二寸(有僧舉問歸宗權和尚。只如洞山意作麼生。權云。封皮厚二寸)師見幽上坐來。遽起向禪床後立。幽曰。和尚為什麼迴避學人。師曰。將謂闍梨覓老僧。問如何是玄中又玄。師曰。如死人舌。師洗缽次見兩烏爭蝦蟆。有僧便問曰。遮箇因什麼到恁麼地。師曰。只為闍梨。僧問。如何是毘盧師法身主。師曰。禾莖粟榦。問三身之中阿那身不墮眾數。師曰。吾常於此切(僧問曹山。先師道。吾常於此切。意作麼生。曹山云。要頭即斫將去。又問雪峰。雪峰以拄杖擬之云。我亦曾到洞山來)師因看稻田次。朗上坐牽牛。師曰。遮箇牛須好看恐喫稻去。朗曰。若是好牛應不喫稻。師問僧。世間何物最苦。僧曰。地獄最苦。師曰。不然。曰師意如何。師曰。在此衣線下不明大事。是名最苦。師問僧。名什麼。僧曰。某甲。師曰。阿那箇是闍梨主人公。僧曰。見祇對次。師曰。苦哉苦哉。今時人例皆如此。只是認得驢前馬後將為自己。佛法平沈此之是也。客中辨主尚未分。如何辨得主中主。僧便問。如何是主中主。師曰。闍梨自道取。僧曰。某甲道得即是客中主。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恁麼道即易相續也大難(雲居別云。某甲道得。不是客中主)師示疾令沙彌去雲居傳語。又曰。他忽問汝和尚有何言句。但道雲巖路欲絕也。汝下此語須遠立。恐他打汝去。沙彌領旨去。語未終早被雲居打一棒。沙彌無語(同安顯代云。恁麼即雲巖一枝不墜也。後雲居錫云。上座且道。雲巖路絕不絕。崇壽稠云。古人打此一棒意作麼生)師將圓寂謂眾曰。吾有閑名在世誰為吾除得。眾皆無對。時沙彌出曰。請和尚法號。師曰。吾閑名已謝(石霜云。無人得他肯。雲居云。若有閑名非吾先師。曹山云。從古至今無人辨得。疏山云。龍有出水之機。無人辨得)問。和尚遺和還有不病者也無。師曰。有。僧曰。不病者還看和尚否。師曰。老僧看他有分。曰和尚爭得看他。師曰。老僧看時即不見有病。師又曰。離此殼漏子向什麼處與吾相見。眾無對。唐咸通十年三月命剃髮披衣令擊鍾儼然坐化。時大眾號慟移晷。師忽開目而起曰。夫出家之人心不附物。是真修行。勞生息死於悲何有。乃召主事僧令辦愚癡齊一中。蓋責其戀情也。眾猶戀慕不已延至七日。食具方備。師亦隨齋畢曰。僧家勿事大率臨行之際喧動如斯。至八日浴訖端坐長往。壽六十有三。臘四十二。敕諡悟本大師。塔曰慧覺(師昔在泐潭尋譯大藏。纂出大乘經要一卷并激勵道俗偈頌誡等。流布諸方)。
涿州杏山鑒洪禪師。臨濟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曰吽。濟曰。啞卻杏山口。師曰。老兄作麼生。濟曰。遮畜生。師乃休(與石室問答。如彼章出之)師五詠十秀皆暢玄風。滅後茶毘收五色舍利。
潭州神山僧密禪師。師在南泉打羅次。南泉問。作什麼。師曰。打羅。曰汝以手打腳打。師曰。卻請和尚道。南泉曰。分明記取。向後遇明眼作家但恁麼舉似(雲巖代云。無手腳者始解打)師與洞山渡水。洞山曰。莫錯下腳。師曰。錯即過不得也。洞山曰。不錯底事作麼生。師曰。共長老過水。一日與洞山鋤茶園。洞山擲下钁頭曰。我今日困一點氣力也無。師曰。若無氣力爭解恁麼道得。洞山曰。汝將謂有氣力底是也。裴大夫問僧。供養佛還喫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舉似雲巖。雲巖代曰。有幾般飯食。但一時下來。雲巖卻問師。一時下來後作麼生。師曰。合後缽盂。巖肯之。僧問。如何是無所聞者乃曰聽經。師曰。惡會麼。僧曰。要會。師曰。未解聽經在。問一地不見二地如何。師曰。汝莫錯否汝是何地。有行者問。生死事乞師一言。師曰。汝何時生死去來。曰某甲不會請師說。師曰。不會須死一場去。
幽谿和尚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起繞禪床一匝而坐。僧欲進語。師與一蹋。僧歸位而立。師曰。汝恁麼我不恁麼。汝不恁麼我卻恁麼。僧再擬進語。師又與一蹋曰。三十年後吾道大行。
前華亭船子德誠禪師法嗣。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廣州峴亭人也。姓廖氏。九歲於潭州龍牙山出家。依年受戒。往江陵聽習經論該練三學。遂參禪會勵力參承。初住京口。一夕道吾策杖而至。遇師上堂。僧問。如何是法身。師曰。法身無相。曰如何是法眼。師曰。法眼無瑕。師又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所到。道吾乃笑。師乃生疑問吾。何笑。吾曰。和尚一等出世未有師。可往淛中華亭縣參船子和尚去。師曰。訪得獲否。道吾曰。彼師上無片瓦遮頭。下無卓錐之地。師遂易服直詣華亭。會船子鼓櫂而至。師資道契微眹不留(語見船子章)師比遁世忘機。尋以學者交湊廬室星布曉夕參依。唐咸通十一年庚寅海眾卜于夾山遽成院宇。師上堂示眾曰。夫有祖以來時人錯會。相承至今以佛祖句為人師範。如此卻成狂人無智人去。他只指示汝。無法本是道。道無一法。無佛可成。無道可得。無法可捨。故云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若向佛祖邊學。此人未有眼目。皆屬所依之法不得自在。本只為生死茫茫識性無自由分。千里萬里求善知識。須有正眼永脫虛謬之見。定取目前生死。為復實有。為復實無。若有人定得許汝出頭。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當取何處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偈曰。
勞持生死法 唯向佛邊求
目前迷正理 撥火覓浮漚
僧問。從上立祖意教意。和尚此間為什麼言無。師曰。三年不食飯目前無饑人。曰既無饑人。某甲為什麼不悟。師曰。只為悟迷卻闍梨。師說頌曰。
明明無悟法 悟法卻迷人
長舒兩腳睡 無偽亦無真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太陽溢目萬里不掛片雲。曰如何得會。師曰。清淨之水游魚自迷。問如何是本。師曰。飲水不迷源。問古人布髮掩泥當為何事。師曰。九烏射盡一翳猶存。一箭墮地天下不黑。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曰。風吹荷葉滿池青。十里行人較一程。師有小師隨侍日久。師住後遣令行腳。游歷禪肆無所用心。聞師聚眾道播他室。迴歸省覲而問曰。和尚有如是奇特事。何不早向某甲說。師曰。汝蒸飯吾著火。汝行益吾展缽。什麼處是孤負汝處。小師從此悟入。師一日喫茶了。自烹一碗過與侍者。侍者擬接。師乃縮手曰。是什麼。侍者無對。有一大德來問師。若是教意某甲即不疑。只如禪門中事如何。師曰。老僧也只解變生為熟。問如何是實際之理。師曰。石上無根樹山含不動雲。問如何是出窟師子。師曰。虛空無影象足下野雲生。西川首座遊方至白馬。舉華嚴教語問曰。一塵含法界無邊時如何。白馬曰。如鳥二翼。如車二輪。首座曰。將謂禪門別有奇特事。元來不出教乘。乃迴本地。尋嚮夾山盛化。遣小師持前語而問師。師曰雕沙無鏤玉之潭。結草乖道人之思。小師迴舉似首座。首座乃讚。將謂禪門與教意不殊。元來有奇特之事。問如何是夾山境。師曰。猿抱子歸青嶂堙C鳥銜華落碧巖前。師再闢玄樞逮于一紀。唐中和元年辛丑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吾與眾僧話道累歲。佛法深旨各應自知。吾今幻質時盡即去。汝等善保護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輒生惆悵。言訖至于夜奄然而逝。其月二十九日塔于本山。壽七十七臘五十七敕諡傳明大師。塔曰永濟。
行思禪師第五世。
前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法嗣。
投子感溫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師登寶座接示何人。師曰。如月覆千谿。僧曰。恁麼即滿地不虧也。師曰。莫恁麼道。僧問。父不投為什麼卻投子。師曰。豈是別人屋堥ヾC僧曰。父與子還屬功也無。師曰。不屬。曰不屬功底如何。師曰。父子各自脫。曰為什麼如此。師曰。汝與我會。師遊山見蟬蛻殼。侍者問曰。殼在遮娷秅l向什麼處去也。師拈殼就耳畔。搖三五下作蟬響聲。其僧於是開悟。
福州牛頭微禪師。師上堂示眾曰。三世諸佛用一點伎倆不得。天下老師口似匾擔。諸人作麼生大不容易。除非知有莫能知之。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山畬粟米飯野菜澹黃齏。僧曰。忽遇上客來又作麼生。師曰。喫即從君喫不喫任東西。問不問驪龍頷下珠。如何識得家中寶。師曰。忙中爭得作閑人。
西川青城香山澄照大師。僧問。諸佛有難向火焰娷癡迭C未審衲僧有難向什麼處藏身。師曰。水精甕媯菄i斯。問如何是初生月。師曰。太半人不見。
陝府天福和尚。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黃河無滴水華嶽總平治。
濠州思明和尚在投子眾時。有僧問。如何是上座沙彌童行。師曰諾。僧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屎堻I兒頭出頭沒。
鳳翔府招福和尚。僧問。東牙烏牙皆出隊。和尚為什麼不出隊。師曰。住持各不同。闍梨爭得怪。
興元府中梁山遵古禪師。問空劫無人能問法。即今有問法何安。師曰。大悲菩薩甕塈丑C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道士擔漏卮。
襄州谷隱和尚。僧問。如何是不觸白雲機。師曰。鶴帶鴉顏浮生不棄。
安州九嵕山和尚。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即汝是。問遠聞九嵕及至到來只見一嵕。師曰。闍梨只見一嵕不見九嵕。曰如何是九嵕。師曰。水急浪華粗。
盤山和尚(幽州第二世住)僧問。如何出得三界。師曰。在媕Y來多少時耶。曰如何出得。師曰。青山不礙白雲飛。問承教有言。如化人煩惱如石女兒。此理如何。師曰。闍梨直如石女兒去。
安州九嵕敬慧禪師(第二世住)僧問。解脫深坑如何過得。師曰。不求過。僧曰。如何過得。師曰。求過亦非。
東京觀音院巖俊禪師邢臺人也。姓廉氏。初參祖席遍歷衡廬岷蜀。嘗經鳳林深谷。欻睹珍寶發現。同侶相顧意將取之。師曰。古人鋤園觸黃金若瓦礫。待吾菅茆覆頂。須此供四方僧。言訖捨去。造謁投子。投子問曰。子昨宿何處。師曰。在不動道場。曰既言不動曷由至此。師曰。至此豈是動耶。曰元來宿不著處然。投子默認許之。尋抵東京。會有梁少保李鄑。即河陽節度使罕之兄也。雅信內典尤重于師。因捨宅建院曰觀音明聖。請師居之。周高祖世宗二帝潛隱時。每登方丈必施跪禮。及即位特賜紫。號淨戒大師。眾常數百。乾德丙寅三月示疾垂誡門人訖。怡顏合掌而滅。壽八十五。臘六十五。其年四月八日塔于東郊豐臺村。
前鄂州清平山令遵禪師法嗣。
蘄州三角山令珪禪師初參清平。清平問曰。來作麼。師曰。來禮拜。曰禮拜阿誰。師曰。特來禮拜和尚。清平咄曰。遮鈍根阿師。師乃禮拜。清平於師頸上以手斫一下。師從此摳衣密領宗旨。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明日來向汝道。如今道不得。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五景德傳燈錄卷第十六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五世中七十二人朗州德山宣鑒禪師法嗣九人
鄂州巖頭全豁禪師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
天台瑞龍院慧恭禪師 泉州瓦棺和尚
襄州高亭簡禪師 洪州感潭資國和尚(已上六人見錄)
德山鵝湖紹奭大師 鳳翔府無垢和尚
益州雙流尉遲和尚(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石霜慶諸禪師法嗣四十一人
河中南際山僧一禪師 潭州大光山居誨禪師
廬山懷祐禪師 筠州九峰道虔禪師
台州涌泉景欣禪師 潭州雲蓋山志元禪師
潭州谷山藏禪師
福州覆船山洪荐禪師
朗州德山存德慧空禪師 吉州崇恩和尚
石霜第三世輝禪師 郢州芭蕉和尚
潭州肥田伏和尚 潭州鹿苑暉禪師
潭州寶蓋約禪師 越州雲門海晏禪師
湖南文殊和尚 鳳翔府石柱和尚
潭州中雲蓋和尚 河中棲巖存壽禪師
南嶽玄泰上座(已上二十一人見錄) 杭州龍泉敬禪師
潞府盤亭宗敏禪師 新羅欽忠禪師
新羅行寂禪師 洪州鹿源和尚
郢州大陽山和尚 滑州觀音和尚
鄆州正覺和尚 商州高明和尚
許州慶壽和尚 鎮州萬歲和尚
第二世鎮州靈壽和尚 鎮州洪濟禪師
吉州簡之禪師 大梁洪方禪師
卬州守閑禪師 新羅朗禪師
新羅清虛禪師 汾州爽禪師
餘杭通禪師(已上二十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法嗣二十二人
澧州樂普山元安禪師 洪州上藍令超禪師
鄆州四禪和尚 江西逍遙山懷忠禪師
袁州盤龍山可文禪師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
洛京韶山寰普禪師 太原海湖和尚
嘉州白水寺和尚 鳳翔府天蓋山幽禪師
洪州同安和尚(已上一十一人見錄) 韶州曇普禪師
吉州僊居山和尚 太原資福端禪師
洪州盧僊山延慶和尚 越州越峰和尚
朗州祇闍山和尚 益州棲穆和尚
嵩山全禪師 益州夾山院和尚
西京雲巖和尚 安福延休和尚(已上一十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行思禪師第五世中前朗州德山宣鑒禪師法嗣
鄂州巖頭全豁禪師泉州人也。姓柯氏。少禮清原誼公落髮。往長安寶壽寺稟戒。習經律諸部。優遊禪苑與雪峰義存欽山文邃為友。自餘杭大慈山迤邐造于臨濟。屬臨濟歸寂乃謁仰山。才入門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擬舉之。師曰。不妨好手。後參德山和尚。執坐具上法堂瞻視。德山曰。作麼。師咄之。德山曰。老僧過在什麼處。師曰。兩重公案。乃下參堂。德山曰。遮箇阿師稍似箇行腳人。至來日上問訊。德山曰。闍梨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德山曰。什麼處學得遮箇虛頭來。師曰。全豁終不自謾。德山曰。他後不得孤負老僧。他日參師入方丈門側身問。是凡是聖。德山喝。師禮拜。有人舉似洞山。洞山曰。若不是豁上座大難承當。師聞之乃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錯下名言。我當時一手抬一手搦。雪峰在德山作飯頭。一日飯遲。德山掌缽至法堂上。峰曬飯巾次見德山便云這老漢鐘未鳴鼓未響托缽向什麼處去。德山便歸方丈。峰舉似師。師云。大小德山不會末後句。山聞令侍者喚師至方丈問。爾不肯老僧那。師密啟其意。德山至來日上堂與尋常不同。師到僧堂前撫掌大笑云。且喜得老漢會末後句。他後天下人不奈何。雖然如此也秖得三年(德山果三年後示滅)師一日與雪峰義存欽山文邃三人聚話。存驀然指一碗水。邃曰。水清月現。存曰。水清月不現。師踢卻水碗而去。自此邃師於洞山。存豁二士同嗣德山。師與存同辭德山。德山問。什麼處去。師曰。暫辭和尚下山去。德山曰。子他後作麼生。師曰。不忘。曰子憑何有此說。師曰。豈不聞智過於師。方堪傳授智與師齊減師半德。曰如是如是。當善護持。二士禮拜而退。存返閩川居象骨山之雪峰。師庵于洞庭臥龍山。徒侶臻萃。僧問無師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曰。聲前古毳爛。問堂堂來時如何。師曰。刺破眼。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移取廬山來向汝道。師一日上堂。謂諸徒曰。吾嘗究涅槃經七八年。睹三兩段文。似衲僧說話。又曰。休休。時有一僧出禮拜請師舉。師曰。吾教意如伊字三點。第一向東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眼。第二向西方下一點。點諸菩薩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點。點諸菩薩頂。此是第一段義。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羅劈開面門。豎亞一隻眼。此是第二段義。又曰。吾教意猶如塗毒鼓擊一聲遠近聞者皆喪。亦云俱死。此是第三段義。時小嚴上座問。如何是塗毒鼓。師以兩手按膝亞身曰。韓信臨朝底嚴無語。夾山會下一僧到石霜。入門便道不審。石霜曰。不必闍梨。僧曰。恁麼即珍重。又到巖頭如前道不審。師曰噓。僧曰。恁麼即珍重方迴步。師曰。雖是後生亦能管帶。其僧歸舉似夾山。夾山曰。大眾還會麼。眾無對。夾山曰。若無人道老僧不惜兩莖眉毛道去也。乃曰。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劍。師與羅山卜塔基。羅山中路忽曰。和尚。師迴顧曰。作麼。羅山舉手曰。遮埵n片地。師咄曰。瓜州賣瓜漢。又行數里徘徊間。羅山禮拜問曰。和尚豈不是三十年在洞山。而不肯洞山。師曰是。又曰。和尚豈不是法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師曰是。曰不肯德山即不問。只如洞山有何所闕。師良久曰。洞山好箇佛。只是無光。僧問。利劍斬天下誰是當頭者。師曰。暗擬。再問。師咄曰。遮鈍漢出去。問不歷古今時如何。師曰。卓朔地。曰古今事如何。師曰。任爛。師問僧。什麼處來。曰西京來。師曰。黃巢過後還收得劍麼。曰收得。師引頸作受刃勢。僧曰。師頭落也。師大笑。(其僧後到雪峰舉前語。被拄杖打趁下山)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俱錯。僧問雪峰。聲聞人見性如夜見月。菩薩人見性如晝見日。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峰以拄杖打三下。其僧後舉前語問師。師與三摑。問如何是三界主。師曰。汝還解喫鐵棒麼。瑞巖問。如何是毘盧師。師曰。道什麼。瑞巖再問之。師曰。汝年十七八。未問塵中如何辨主。師曰。銅鈔鑼媞〃悸o。問弓折箭盡時如何。師曰去。問如何是巖中的的意。師曰。謝指示。僧曰。請和尚答話。師曰。珍重。問如何是道。師曰。破草鞋與拋向湖媯菕C問萬丈井中如何得到底。師曰吽。僧再問。師曰。腳下過也。問古帆不掛時如何。師曰。後園驢喫草。爾後人或問佛問法問道問禪者。師皆作噓聲。而常謂眾曰。老漢去時大吼一聲了去。唐光啟之後中原盜起眾皆避地。師端居晏如也。一日賊大至責以無供饋遂倳刃焉。師神色自若。大叫一聲而終。聲聞數十里。即光啟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門人後焚之獲舍利四十九粒。眾為起塔。壽六十。僖宗諡清嚴大師。塔曰出塵。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泉州南安人也。姓曾氏。家世奉佛。師生惡葷茹。於襁褓中聞鐘梵之聲。或見幡華像設。必為之動容。年十二從其父遊莆田玉澗寺。見慶玄律師遽拜曰。我師也遂留侍焉。十七落髮。謁芙蓉山常照大師。照撫而器之。後往幽州寶剎寺受具足。戒久歷禪會緣契德山。唐咸通中迴閩中。登象骨山雪峰創院。徒侶翕然。懿宗賜號真覺大師。仍賜紫袈裟僧問。祖意與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雷聲震地室內不聞。又曰。闍梨行腳為什麼事。問我眼本正。因師故邪時如何。師曰。迷逢達磨。曰我眼何在。師曰。得不從師。問剃髮染衣受佛依蔭。為什麼不許認佛。師曰。好事不如無。師問坐主。如是兩字盡是科文。作麼生是本文。座主無對(五雲和尚代云。更分三段著)問有人問。三身中那箇身不墮諸數。古人云。吾常於此切。意旨如何。師曰。老漢九轉上洞山。僧擬再問。師曰。拽出此僧著。問如何是覿面事。師曰。千里未是遠。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瞻仰即有分。問文殊與維摩對譚何事。師曰。義墮也。僧問寂然無依時如何。師曰。猶是病。曰轉後如何。師曰。船子下揚州。問承古有言。師便作臥勢良久。起曰。問什麼。僧再舉。師曰。虛生浪死漢。問箭露投鋒時如何。師曰。好手不中的。僧曰。盡眼勿摽的時如何。師曰。不妨隨分好手。問古人道。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喫茶去。師問僧。什麼處來。對曰。神光來。師曰。晝喚作日光夜喚作火光。作麼生是神光。僧無對。師自代曰。日光火光。栖典座問。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語話分。如何是語話。師把住曰。道道。栖無對。師蹋倒。栖起來汗流。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曰。近離淛中。師曰。船來陸來。曰二途俱不涉。師曰。爭得到遮堙C曰有什麼隔礙。師便打。問古人道覿面相呈。師曰。是曰如何是覿面相呈。師曰。蒼天蒼天。師問僧。此水牯牛年多少。僧無對。師自代曰。七十七也。僧曰。和尚為什麼作水牯牛。師曰。有什麼罪過。僧辭師問。什麼處去。曰禮拜徑山和尚去。師曰。徑山若問汝此間佛法如何。作麼生道。曰待問即道。師以拄杖打。尋舉問道怤(怤即鏡清順德大師)遮僧過在什麼處便喫棒。怤曰。問得徑山徹困也。師曰。徑山在淛中因什麼問得徹困。怤曰。不見道遠問近對。師乃休(東禪齊云。那僧若會雪峰意。為什麼被打。若不會又打伊作什麼。且道過在什麼處。鍾清雖即子父與他分析。也大似成就其醜拙。還會麼。且如雪峰便休。是肯伊不肯伊)師一日謂慧稜曰(稜即長慶)吾見溈山問仰山。諸聖什麼處去。他道。或在天上或在人間。汝道仰山意作麼生。稜曰。若問諸聖出沒處。恁麼道即不可。師曰。汝渾不肯。忽有人問。汝作麼生道。稜曰。但道錯。師曰。是汝不錯。稜曰。何異於錯。師問僧。什麼處來。對曰。離江西。師曰。江西與此間相去多少。曰不遙。師豎起拂子曰。還隔遮箇麼。曰若隔遮箇即遙去也。師便打。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箇入路。師曰。寧自碎身如微塵。終不敢瞎卻一僧眼。問四十九年後事即不問。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師以拂子驀口打。有僧辭去參靈雲。問佛未出世時如何。靈雲舉拂子。又問。出世後如何。靈雲亦舉拂子。其僧卻迴。師問。闍梨近去返太速生。僧曰。某甲到彼問佛法不相當乃迴。師曰。汝問什麼事。僧舉前話。師曰。汝問。我為汝道。僧便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舉拂子。又問。出世後如何。師放下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後僧舉似玄沙。玄沙云。汝欲得會麼。我與汝說箇喻。如人賣一片園。東西南北一時結契總了也。中心有箇樹子猶屬我在。崇壽稠云。為當打伊解處。別有道理)因舉。六祖云。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師曰。大小祖師龍頭蛇足。好與二十拄杖。時太原孚上座侍立。聞之咬齒。師又曰。我適來恁麼道也。好與二十拄杖(雲居錫云。什麼處是祖師龍頭蛇尾。便好喫棒。只如雪峰自道。我也好喫拄杖。且道佛法意旨作麼生。久在眾上座無有不知。初機兄弟且作麼生會。東禪齊云。雪峰恁麼道。為當點檢別有落處。眾中喚作自抽過抽過且置。祖師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作麼生)師問慧全。汝得入處作麼生。全曰。共和尚商量了。師曰。什麼處商量。曰什麼處去來。師曰。汝得入處又作麼生。全無對。師打之。全坦問。平洋淺草麋鹿成群。如何射得麋中主。師喚全坦。坦應諾。師曰。喫茶去。師問僧。近離什麼處。僧曰。離溈山。曾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溈山據坐。師曰。汝肯他否。僧曰。某甲不肯他。師曰。溈山古佛子速去禮拜懺悔。玄沙曰。山頭老漢蹉過溈山也(東禪齊云。什麼處是蹉過的當蹉過。莫便恁麼會也無。若恁麼會即未會溈山意在。只如雪峰云。溈山古佛子速去懺悔。是證明溈山。是讚歎溈山此事也難子細。好見去也不難)問學人道不得處請師道。師曰。我為法惜人。師舉拂子示一僧。其僧便出去(長慶稜舉似泉州王延彬乃曰。此僧合喚轉與一頓棒。彬曰。和尚是什麼心行。稜曰幾放過)師問慧稜。古人道前三三後三三意作麼生。稜便出去(鵝湖別云。諾)師問僧。什麼處來。對曰。藍田來。師曰。何不入草(長慶稜云。險)問大事作麼生師執僧手曰。上坐將此問誰。有僧禮拜。師打五棒。僧曰。過在什麼處。師又打五棒喝出。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曰。嶺外來師曰。還逢達磨也無。僧曰。青天白日。師曰。自己作麼生。僧曰。更作麼生。師便打。師送僧出行三五步。召曰。上坐。僧迴首。師曰。途中善為。僧問。拈搥豎拂不當宗乘和尚如何。師豎起拂子。其僧自把頭出。師乃不顧(法眼代云。大眾看此一員戰將)僧問。三乘十二分教為凡夫開演。不為凡夫開演。師曰。不消一曲楊柳枝。師謂鏡清曰。古來有老宿引官人巡堂云。此一眾盡是學佛法僧。官人云。金屑雖貴又作麼生。老宿無對鏡清代曰。比來拋塼引玉(法眼別云。官人何得貴耳而賤目)師上堂。舉拂子曰。遮箇為中下。僧問。上上人來如何。師舉拂子。僧曰。遮箇為中下。師打之。問國師三喚侍者意如何師乃起入方丈。師問僧。今夏在什麼處。曰涌泉。師曰。長時涌暫時涌。曰和尚問不著。師曰。我問不著。曰是。師乃打。普請往寺莊路逢獼猴。師曰。遮畜生一人背一面古鏡摘山僧稻禾。僧曰。曠劫無名為什麼彰為古鏡。師曰。瑕生也。僧曰。有什麼死急。話端也不識。師曰。老僧罪過。閩帥施銀交床。僧問。和尚受大王如此供養。將何報答。師以手托地曰。少打我(僧問疏山曰。雪峰道少打我意作麼生。疏山云。頭上插瓜虀垂尾腳跟齊)問吞盡毘盧時如何。師曰福唐歸得平善否。師謂眾曰。我若東道西道。汝則尋言逐句。我若羚羊掛角。汝向什麼處捫摸(僧問保福。只如雪峰有什麼言教。便以羚羊掛角時。保福云。莫是與雪峰作小師不得麼)師住閩川四十餘年。學者冬夏不減千五百人。梁開平二年戊辰春三月示疾。閩帥命醫診視。師曰。吾非疾也。竟不服其藥。遺偈付法。夏五月二日朝遊藍田。暮歸澡身。中夜入滅。壽八十七。臘五十九。
天台瑞龍院慧恭禪師福州人也姓羅氏。家世為儒。年十七舉進士隨計京。師因遊終南山奉日寺。睹祖師遺像。遂求出家。二十二受戒。遊方謁德山鑒禪師鑒問曰。會麼。恭曰。作麼。鑒曰。請相見。恭曰。識麼。鑒大笑遂入室焉。暨鑒順世。與門人之天台瑞龍院大開法席。唐天復三年癸亥十二月二日午時命眾聲鐘。顧左右曰去。言訖跏趺而化。壽八十四。臘六十二。門人建塔。
泉州瓦棺和尚。德山問曰。汝還會麼。師曰。不會。德山曰。汝成褫取箇不會好。師曰。不會成褫箇什麼。德山曰。汝似一團鐵。師遂摳衣德山。
襄州高亭簡禪師。初隔江見德山。遙合掌呼云。不審。德山以手中扇子再招之。師忽開悟。乃橫趨而去。更不迴顧。後於襄州開法。嗣德山。
洪州大寧感潭資國和尚。白兆問。家內停喪請師慰問。師曰。苦痛蒼天。兆曰。死卻爺死卻孃。師打而趁之。師凡遇僧來。亦多以拄杖打趁。
前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法嗣。
河中南際山僧一禪師。僧問。幸獲親近乞師指示。師曰。我若指示即屈著汝。僧曰。教學人作麼生即是。師曰。切忌是非。問如何是衲僧氣息。師曰。還曾熏著汝也無。問類即不問如何是異。師曰。要頭即一任斫將去。問如何是法身主。師曰。不過來。又問。如何是毘盧師。師曰。不超越。師初居末山。後閩帥請開法。於長慶禪苑卒。諡本淨大師。塔曰無塵。
潭州大光山居誨禪師京兆人也。姓王氏。初造于石霜之室。函丈請益經二載。又令主北塔。麻衣草屨殆忘身意。一日石霜將試其所得。垂問曰。國家每年放舉人及第。朝門還得拜也無。師曰。有人不求進。曰憑何。師曰。且不為名。石霜又因疾問曰。除卻今日別更有時也無。師曰。渠亦不道今日是。石霜甚然之。如是徵詰數四酬對無爽。盤桓二十餘祀。瀏陽信士胡公請居大光山提唱宗致。有僧問。只如達磨是祖否。師曰。不是祖。僧曰。既不是祖又來作什麼。師曰。為汝不薦祖。僧曰。薦後如何。師曰。方知不是祖。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時教阿誰敘。師又曰。一代時教只是收拾一代時人。直饒剝徹底。也只是成得箇了事人。汝不可便將當卻衲衣下事。所以道。四十九年明不盡。四十九年標不起。凡示學徒大要如此。唐天復三年癸亥九月三日歸寂。壽六十有七。
廬山棲賢懷祐禪師泉州僊遊人也。受業於九坐山陳禪師。尋參學預石霜之室。既承奧旨居于謝山。其道未震復。遷止棲賢。徒侶臻萃。僧問。如何是五老峰前句。師曰。萬古千秋。僧曰。恁麼莫成嗣絕也無。師曰。躊躇欲與誰。僧問。自遠而來。請師激發。師曰。也不憑時。曰請師憑時。師曰。我亦不換。問如何是法法無差。師曰。雪上更加霜。師後終于廬山。諡玄悟大師。塔曰傳燈。
筠州九峰道虔禪師。福州侯官人也。姓劉氏。遍歷法會。後受石霜印記。化徒於九峰焉。師上堂有僧問。無間中人行什麼行。師曰。畜生行。曰畜生復行什麼行。師曰。無間行。曰此猶是長生路上人。師曰。汝須知有不共命者。曰不共什麼命。師曰。長生氣不常。師又曰。諸兄弟還識得命麼。欲知命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競涌是文殊境界。一亙晴空是普賢床榻。其次借一句子是指月。於中事是話月。從上宗門中事如節度使信旗。且如諸方先德未建許多名目指陳已前。諸兄弟約什麼體格商量到遮堙C不假三寸試話會看。不假耳根試釆聽看。不假眼試辨白看。所以道。聲前拋不出。句後不藏形。盡乾坤都來是汝當人箇體。向什麼處安眼耳鼻舌。莫但向意根下圖度作解。盡未來際亦未有休歇分。所以古人道。擬將心意學玄宗。狀似西行卻向東。時有僧問。九重無信恩赦何來。師曰。流光雖遍閫內不周。曰流光與閫內相去多少。師曰。淥水騰波青山秀色。問人人盡言請益。未審師將何拯濟。師曰。汝道巨嶽還曾乏寸土也無。曰恁麼即四海參尋當為何事。師曰。演若迷頭心自狂。曰還有不狂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狂者。師曰。突曉途中眼不開。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更問阿誰。曰便恁麼承當時如何。師曰。須彌還更戴須彌麼。問祖祖相傳復傳何法。師曰。釋迦慳迦葉富。曰畢竟傳底事作麼生。師曰。同歲老人分夜燈。問諸佛非我道。如何是我道。師曰。我道非諸佛。曰既非諸佛。為什麼卻立我道。師曰。適來暫喚來。如今卻遣出。曰為什麼卻遣出。師曰。若不遣出眼媢苭矷C問一切處覓不得。豈不是聖。師曰。是什麼聖。曰牛頭未見四祖時豈不是聖。師曰。是聖境未忘。曰二聖相去幾何。師曰。塵中雖有隱形術。爭奈全身入帝鄉。問承古有言真心妄心如何。師曰。是立真顯妄。曰如何是真心。師曰。不雜食。曰如何是妄心。師曰。攀緣起倒是。曰離此二途如何是學人本體。師曰。本體不離。曰為什麼不離。師曰。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問承古有言盡乾坤都來是箇眼。如何是乾坤眼。師曰。乾坤在堻\。曰乾坤眼何在。師曰。正是乾坤眼。曰還照矚也無。師曰。不借三光勢。曰既不借三光勢。憑何喚作乾坤眼。師曰。若不如是髑髏前見鬼人無數。問一筆丹青為什麼貌不得。師曰。僧繇卻許誌公。曰未審僧繇得什麼人證旨卻許誌公。師曰。烏龜稽首須彌柱。問動容沈古路。身沒乃方知。此意如何。師曰。偷佛錢買佛香。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會即燒香供養本爺孃。師後住泐潭而終。諡大覺禪師。塔曰圓寂。
台州涌泉景欣禪師泉州僊遊人也。本白雲山受業。得石霜開示而止丹丘涌泉之蘭若。一日師不披袈裟喫飯。有僧問莫成俗否。師曰。即今豈是僧耶有彊德二禪客到。於路次見師騎牛。不識師乃曰。蹄角甚分明。爭奈騎者不識。師驟牛而去。二禪客憩於樹下煎茶。師迴下牛近前不審與坐喫茶。師問曰。二禪客近離什麼處。曰離那邊。師曰。那邊事作麼生。彼提起茶盞。師曰。此猶是遮邊。那邊事作麼生。二人無對。師曰。莫道騎者不識好。
潭州雲蓋山志元號圓淨大師。遊方時。問雲居曰。志元不奈何時如何。雲居曰。只為闍梨功力不到處。師不禮拜而退。遂參石霜。亦如前問石霜曰。非但闍梨老僧亦不奈何。師曰。和尚為什麼不奈何。石霜曰。老僧若奈何拈過汝不奈何(別有問答。石霜章出之)有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黃面底是。曰如何是法。師曰。藏堿O問然燈未出時如何。師曰。昧不得。問蛇子為什麼吞蛇師。師曰。通身色不同。問如何是衲僧。師曰。參尋訪道。
潭州谷山藏禪師。僧問。祖意教意是一是二。師曰。青天白日夜半濃霜。
福山覆船山洪荐禪師。僧問。如何是本來面目。師閉目吐舌。又開目吐舌。僧曰。本來有如許多面目。師曰。適來見什麼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老僧也恁麼。師將示滅三日前。令侍者喚第一坐來。師臥出氣一聲第一坐喚侍者曰。和尚渴要湯水喫。師乃面壁而臥。臨終令集眾。乃展兩手出舌示之。時第三坐曰。諸人和尚舌根硬也。師曰。苦哉苦哉。誠如第三坐所言。舌根硬去也。再言之而告寂。諡紹隆大師。塔曰廣濟。
朗州德山存德號慧空大師(第六世住)僧問。如何是一句。師曰。更請問。問如何是和尚僊陀婆。師曰。昨夜三更見月明。
吉州崇恩和尚。僧問。祖意教意是一是二。師曰。少林雖有月。蔥嶺不穿雲。
石霜輝禪師(第三世住)僧問。佛出世先度五俱輪。和尚出世先度何人。師曰。總不度。曰為什麼不度。師曰。為伊不是五俱輪。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竹V瓦碗。
郢州芭蕉和尚。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已被冷眼人覷破了。問不落諸緣。請師直指。師曰。有問有答。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只恐闍梨不問。
潭州肥田伏和尚號慧覺大師。僧問。此地名什麼。師曰。肥田。曰宜什麼。師以拄杖打而趁之。
潭州鹿苑暉禪師。僧問。不假諸緣請僧道。師敲火爐。僧曰。親切處更請一言。師曰。莫睡語。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如月在水。曰見後如何。師曰。如水在月。問祖祖相傳未審傳箇什麼。師曰。汝問我我問汝。僧曰。恁麼即緇素不分也。師曰。什麼處去來。
潭州寶蓋約禪師。僧問。寶蓋高高掛。其中事若何。請師言下旨。一句不消多。師曰。寶蓋掛空中。有路不曾通。儻求言下旨。便是有西東。
越州雲門山拯迷寺海晏禪師。僧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如人咬硬石頭。問如何是古寺一爐香。師曰。廣大勿人嗅。曰嗅者如何。師曰。六根俱不到。問久嚮拯迷。到來為什麼不見拯迷。師曰。闍梨不識拯迷。
湖南文殊和尚。僧問。僧繇為什麼貌誌公不得。師曰。非但僧繇。誌公也貌不成。曰誌公為什麼貌不成。師曰。彩繢不將來。曰和尚還貌得也無。師曰。我亦貌不得。曰和尚為什麼貌不得。師曰。渠不以苟我顏色教。我作麼生貌。問如何是密室。師曰。緊不就。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不坐上牛。
鳳翔府石柱和尚。遊方時遇洞山和尚(第三世)垂語曰。有四種人。一人說過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過祖佛一句說不得。一人說得行得。一人說不得行不得。阿那箇是其人。師出眾而對曰。一人說過祖佛行不得者。只是無舌不許行。一人行過祖佛一句說不得。者只是無足不許說。一人說得行得者。即是函蓋相稱。一人說不得行不得。若斷命而求活。此是石女披枷帶鎖。洞山曰。闍梨自己作麼生。師曰。該通會上卓卓寧彰。洞山曰。只如海上明公秀又作麼生。師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潭州中雲蓋和尚。僧問。和尚開堂當為何事。師曰。為汝驢漢。曰諸佛出世當為何事。師曰。為汝驢漢。問祖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像不得。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闍梨也須側身始得。問如何是向上一句。師曰。文殊失卻口。曰如何是門頭一句。師曰。頭上插華子。問如何是超百億。師曰。超人不得肯。
河中府棲巖山大通院存壽禪師。不如何許人也。姓梅氏。初講經論後入石霜之室。隨緣誘化抵于蒲[土+反]。緇素歸心。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汝莫問出水後蓮華事麼。僧無語。師平居罕言叩之則應。度弟子四百人。尼眾百數。終壽九十有三。諡真寂大師。
南嶽玄泰上坐不知何許人也。沈靜寡言未嘗衣帛。眾謂之泰布衲。始見德山鑒禪師。升于堂矣。後謁石霜普會禪師。遂入室焉。所居蘭若在衡山之東。號七寶臺。誓不立門徒。四方後進依附。皆用交友之禮。嘗以。衡山多被山民斬木燒畬。為害滋甚。乃作畬山謠。遠邇傳播達于九重。有詔禁止。故嶽中蘭若無復延燎師之力也(畬山謠○畬山兒無所知。年年斫斷青山嵋。就中最好衡嶽色。杉松利斧摧貞枝。靈禽野鶴無因依。白雲迴避青煙飛。猿猱路絕巖崖出。芝朮失根茅草肥。年年斫罷仍栽鋤。千秋終是難□初。又道今年種不多。來年更斫當陽坡。國家壽嶽尚如此。不知此理如之何)將示滅並無僧至。乃自出門召一僧入。付囑令備薪蒸。又留偈曰。
今年六十五 四大將離主
其道自玄玄 箇中無佛祖
不用剃頭 不須澡浴
一堆猛火 千足萬足
偈終端坐垂一足而逝。闍維收舍利。於堅固禪師塔左營小浮圖置之。壽六十有五。
前澧州夾山善會禪師法嗣。
澧州樂普山元安禪師鳳翔麟遊人也。姓淡氏。丱年出家。依本郡懷恩寺祐律師披削具戒通經論。首問道于翠微臨濟。臨濟常對眾美之曰。臨濟門下一隻箭誰敢當鋒。師蒙許可。自謂已足。尋之夾山卓庵。後得夾山書發而覽之。不覺竦然乃棄庵。至夾山禮拜端身而立。夾山曰。雞棲鳳巢非其同類出去。師問曰。自遠趨風請師一接。夾山曰。目前無闍梨夾山無老僧。師曰。錯也夾山曰。住住闍梨且莫草草匆匆。雲月是同雞山各異。闍梨坐卻天下人舌頭即不無。爭教無舌人解語。師茫然無對。夾山遂打。師因茲服膺數載(興化代云。但知作佛莫愁眾生)師一日問夾山。佛魔不到處如何體會。夾山曰。燭明千里像。闇室老僧迷。又問。朝陽已昇夜月不現時如何。夾山曰。龍銜海珠游魚不顧。夾山將示滅。垂語於眾曰。石頭一枝看看即滅矣。師對曰。不然。夾山曰。何也。曰。自有青山在。夾山曰。苟如是即吾道不墜矣。暨夾山順世。師抵于涔陽遇故人。因話武陵事。故人問曰。倏忽數年何處逃難。師曰。只在闤闠中曰何不無人處去。師曰。無人處有何難。曰闤闠中如何逃避。師曰。雖在闤闠中人且不識。故人罔測。又問曰。承西天有二十八祖。至於此土人傳一人。且如彼此不垂曲者如何。師曰。野老門前不話朝堂之事。曰合譚何事。師曰。未逢別者終不開拳。曰。有不從朝堂來相逢還話否。師曰。量外之機徒勞目擊。僧無對。師尋之澧陽樂普山卜于宴處。後遷止朗州蘇谿。四方玄侶憧憧奔湊。師示眾曰。末後一句始到牢關。鎖斷要津不通凡聖。欲知上流之士。不將祖佛見解貼在額頭如靈龜負圖。自取喪身之本。又曰。指南一路智者知疏。問瞥然便見時如何。師曰。曉星分曙色爭似太陽輝。問恁麼來不立恁麼去不泯時如何。師曰。鬻薪樵子貴衣錦道人輕。問經云。飯百千諸佛不如飯一無修無證者。未審百千諸佛有何過。無修無證者有何德。師曰。一片白雲橫谷口。幾多歸鳥夜迷巢。問日未出時如何。師曰。水竭滄溟龍自隱。雲騰碧漢鳳猶飛。問如何是本來事。師曰。一粒在荒田不耘苗自秀。曰若一向不耘莫草堮I沒卻也無。師曰。肌骨異芻蕘。稊稗終難映。問不傷物命者如何。師曰。眼華山影轉迷者謾彷徨問不譚今古時如何。師曰。靈龜無掛兆空殼不勞鑽。問不掛明暗時如何。師曰。玄中易舉意外難提。問不生如來家不坐華王座時如何。師曰。汝道火鑪重多少。問祖意與教意是一是二。師曰。師子窟中無異獸。象王行處絕狐蹤。問行到不思議處如何。師曰。青山常舉足白日不移輪。問枯盡荒田獨立事如何。師曰。鷺倚雪巢猶可辨。烏投漆立事難分。問如何是賓主雙舉。師曰。枯樹無橫枝鳥來難措足。問終日朦朧時如何。師曰。擲寶混沙中識者天然異。曰恁麼即展手不逢師也。師曰。莫將鶴唳誤作鶯啼。問圓伊三點人皆重。樂普家風事若何。師曰。雷霆一震布鼓聲銷。問停午時如何。師曰。停午猶虧半烏沈始得圓。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颯颯當軒竹經霜不自寒。僧擬再問。師曰。只聞風擊響不知幾千竿。師上堂謂眾曰。孫賓收鋪去也有卜者出來。時有僧出曰。請和尚一掛。師曰。汝家爺死。僧無語(法眼代拊掌三下)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敲禪床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天上忽雷驚宇宙。井底蝦蟆不舉頭。問佛魔不到處如何辨得。師曰。演若頭非失鏡中認取乖。問如何是救離生死。師曰。執水苟延生不聞天樂妙。問四大如何而有。師曰。湛水無波漚因風擊。曰漚滅歸水時如何。師曰。不渾不濁魚龍任躍。問生死事如何。師曰。一念忘機太虛無點。問如何是道。師曰。存機猶滯跡去兀卻通途。問如何是一藏收不得者。師曰。雨滋三草秀片玉本來輝。問一毫吞盡巨海於中更復何言。師曰。家有白澤之圖必無如是妖怪(保福別云。家無白澤之圖亦無如是之怪)問凝然時如何。師曰。時雷應節震嶽驚蟄。曰千般運動不異箇凝然時如何。師曰。靈鶴翥空外鈍鳥不離巢。曰如何。師曰。白首拜少年舉世人難信。問諸聖恁麼來將何供養。師曰。土宿雖持錫不是婆羅門。問祖意與教意是同是別。師曰。日月並輪空誰家別有路。曰恁麼即顯晦殊途事非一概也。師曰。但自不亡羊。何須泣岐路。問學人擬歸鄉時如何。師曰。家破人亡子歸何處。曰恁麼即不歸去也。師曰。庭前殘雪日輪消。室中遊塵遣誰掃。問動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根苗即不問。如何是法王。師舉拂子。僧曰。此猶是法王苗。師曰。龍不出洞誰人奈何。師二山開法語播諸方。唐光化元年戊午秋八月誡主事曰。出家之法長物不留。播種之時切宜減省。締構之務悉從廢停。流光迅速大道深玄。苟或因循曷由體悟。雖激勵懇切。眾以為常略不相儆。至冬師示有微疾。亦不倦參請。十二月一日告眾曰。吾非明即後也。今有一事問。汝等若道遮箇是。即頭上安頭。若道遮箇不是。即斬頭求活。時第一坐對曰。青山不舉足。曰下不挑燈。師曰。遮堿O什麼時節。作遮箇語話。時有彥從上坐。別對曰。離此二途請和尚不問。師曰。未在更道。曰彥從道不盡。師曰。我不管汝盡不盡。曰彥從無侍者祇對和尚。師乃下堂。至夜令侍者喚彥從入方丈。曰闍梨今日祇對老僧甚有道理。據汝合體先師意旨。先師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主句。若擇得出分付缽袋子。曰彥從不會。師曰。汝合會但道。曰彥從實不知。師喝出乃曰。苦苦(玄覺云。且道從上坐實不會。是怕見缽袋子粘著伊)二日午時別僧舉前語問師。師自代曰。慈舟不棹清波上。劍峽徒勞放木鵝。便告寂壽六十有五。臘四十六。塔于寺西北隅。
洪州上藍令超禪師。初住筠州上藍山說夾山之禪。學侶俱會。後於洪井創禪苑居之。還以上藍為名化導益盛。僧問。如何是上藍本分事。師曰。不從千聖借豈向萬機求。曰只如不借不求時如何。師曰。不可拈放汝手堭o麼。問鋒前如何辨事。師曰。鋒前不露影莫向舌頭尋。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其珠遍地目睹如泥。問善財見文殊卻往南方意如何。師曰。學憑入室知乃通方。曰為什麼彌勒遣見文殊。師曰。道廣無涯逢人不盡。至唐大順庚戌歲正月初。召眾僧而告曰。吾本約住此十年。今化事既畢當欲行矣。十五日齋畢聲鍾端坐長。往諡元真大師。塔曰本空。
鄆州四禪和尚。僧問。古人有請不背。今請和尚入井還去也無。師曰。深深無別源。飲者消諸。患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會得底人意。須知月色寒。
江西逍遙山懷忠禪師。僧問。不似之句還有人道得否。師曰。或即五日齋前。或即五日齋後。問劍鏡明利毫毛何惑。師曰。不空罥索。問洪鑪猛焰烹鍛何物。師曰。烹佛烹祖。曰佛祖作麼生烹。師曰。業在其中。曰喚作什麼業。師曰。佛力不如問四十九年不說一句。如何是不說底一句。師曰。隻履西行道人不顧。曰莫便是和尚消停處也無。師曰。馬是官馬不用印。問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師曰。三從六義。曰如何是奇特一句。師曰。坐佛床斫佛朴。問祖與佛阿那箇最親。師曰。真金不肯博誰肯換泥丸。曰恁麼即有不肯也。師曰。汝貴我賤。問如何是懸劍萬年松。師曰。非言不可及。曰當為何事。師曰。只汝道話。曰言外之事如何明得。師曰。日久年多筋骨成。問不敵魔軍如何證道。師曰。海水不勞杓子舀。問不住有雲山常居無底船時如何。師曰。果熟自然。曰更請師道。師曰。門前真佛子。曰學人為什麼不見。師曰。處處王老師。
袁州盤龍山可文禪師。僧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石牛沿江路。日堜]明燈。問如何是佛。師曰。癡兒捨父逃。師後居上藍院。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福州福唐人也。姓許氏。志學之歲詣本郡黃檗山寺投觀禪師。稟教及圓戒品遂遊方抵塗水。謁三峰和尚。雖問答有序而機緣靡契。尋聞夾山盛化乃往叩之。夾山問師。名什麼。師曰。名月輪。夾山作一圓相曰。何似遮箇。師曰。和尚恁麼語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在。曰貧道即恁麼闍梨作麼生。師曰。還見月輪麼。曰闍梨恁麼道此間大有人不肯諸方。師乃服膺參訊。一日夾山抗聲問曰。子是什麼處人。師曰。閩中人。曰還識老僧否。師曰。和尚還識學人否。曰不然子且還老僧草鞋價。然後老僧還子江陵米價。師曰。恁麼即不識和尚。未委江陵米作麼價。夾山曰。子善能哮吼。乃入室受印依附七年。方辭往撫州卜龍濟山隱居。玄侶雲集。師遂演夾山奧旨。名聞諸方。後歸臨川樂棲黃山。謂諸徒曰。吾居此山頗諧素志矣。師上堂謂眾曰。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薦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就荊山而覓玉。所以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為頭豈非大錯。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梁殿不施功魏邦絕心跡。問如何是道。師曰。石牛頻吐三春霧。木馬嘶聲滿道途。問如何得見本來面目。師曰。不勞懸石鏡天曉自雞鳴。問宗乘一句請師商量。師曰。黃峰獨脫物外秀。年來月往冷颼颼。問不辨中言如何指撥。師曰。劍去遠矣爾方刻舟。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石牛水上臥東西得自由。問如何是目前意。師曰。秋風有韻片月無方。問如何是學人用心處。師曰。覺戶不掩對月莫迷。問如何是青霄路。師曰。鶴棲雲外樹不倦苦風霜。問過去事如何。師曰。龍叫清潭波瀾自肅。師住黃山僅十三載。學者來。無虛往。以後唐同光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示有微恙。至二十六日午時奄然坐化。壽七十二。臘五十三。明年正月二十日塔于院西北隅。
洛京韶山寰普禪師。有僧到參禮拜起立。師曰。大才藏拙戶。僧過一邊立。師曰。喪卻棟梁材遵布衲山下見師乃問。韶山在什麼處。師曰。青青翠竹處是。遵曰。莫只遮便是否。師曰。是即是闍梨有什麼事。曰擬申一問。未審師還答否。師云。看君不是金牙作。爭解彎弓射尉遲。遵云。鳳凰直入煙霄去。誰怕林間野鵲兒。師曰。當軒畫鼓從君擊。試展家風似老僧。遵曰。一句迥超今古格松蘿不與月輪齊。師曰。饒君直出威音外。猶較韶山半月程。遵曰。過在什麼處。師曰。倜儻之辭時人知有。遵曰。與麼即真玉泥中異不撥萬機塵。師曰。魯般門下徒施巧妙。遵云。學人即恁麼。師意如何。師曰。玉女夜拋梭寄錦於西舍。遵曰。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師曰。耕夫置玉漏(卿公事苑云。當作玉耬。謂耬犁也耕人用耬所以布子種。禪錄所謂看縷打耬。正謂是也。魏略曰。皇甫陰為燉煌太守。民不曉耕種。因教民作耬犁省力過半。然耬乃陸種之具。南人多不識之。故詳出焉。音樓)不是行家作。遵曰。此是文言和尚家風如何。師曰。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終諡無畏禪師。
太原海湖和尚。因有人請灌頂三藏供養。敷坐訖。師乃就彼位坐。時有雲涉坐主問曰。和尚什麼年行道。師曰。坐主近前來。涉近前。師曰。只如憍陳如是什麼年行道。涉茫然。師咄曰。遮尿狀鬼。僧問。和尚院內人何太少。定水院人何太多。師曰。草深多野鹿。巖高獬豸稀。
嘉州白水寺和尚。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四溟無窟宅一滴潤乾坤。問曹溪一路合譚何事。師曰。澗松千載鶴來聚。月中香桂鳳皇歸。
鳳翔天蓋山幽禪師。僧問。如何是天蓋水。師曰。四海滂池不犯涓滴。問學人擬看經時如何。師曰。既是大商何求小利。洪州建昌鳳棲山同安和尚(第一世住)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金雞抱子歸霄漢。玉兔懷胎入紫微。僧曰。忽遇客來將何祇待。師曰。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華晚後鳳銜來。問終日在潭為什麼釣不得。師曰。玄源不隱無生寶。莫謾垂鉤向碧潭。問澄機一句曉露不逢時如何。師曰。太陽門下無星月。天子殿前無貧兒。問如何是同安轉身處。師曰。曠劫不曾沈玉露。目前豈滯太陽機。問險惡道中如何進步。師曰。玄身透過千差路。碧海無波往即難。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一片玉輪今古在。豈同漁父夜沈鉤。問如何是大勿慚愧底人。師曰。空王不坐無生殿。迦葉堂前不點燈。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六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七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法嗣第五世下二十六人袁州洞山良价禪師法嗣二十六人
洪州雲居山道膺禪師 撫州曹山本寂禪師
洞山第二世道全禪師 湖南龍牙山居遁禪師
京兆華嚴寺休靜禪師 京兆蜆子和尚
筠州九峰普滿大師 台州幽棲道幽禪師
洞山第三世師虔禪師 洛京白馬遁儒禪師
越州乾峰和尚 吉州禾山和尚
明州天童山咸啟禪師(十一卷有目無傳) 潭州寶蓋山和尚
益州北院通禪師 高安白水本仁禪師
撫州疏山光仁禪師 澧州欽山文邃禪師(已上一十八人見錄)
明州天童山義禪師 太原資聖方禪師
新羅國金藏和尚 益州白禪師
潭州文殊和尚 舒州白水山和尚
邵州西湖和尚 青陽通玄和尚(已上八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第六世之一四十三人鄂州巖頭全豁禪師法嗣九人
台州瑞巖師彥禪師 懷州玄泉彥禪師
吉州靈巖慧宗禪師 福州羅山道閑禪師
福州香谿從範禪師 福州羅源聖壽嚴禪師(六人見錄)
洪州大寧海一禪師 信州鵝湖山韶和尚
洪州大寧訥和尚(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洪州感潭資國和尚法嗣一人
安州白兆山志圓禪師(一人見錄)
濠州思明和尚法嗣一人
襄州鷲嶺善本禪師(一人見錄)
潭州大光山居誨禪師法嗣一十三人
潭州谷山有緣禪師 潭州龍興和尚
潭州伏龍山第一世和尚 京兆白雲善藏禪師
潭州伏龍山第二世和尚 陝府龍峻山和尚
潭州伏龍山第三世和尚(已上七人見錄)
大光山玄禪師 漳州藤霞和尚
宋州淨覺和尚 華州崇勝證和尚
鄂州永壽和尚 鄂州靈竹和尚(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筠州九峰道虔禪師法嗣一十人
新羅清院和尚 洪州泐潭神黨禪師
吉州南源山行修禪師 洪州泐潭明禪師
吉州秋山和尚 洪州泐潭延茂禪師
洪州同安常察禪師 洪州泐潭悟禪師
吉州禾山無殷禪師 洪州泐潭牟和尚(已上十人見錄)
台州涌泉景欣禪師法嗣一人
台州六通院紹禪師(一人見錄)
潭州雲蓋山志元禪師法嗣三人
雲蓋山志罕禪師 新羅臥龍和尚
彭州天台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潭州谷山藏禪師法嗣三人
新羅瑞巖和尚 新羅泊嚴和尚
新羅大嶺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潭州中雲蓋山和尚法嗣一人
雲蓋山景和尚(一人見錄)
河中府棲巖存壽禪師法嗣一人
道德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吉州青原行思禪師第五世袁州洞山良价禪師法嗣
洪州雲居道膺禪師幽州玉田人也。姓王氏。童丱依師稟教。二十五受具於范陽延壽寺。本師令習聲聞篇聚。乃歎曰。大丈夫豈可桎梏於律儀耶。乃去詣翠微山問道。經三載有雲遊僧自豫章來。盛稱洞山价禪師法席。師遂造焉。洞山問曰闍梨名什麼。曰道膺。洞山云。向上更道。師云。向上道即不名道膺。洞山曰。與吾在雲巖時秖對無異也。後師問。如何是祖師意。洞山曰。闍梨他後有一把茅蓋頭。忽有人問闍梨如何秖對。曰道膺罪過。洞山有時謂師曰。吾聞思大和尚生倭國作王虛實。曰若是思大佛亦不作。況乎國王。洞山然之。一日洞山問。什麼處去來。師曰。蹋山來。洞山曰。阿那箇山堪住。曰阿那箇山不堪住。洞山曰。恁麼即國內總被闍梨占卻也。曰不然。洞山曰。恁麼即子得箇入路。曰無路。洞山曰。若無路爭得與老僧相見。曰若有路即與和尚隔生去也。洞山曰。此子已後千人萬人把不住。師隨洞山渡水。洞山問水深淺。曰不濕。洞山曰。粗人。曰請師道。洞山曰。不乾。洞山謂師曰。昔南泉問講彌勒下生經僧曰。彌勒什麼時下生。曰見在天宮當來下生。南泉曰。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師隨舉而問曰。只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誰與安字。洞山直得禪床震動乃曰。膺闍梨。師合醬次洞山問。作什麼。師曰。合醬。洞山曰。用多少鹽。曰旋入。洞山曰。作何滋味。師曰得。洞山問。大闡提人殺父害母出佛身血破和合僧。如是種種孝養何在。師曰。始得孝養。自爾洞山許之為室中領袖。初止三峰其化未廣。後開雲居山四眾臻萃。一日上堂。因舉古人云。地獄未是苦。向此衣服下不明大事失卻。最苦。師乃謂眾曰。汝等既在遮箇行。流十分去。九不較多也。更著些力便是上坐不屈平生。行腳不孤負叢林。古人道。欲得保任此事。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水底行。方有些子氣力。汝若大事未辦。且須履踐玄途。問如何是沙門所重。師曰。心識不到處。問佛與祖有何階級。師曰。俱是階級。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古路不逢人。可觀上座問。的罷標指請師速接。師曰。即今作麼生。觀曰。道即不無莫領話好。師曰。何必闍梨問如何是口訣。師曰。近前來向汝道。僧近前曰。請師道。師曰也知也知。師擲癢和問。眾還會麼。眾曰。不會。師曰。趁雀兒也不會。問如何得不惱亂和尚。師曰與我喚處德來。僧遂去喚來。師曰。與我閉卻門。問馬祖出八十八人善知識。未審和尚出多少人。師展手示之。問如何是向上人行履處。師曰。天下太平。問遊子歸家時如何。師曰。且喜歸來。曰將何奉獻。師曰。朝打三千暮打八百。師謂眾曰。如好獵狗。只解尋得有縱跡底。忽遇羚羊挂角。莫道跡氣亦不識。僧問。羚羊掛角時如何。師曰。六六三十六。又曰。會麼。僧曰。不會。師曰。不見道無蹤跡(有僧舉似趙州。趙州云。雲居師兄猶在。僧乃問。羚羊挂角時如何。趙州云。六六三十六)眾僧夜參侍者持燈來。見影在壁上有僧便問。兩箇相似時如何。師曰。一箇是影。問學人擬欲歸鄉時如何。師曰。只遮是。新羅僧問。佛陀波利見文殊。為什麼卻迴去。師曰。只為不將來所以卻迴去。師謂眾曰。學佛法底人如斬釘截鐵始得。時一僧出曰。便請和尚釘鐵。師曰。口堜閉O什麼。僧問。承教有言。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此意如何。師曰動即應墮惡道。靜即為人輕賤(崇壽稠答云。心外有法應墮惡道。守住自己為人輕賤)僧問。香積之飯什麼人得喫。師曰。須知得喫底人。入口也須抉出。有一僧在房內念經。師隔窗問。闍梨念者是什麼經。對曰。維摩經。師曰。不問維摩經。念者是什麼經。其僧從此得入。問孤迥峭巍巍時如何。師曰。孤迥峭巍巍。僧曰。不會。師曰。面前案山子也不會。新羅僧問。是什麼得恁麼難道。師曰。有什麼難道。曰便請和尚道。師曰。新羅新羅。問明眼人為什麼黑如漆。師曰。何怪。荊南節度使成汭遣大將入山送供。問曰。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如何是世尊密語。師召曰。尚書。其人應諾。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汝若不會世尊密語。汝若會迦葉不覆藏。僧問。才生為什麼不知有。師曰。不同生。曰未生時如何。師曰。不曾滅。曰未生時在什麼處。師曰。有處不收。曰什麼人受滅。師曰。是滅不得者。師謂眾曰。汝等師僧家。發言吐氣須有來由。凡問事須識好惡。尊卑良賤信口無益。傍家到處覓相似語。所以尋常向兄弟道。莫怪不相似。恐同學太多去。第一莫將來。將來不相似。八十老人出場屋。不是小兒戲。一言參差千里萬里難為收攝。直至敲骨打髓須有來由。言語如鉗夾鉤鎖相續不斷。始得頭頭上具物物上新。可不是精得妙底事。道汝。知有底人終不取次。十度擬發言九度卻休去。為什麼如此。恐怕無利益。體得底人心如臘月扇。口邊直得醭出。不是汝彊為任運如此。欲得恁麼事須是恁麼人。既是恁麼人何愁恁麼事。學佛邊事是錯用心。假饒解千經萬論。講得天華落石點頭。亦不干自己事。況乎其餘有何用處。若將有限心識。作無限中用。如將方木逗圓孔多少差訛。設使攢花簇錦。事事及得及盡一切事。亦只喚作了事人無過人。終不喚作尊貴。將知尊貴邊。著得什麼物。不見從門入者非寶。棒上不成龍知麼。師如是三十年開發玄楗。徒眾常及千五百之數。南昌周氏尤所欽風。唐天復元年秋示微疾。十二月二十八日為大眾開最後方便。敘出世始卒之意。眾皆愴然。越明年正月三日跏趺長往。今本山影堂存焉。敕諡弘覺大師。塔曰圓寂。
撫州曹山本寂禪師泉州莆田人也。姓黃氏。少慕儒學。年十九出家。入福州福唐縣靈石山。二十五登戒。唐咸通初禪宗興盛。會洞山价禪師坐道場。往來請益。洞山問。闍梨名什麼。對曰。本寂。曰向上更道。師曰。不道。曰為什麼不道。師曰。不名本寂。洞山深器之。師自此入室密印所解盤桓數載。乃辭洞山。洞山問。什麼處去。曰不變異處去。洞山云。不變異豈有去耶。師曰。去亦不變異。遂辭去。隨緣放曠。初受請止于撫州曹山。後居荷玉山。二處法席學者雲集。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師曰。汝道洪州堻\多人什麼處去也。問眉與目還相識也無。師曰。不相識。曰為什麼不相識。師曰。為同在一處。曰恁麼即不分也。師曰。眉且不是目。曰如何是目。師曰。端的去。曰如何是眉。師曰。曹山卻疑。曰和尚為什麼卻疑。師曰。若不疑即端的去也。問於相何真。師曰。即相即真。曰當何顯示。師提起托子。問幻本何真。師曰。幻本元真(法眼別云。幻本不真)曰當幻何顯。師曰。即幻即顯(法眼別云。幻即無當)曰恁麼即始終不離於幻也。師曰。覓幻相不可得。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恰遇曹山暫出。曰如何是常不在底人。師曰。難得。僧清銳問。某甲孤貧乞師拯濟。師曰。銳闍梨近前來。銳近前。師曰。泉州白家酒三盞猶道未沾脣(玄覺云。什麼處是與他酒喫)問擬豈不是類。師曰。直是不擬亦是類。曰如何是異。師曰。莫不識痛痒。鏡清問。清虛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師曰。理即如此事作麼生。曰如理如事。師曰。謾曹山一人即得。爭奈諸聖眼何。曰若無諸聖眼。爭鑒得箇不恁麼。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雲門問。不改易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曹山無恁麼閑工夫人。問古人云。人人盡有弟子在。塵蒙還有也無。師曰。過手來。乃點指曰。一二三四五足。問魯祖面壁用表何事。師以手掩耳。問承古有言。未有一人倒地不因地而起。如何是倒。師曰。肯即是。曰如何是起。師曰。起也。問承教有言。大海不宿死屍。如何是海。師曰。包含萬有。曰為什麼不宿死屍。師曰。絕氣者不著。曰既是包含萬有。為什麼絕氣者不著。師曰。萬有非其功絕氣有其德。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道有道無即得。爭奈龍王按劍何。問具何知解善能對眾問難。師曰。不呈句。曰問難箇什麼。師曰。刀斧斫不入。曰能恁麼問難。還更有不肯者也無。師曰有。曰是什麼人。師曰。曹山。問無言如何顯。師曰。莫向遮媗耤C曰向什麼處顯。師曰。昨夜三更床頭失卻三文錢。問日未出時如何。師曰。曹山也曾恁麼來。曰日出後如何。師曰。猶較曹山半月程。師問僧。作什麼。曰掃地。師曰。佛前掃佛後掃。曰前後一時掃。師曰。與曹山過靸鞋來。師問彊德上坐曰。菩薩在定聞香象渡河。出什麼經。曰出涅槃經。師曰。定前聞定後聞。曰和尚流也。師曰。道也大殺道。始道得一半。曰和尚如何。師曰。灘下接取。問學人十二時中如何保任。師曰。如經蠱毒之鄉。水不得霑著一滴。問如何是法身主。師曰。謂秦無人。曰遮箇莫便是否。師曰斬。問親近什麼道伴即得常聞於未聞。師曰。同共一被蓋。曰此猶是和尚得聞。如何是常聞於未聞。師曰。不同於木石。曰何者在先何者在後。師曰。不見道常聞於未聞。問國內按劍者是誰。師曰。曹山(法燈別山。汝不是恁麼人)曰擬殺何人。師曰。但有一切總殺。曰忽逢本父母作麼生。師曰。揀什麼。曰爭奈自己何。師曰。誰奈我何。曰為什麼不殺。師曰。勿下手處。問一牛飲水五馬不嘶時如何。師曰。曹山解忌口。又別云。曹山孝滿。問常在生死海中沈沒者是什麼人。師曰。第二月。曰還求出離也無。師曰。也求出離只是無路。曰出離什麼人接得伊。師曰。擔鐵枷者。僧舉藥山問僧。年多少。僧曰。七十二。藥山曰。是年七十二麼。曰是。藥山便打。此意如何。師曰。前箭猶似可後箭射人深。僧曰。如何免得棒。師曰。正敕既行諸侯避道(東禪齊云。曹山是明藥山意。自出手。為復別有道理。還斷得麼。只如遮僧舉問曹山。伊還有會處麼。忽爾問。上坐年多少。別作麼生秖對)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填溝塞壑。問如何是師子。師曰。眾獸近不得。曰如何是師子兒。師曰。能吞父母。曰既是眾獸近不得。為什麼被兒吞。師曰。子若哮吼祖父母俱盡。曰只如祖父母還盡也無。師曰。亦盡。曰盡後如何。師曰。全身歸父。曰前來為什麼道祖父亦盡。師曰。不見道。王子能成一國事。枯木上更釆些子華。問才有是非紛然失心如何。師曰。斬斬。僧舉有人問香嚴。如何是道。答曰。枯木媕s吟。學云。不會。曰髑髏堬晰。後問石霜。如何是枯木媕s吟。石霜云。猶帶喜在。又問。如何是髑髏堬晰。石霜云。猶帶識在。師因而頌曰。
枯木龍吟真見道 髑髏無識眼初明
喜識盡時消不盡 當人那辨濁中清
其僧卻問師。如何是枯木媕s吟。師曰。血脈不斷。曰如何是髑髏堬晰。師曰。乾不盡。曰未審還有得聞者無。師曰。盡大地未有一箇不聞。曰未審龍吟是何章句。師曰。也不知是何章句聞者皆喪。師如是啟發上機。曾無軌轍可尋及受洞山五位銓量。特為叢林標準。時洪州鍾氏屢請不起。但寫大梅和尚山居頌一首答之。天復辛酉季夏夜。師問知事僧。今是何日月。對曰。六月十五日。師曰。曹山一生行腳到處。只管九十日為一夏。至明日辰時告寂。壽六十有二。臘三十有七。門人奉真骨樹塔。敕諡元證大師。塔曰福圓。
洞山道全禪師(第二世住亦云中洞山)初問洞山价和尚。如何是出離之要。洞山曰。闍梨足下煙生。師當下契悟。更不他遊(雲居膺進語云。終不敢孤負和尚。足下煙生。洞山云。步步玄者即是功到)暨价和尚圓寂。眾請踵跡住持。海眾悅服玄風不墜。僧問。佛入王宮豈不是大聖再來。師曰。護明不下生。僧曰。既是大聖再來。何更六年苦行。師曰。幻人呈幻事。曰非幻者如何。師曰。王宮覓不得。問清淨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獄如何。師曰。度盡無遺影還他越涅槃。問極目千里是什麼風範。師曰。是闍梨風範。曰未審和尚風範如何。師曰。不布婆娑眼。
湖南龍牙山居遁禪師撫州南城人也。姓郭氏。年十四於吉州滿田寺出家。後往嵩嶽受戒。乃杖錫遊諸禪會。因參翠微和尚。問曰。學人自到和尚法席一箇餘月。每日和尚上堂不蒙一法示誨。意在於何。翠微曰。嫌什麼(有僧舉前語問洞山。洞山云。闍梨爭怪得老僧。法眼別云。祖師來也。東禪齊云。此三人尊宿語還有親疏也無。若有阿那箇親。若無親疏眼在什麼處)又謁德山問曰。遠聞德山一句佛法。及乎到來未曾見和尚說一句佛法。德山曰。嫌什麼。師不肯乃造洞山如前問之。洞山曰。爭怪得老僧。師復舉德山頭落語。因自省過。遂止于洞山隨眾參請。一日問。如何是祖師意。洞山曰。待洞水逆流。即向汝道。師從此始悟厥旨。復摳衣八稔。受湖南馬氏請。住龍牙山妙濟禪苑。號證空大師。有徒五百餘眾法無虛席。上堂示眾曰。夫參學人須透過祖佛始得。新豐和尚云。祖教佛教似生怨家。始有學分。若透祖佛不得即被祖佛謾去。時有僧問。祖佛還有謾人之心也無。師曰。汝道江湖還有礙人之心也無。又曰。江湖雖無礙人之心。為時人過不得。江湖成礙人去。不得道江湖不礙人。祖佛雖無謾人之心。為時人透不得。祖佛成謾人去。不得道祖佛不謾人。若透得祖佛過。此人過卻祖佛也。始是體得祖佛意。方與向上古人同。如未透得。但學佛學祖。則萬劫無有得期。又問。如何得不被祖佛謾去。師曰。則須自悟去。師在翠微時。問如何是祖師意。翠微曰。與我將禪板來。師遂過禪板。翠微接得便打。師曰。打即任打要。且無祖師意。又問臨濟。如何是祖師意。臨濟曰。與我將蒲團來。師乃過蒲團。臨濟接得便打。師曰。打即任打要。且無祖師意。後有僧問。和尚行腳時問二尊宿祖師意。未審二尊宿道眼明也未。師曰。明即明也。要且無祖師意(東禪齊云。眾中道佛法即有。只是無祖師意。若恁麼會有何交涉。別作麼生會無祖師意底道理)問如何是道。師曰。無異人心是。又曰。若人體得道無異人心始是道人。若是言說則勿交涉。道者汝知打底道人否。十二時中除卻著衣喫飯。無絲髮異於人心。無誑人心。此箇始是道人。若道我得我會則勿交涉。大不容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待石烏龜解語即向汝道。曰石烏龜語也。師曰。向汝道什麼。問古人得箇什麼便休去。師曰。如賊入空室。問無邊身菩薩。為什麼不見如來頂相。師曰。汝道如來還有頂相麼。問大庾嶺頭提不起時如何。師曰。六祖為什麼將得去。問二鼠侵藤時如何。師曰。須有隱身處始得。曰如何是隱身處。師曰。還見儂家麼。問維摩掌擎世界。未審維摩向什麼處立。師曰。道者汝道。維摩掌擎世界。問知有底人還有生死也無。師曰。恰似道者未悟時。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此一問最苦(報慈云。此問最好)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曰。祖師在後來。問祖師是無事沙門。師曰。若是沙門不得無事。曰為什麼不得無事。師曰。覓一箇難得。問蟾蜍無返照之光。玉兔無伴月之意時如何。師曰。堯舜之君猶有化在(東禪齊云。是什麼問訊與上坐十二時中是什麼時節)問如何得此身安去。師曰。不被別身謾始得(法眼別云。誰惱亂汝)師梁龍德三年癸未八月示有微疾。九月十三日夜半大星隕于方丈前。詰旦端坐而逝。壽八十有九。
京兆華嚴寺休靜禪師。師曾在樂普作維那。白槌普請曰。上間般柴下間鋤地。時第一座問。聖僧作麼生。師曰。當堂不正坐不赴兩頭機。師在洞山時問曰。學人未見理路未免情識。洞山曰。汝還見理路也無。曰見無理路。洞山曰。什麼處得情識來。曰學人實問。洞山曰。恁麼須向萬里無寸草處立。曰無寸草處還許立也無。洞山曰。直須恁麼去。般柴次洞山把住柴問。狹路相逢時作麼生。曰反仄何幸。洞山曰。汝記吾言。汝向南住有一千人。若向北住即三二百而已。師初住福州東山之華嚴。未幾屬後唐莊宗皇帝徵入輦下。大闡玄風其徒果三百矣。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曰。探盡龍宮藏眾義不能詮。問大悟底人為什麼卻迷。師曰。破鏡不重照落華難上枝。問大軍設天王齋求勝。賊軍亦設天王齋求勝。未審天王赴阿誰願。師曰。天垂雨露不揀榮枯。一日車駕入寺燒香。帝問曰。遮箇是什麼神。師對曰。護法善神。帝曰。沙汰時什麼處去來。師曰。天垂雨露不為榮枯。師後遊河朔於平陽示滅。茶毘獲舍利。建四浮圖。一晉州。二房州。三終南山逍遙園。四終南山華嚴寺。敕諡寶智大師無為之塔。
京兆蜆子和尚不知何許人也。事跡頗異。居無定所。自印心於洞山混俗於閩川。不畜道具不循律儀。常日沿江岸採掇蝦蜆以充腹。暮即臥東山白馬廟紙錢中。居民目為蜆子和尚。華嚴靜師聞之欲決真假。先潛入紙錢中。深夜師歸。靜把住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遽答曰。神前酒臺盤。靜奇之懺謝而退。後靜師化行京都。師亦至焉。竟不聚徒演法。惟佯狂而已。
筠州九峰普滿大師問僧。離什麼處。曰閩中。師曰。遠涉不易。曰不難動步便到。師曰。有不動步者麼。僧曰有。師曰。爭得到此間。僧無對。師曰。賺殺人。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即今是什麼。曰學人不會。師曰。十字路上馬藺華。
台州幽棲道幽禪師。鏡清問。如何是少父。師曰。無標的。曰無標的以為少父耶。師曰有什麼過。曰只如少父作麼生。師曰。道者是什麼心行。問如何是佛。師曰。汝不信是眾生。曰學人大信。師曰。若作勝解即受群邪。師將示滅。有僧問曰。和尚百年後向什麼處去。師曰。調然調然。言訖坐亡。
後洞山師虔禪師(第三世住也。亦號青林和尚)初自夾山來參。先洞山价和尚問曰。近離什麼處。師曰。武陵。曰武陵法道何似此間。師曰。胡地冬抽筍。价曰。別甑炊香飯供養於此人。師乃出去。洞山曰。此子向後走殺天下人在。師在洞山栽松。有劉翁者從師求偈。師作偈曰。
長長三尺餘 鬱鬱覆荒草
不知何代人 得見此松老
劉翁得偈呈于洞山。洞山曰。賀翁翁喜。只此人是第三世也。師先住隋州土門小青林蘭若後果迴洞山接踵。凡有新到僧。先令般柴三轉然後參堂。有一僧不肯。問曰。三轉內即不問。三轉外如何。師曰。鐵輪天子寰中旨。僧無對。師便打令去。僧問。昔年疾苦又中毒請師醫。師曰。金鎞撥破腦頂上灌醍醐。曰恁麼即謝師醫。師便打。問久負不逢時如何。師曰。古皇尺一寸。問請師答話。師曰。修羅掌於日月。師上堂謂眾曰。祖師宗旨今日施行。法令己彰復有何事。時有僧問。正法眼藏祖祖同印。未審和尚傳付何人。師曰。靈苗生有地大悟不存師。問如何是道。師曰。迴牛尋遠澗。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擁雪首揚眉。問千差路別如何頓曉。師曰。足下背驪珠空怨長天月。
洛京白馬遁儒禪師。問如何是衲僧本分事。師曰。十道不通風啞子傳遠信。曰傳什麼信。師乃合掌頂戴。問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才生不可得不貴未生時。曰是箇什麼不貴未生時。師曰。是汝阿爺。問三千里外嚮白馬。及乎到來為什麼不見。師曰。是汝不見干老僧什麼事。曰請和尚指示。師曰。指即勿交涉。問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曰。昨夜三更日正午。問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井底蝦蟆吞卻月(僧問黃龍。如何是井底蝦蟆吞卻月。黃龍云。不奈何。僧云。恁即吞卻去也。黃龍云。一任吞。僧云。吞後如何。黃龍云。好蝦蟆)問如何是學人急切處。師曰。俊鳥猶嫌鈍瞥然早已遲。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點額猢猻探月波。
越州乾峰和尚(或云瑞峰)問僧。什麼處來。曰天台。師曰見說石橋作兩段是否。曰和尚什麼處得遮消息來。師曰。將謂華頂峰前客。元是平田莊堣H。問如何得出三界。師曰。喚院主來趁出遮僧著。師問眾僧。輪迴六趣具什麼眼。眾無對。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老僧問汝。曰和尚且置。師曰。老僧一問尚自不會問什麼超佛越祖之談。
吉州禾山和尚。僧問。學人欲申一問。師還容許否。師曰。禾山答汝了也。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禾山大頂。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滿目青山起白雲。
明州天童山咸啟禪師(先住蘇州寶華山)僧問。如何是本無物。師曰。石潤無含玉。礦異自生金。伏龍山和尚來。師問。什麼處來。曰伏龍來。師曰。還伏得龍麼。曰不曾伏遮畜生。師曰。喫茶去。簡大德問。學人卓卓上來請師的的。師曰。我遮堣@屙便了。有什麼卓卓的的。曰和尚恁麼對話更買草鞋行腳好。師曰。近前來。簡近前。師曰。只如老僧恁麼對。過在什麼處。簡無對。師便打(十一卷又收在徑山鑒宗下何也)。
潭州寶蓋山和尚。僧問。一間無漏舍合是何人居。師曰。無名不挂體。曰還有位也無。師曰。不處。問如何是寶蓋。師曰。不從人天得。曰如何是寶蓋中人。師曰。不與時人知。僧曰。佛來時如何。師曰。覓他路不得。問切切時為什麼不立人。師曰。歸亦蹋不著。曰恁麼時如何成立。師曰。不與時人知。問世界壞時此箇何處去。師曰。千聖尋不得。曰時人如何歸回。師曰。直須似去。曰還有的也無。師曰。不立標則。
益州北院通禪師在夾山時。一日夾山上堂曰。坐斷主人公不落第二見。師出曰。須知有一人不合伴。夾山曰。猶是第二見。師乃掀倒禪床。夾山曰。老兄作麼生。師曰。待某甲舌頭爛即向和尚道。異日師又問夾山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豈不是和尚語。夾山曰是。師乃掀倒禪床叉手立地。夾山起來打一拄杖。師便下去(法眼云。是他掀倒禪床何不便去。須待夾山打一棒了去意在什麼處)師在洞山隨眾參請未契旨。遂辭洞山擬入嶺去。洞山曰。善為。飛猿嶺峻好看。師沈吟良久。洞山曰。通闍梨。師應諾。洞山曰。何不入嶺去。師因此惺悟更不入嶺。師事於洞山(時號钁頭通)住後上堂示眾曰。諸上座有什麼事出來論量取。若上上根機不假如斯。若是中下之流。直須團削門尸索索地莫教入泥水。第一速疾省事應須無心。若不無心舉得千般萬般只成知解。與此衲僧門下有什麼交涉。僧問。如何是無心。師曰。不管繫。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得即失。曰不失如何。師曰。還我珠來。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無點污。問轉不得時如何。師曰。功不到。問如何是大富貴底人。師曰。如輪王寶藏。曰如何是赤窮底人。師曰。如酒店腰帶。問水灑不著時如何。師曰。乾剝剝地。問一槌便成時如何。師曰。不是偶然。示滅後敕諡證真大師。
高安白水本仁禪師自洞山受記。唐天復中遷止洪井高安白水院。眾盈三百玄言流播。因設洞山忌齋。有僧問。供養先師先師還來也無。師曰。更下一分供養著。洪州西山眾行者來禮拜。問曰。今日不為別事乞師指示。師曰。汝諸人求指示耶。對曰是。師曰。教我委付阿誰。鏡清行腳到。師謂之曰。時寒道者。清曰。不敢。師曰。還有臥單得蓋否。曰設有亦無展底工夫。師曰。直饒道者滴水滴凍亦不干他事。曰滴水冰生事不相涉。師曰是。曰此人意作麼生。師曰。此人不落意。曰不落意此人那。師曰。高山頂上無可與道者啗啄。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還見庭前杉樧否。曰恁麼即和尚今日因學人致得是非。師曰多口座主。皎然去後。師知是雪峰禪客乃曰。盜法之人終不成器(皎然後住長生山。有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然曰。不可為闍梨一人荒卻長生山也。玄沙聞之曰。然師兄佛法即大行。受記之緣亦就矣。厥後眾緣不備。果如仁和尚所記)僧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落華隨流水明月上孤岑。師將順世四眾俱集。營齋聲鐘焚香白眾曰。香煙絕處是吾涅槃時也。言訖跏趺而坐。息隨煙滅。
撫州疏山光仁禪師。身相短陋精辯冠眾。洞山門下時有齧鏃之機。激揚玄奧。咸以仁為能銓量者。諸方三昧可以詢乎矬師叔僧問。如何是諸佛師。師曰。何不問疏山老漢(僧無對)師手握木蛇。有僧問。手中是什麼。師提起曰。曹家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尺五頭巾。曰如何是尺五頭巾。師曰。圓中取不得。師舉香嚴語問鏡清。肯重不得全怤道者作麼生會。怤曰。全歸肯重。師曰。不得全肯者作麼生。怤曰。箇中無肯路。師曰。始愜病僧意。因鼓山舉威音王佛師。師乃問。作麼生是威音王佛師。鼓山曰。莫無慚愧好。師曰。闍梨恁麼道即得。若約病僧即不然。曰作麼生是威音王佛師。師曰。不坐無貴位。洞山(第四世)問。如何是一句。師曰。不道。曰為什麼不道。師曰。少時輩。問恁麼時如何。師曰。將軍不上便橋。金牙徒勞拈筈。問如何是直指。師曰。珠中有水若不信。擬向天邊問太陽。冬至夜有僧上堂問。如何是冬來意。師曰。京中出大黃。問和尚百年後向什麼處去。師曰。背底芒叢四腳指天。師遷化時有偈曰。
我路碧空外 白雲無處閑
世有無根樹 黃葉風送還
偈終而逝。又著四大等頌略華嚴長者論流傳於世。
澧州欽山文邃禪師福州人也。少依杭州大慈山寰中禪師受業。時巖頭雪峰在眾睹師吐論。知是法器相率遊方。二士緣契德山各承印記。師雖屢激揚而終然凝滯。一日問德山曰。天皇也恁麼道。龍潭也恁麼道。未審德山作麼生道。德山曰。汝試舉天皇龍潭道底來。師方欲進語。德山以拄杖打舁入涅槃堂。師曰。是即是打我太殺(法眼別云。是即是錯打我。更有語句如德山巖頭章出焉)師後於洞山言下發解。乃為洞山之嗣年二十七止于欽山對大眾前自省過舉。初參洞山時。洞山問什麼處來。師曰。大慈來。曰還見大慈麼。師曰見。曰色前見色後見。師曰。非前後見。洞山默置。師乃曰。離師太早不盡師意。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梁公曲尺誌公剪刀。問一切諸佛法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常轉。曰未審經中說什麼。師曰。有疑請問。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錦帳銀香囊。風吹滿路香。有僧寫師真呈。師問。還似我也無。僧無對。師自代曰。眾僧看取。一日師入浴院見僧蹋水輪。僧見師乃下不審。師曰。幸自碌碌地轉何須卻恁麼。僧云。不恁麼又爭得。師曰。若恁麼欽山眼堪作什麼也僧云。作麼生是師眼。師乃以手作撥眉勢。僧云和尚又得恁麼。師曰。是是為我恁麼便不得恁麼。僧無對。師曰。索戰無功一場氣悶。良久乃問僧云。會麼。僧云。不會。師云。欽山為汝擔一半。師與雪峰巖頭因過江西。到一茶店內喫茶次。師曰。不會轉身通氣者今日不得茶喫。巖頭云。若恁麼我定不得茶喫也。雪峰云。某甲亦然。師曰。兩人老漢俱不識語在。巖頭云。什麼處去也。師曰。布袋埵挩~雖活如死。巖頭云。退後著退後著。師曰。豁兄且置。存公作麼生。雪峰以手畫箇圓相。師曰。不得不問。巖頭呵呵云太遠生。師曰。有口不喫茶人多。巖頭雪峰俱無語。有良禪客參次才禮拜後便問云。一箭射三關時如何。師曰。放出關中主看。良云恁麼即知過必改去也。師云。更待何時。良云。好隻箭放不著所在便出去。師曰。擬射三關且從試為欽山發箭。良近前良久而退。師乃打良七拄杖。良乃出去。師曰。且聽箇亂統漢心內疑三十年。有人舉似同安和尚。安云。良公雖發箭要且未中的。其僧便問同安云。未審如何得中的去。安云。關中主是什麼人。其僧卻迴舉向師。師曰。良公若解恁麼也免得欽山口也。然雖如此同安不是好心。亦須看始得。僧參。師豎起拳頭云。若開成掌即五指參差。如今為拳必無高下。汝道欽山通商量不通商量。其僧近前卻豎拳而已。師曰。便恁麼合是箇無開合漢。僧云。未審和尚如何接人。師曰。我若接人共汝一般去也。僧云。特參於師也。須吐露宗風。師曰。汝若特來我須吐露。僧云。便請。師乃打之。其僧無語。師曰。守株待兔枉用心神。
行思禪師第六世。
前巖頭全豁禪師法嗣。
台州瑞巖師彥禪師閩越人也。姓許氏。自幼披緇秉戒無缺。初禮巖頭致問曰。如何是本常理。巖頭曰。動也。曰動時如何。巖頭曰。不是本常理。師沈思良久。巖頭曰。肯即未脫根塵。不肯即永沈生死。師遂領悟身心皎如。巖頭頻召與語徵酬無忒。師復謁夾山會和尚。會問。什麼處來。曰臥龍來。會曰。來時龍還起未。師乃顧視之。會曰。炙瘡上更著艾燋。曰和尚又苦如此作什麼。會便休。師尋抵丹丘終日如愚。四眾欽慕請住瑞巖。統眾嚴整江表稱之。僧問。頭上寶蓋現足下雲生時如何。師曰。披枷帶鎖漢。曰頭上無寶蓋足下無雲生時如何。師曰。猶有杻在。曰畢竟如何。師曰。齋後困。鏡清問。天不能覆地不能載豈不是。師曰。若是即被覆載。清曰。若不是瑞巖幾遭也。師自稱曰師彥。問如何是佛。師曰。石牛。曰如何是法。師曰。石牛兒。曰恁麼即不同也。師曰。合不得。曰為什麼合不得。師曰。無同可同合什麼。問作麼生商量即得不落階級。師曰排不出。曰為什麼排不出。師曰。他從前無階級。曰未審居何位次。師曰。不坐普光殿。曰還理化也無。師曰。名聞三界重何處不歸朝。一日有村媼來作禮。師曰。汝疾歸去救取數千物命。媼匆忙至舍。乃見兒婦提竹器拾田螺歸。媼接取放諸水濱。師之異跡頗多存諸別錄。
懷州玄泉彥禪師。僧問。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日落投孤店。問如何是佛。師曰。張家三箇兒。曰學人不會。師曰。孟仲季便不會。問如何是聲前一句。師曰吽。曰轉後如何。師曰。是什麼。
吉州靈巖慧宗禪師福州長谿人也。姓陳氏。受業於龜山。僧問。如何是靈巖境。師曰。松檜森森密密遮。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夜夜有猿啼。問如何是學人自己本分事。師曰拋卻真金拾瓦礫作麼。師後住禾山而終。
福州羅山道閑禪師郡之長谿人也。姓陳氏。出家於龜山。年滿受具遍歷諸方。嘗謁石霜問。去住不寧時如何。石霜曰。直須盡卻。師不愜意乃參巖頭問。同前語。巖頭曰。從他去住管他作麼。師於是服膺。尋遊清涼山。閩帥飲其法味。請居羅山號法寶大師。初上堂日方升座斂衣乃曰。珍重。少頃又曰。未識底近前來。時有僧出禮拜。師抗聲曰。也大苦。僧起擬伸問。師乃喝出。問如何是奇特一句。師曰。道什麼。問佛放眉間白毫光照萬八千世界。如何是光。師曰。高聲道。僧曰。照何世界。師乃喝出。問急急相投請師一接。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箭過也。問九女不攜誰是哀提者。師曰。高聲問。僧擬再問。師曰。什麼處去也。問如何是宗門流布。師展足示之。問當鋒事如何辨明。師舉如意。僧曰。乞和尚垂慈。師曰。大遠也。問如何是最妙一句。師曰。披露識麼。僧擬進語。師曰。話墮也。定慧上座參。師問什麼處來。曰遠離西蜀近發開元。又進前問。即今作麼生。師曰。喫茶去。慧猶未退。師曰。秋氣稍暖去。慧出法堂外歎曰。今日擬打羅山寨。弓折箭盡也。休休乃下參眾。明日師上堂。慧出問。豁開戶牖當軒者誰。師乃喝。慧無語。師又曰。毛羽未備且去。僧舉寒山詩問師曰。百鳥銜苦華時如何。師曰。貞女室中吟。曰千里作一息時如何。師曰。送客遊庭外。曰欲往蓬萊山時如何。師曰欹枕覷獼猴。曰將此充糧食時如何。師曰古劍髑髏前。問如何是百草頭上盡是祖師意。師曰。刺破汝眼。問聲前古毳爛意作麼生。師曰。倚著壁。問前是萬丈洪崖後是虎狼師子。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自在。問三界誰為主。師曰。還解喫飯麼。師臨遷化上堂集眾。良久展左手。主事罔測。乃令東邊師僧退後。又展右手。又令西邊師僧退後。師謂眾曰。欲報佛恩無過流通大教。歸去也歸去也珍重。言訖莞爾而寂。
福州香谿從範禪師。僧到參。師曰。汝豈不是鼓山僧。對曰是。師曰。額上珠為何不見。無對。僧辭師門送召曰。上座。僧迴首。師曰。滿肚是禪。曰和尚是什麼心行。師大笑而已。師因僧披衲衣。示偈曰。
迦葉上名衣 披來須捷機
才分招的箭 密露不藏龜
福州羅源聖壽嚴和尚。有僧自泉州迴來參。師補衲次提起示之曰。山僧一衲衣展似眾人見。雲水請兩條莫教露針線快道。僧無對。師曰。如許多時在彼作什麼。
前洪州感潭資國和尚法嗣。
安州白兆山竺乾院志圓。號顯教大師。僧問。諸佛心印什麼人傳得。師曰。達磨大師。曰達磨爭能傳得。師曰。汝道什麼人傳得。問如何是直截一路。師曰截。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苦。問如何是道。師曰普。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失。問如何(一有是字)得無山河大地去。師曰。不起見。玄則問。如何是佛。師曰。丙丁童子來求火。(則師後參法眼方明厥旨住金陵報恩院)問如何是畢缽羅窟迦葉道場中人。師曰。釋迦牟尼佛。問如何是朱頂王菩薩。師曰。問那箇赤頭漢作麼。
前濠州思明和尚法嗣。
襄州鷲嶺善本禪師。因入浴室。有僧問。和尚是離垢底人。為什麼卻浴。師曰。定水湛然滿浴此無垢人。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鷲嶺峰上青草森天。鹿野苑中狐兔交橫。
前潭州大光山居誨禪師法嗣。
潭州谷山有緣禪師。僧問。伶俜之子如何歸向。師曰。會人路不通。曰恁麼即無奉重處也。師曰。我道爾缽盂落地拈不起。問一撥便轉時如何。師曰。野馬走時鞭轡斷。石人撫掌笑呵呵。
潭州龍興和尚。僧問。一撥便轉時如何。師曰。根不利。問得座披衣時如何。師曰。不端嚴。曰為什麼不端嚴。師曰。不從證得。問如何是道中人。師曰。終日寂攢眉。
潭州伏龍山和尚(第一世住)僧問。攪長河為酥酪。變大地為黃金時如何。師曰。臂長衫袖短。問隨緣認果如何是果。師曰。雪內牡丹華。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爾得恁麼不識痛痒。
京兆白雲善藏禪師。僧問。如何是深深處。師曰。矮子渡深溪。問赤腳時如何。師曰。何不脫卻。問如何是法法不生。師曰。萬水千山。
潭州伏龍山和尚(第二世住)僧問。隨緣認得時如何。師曰。汝道興國門樓高多少。問子不譚父德時如何。師曰。低聲低聲。
陝府龍峻山和尚。僧問。如何是龍峻山。師曰。佛眼看不見。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作麼。問如何是不知善惡底人。師曰。千聖近不得。曰此人還知有向上事也無。師曰。不知。曰。為什麼不知。師曰。不識善惡說什麼向上事。曰如何。師曰。不見道犴_(上俄寒切下音欲)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不戴容。問凡有展拓盡落。今時不展拓時如何。師曰。不展不展。曰畢竟如何。師曰。不拓不拓。
潭州伏龍山和尚(第三世住)問行盡千山路。玄機事若何。師曰。鳥道不曾棲。
前筠州九峰道虔禪師法嗣。
新羅清院和尚。問奔馬爭毬誰是得者。師曰。誰是不得者。曰恁麼即不爭是也。師曰。直得不爭亦有過在。曰如何免得此過。師曰。要且不曾失。曰不失處如何鍛鍊。師曰。兩手捧不起。
洪州泐潭寶峰神黨禪師。僧問。四威儀中如何辨主。師曰。正遇寶峰不脫鞋。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虛空駕鐵船嶽頂浪滔天。
吉州南源山行修號慧觀禪師。亦云光睦和尚。僧問。如何是南源境致。師曰。幾處峰巒猿鳥嘯。一帶平川遊子迷。問如何是南源深深處。師曰。眾人皆見。曰恁麼即淺去也。師曰。也是兩頭遙。
洪州泐潭明禪師。一日下到客位。眾請師歸方丈。師曰。道得即去。時牟和尚對曰。大眾請師。乃上法堂。問非思量處識情難測時如何。師曰。我不欲違古人。曰不違古人意作麼生。師曰。也合消得禮三拜。僧問。碓擣磨磨不得忘卻。此意如何。師曰。虎口堿○隅遄C問如何是道者。師曰。毛毿毿。曰如何是道者家風。師曰。佛殿前逢尊者。問如何是和尚終日事。師曰。缽盂媯L折筋。曰如何是沙門終日事。師曰。轟轟不借萬人。
吉州秋山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杉樹子。
洪州泐潭延茂禪師。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終不道土木瓦礫是。問日落西山去林中事若何。師曰。庭前紅華秀室內不知春。
洪州鳳棲山同安院常察禪師。僧問。如何是鳳棲家風。師曰。鳳棲無家風。曰既是鳳棲為什麼卻無家風。師曰。不迎賓不待客。曰恁麼即四海參尋當為何事。師曰。盤飣自有旁人施。問如何是鳳棲境。師曰。千峰連嶽秀。萬嶂不知春。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孤巖倚石坐不下白雲心。
洪州泐潭匡悟禪師(第四世住)僧問。如何是直截一路。師曰。恰好消息。曰還通向上事也無。師曰。魚從下過。問如何是閉門造車。師曰。活計一物無。曰如何是出門合轍。師曰。坐地進長安。問香煙馥郁大張法筵。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莫錯舉似人。曰恁麼即總應如是。師曰。還是沒交涉。問六葉芬芳師傳何葉。師曰。六葉不相續華開果不成。曰豈無今日事。師曰。若是今日即有。曰今日事如何。師曰。葉葉連枝秀華開處處芳。
吉州禾山無殷禪師者福州人也。姓吳氏。七歲依雪峰真覺大師出家。年滿受戒遊方抵筠陽謁九峰。峰許入室。一日謂之曰。汝遠遠而來暉暉(音混)隨眾。見何境界而可修行。由何徑路而能出離。師對曰。重昏廓闢盲者自盲。峰初未許。師於是發明厥旨頓忘知見。先受請止吉州禾山大智院。學徒濟濟。嘗述垂誡十篇。諸方歎伏咸謂。禾山可以為叢林表則。時江南李氏召而問曰。和尚何處來。師曰。禾山來。曰山在什麼處。師曰。人來朝鳳闕山嶽不曾移。國主重之命居揚州祥光院。復乞入山以翠巖院。乃江西之勝概。遂棲止焉。時上藍院復虛其室。命師來往闡化。號澄源禪師。僧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於汝不惜。問仰山插鍬意作麼生。師曰。汝問我。曰玄沙踏倒鍬意作麼生。師曰。我問汝。問未辨真宗如何體悉。師曰。頭大尾尖。問咫尺之間為什麼不睹師顏。師曰且與闍梨道一半。曰為什麼不全道。師曰。盡法無民。曰不怕無民請師盡法。師曰。為知己喪身。曰為什麼卻喪身。師曰。好心無好報。問尊者撥眉擊目視育王時如何。師曰。即今也什麼。曰學人如何領會。師曰。莫非摩利支山。問摩尼寶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露底角。師舉手曰。汝打我卻問。汝還會麼。曰不會。師曰。汝爭解打得我。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撲破著。問已在紅焰請師烹鍊。師曰。槌下成器。曰恁麼即烹鍊去也。師曰。池州和尚。問四壁打禾中行鏟草。和尚赴阿那頭。師曰。什麼處不赴。曰恁麼即同於眾去也。師曰。小師弟子。師建隆元年庚申二月示有微疾。三月二日令侍者啟方丈集大眾。告辭曰。後來學者未識禾山。即今識取珍重。先是大眾為立生藏本國。諡法性禪師。塔曰妙相。
洪州泐潭牟和尚。問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正是著力。問古人卷席意如何。師曰。珍重。便下堂。
前台州涌泉景欣禪師法嗣。
台州六通院紹禪師。初參涌泉和尚入室領旨。一日燒畬歸院。泉問。去什麼處來。師曰。燒畬來。泉曰。火後事作麼生。紹曰。鐵蛇鑽不入。泉許之。後居六通院玄侶依附。僧問。不出咽喉唇吻事如何。師曰。待汝一钁斸斷巾子山。我亦不向汝道。問南山有一毒龍如何近得。師曰。非但闍梨千聖亦近不得。人問。承聞南方有一劍話。如何是一劍。師曰。不當鋒。曰頭落又作麼生。師曰。我道不當鋒有什麼頭。其人禮謝而去。師休夏入天台山華頂峰晦跡。莫知所終。
前潭州雲蓋山志元禪師法嗣。
潭州雲蓋山志罕禪師。僧問。如何是嶽頂浪滔天。師曰。文殊正作鬧。曰正作鬧時如何。曰。不向機前展大悲。
新羅臥龍和尚。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紫羅帳堣ㄚ咫漶C曰為什麼不垂手。師曰。不尊貴。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猢猻喫毛蟲。
影州天台和尚(先住天台)問古佛向什麼處去。師曰。中央甲第高歲歲出靈苗。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不施功。曰磨後如何。師曰。不照燭。
前潭州谷山藏禪師法嗣。
新羅瑞巖和尚。問黑白兩亡開佛眼時如何。師曰。恐爾守內。問如何是誕生王子。師曰。深宮引不出。
新羅泊巖和尚。問如何是禪。師曰。古塚不為家。問如何是道。師曰。徒勞車馬跡。問如何是教。師曰。貝葉收不盡。
新羅大嶺和尚。僧問。只到潼關便卻休時如何。師曰。只是途中活計。曰其中活計如何。師曰。體即得當即不得。曰體得為什麼當不得。師曰。體是什麼人分上事。曰其中事如何。師曰。不作尊貴。
前潭州中雲蓋和尚法嗣。
潭州雲蓋山景和尚號證覺禪師。僧問。國土晏清功歸何處。師曰。銀臺門下不賀。曰轉為無功時如何。師曰。王家事可然。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七景德傳燈錄卷第十八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六世之二一十四人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法嗣上一十四人
福州玄沙師備禪師 福州長慶慧稜禪師
福州大普山玄通禪師 杭州龍冊寺道怤禪師
福州長生山皎然禪師 信州鵝湖山智孚禪師
漳州報恩懷岳禪師 杭州西興化度師郁禪師
福州鼓山神晏國師 漳州隆壽紹卿禪師
福州僊宗行[王+舀]禪師 福州蓮華山永福從弇禪師
杭州龍華寺靈照禪師 明州翠巖令參禪師(已上一十四人見錄)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法嗣
福州玄沙宗一大師法名師備。福州閩縣人也。姓謝氏。幼好垂釣。泛小艇於南臺江狎諸漁者。唐咸通初年甫三十。忽慕出塵乃棄釣舟。投芙蓉山靈訓禪師落髮。往豫章開元寺道玄律師受具。布衲芒屨食才接氣常終日宴坐眾皆異之。與雪峰義存本法門昆仲而親近若師資。雪峰以其苦行呼為頭陀。一日雪峰問曰。阿那箇是備頭陀。對曰。終不敢誑於人。異日雪峰召曰。備頭陀何不遍參去。師曰。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雪峰然之。暨登象骨山乃與師同力締構。玄徒臻萃。師入室咨決罔替晨昏。又閱楞嚴經發明心地。由是應機敏捷與修多羅冥契。諸方玄學有所未決必從之請益。至若與雪峰和尚徵詰亦當仁不讓。雪峰曰。備頭陀其再來人也。一日雪峰上堂曰。要會此事猶如古鏡當臺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師曰。忽遇明鏡來時如何。雪峰曰。胡漢俱隱。師曰。老和尚腳跟猶未點地。師上堂時久。大眾盡謂不說法。一時各歸。師乃呵云。看總是一樣底。無一箇有智慧。但見我開遮兩片皮。盡來簇著覓言語意度。是我真實。為他卻總不知。看恁麼大難大難。師有時云。諸禪德汝諸人盡巡方行腳來。稱我參禪學道。為有奇特去處。為當只恁麼東問西問。若有試通來我為汝證明是非。我盡識得還有麼。若無當知只是趁摜(古困切)是汝既到遮堥荂C我今問汝。汝諸人還有眼麼。若有即今便合識得。還識得麼。若不識便被我喚作生盲生聾底人還是麼。肯恁麼道麼。禪德亦莫自屈。是汝真實何曾是恁麼人。十方諸佛把汝向頂上著。不敢錯誤著一分子。只道此事唯我能知。會麼。如今相紹繼盡道承他釋迦。我道釋迦與我同參。汝道參阿誰會麼。大不容易。知莫非大悟始解得知。若是限劑所悟亦莫能覯。汝還識大悟麼。不可是汝向髑髏前認他鑒照。不可是汝說空說無說。遮邊那邊有世間法。有一箇不是世間法。和尚子虛空猶從迷妄幻生。如今若是大肯去何處有遮箇稱說。尚無虛空消息。何處有三界。業次父母緣生與汝樁立前後。如今道無尚是誑語。豈況是有知麼。是汝多時行腳和尚子。稱道有覺悟底事。我今問汝。只如巔山巖崖迥絕人處。還有佛法麼。還裁辨得麼。若辨不得卒未在。我尋常道。亡僧面前正是觸目菩提。萬里神光頂後相。若人覯得。不妨出。得陰界。脫汝髑髏前意想。都來只是汝真實人體。何處更別有一法解蓋覆。汝知麼。還信得麼。解承當得麼。大須努力。師又云。我今問汝諸人。且承得箇什麼事。在何世界安身立命。還辨得麼。若辨不得恰似捏目生華。見事便差。知麼。如今現前見有山河大地色空明闇種種諸物。皆是狂勞華相。喚作顛倒知見。夫出家人識心達本。故號沙門。汝今既已剃髮披衣為沙門相。即合有自利利他分。如今看著盡黑漫漫地。如黑汁相似。自救尚不得。爭解為得他人。仁者佛法因緣事大。莫當等閑相聚頭亂說雜話趁摜過時。光陰難得。可惜許大丈夫兒。何不自省察看是什麼事。只如從上宗風。是諸佛頂族。汝既承當不得。所以我方便勸汝。但從迦葉門接續頓超去。此一門超汝凡聖因果。超他毘盧妙莊嚴世界海。超他釋迦方便門。直下永劫不教有一物與汝作眼見。何不急急究取。未必道我且待三生兩生久積淨業。仁者。汝宗乘是什麼事。不可由汝身心用工莊嚴便得去。不可他心宿命便得法。會麼。只如釋迦出頭來。作如許多變弄說十二分教。如瓶灌水。大作一場佛事向汝。此門中用一點不得。用一毛頭伎倆不得。知麼如同夢事。亦如寱語。沙門不應得出頭來。蓋為識得知麼。識得即是大出脫大出頭。所以道超。凡越聖出生離死離因離果超。毘盧越釋迦。不被凡聖因果所謾。一切處無人識得汝。知麼莫只長戀生死愛網。被善惡業拘將去無自由分。饒汝煉得身心同空去。饒汝得到精明湛不搖處。不出他識陰。古人喚作如急流水。流急不覺妄為澹淨。恁麼修行盡不出他輪迴際。依前被輪轉去。所以道。諸行無常。直是三乘功果。如是可畏若無道眼亦不為究竟。何如從今日博地凡夫。不用一毫工夫。便頓超去。解省心力麼。還願樂麼。勸汝我如今立地待汝覯去。不用汝加功練行。如今不恁麼更待何時還肯麼。還肯麼。師有時上堂謂眾曰。是汝真實如是。又有時云。達磨如今現在。汝諸人還見麼。師云。是諸人見有險惡。見有大蟲刀劍諸事逼汝身命。便生無限怕怖。如似什麼。恰如世間畫師。一般自畫作地獄變相。作大蟲刀劍了。好好地看了。卻自生怕怖。汝今諸人亦復如是。百般見有。是汝自幻出自生怕怖。亦不是別人與汝為過。汝今欲覺此幻惑麼。但識取汝金剛眼睛。若識得不曾教汝有纖塵可得露現。何處更有虎狼刀劍解愶嚇得汝。直至釋迦如是伎倆。亦覓出頭處不得。所以我向汝道。沙門眼把定世界函蓋乾坤不漏絲髮。何處更有一物為汝知見知麼。如是出脫。如是奇特。何不究取。師云。汝諸人如似在大海塈丑C沒頭水浸卻了。更展手問人乞水喫。還會麼。夫學般若菩薩是大根器有大智慧始得。若有智慧即今便得出脫。若是根機遲鈍。直須勤苦忍耐日夜忘疲失食如喪考妣相似。恁麼急切盡一生去。更得人荷挾剋骨究實。不妨亦得覯去。且況如今誰是堪任受學底人。仁者莫只是記言記語恰似念陀羅尼相似。蹋步向前來。口媓G哆[口+和][口+和]地。被人把住詰問。著沒去處便瞋道。和尚不為我答話。恁麼學事大苦。知麼。有一般坐繩床和尚。稱為善知識。問著便動身動手點眼吐舌瞪視。更有一般便說。昭昭靈靈靈臺智性能見能聞。向五蘊身田塈@主宰恁麼為善知識大賺人。知麼我今問汝。汝若認昭昭靈靈。是汝真實為什麼。瞌睡時又不成昭昭靈靈。若瞌睡時不是為什麼有昭昭時。汝還會麼。遮箇喚作認賊為子。是生死根本妄想緣氣。汝欲識此根由麼。我向汝道。汝昭昭靈靈。只因前塵色聲香等法而有分別。便道此是昭昭靈靈。若無前塵汝此昭昭靈靈同於龜毛兔角。仁者。真實在什麼處。汝今欲得出他五蘊身田主宰。但識取汝秘密金剛體。古人向汝道。圓成正遍遍周沙界。我今少分為汝智者。可以譬喻得解。汝見此南閻浮提日麼。世間人所作興營養身活命種種心行作業。莫非承他日光成立。只如日體還有多般及心行麼。還有不周遍處麼。欲識此金剛體亦如是。只如今山河大地十方國土色空明闇及汝身心。莫非盡承汝圓成威光所現。直是天人群生類所作業次受生果報有性無情。莫非承汝威光。乃至諸佛成道成果接物利生。莫非盡承汝威光。只如金剛體還有凡夫諸佛麼。有汝心行麼。不可道無便得當去也。知麼汝既有如是奇特。當陽出身處何不發明取。便隨他向五蘊身田中鬼趣塈@活計。直下自謾卻去。忽然無常殺境到來。眼目譸張。身見命見恁麼時大難枝荷。如生脫龜箇相似大苦。仁者莫把瞌睡見解便當卻去。未解蓋覆得毛頭許。汝還知麼。三界無安猶如火宅。且汝未是得安樂底人。只大作群隊干他人世。遮邊那邊飛走野鹿相似。但知求衣為食。若恁麼爭行他王道知麼國王大臣不拘汝。父母放汝出家。十方施主供汝衣食。土地龍神護汝。也須具慚愧知恩始得。莫孤負人好。長連床上排行著地銷將去。道是安樂。未在皆是粥飯將養得。汝爛冬瓜相似變將去。土堮I將去。業識茫茫無本可據。沙門因什麼到恁麼地。只如大地上蠢蠢者。我喚作地獄劫住。如今若不了。明朝後日看變入驢胎馬肚堙C牽犁拽杷銜鐵負鞍。碓擣磨磨水火媬N煮。去大不容易。受大須恐懼。好是汝自累知麼。若是了去直下永劫不曾教汝有遮箇消息。若不了此煩惱惡業因緣。未是一劫兩劫得休。直與汝金剛齊壽知麼。南際長老到雪峰。雪峰令訪于師。師問曰。古人道。此事唯我能知長老作麼生。南際曰。須知有不求知者(歸宗柔別拊掌三下)師曰。山頭和尚喫許多辛苦作麼。雪峰因普請畬田。見一蛇以杖挑起召眾曰。看看以刀芟為兩段。師以杖拋於背後更不顧視。眾愕然。雪峰曰俊哉。師一日隨侍雪峰遊山。雪峰指一片地曰。此處造得一所無縫塔。師曰。高多少雪峰乃顧視上下。師曰。人天依報即不如和尚。若是靈山受記大遠在。雪峰曰。世界闊一尺古鏡闊一尺。世界闊一丈古鏡闊一丈。師指火鑪曰。火鑪闊多少。雪峰曰。如古鏡闊。師曰。老和尚腳跟未點地。師初受請住梅谿場普應院。中間遷止玄沙山。自是天下叢林海眾皆望風而賓之。閩帥王公請演無上乘。待以師禮。學徒餘八百室戶不閉。師上堂良久謂眾曰。我為汝得徹困也還會麼。僧問。寂寂無言時如何師曰。寱語作麼。曰本分事請師道。師曰。瞌睡作麼。曰學人即瞌睡和尚如何。師曰。爭得恁麼不識痛痒。又曰。可惜如許大師僧。千道萬里行腳到遮堙C不消箇瞌睡寱語便屈卻去。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用自己作麼。僧問。從上宗門中事。師此間如何言論。師曰。少人聽。僧曰請和尚直道。師曰。患聾作麼又曰。仁者。如今事不獲已。教我抑下如是威光。苦口相勸。百千方便道如此如彼。共汝相知聞盡成顛倒知見。將此咽喉脣吻。只成得箇野狐精業謾汝我。還肯麼。只如有過無過唯我自知。汝爭得會。若是恁麼人出頭來甘伏呵責。夫為人師匠大不易。須是善知識始得知。我如今恁麼方便助汝。猶尚不能覯得。可中純舉宗乘。是汝向什麼處措。還會麼。四十九年是方便。只如靈山會有百萬眾。唯有迦葉一人親聞。餘盡不聞。汝道迦葉親聞事作麼生。不可道如來無說說迦葉不聞聞。便得當。不可是汝修因成果。福智莊嚴底事。知麼且如道。吾有正法眼付囑大迦葉。我道猶如話月。曹谿豎拂子如還指月。所以道。大唐國內宗乘中事。未曾見有一人舉唱。設有人舉唱。盡大地人失卻性命。如無孔鐵槌相似。一時亡鋒結舌去。汝諸人賴遇我。不惜身命。共汝顛倒知見。隨汝狂意。方有申問處。我若不共汝恁麼有聞去。汝向什麼處得見我。會麼大難。努力珍重。乃有偈曰。
萬里神光頂後相 沒頂之時何處望
事已成 意亦休 此箇來蹤觸處周
智者撩著便提取 莫待須臾失卻頭
又偈曰。
玄沙遊徑別 時人切須知
三冬陽氣盛 六月降霜時
有語非關舌 無言切要詞
會我最後句 出世少人知
問四威儀外如何奉王。師曰。汝是王法罪人爭會問事。問古人拈槌豎拂。還當宗乘中事也無。師曰。不當。曰古人意作麼生。師舉拂子。僧曰。宗乘中事如何。師曰。待汝悟始得。問如何是金剛力士。師乃吹之。文桶頭下山。師問。桶頭下山幾時歸。曰三五日。師曰。歸時有無底桶子將一擔歸。文無對(歸宗柔代云。和尚用作什麼)師有時垂語曰。諸方老宿盡道接物利生。且問汝。只如盲聾啞三種病人。汝作麼生接。若拈槌豎拂他眼且不見。共他說話耳又不聞口復啞。若接不得佛法盡無靈驗。時有僧出曰。三種病人和尚還許人商量否。師曰。許汝作麼生商量。其僧珍重出。師曰。不是不是(法眼云。我當時見羅漢和尚舉此僧語。我便會三種病人。雲居錫云。只如此僧會不會。若道會玄沙又道不是。若道不會法眼為什麼道。我因此僧語便會三種病人。上座無事上來商量大家要知)羅漢云。桂琛見有眼耳和尚作麼生接。中塔云。三種病人即今在什麼處。又一僧云。非唯謾他兼亦自謾長慶稜來。師問。除卻藥忌作麼生道。稜曰。憨作麼。師曰。雪峰山橡子恰食來遮堻隅鄔魌T。師見僧來禮拜乃曰。禮拜著因我得禮拜汝。一日普請往海坑斫柴。見一虎。師曰。和尚虎。師曰。是汝虎。歸院後僧問。適來見虎云是汝。未審尊意如何。師曰。娑婆世界有四重障。若人透得許汝出陰界(東禪齊云。上座古人見了道。我身心如大地虛空。如今人還透得麼)師問長生然和尚。維摩觀佛前際不來後際不去今則無住。汝作麼生觀。對曰。放皎然過有商量。師曰。放汝過作麼生。長生良久。師曰。教阿誰委。曰徒勞側耳。師曰。情知汝向山鬼窟塈@活計(崇壽稠別長生云。喚什麼作如來)僧問師。學人為什麼道不得。師曰。[偪-人]塞汝口爭解道得(法眼云。古人恁麼道甚奇特。且問上座口是什麼)問凡有言句盡落捲樻。不落捲樻請和尚商量。師曰。拗折秤衡來與汝商量。問古人瞬視接人。和尚如何接人。師曰。我不瞬視接人。僧問。是什麼得恁麼難見。師曰。只為太近(法眼云。也無可得近直下是上座)師在雪峰時光侍者謂師曰。師叔若學得禪。某甲打鐵船下海去。師住後問曰。光侍者打得鐵船也未。光無對(法眼代云。和尚終不恁麼。法燈代云。請和尚下船。玄覺代云。貧兒思舊債)師一日遣僧送書上雪峰和尚。雪峰開緘唯白紙三幅。問僧會麼。曰不會。雪峰曰。不見道。君子千里同風。其僧迴舉似於師。師曰。遮老和尚蹉過也不知(東禪齊云。什麼處蹉過。若的蹉過師豈不會弟子意。若不恁麼會。只如玄沙意作麼生。若會便參取玄沙)師問鏡清。教中道。菩薩摩訶薩不見一法為大過失。且道不見什麼法。鏡清指露柱云。莫是不見遮箇法麼(同安顯別云。也知和尚不造次)師曰。浙中清水白米從汝喫。佛法未會在(玄覺云。且道玄沙恁麼道意在什麼處。不見僧問洞山云。不見一法為大過失。此意如何。洞山云。不見一法好言語上座。一宿覺云。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普賢菩薩。又云。不見一法為大過失。是一箇是兩箇試斷看)僧問。承和尚有言。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學人如何得會。師曰。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用會作麼。師來日卻問其僧。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汝作麼生會。對曰。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用會作麼。師曰。知汝向山鬼窟塈@活計(玄覺云。一般恁麼道。為什麼卻成山鬼窟去)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遮一縫大小(玄覺云。叢林中道恁麼來。何處得無縫。還會得著不著)韋監軍來謁舉。曹山和尚甚奇怪。師乃問。撫州取曹山多少。韋指傍僧云。上座曾到曹山否。曰曾到。韋曰。撫州取曹山多少。曰一百二十里。韋曰。恁麼即上座不到曹山。韋卻起禮拜師。師曰。監軍卻須禮此僧。此僧卻具慚愧(雲居錫云。什麼處是此僧具慚愧。若檢得出許上座有行腳眼)西天有聲明三藏到。閩帥令與師相見。師以火V敲銅鑪問。是什麼聲。三藏對曰。銅鐵聲(法眼別云。請大師為大王。法燈別云。聽和尚問)師曰。大王莫受外國人謾。三藏無對(法眼代云。大師久受大王供養。法燈代云。卻是和尚謾大王)師南遊莆田縣排百戲迎接。來日師問小塘長老。昨日許多喧鬧向什麼處去也。小塘提起衲衣角。師曰。料掉勿交涉(法眼別云。昨日有多少喧鬧。法燈別云。今日更好笑)師問僧。乾闥婆城汝作麼生會。僧曰。如夢如幻(法眼別敲物示之)師與地藏琛在方丈內說話夜深。侍者閉卻門。師曰。門總閉了。汝作麼生得出去。琛曰。喚什麼作門(法燈別云。和尚莫欲歇去)師一日以杖拄地問長生曰。僧見俗見男見女見。汝作麼生見。長生曰。和尚還見皎然見處麼。師曰。相識滿天下。問承和尚有言。聞性遍周法界。雪峰打鼓遮堿陘偵礞˙D。師曰。誰知不聞。問險惡道中以何為津梁。師曰。以汝眼為津梁。曰未得者如何。師曰。快救取。師與韋監軍喫果子。韋問。如何是日用而不知。師拈起果子曰喫。韋喫果子了。再問之。師曰。只者是日用而不知。普請般柴。師曰。汝諸人盡承吾力。一僧曰。既承師力何用普請。師叱之曰。不普請爭得柴歸。師問明真大師。善財參彌勒。彌勒指歸文殊。文殊指歸佛處。汝道佛指歸什麼處。對曰。不知。師曰。情知汝不知(法眼別云喚什麼作佛)大普玄通到禮覲。師謂曰。汝在彼住莫誑惑人家男女。對曰。玄通只是開箇供養門。晚來朝去爭敢作恁麼事。師曰。事難。曰其情是難。師曰。什麼處是難處。曰為伊不肯承當。師便入方丈拄卻門。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箇入路。師曰。還聞偃溪水聲否。曰聞。師曰。是汝入處。泉守王公請師登樓。先語客司曰。待我引大師到樓前。便舁卻梯。客司稟旨。公曰。請大師登樓。師視樓復視其人。乃曰。佛法不是此道理(法眼云。未舁梯時一日幾度登樓)師與泉守在室中說話。有一沙彌揭簾入見。卻退步而出。師曰。那沙彌好與二十拄杖。曰恁麼即某甲罪過(同安顯別云。祖師來也)師曰。佛法不恁麼(鏡清云。不為打水。有僧問。不為打水意作麼生。鏡清云。青山碾為塵敢保勿閑人。東禪齊云。只如玄沙意作麼生。或云。直饒恁麼去也好與拄杖。或云。事在當機。或云。拈破會處。此三說還會玄沙意也無)師應機接物僅三十祀。致青原石頭之璿流。迨今不絕。轉導來際。所演法要有大小錄行於海內。自餘語句各隨門弟子章及諸方徵舉出焉。梁開平二年戊辰十一月二十七日示疾而終。壽七十有四。臘四十有四。閩帥為之樹塔。
福州長慶慧稜禪師杭州鹽官人也。姓孫氏。幼歲稟性淳澹。年十三於蘇州通玄寺出家登戒。歷參禪肆。唐乾符五年入閩中謁西院訪靈雲。尚有凝滯。後之雪峰疑情冰釋。因問。從上諸聖傳受一路請垂指示。雪峰默然。師設禮而退。雪峰莞爾而笑。異日雪峰謂師曰。我尋常向師僧道。南山有一條鄨鼻蛇。汝諸人好看取。對曰。今日堂中大有人喪身失命。雪峰然之。師入方丈參。雪峰曰。是什麼。師曰。今日天晴好普請。自此酬問未嘗爽於玄旨。乃述悟解。頌曰。
萬象之中獨露身 唯人自肯乃方親
昔時謬向途中覓 今日看如火埵B
師在西院問詵上座曰。遮埵雀H骨山汝曾到麼。曰不曾到。師曰。為什不到。曰自有本分事。師曰。作麼生是上座本分事。詵乃提起衲衣角。師曰。為當只遮箇別更有。曰上座見什麼。師曰。何得龍頭蛇尾。師在宣州保福。後辭歸雪峰。保福問師曰。山頭和尚或問上座信作麼生秖對。師曰。不避腥羶亦有少許。曰信道什麼。師曰。教我分付阿誰。曰從展雖有此語。未必有恁麼事。師曰。若然者前程全自闍梨。師與保福遊山。保福問。古人道妙峰山頂。莫即遮箇便是也無。師曰。是即是可惜許(僧問鼓山。只如稜和尚恁麼道。意作麼生。鼓山云。孫公若無此語。可謂髑髏遍野。白骨連山)師來往雪峰二十九載。至天祐三年受泉州刺史王延彬請。住招慶初開堂。日公朝服趨隅曰。請師說法。師曰。還聞麼。公設拜。師曰。雖然如此慮恐有人不肯。於是敷揚祖意隨機與奪。故毳容憧憧日資道化。後閩帥請去長樂府之西院。奏額曰長慶。號超覺大師。上堂良久謂眾曰。還有人相悉麼。若不相悉欺謾兄弟去。只今有什麼事。莫有窒塞也無。復是誰家屋堥ヾC不肯當荷更待何時。若是利根參學不到遮堥荂C還會麼。如今有一般行腳人。耳媮`滿也。假饒收拾得底。還當諸人行腳事麼。時有僧問。行腳事如何學。師曰。但知就人索取。又問。如何是獨脫一路。師曰。何煩更問。又問。名言妙義教有所詮。不涉三科請師直道。師曰。珍重。師乃謂眾曰。明明歌詠汝尚不會。忽被闇來底事汝作麼生。又僧問。如何是闇來底事。師曰。喫茶去。中塔云。便請和尚相伴。問如何是不隔毫端底事。師曰。當不當。問如何得不疑不惑去。師乃展兩手。僧不進語。師曰。汝更問我與汝道。僧再問之師露膊而坐。僧禮拜。師曰。汝作麼生會。僧曰。今日風起。師曰。恁麼道未定人見解。汝於古今中有什麼節要齊得長慶。若舉得許汝作話主。其僧但立而已。師卻問。汝是什麼處人。曰向北人。師曰。南北三千里外學妄語作麼。僧無對。師上堂良久曰。莫道今夜較些子。便下坐。問如何是合聖之言。師曰大小長慶被汝一問口似匾擔。僧曰。何故如此。師曰。適來問什麼。師謂眾曰。我若純舉唱宗乘。須閉卻法堂門。所以盡法無民。時有僧曰。不怕無民請師盡法。師曰。還委落處麼。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香嚴道底一時坐卻。師有時示眾曰。總似今夜老胡有望。保福聞之乃曰。總似今夜老胡絕望(玄覺云。恁麼道。是相見語不是相見語。東禪齊云。此二尊宿語一般各有道理。眾中道總似如此嫌什麼。又道總似今夜堪作什麼。若如此會欠悟在)安國[王+舀]和尚新得師號。師去賀。[王+舀]出接。師問曰。師號來耶。曰來也。師曰。是什麼號。曰明真。師乃展手。[王+舀]曰。什麼處去來。師曰。幾不問過。師問僧。什麼處來。曰鼓山來。師曰。鼓山有不跨石門底句。有人借問汝作麼生道。曰昨夜報慈宿。師曰。拍脊棒汝又作麼生。曰和尚若行此棒不虛受人天供養。師曰。幾放過。問古人有言。相逢不擎出舉意便知有時如何。師曰。知有也未(僧將前語問保福。福云。此是誰語。僧云丹霞語。福云。去莫妨我打睡)師入僧堂舉起疏頭曰。見即不見還見麼。眾無對(法眼代云。縱受得到別處亦不敢呈人)師到羅山見新製龕子。師以杖敲之。曰。大殺豫備。羅山曰。拙布置。師曰。還肯入也無。羅山曰吽。師上堂大眾集定。師乃拽出一僧曰。大眾禮拜此僧。又曰。此僧有什麼長處。便教大眾禮拜。眾無對。問如何是文彩未生時事。師曰。汝先舉我後舉。其僧但立而已(法眼別云。請和尚舉)師曰。汝作麼生舉。僧曰。某甲截舌有分。保福遷化。人問師。保福拋卻殼漏子向什麼處去也。師曰。且道保福在那箇殼漏子堙]法眼別云。那箇是保福殼漏子)閩帥夫人崔氏(奉道自稱練師)遣使送衣物至。云練師令就大師請取迴信。師曰。傳語練師領取迴信。須臾使卻來師前唱喏便迴。師明日入府。練師曰。昨日謝大師迴信。師曰。卻請昨日迴信看。練師展兩手。閩帥問師曰。練師適來呈信還愜大師意否。師曰。猶較些子(法眼別云。遮一轉語大王自道取)曰未審大師意旨如何師良久。帥曰。不可思議大師佛法深遠。僧舉。高麗有僧造一觀音像。於明州上船眾力舁不起。因請入開元寺供養。問師。無剎不現身為什麼不肯去高麗。師曰。現身雖普睹相生偏(法眼別云。汝識得觀音未)有人問僧。點什麼燈。曰長明燈。曰什麼時點曰去年點。曰長明何在。僧無語。師代曰。若不如此爭知公不受人謾(法眼別云利動君子)師兩處開法。徒眾一千五百。化行閩越二十七載。後唐長興三年壬辰五月十七日歸寂。壽七十有九。臘六十。王氏建塔。福州大普山玄通禪師福州福唐人也。受業於兜率山。師事雪峰經數稔。受心法止于大普焉。僧問。驪龍頷下珠如何取得。師乃拊掌瞬視。問方便以前事如何。師托出其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咬骨頭漢出去。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脫枷來商量。問急急相投請師接。師曰。鈍漢。
杭州龍冊寺順德大師道怤。永嘉人也。姓陳氏。丱歲不食葷茹。親黨彊啖以枯魚隨即嗢(烏沒)噦(乙劣)遂求出家。于本州開元寺受具。遊方抵閩川謁雪峰。峰問。什麼處人。曰溫州人。雪峰曰。恁麼即與一宿覺是鄉人也。曰只如一宿覺是什麼處人。雪峰曰。好喫一頓棒且放過。一日師問。只如古德豈不是以心傳心。雪峰曰。兼不立文字語句。曰只如不立文字語句師如何傳。雪峰良久。師禮謝。雪峰曰。更問我一轉豈不好。曰就和尚請一轉問頭。雪峰曰。只恁麼為別有商量。曰和尚恁麼即得。雪峰曰。於汝作麼生。曰孤負殺人。雪峰有時謂眾曰。堂堂密密地。師出問曰。是什麼堂堂密密。雪峰起立曰。道什麼。師退步而立。雪峰垂語曰。此事得恁麼尊貴。得恁麼綿密。對曰。道怤自到來數年不聞和尚恁麼示誨。雪峰曰。我向前雖無如今已有莫有所妨麼。曰不敢此是和尚不已而已。雪峰曰。致使我如此。師從此信入而且隨眾。閩中謂之小怤布衲。因普請處雪峰舉溈山見色便見心語。問師。還有過也無。曰古人為什麼事。雪峰曰。雖然如此要共汝商量。曰恁麼即不如道怤鋤地去。一日雪峰問師。何處來。曰從外來。雪峰曰。什麼處逢見達磨。曰更什麼處。雪峰曰。未信汝在。曰和尚莫恁麼粘膩好。雪峰肯之。師後遍歷諸方益資權智。因訪曹山寂和尚。問什麼處來。曰昨日離明水。寂曰。什麼時到。明水。曰和尚到時到。寂曰。汝道我什麼時到。曰適來猶記得。寂曰。如是如是。師罷參受請止越州鏡清禪苑。唱雪峰之旨。學者奔湊。副使皮光業者日休之子也。辭學宏贍屢掣難之。退謂人曰。怤師之高論人莫窺其極也。新到僧參。師拈起拂子。僧曰。久嚮鏡清猶有遮箇在。師曰。今日遇人又不遇人。問如何是靈源一直道。師曰。鏡湖水可殺深。師問僧。什麼處來。曰應天來。師曰。還見鰻黧魚麼。曰不見。師曰。闍梨不見鰻黧鰻黧不見闍黎。曰總不恁麼。師曰。闍梨只解慎初護末。問學人未達其原請師方便。師曰。是什麼原。僧曰。其原。師曰。若是其原爭受方便。僧禮拜。退後侍者問曰。和尚適來莫是成他問否。師曰無。曰莫是不成他問否。師曰無。曰未審畢竟意作麼生。師曰。一點水墨兩處成龍。師在帳中坐。有僧問訊。師撥帳問曰。當斷不斷返招其亂。僧曰。既是當斷為什麼不斷。師曰。我若盡法直恐無民。曰不怕無民請師盡法。師曰。維那拽出此僧著。又曰。休休我在南方識伊和尚來。因普請鋤草次。浴頭請師浴。師不顧。如是三請。師舉钁作打勢。浴頭乃走。師召曰。來來。浴頭迴首。師曰。向後遇作家分明舉似。其僧後至保福舉前語。未了。保福以手掩其僧口。僧卻迴舉似師。師曰。饒汝恁麼也未作家。師問。荷玉什麼處來。曰天台來。師曰。我豈是問汝天台曰。和尚何得龍頭蛇尾。師曰。鏡清今日失利。師看經。僧問。和尚看什麼經。師曰。我與古人鬥百草。師卻問。汝會麼。曰小年也會恁麼來。師曰。如今作麼生。僧舉拳。師曰。我輸汝也。僧到參。師問。闍梨從什麼處來。曰佛國來。師曰。佛以何為國。曰清淨莊嚴為國。師曰。國以何為佛。曰妙淨真常為佛。師曰。闍梨從妙淨來莊嚴來。曰無不答對。師曰。噓噓別處有人。問汝不可作遮箇語話。錢王欲廣府中禪會。命居天龍寺。始見師乃曰。真道人也。致禮勤厚。由是吳越盛於玄學。其後又創龍冊寺延請居焉。師上堂曰。如今事不得已向汝道。若自驗著實。箇親切到汝分上。因何特地生疏。只為拋家日久流浪年深。一向緣塵致見如此。所以喚作背覺合塵。亦名捨父逃逝。今勸兄弟。未歇歇去好。未徹徹去好。大丈夫兒得恁麼無氣概還惆悵麼。終日茫茫地。何不且覓取箇管帶路。好也無人問我管帶一路。時有僧問。如何是管帶一路。師曰。噓噓要棒即道。曰恁麼即學人罪過也。師曰。幾被汝打破蔡州。問無源有路不歸時如何。師曰。遮箇師僧得坐便坐。問如何是心。師曰。是即二頭。曰不是如何。師曰。又不成是頭。曰是不是總不恁麼時如何。師曰。更多饒過。問十二時中以何為驗。師曰。得力即向我道。僧曰諾。師曰。十萬八千猶可近。問如何是方便門速易成就。師曰。速易成就。曰爭奈學人領覽未的。師曰代得也代卻。問如何是玄中玄。師曰。不是是什麼。曰還得當也無。師曰。木頭也解語。問如何是人無心合道。師曰。何不問道無心合人。曰如何是道無心合人。師曰。白雲乍可來青嶂。明月那教下碧天。問學人問不到處請師不答。和尚答不到處學人即不問。師乃掐住曰。是我道理是汝道理。曰和尚若打學人。學人也即卻打也。師曰。得對相耕去。僧舉。有僧辭歸宗。宗問。什麼處去。曰百丈學五味禪去。歸宗不語。師乃曰。緣歸宗單行底事。僧問。如何是歸宗單行底事。師曰。棒了趁出院。僧禮拜。師曰。作麼生會。曰學人罪過。師曰。料汝恁麼去。問承師有言。諸方若不是走作便是籠罩人。未審和尚如何。師曰。被汝致此一問。直得當門齒落。問如何是親的密密底事。師曰。常用及人。曰不知者如何。師曰。好晴好雨。師問僧。門外什麼聲。曰雨滴聲。師曰。眾生顛倒迷己逐物(法眼別云畫出)僧問。如何是同相。師將火筋插向鑪中。僧又問。如何是別相。師又將火筋插向一邊(法眼別云。問不當理)有僧引童子到曰。此兒子常愛問僧佛法。請和尚驗看。師乃令點茶。童子點茶來師啜訖過盞托與童子。童子近前接。師卻縮手曰。還道得麼。童子曰。問將來(法眼別云。和尚更喫茶否)僧問。和尚此兒子見解如何。師曰。也只是一兩生持戒僧。師三處開法語要隨門人編錄。今但梗概而已。晉天福二年丁酉八月示滅。壽七十四。黑白哀號制服者甚眾。荼毘於大慈山獲舍利。就龍母山之陽建塔。
福州長生山皎然禪師本郡人。入雪峰室密受心印。執侍經十載。因與僧斫樹。雪峰曰。斫到心且住。師曰。斫卻著。雪峰曰古人以心傳心。汝為什麼道斫卻。師擲下斧子曰傳。雪峰打一拄杖而去。僧問雪峰。如何是第一句。雪峰良久。僧退舉似於師。師曰。此是第二句。雪峰再令其僧來。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蒼天蒼天。雪峰普請般柴。問師曰。古人道。誰知席帽下元是昔愁人。古人意作麼生。師側戴笠子曰。遮箇是什麼人語。雪峰問師。持經者能荷擔如來。作麼生是荷擔如來。師乃捧。雪峰向禪床上著。雪峰普請歸。自將一束藤路逢一僧。放下藤叉手立。其僧近前拈雪峰即蹋其僧歸院。後舉示於師曰。我今日蹋那僧得恁麼快。師對曰。和尚卻替那僧入涅槃堂(法眼住崇壽。寺時有二僧各說道理請師斷。法眼云。汝兩僧一時入涅槃堂。玄覺云。什麼處是替那僧入涅槃堂處。崇壽稠云。此一轉語卻還老兄。東禪齊云。只如長生意作麼生)師嘗訪一庵主款話。庵主曰。近有一僧問某甲西來意。遂舉拂子示之。不知還得也無。師曰。爭敢道得與不得。有人問庵主。此事有人保任如虎頭帶角。有人嫌棄則不直一文錢。此事為什麼毀譽不同。請試揀出看。曰適來出自偶然。爭揀得出。師曰。若恁麼此後不得為人(玄覺云。一等是恁麼事。為什麼有得有失。上座若無智眼難辨得失)雪峰問師。光境俱亡復是何物。師曰。放皎然過敢有商量。雪峰曰。許汝過作麼生商量。曰皎然亦放和尚過。雪峰深許之。尋受記止于長生山分化焉。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不可為闍梨荒卻長生山也。問古人有言。無明即佛性煩惱不須除。如何是無明即佛性。師忿然作色舉拳呵曰。今日打遮師僧去也。僧曰。如何是煩惱不須除。師以手拏頭曰。遮師僧得恁麼發人業。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上紙墨堪作什麼。閩帥署禪主大師。莫知所終。
信州鵝湖智孚禪師福州人也。始依講肆肄業於長安。因思玄極之理。乃造雪峰師事數年。既領心訣隨緣而止鵝湖大張法席。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非但闍梨一人忙。問虛空講經以何為宗。師曰。闍梨不是聽眾出去。問五逆之子還受父約也無。師曰。雖有自裁未免傷己。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情知闍梨不奈何。曰為什麼不奈何。師曰。未必小兒得見君子。有人報云。徑山和尚遷化也。僧問。徑山遷化向什麼處去。師曰。大有靈利底過於闍梨。問在先一句請師道。師曰。腳跟下探取什麼。曰即今見問。師曰。看闍梨變身不得。問雪峰拋下拄杖意作麼生。師以香匙拋下地。僧曰。未審此意如何。師曰。不是好種出去。問如何是鵝湖第一句。師曰。道什麼。曰如何即是。師曰。妨我打睡。問不問不答時如何。師曰。問人焉知。問迷子未歸家時如何。師曰。不在途。曰歸後如何。師曰。正迷。問如何是源頭事。師曰。途中覓什麼。問如何是一句。師曰。會麼。曰恁麼莫便是否。師曰。蒼天蒼天。鏡清問。如何是即今底。師曰。何更即今。清曰。幾就支荷。師曰。語逆言順。
漳州報恩院懷岳禪師泉州人也。少依本州聖壽院受業。罷參雪峰止龍溪玄侶奔湊。僧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師曰。動即死。曰不動時如何。師曰。猶是守古冢鬼。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有什麼物纏縛闍梨。曰爭奈出身不得何。師曰。過在阿誰。問如何是報恩一靈物。師曰。喫如許多酒糟作麼。曰還露腳手也無。師曰。遮堿O什麼處所。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萬里一片雲。曰見後如何。師曰廓落地。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昨夜三更失卻火。問黑雲斗闇誰當雨者。師曰。峻處先傾。問宗乘不卻如何舉唱。師曰。山不自稱水無間斷。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汝爭得知。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什麼年中得見來。問師子在窟時如何。師曰。師子是什麼家具。又問。師子出窟時如何。師曰。師子在什麼處。問如何是目前佛。師曰。快禮拜。師臨遷化上堂示眾曰。山僧十二年來舉提宗教。諸人怪我什麼處。若要聽三經五論。此去開元寺咫尺。言訖告寂。
杭州西興化度悟真大師。師郁泉州人也。自得雪峰心印。化緣盛于杭越之間。後居西興鎮之化度院。法席大興。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舉拂子。僧曰。學人不會。師曰。喫茶去。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五尺六尺。問如何是一塵。師曰。九世剎那分。曰如何含得法界。師曰。法界在什麼處。問谿谷各異師何明一。師曰。汝喘作麼。問學人初機。乞和尚指示入路。師曰。汝怪化度什麼處。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青黃赤白。曰如何是不隨色摩尼珠。師曰。青黃赤白。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是東來西來。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鳥獸俱迷。曰見後如何。師曰。山深水冷。問維摩與文殊對談何事。師曰。唯有門前鏡湖水。清風不改舊時波。師自是聲聞于遐邇。錢王欽其道德。奏紫衣師號。
福州鼓山興聖國師。神晏大梁人也。姓李氏。幼惡葷羶樂聞鐘梵。年十二時有白氣數道騰于所居屋壁。師即揮毫書其壁曰。白道從茲速改張。休來顯現作妖祥。定祛邪行歸真見。必得超凡入聖鄉。題罷氣即隨滅。年甫志學遘疾甚丞。夢神人與藥覺而頓愈。明年又夢梵僧告云。出家時至矣。遂依衛州白鹿山道規禪師披削。嵩嶽受具。謂同學曰。古德云。白四羯磨後全體戒定慧。豈準繩而可拘也。於是杖錫遍叩禪關。而但記語言存乎知解。及造雪嶺朗然符契。一日參雪峰。雪峰知其緣熟。忽起搊住曰。是什麼。師釋然了悟亦忘其了心。唯舉手搖曳而已。雪峰曰。子作道理耶。師曰。何道理之有。雪峰審其懸解撫而印之。暨雪峰歸寂。閩帥於府城之左二十里。開鼓山創禪宮請揚宗致。師上堂眾集。良久曰。南泉在日亦有人舉要。且不識南泉。即今還有識南泉者麼。試出來對眾驗看。時有僧出禮拜才起。師曰。作麼生。僧近前曰。咨和尚。師曰。不才請退。又曰。經有經師論有論師律有律師。有函有號有部有帙。各有人傳持。且佛法是建立教。禪道乃止啼之說。他諸聖興來。蓋為人心不等。巧開方便遂有多門。受疾不同處方還異。在有破有。居空叱空。二患既除中道須遣。鼓山所以道。句不當機言非展事。承言者喪。滯句者迷。不唱言前寧譚句後。直至釋迦掩室淨名杜口。大士梁時童子當日一問二問三問盡有人了也。諸仁者作麼生。時有僧禮拜。師曰。高聲問。僧曰。學人咨和尚。師乃喝出。問己事未明以何為驗。師抗音似未聞。其僧再問。師曰。一點隨流食咸不重。問如何是包盡乾坤底句。師曰。近前。僧近前。師曰。鈍置殺人。問如何紹得。師曰。犴(寒岸二音)_(音欲)無風徒勞展掌。曰如何即是。師曰錯。問學人便承當時如何。師曰。汝作麼生承當(法燈別云莫費力)問如何是學人正立處。師曰。不從諸聖行(法燈別云汝擬亂走)問千山萬山阿那箇是正山。師曰。用正山作麼(法燈云。千山萬山)師與招慶相遇。招慶曰。家常。師曰。無厭生。招慶曰。且款款。師卻云。家常。招慶曰。今日未有火。師曰。太鄙吝生。招慶曰。穩便將取去(東禪齊拈云。此二尊宿語還有得失也無。若有阿那箇得阿那箇失。若無得失。諸人未具行腳眼在)問如何免得輪迴生死。師曰。把將生死來。問如何是宗門中事。師側掌曰。吽吽。問如何是向上一關[木+戾]子。師乃打之。問如何是鼓山正主。師曰。瞎作麼。師問保福。古人道。非不非是不是。意作麼生。保福拈起茶盞。師曰。莫是非好。問如何是真實人體。師曰。即今是什麼體。曰究竟如何。師曰。爭得到恁麼地。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金烏一點萬里無雲。師問僧。鼓山有不跨石門句。汝作麼生道。僧曰請。師乃打之。問如何是古人省心力處。師曰。汝何費力。問言滿天下無口過。如何是無口過。師曰。有什麼過。問如何是省要處。師曰。還自恥麼。師與閩帥瞻仰佛像。閩帥問。是什麼佛。曰請大王鑒。曰鑒即不是佛。曰是什麼。無對(長慶代云。久承大師在眾何得造次)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以拂子驀口打。問如何是教外別傳底事。師曰。喫茶去。又曰。今為諸仁者。刺頭入他諸聖化門塈暐]不出。所以向仁者道。教排不到。祖不西來。三世諸佛不能唱。十二分教載不起。凡聖攝不得。古今傳不得。忽爾是箇漢未通箇消息向他恁麼道被他驀口摑。還怪得他麼。雖然如此也不得亂摑。鼓山尋常道。更有一人不跨石門。須有不跨石門句。作麼生是不跨石門句。鼓山自住三十餘年。五湖四海來者。向高山頂上看山翫水。未見一人快利通得。如今還有人通得也不昧兄弟珍重。乃有偈示眾曰。
直下猶難會 尋言轉更賒
若論佛與祖 特地隔天涯
閩帥禮重常詢法要焉。
漳州隆壽興法大師紹卿。泉州人也。姓陳氏。幼于靈巖寺習經論。講業既就而深慕禪那。乃問法于雪峰之室。服勤數載從緣開悟。因侍經行見芋葉動。雪峰指動葉視之。師對曰。紹卿甚生怕怖。雪峰曰。是汝屋堜釧怖什麼。師於是恍然惺悟頓息他遊。尋受請居龍谿焉。僧問。古人道摩尼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常露底角。師舉拂子。問糧不畜一粒如何濟得萬人饑。師曰。俠客面前如奪劍。看君不是黠兒郎。問。大拍盲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前後大應得此便也。曰莫便是接否。師曰。遮漢來遮奡□L。問耳目不到處如何。師曰。汝無此作。曰恁麼即聞也。師曰。真箇聾。漢漳守王公欽尚祖風。為奏紫衣師名。
福州僊宗院仁慧大師行[王+舀]。泉州人也。姓王氏。本州開元寺受業。預雪峰禪會聲聞四遠。閩帥請轉法輪玄徒奔至。上堂曰。我與釋迦同參。汝道參什麼人。時一僧出禮拜擬伸問。師曰錯。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熊耳不曾藏。問直下事乞師方便。師曰。不因汝問我亦不道。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白日無閑人。
福州蓮華山永福院超證大師從弇(先住漳州報恩院)僧問。儒門以五常為極則。未審宗門以何為極則。師良久。僧曰。恁麼即學人造次也。師曰。好與拄杖。問教云。唯有一乘法。如何是一乘法。師曰。汝道我在遮塈@什麼。曰恁麼即不知教意也。師曰。雖然如此卻不孤負汝。問不向問處領。猶是學人問處。和尚如何。師曰。喫茶去。長慶常云。盡法無民。師曰。永福即不然。若不盡法又爭得民。時有僧曰。請師盡法。師曰。我不要汝納稅。問諸餘即不問。聊徑處乞師垂慈。師曰。不快禮三拜。師上堂曰。咄咄看箭便歸方丈。問請師盡令。師曰。莫埋沒。問大眾雲集請師說法。師曰。聞麼。曰若更佇思應難得及。師曰。實即得。問摩尼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常露底角。師曰。不可更點。師上堂於座邊立謂眾曰。二尊不並化。便歸方丈。
杭州龍華寺真覺大師靈照。高麗人也。萍遊閩越升雪峰之堂冥符玄旨。居唯一衲服勤眾務。閩中謂之照布衲。一夕指半月問溥上座。那一片什麼處去也。溥曰。莫妄想。師曰。失卻一片也。眾雖歎美而恬澹自持。初止婺州齊雲山。上堂良久。忽舒手視其眾曰。乞取些子乞取些子。又曰。一人傳虛萬人傳實。僧問。草童能歌舞。未審今時還有無。師下座作舞曰。沙彌會麼。僧曰。不會。師曰。山僧蹋曲子也不會。問靈山會上法法相傳。未審齊雲將何付囑。師曰。不可為汝一人荒卻齊雲也。曰莫便是親付囑也無。師曰。莫令大眾笑。問還丹一粒點鐵成金。至理一言點凡成聖。請師一點。師曰。還知齊雲點金成鐵麼。曰點金成鐵未之前聞。至理一言敢希垂示。師曰。句下不薦後悔難追。師次居越州鏡清院海眾悅隨。一日謂眾曰。盡令去也。僧曰。請師盡令。師曰。吽吽。問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曰。鏡清不惜口。問請師雕琢。師曰。八成。曰為什麼不十成。師曰。還知鏡清生修理麼。師問僧。什麼處來。曰五峰來。師曰。來作什麼。曰禮拜和尚。師曰。何不自禮。曰禮了也。師曰。鏡湖水淺。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莫錯下名言。曰師豈無方便。師曰。烏頭養雀兒。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未審什麼人傳得。師曰。千聖也疑我。曰莫便是傳也無。師曰。晉帝斬嵇康。問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毘耶。此意如何。師曰。東廊下兩兩三三。師謂眾曰。諸方以毘盧法身為極則。鏡清遮塈Y不然。須知毘盧有師法身有主。問如何是毘盧師法身主。師曰。二公爭敢論。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此即是色阿那箇是心。師曰。恁麼問莫欺山僧麼。問未剖以前請師斷。師曰。落在什麼處。曰恁麼即失口也。師曰。寒山送溈山。又曰。住住闍梨失口山僧失口。曰惡虎不食子。師曰。驢頭出馬頭迴。師驀問一僧。記得麼。曰記得。師曰。道什麼。曰道什麼。師曰。淮南小兒入寺。問是什麼即俊鷹俊鷂趁不及。師曰。闍梨別問山僧別答。問請師別答。師曰。十里行人較一程。問金屑雖貴眼媯菑ㄠo時如何。師曰。著不得還著得麼。僧禮拜。師曰。深沙神。問菩提樹下度眾生。如何是菩提樹。師曰。大似苦練樹。曰為什麼似苦練樹。師曰。素非良馬何勞鞭影。後湖守錢公卜杭之西關創報慈院。延請開法。禪眾翕然依附。尋而錢王建龍華寺。迎金華傅大士靈骨道具寘焉。命師住持。晉天福十二年丁未閏七月二十六日終于本寺。壽七十八。塔于大慈山。
明州翠巖永明大師令參。湖州人也。自雪峰受記止于翠巖大張法席。問不借三寸請師道。師曰。茶堂媔S剝去。問國師三喚侍者意旨如何。師曰。抑逼人作麼。問諸餘即不問。師默之。僧曰。如何舉似於人。師喚侍者點茶來。師上堂曰。今夏與諸兄弟語論。看翠巖眉毛還在麼(長慶聞舉云。生也)問凡有言句盡是點污。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凡有言句盡是點污。問如何是者要處。師曰。大眾笑汝。問坦然不滯鋒鋩時如何。師云。大有人作此見解。曰畢竟如何。師曰。坦然不滯鋒鋩。問古人拈槌豎拂意旨如何。師曰。邪法難扶。問僧繇為什麼寫誌公真不得。師曰。作麼生合殺。問險惡道中以何為津梁。師曰。藥山再三叮囑。問不帶凡聖當機何示。師曰。莫向人道翠巖靈利。問妙機言句盡皆不當宗乘中事如何。師曰。禮拜著。曰學人不會。師曰。出家行腳禮拜也不會。錢王嚮師道風請居龍冊寺終焉。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八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九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六世之三四十二人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法嗣下四十二人
福州安國弘[王+舀]禪師 襄州雲蓋山歸本禪師
韶州林泉和尚 洛京南院和尚
越州洞巖可休禪師 定州法海院行周禪師
杭州龍井通禪師 漳州保福從展禪師
泉州睡龍道溥禪師 杭州龍興寺宗靖禪師
福州南禪契璠禪師 越州越山師鼐禪師
南嶽金輪可觀禪師 泉州福清玄訥禪師
韶州雲門文偃禪師 衢州南臺仁禪師
泉州東禪和尚 餘杭大錢山從襲禪師
福州永泰和尚 池州和龍山守訥禪師
建州夢筆和尚 福州古田極樂元儼禪師
福州芙蓉山如體禪師 洛京憩鶴山和尚
潭州溈山棲禪師 吉州潮山延宗禪師
益州普通山普明大師 惰州雙泉梁家庵永禪師
漳州保福超悟禪師 太原孚上座
南嶽惟勁禪師(已上三十一人見錄) 台州十相審超禪師
江州廬山訥禪師 新羅國大無為禪師
潞州玄暉禪師 湖州清淨和尚
益州永安雪峰和尚 盧僊德明禪師
撫州明水懷忠禪師 益州懷果禪師
杭州耳相行修禪師 嵩山安德禪師(已上一十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青原山行思禪師第六世之三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法嗣下
福州安國院明真大師弘[王+舀]。泉州人也。姓陳氏。幼絕葷茹自誓出家。於龍華寺東禪始圓戒體。而造于雪峰雪峰觀其少俊堪為法器。乃導以本心信入過量。復遍參禪苑獲諸方三昧卻迴雪峰。雪峰問。什麼處來。曰江西來。雪峰曰。什麼處見達磨。曰分明向和尚道。雪峰曰。道什麼。曰什麼處去來。一日雪峰見師忽搊住曰。盡乾坤是箇解脫門。把手教伊入不肯入。曰和尚怪弘[王+舀]不得。雪峰曰。雖然如此爭奈背後許多師僧何。師因舉國師碑文云。得之於心伊蘭作栴檀之樹。失之於旨甘露乃蒺黎之園。拈問僧曰。一語須具得失兩意。汝作麼生道。僧舉拳曰。不可喚作拳頭也。師不肯。亦舉拳別云。只為喚遮箇作拳頭。師受請止囷山毳徒臻集。後閩帥嚮師道德。命居安國寺大闡玄風。徒餘八百矣。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是即是莫錯會。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問問。問學人上來未盡其機請師盡機。師良久。僧禮拜。師曰。忽到別處人問汝作麼生舉。曰終不敢錯舉。師曰。未出門已見笑具。問如何是達磨傳底心。師曰。素非後躅。問如何是宗乘中事。師曰。不可為老兄散卻眾也。問不落有無之機請師全道。師曰。汝試斷看。問如何是一毛頭事。師拈起袈裟。僧曰。乞師指示。師曰。抱璞不須頻下淚。來朝更獻楚王看。問寂寂無言時如何。師曰。更進一步。問凡有言句皆落因緣方便。不落因緣方便事如何。師曰。桔槔之士頻逢。抱甕之流罕遇。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未審和尚如何傳。師曰。且留口喫飯著。問如何是高尚底人。師曰。河濱無洗耳之叟。磻溪絕垂釣之人。問十二時中如何救得生死。師曰。執缽不須窺眾樂。履冰何得步參差。問學人擬問宗乘。師還許也無。師曰。但問。僧擬問。師乃喝出。問目前生死如何免得。師曰。把將生死來。問知有底人為什麼道不得。師曰。汝爺名什麼。問如何是活人之劍。師曰。不敢瞎卻汝。曰如何是殺人之刀。師曰。只遮箇是。問不犯鋒鋩如何知音。師曰。驢年去。問苦澀處乞師一言。師曰。可殺沈吟。曰為什麼如此師曰。也須相悉好。問常居正位底人還消得人天供養否。師曰。消不得。曰為什麼消不得。師曰。是什麼心行。曰什麼人消得。師曰。著衣喫飯底消得。師舉。稜和尚住招慶時。在法堂東角立謂僧曰。遮埵n致一問。僧便問。和尚為何不居正位。稜曰。為汝恁麼來。曰即今作麼生。稜曰。用汝眼作麼。師舉畢乃曰。他家恁麼問別是箇道理。如今作麼生道。後安國曰恁麼即大眾一時散去得也。師亦自代曰。恁麼即大眾一時禮拜。
襄州雲蓋山雙泉院歸本禪師(亦曰西雙泉。以隋州有東雙泉故也)京兆府人也。幼出家。十六納戒念法華經。初禮雪峰。雪峰下禪床跨背而坐。師於是省覺。僧問。如何是雙泉。師曰可惜一雙眉。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曾煩禹力湍流事不知。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乃搊住。其僧變色。師曰。我遮媯L遮箇。師手指纖長特異于人。號手相大師。
韶州林泉和尚(先住巘山)僧問。如何是塵。師曰。不覺成丘山。師謁白雲慈光大師辭出。白雲門送扶師下階曰。款款莫教躂倒。師曰。忽然躂倒又作麼生。白雲曰。更不用扶也。師大笑而退。
洛京南院和尚。問如何是法法不生。師曰。生也。有儒士博覽古今。時人呼為張百會。一日來謁師。師曰。莫是張百會麼。曰不敢。師以手於空畫一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一尚不會。什麼處得百會來。
越州洞巖可休禪師。問如何是洞巖正主。師曰。開著。問如何是和尚親切為人處。師曰。大海不宿屍。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舉衣領示之。問學人遠來請師方便。師曰。方便了也。
定州法海院行周禪師。問風恬浪靜時如何。師曰。吹倒南牆。問如何是道中寶。師曰。不露光。曰莫便是否。師曰。是即露也。
杭州龍井通禪師。處棲上座問。如何是龍井龍。師曰。意氣天然別。神筆畫不成。曰為什麼畫不成。師曰。出群不戴角不與類中同。曰還解行雨也無。師曰。普潤無邊際處處皆結粒。曰還有宗門中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宗門中事。師曰從來無形段應物不曾虧。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拽出死屍著。
漳州保福院從展禪師福州人也。姓陳氏。年十五禮雪峰為受業師。十八本州大中寺具戒。遊吳楚間。後歸執侍雪峰。一日忽召曰。還會麼。師欲近前。雪峰以杖拄之。師當下知歸。作禮而退。又常以古今方便詢于長慶稜和尚。稜深許之。長慶稜和尚有時云。寧說阿羅漢有三毒。不說如來有二種語。不道如來無語。只是無二種語。師曰。作麼生是如來語。曰聾人爭得聞。師曰。情知和尚向第二頭道。長慶卻問。作麼生是如來語。師曰。喫茶去(雲居錫云。什麼處是長慶向第二頭道處)因舉。盤山云。光境俱亡復是何物。洞山云。光境未亡復是何物。師曰。據此二尊者商量猶未得勦絕。乃問長慶。如今作麼生道得勦絕。長慶良久。師曰。情知和尚向山鬼窟塈@活計。長慶卻問。作麼生。師曰。兩手扶犁水過膝。一日長慶問。見色便見心。還見船子麼。師曰見。曰船子且置。作麼生是心。師卻指船子(歸宗柔別云。和尚只解問人)雪峰謂眾曰。諸上座。到望州亭與上座相見了。到烏石嶺與上座相見了。到僧堂前與上座相見了。師舉問鵝湖曰。僧堂前相見即且置只如望州亭烏石嶺什麼處是相見。鵝湖驟步入方丈。師歸僧堂(東禪齊云。此二尊宿會處是相見不相見。試斷看)梁貞明四年丁丑歲漳州刺史王公欽承道譽創保福禪苑迎請居之。開堂日王公禮跪三請。躬自扶掖升堂。師曰。須起箇笑端作麼。然雖如此再三不容推免。諸仁者。還識麼。若識得便與古佛齊肩。時有僧出方禮拜。師曰。晴乾不肯去要待雨淋頭。僧乃申問曰。郡守崇建精舍大闡真風。便請和尚舉揚宗教。師曰。還會麼。曰恁麼即群生有賴也。師曰。莫把那不淨塗污人好。僧出禮拜。師曰。大德好與麼莫覆卻船子。問泯默將何為則。師曰。落在什麼處。曰不會。師曰。瞌睡漢出去。師見一僧乃以杖子打露拄。又打其僧頭。僧作痛聲。師曰。那箇為什麼不痛。僧無對(玄覺代云。貪行拄杖)問摩騰入漢一藏分明。達磨西來將何指示。師曰。上座行腳事作麼生。曰不會。師曰。不會會取好。莫傍家取人處分。若是久在叢林。粗委些子遠近。可以隨處任真。其有初心後學未知次序。山僧所以不惜口業。向汝道塵劫來事。只在如今還會麼。然佛法付囑國王大臣郡守。昔同佛會今方如是。若是福祿榮貴則且不論。只如當時受佛付囑底事。還記得麼。若識得便與千聖齊肩。儻未識得直須諦信。此事不從人得。自己亦非言多。去道轉遠。直道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猶未是在。久立珍重。異日上堂大眾雲集。師曰。有人從佛殿後過見是張三李四。從佛殿前過為什麼不見。且道佛法利害在什麼處。僧曰。為有一分粗境所以不見。師乃叱之。自代曰。若是佛殿即不見。僧曰。不是佛殿還可見否。師曰。不是佛殿見什麼。問十二時中如何據驗。師曰。恰好據驗。曰學人為什麼不見。師曰。不可更捏目去也。問主伴重重極十方而齊唱。如何是極十方而齊唱。師曰。汝何不教別人問。問因言辯意時如何。師曰。因什麼言。僧低頭良久。師曰。擊電之機徒勞佇思。問欲入無為海須乘般若船。如何是般若船。師曰。便請。曰便恁麼進去時如何。師曰。也是涅槃堂媞~。師見僧喫飯乃托缽曰。家常。僧曰。和尚是什麼心行。有尼到參。師曰。阿誰。侍者報曰。覺師姑。師曰。既是覺師姑用來作麼。尼曰。仁義道中即不無。師自別云。和尚是什麼心行(玄覺因舉。法眼見僧擔土。乃以一塊土放擔上云。吾助汝。僧云。謝和尚慈悲。法眼不肯。有一僧別云。和尚是什麼心行。法眼便休。玄覺徵云。此三則語一般別有道理。什麼處是心行處)閩帥遣使送朱記到。師上堂曰。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僧曰。不去不住用印奚為。師乃打之。僧曰。恁麼即山鬼窟堨因今日也。師默而已(玄覺云。什麼處是山鬼窟。叢林中道住在不去不住處。便是山鬼窟。所以打破。如此商量正是鬼窟。且道。保福打伊意作麼生)師問僧。什麼處來。曰江西。師曰。學得底那。曰拈不出。師曰。作麼生(法眼別云。謾語)僧無對。師舉洞山真讚云。徒觀紙與墨不是山中人。僧問。如何是山中人。師曰。汝試貌掠看。曰若不黠兒幾成貌掠。師曰。汝是黠兒。曰和尚是什麼心行。師曰。來言不豐。師見僧數錢乃展手曰。乞我一錢。曰和尚因何到恁麼地。師曰。我到恁麼地。曰若到恁麼地將取一文去。師曰。汝為何到恁麼地。師問僧什麼處來。曰江西觀音。師曰。還見觀音麼。曰見。師曰。左邊見右邊見。曰見時不歷左右(法眼別云如和尚見)問如何是入火不燒入水不溺。師曰。若是水火即被燒溺。師問飯頭。鑊闊多少。曰和尚試量看。師以手作量勢。曰。和尚莫謾某甲。師曰。卻是汝謾我。問欲達無生路應須識本源。如何是本源。師良久卻問侍者。適來僧問什麼。其僧再舉。師乃喝出。曰我不患聾。問學人近入叢林乞師全示入路。師曰。若教全示我卻禮拜汝。師見一僧乃曰。汝作什麼業來得恁麼長大。曰和尚短多少。師蹲身作短勢。僧曰。和尚莫謾人好。師曰。卻是汝謾我。師令侍者屈隆壽長老云。但獨自來莫將侍者來。壽曰。不許將來爭解離得。師曰。大殺恩愛。壽無對。師自代曰。更謝和尚上足傳示。師住保福僅一紀。學眾常不下七百。其接機利物不可備錄。閩帥禮重為奏命服。唐天成三年戊子示有微疾。僧入丈室問訊。師謂之曰。吾與汝相識年深。有何方術相救。僧曰。方術甚有。聞說和尚不解忌口(法燈別云。和尚解忌口麼)又謂眾曰。吾旬日來氣力困劣別無他。只是時至。僧問。時既至矣。師去即是住即是。師曰道。曰恁麼即某甲不敢造次。師曰。失錢遭罪。言訖跏趺告寂。即三月二十一日也。
泉州睡龍山道溥號弘教大師。福州福唐人也。姓鄭氏。寶林院受業。自雪峰印心住五峰。上堂曰。莫道空山無秖待。便歸方丈。僧問。凡有言句不出大千頂。未審頂外事如何。師曰。凡有言句不是大千頂。曰如何是大千頂。師曰。摩醯首羅天猶是小千界。問初心後學近入叢林方便門中乞師指示。師敲門枋。僧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再敲門枋。
杭州龍興宗靖禪師台州人也。初參雪峰密承宗印。乃自誓充飯頭服勞逾十載。嘗於眾堂中袒一膊釘簾。雪峰睹而記曰。汝向後住持有千僧。其中無一人衲子也。師悔過辭歸故鄉住六通院。錢王命居龍興寺。有眾千餘唯三學講誦之徒。果如雪峰所誌。周廣順初年八十一。錢王請於寺之大殿演無上乘。黑白駢擁。僧問。如何是六通奇特之唱。師曰。天下舉去。問如何是六通家風。師曰。一條布衲一斤有餘。僧問。如何是學人進前一路。師曰。誰敢謾汝。曰豈無方便。師曰。早是屈抑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早朝粥齋時飯。曰更請和尚道。師曰。老僧困。曰畢竟作麼生。師大笑而已。錢王特加禮重屢延入府。以始住院署六通大師。顯德元年甲寅季冬月示滅。壽八十四。塔于大慈山。
福州南禪契璠禪師上堂曰。若是名言妙句諸方總道了也。今日眾中還有超第一義者。致得一句麼。若有即不孤負於人。時有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何不問第一義。曰見問。師曰。已落第二義也。問古佛曲調請師和。師曰。我不和汝雜亂底。曰未審為什麼人和。師曰。什麼處去來。
越州諸暨縣越山師鼐號鑒真禪師。初參雪峰而染指。後因閩王請於清風樓齋。坐久。舉目忽睹日光。豁然頓曉。而有偈曰。
清風樓上赴官齋 此日平生眼豁開
方知普通年遠事 不從蔥嶺路將來
歸呈雪峰。雪峰然之。僧問。如何是佛身。師曰。汝問那箇佛身。曰釋迦佛身。師曰。舌覆三千界。師臨終時集眾。示一偈曰。
眼光隨色盡 耳識逐聲消
還源無別旨 今日與明朝
偈畢跏趺而逝。
南嶽金輪可觀禪師福州福唐人也。姓蘇氏。依石佛寺齊合禪師披剃戒度既圓。便參雪峰。雪峰曰。近前。師方近前作禮。雪峰舉足蹋之。師忽然冥契。師事十二載。復歷叢林止南嶽法輪峰。師上堂謂眾曰。我在雪峰遭他一蹋。直至如今眼不開。不知是何境界。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是。大眾夜參後下堂。師召曰大眾。眾迴首。師曰。看月。大眾看月。師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眾無對。問古人道。毘盧有師法身有主。如何是毘盧師法身主。師曰。不可床上安床。問如何是日用事。師拊掌三下。僧曰。學人未領此意。師曰。更待什麼。問從上宗乘如何為人。師曰。我今日未喫茶。曰請師指示。師曰。過也。問正則不問請師傍指。師曰。抱取貓兒去。師問僧。什麼處來。曰華光。師即托出閉門。僧無對。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何對。師曰。咄出去。師問僧。作麼生是覿面事。曰請師鑒。師曰。恁麼道還當麼。曰故為即不可。師曰。別是一著。問如何是靈源一路。師曰。蹋過作麼。雪峰院主有書來招師曰。山頭和尚年尊也長老何不再入嶺一轉。師迴書曰。待山頭和尚別有見解即入嶺。有僧問。如何是雪峰見解。師曰。我也驚。
泉州福清院玄訥禪師高麗人也。初住福清道場傳象骨之燈。學者歸慕。泉守王公問。如何是宗乘中事。師叱之。僧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曰。闍梨失卻半年糧。曰為什麼失卻半年糧。師曰。只為圖他一斗米。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蝦蟆曲鱔。問教云。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如何是堅密身。師曰。驢馬貓兒。曰乞師指示。師曰。驢馬也不會。問如何是物物上辨明。師展一足示之。師住福清三十年。大闡玄風終於本山。
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姑蘇嘉興人也。姓張氏。初參睦州陳尊宿發明大旨。後造雪峰而益資玄要。因藏器混眾。于韶州靈樹敏禪師法席居第一座。敏將滅度遺書於廣主。請接踵住持。師不忘本以雪峰為師。開堂日廣主親臨曰。弟子請益。師曰。目前無異路(法眼別云。不可無益於人)師云。莫道今日謾諸人好抑不得。已向諸人道遮塈@一場狼藉。忽遇明眼人見謂之一場笑具。如今亦不能避得也。且問爾諸人。從上來有什麼事。欠少什麼。向爾道無事亦是謾爾也。須到遮田地始得。亦莫趁口頭亂問。自己心媔繙征岫a。明朝後日大有事在。爾若是根性遲迴。且向古人建化門庭東覷西覷看。是箇什麼道理。汝欲得會麼。都緣是汝自家無量劫來妄想濃厚。一期聞人說著便生疑心。問佛問祖。向上向下求覓解會。轉沒交涉。擬心即差。況復有言。莫是不擬心麼。更有什麼事。珍重。師上堂云。我事不獲已。向爾諸人道直下無事。早是相埋沒了也。爾諸人更擬進步。向前尋言逐句求覓解會。千差萬巧廣設問難。只是贏得一場口滑。去道轉遠有什麼休歇時。此箇事若在言語上。三乘十二分教豈是無言語。因什麼更道教外別傳。若從學解機智得。只如十地聖人說法如雲如雨。猶被呵責。見性如隔羅縠。以此故知。一切有心天地懸殊。雖然如此若是得底人。道火不可燒。口終日說事不曾掛著脣齒。未曾道著一字。終日著衣喫飯。未嘗觸一粒米掛一縷線。雖然如此猶是門庭之說也。須實得恁麼始得。若約衲僧門下。句塈e機徒勞佇思。直饒一句下承當得。猶是瞌睡漢。師云。三乘十二分教橫說豎說。天下老和尚縱橫十字說。與我捻針鋒許說底道理來看。恁麼道死馬醫。雖然如此且有幾箇到此境界。不敢望汝言中有響句娷臘W。瞬目千差風恬浪靜。伏惟尚饗珍重。師上堂云。諸兄弟。盡是諸方參尋知識決擇生死。到處豈無尊宿垂慈方便之詞。還有透不得底句麼。出來舉看。老漢大家共爾商量。時有僧出來禮拜擬舉次師云。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問學人簇簇地商量箇什麼。云。大眾久立。師云。舉一則語。教汝直下承當。早是撒尿著汝頭上。直饒捻一毫頭。盡大地一時明得。也是剜肉作瘡。雖然如此汝亦須實到遮箇田地始得。若未切不得掠。虛卻須退步向自己根腳下推尋看。是箇甚麼道理。實無絲髮與汝作解會與汝作疑惑。汝等各各且當人一段事大用現前。更不煩汝一毫頭氣力。便與祖佛無別。自是諸人信根淺薄惡業濃厚。突然起得許多頭角。擔缽囊千鄉萬里受屈。且汝諸人有什麼不足處。大丈夫漢阿誰無分。觸目承當得猶是不著便。不可受人欺謾取人處分。才見老和尚動口。便好把特石驀口塞。便是屎上青蠅相似鬥競接將去。三箇五箇聚頭地商量。苦屈。兄弟。他古德一期為爾諸人不奈何。所以方便垂一言半句通汝入路。遮般事拈放一邊。獨自著些子筋骨。豈不是有少許相親處。快與快與。時不待人出息不保入息。更有什麼身心別處閑用。切須在意在意珍重。師云。盡乾坤把一時將來著汝眼睫上。爾諸人聞恁麼道。不敢望爾出來性懆把老漢打一摑。且緩緩子細看。是有是無。是箇什麼道理。直饒向遮堜得。若遇衲僧門下好搥折兩腳。汝若是箇人。聞說道什麼處有老宿出世。便好驀面唾污我耳目。汝若不是箇腳手。才聞人舉便當荷得早落第二機也。汝且看。他德山和尚才見僧上來拽拄杖便打趁。睦州和尚才見入門來。便云。且放汝三十棒。或時云見成公案自餘之輩合作麼生。若是一般掠虛漢。食人涎唾記得一堆。一擔骨董到處逞。驢脣馬嘴誇我解問十轉五轉話。饒爾從朝問到夜論劫。恁麼還曾夢見也未。什麼處是與人著力處。似遮般底。有人屈衲僧齋。也道我得飯喫堪什麼共語。他日閻羅王面前不取爾口解說。諸兄弟。若是得底人他家依眾遣日。若也未得切莫容易。過時。大須子細。古人大有葛藤相為處。即如雪峰和尚道。盡大地是汝。夾山云。百草頭識取老僧。市門頭認取天子。樂普云。一塵才舉大地全收。一毛師子全身。總是汝把取翻覆思量日久歲深。自然有箇入路。此事無爾替代處。莫非各在當人分上。老和尚出世只是為爾證明。汝若有少許來由。且昧爾亦不得。爾若實未得方便撥汝。則不可兄弟一等是蹋破草鞋。拋卻師僧父母行腳。直須著些子精彩始得實。若有箇入頭處遇著一個咬豬狗腳手。不惜性命入泥入水相為。有可咬嚼。劄上眉毛高掛缽囊。拗折拄杖。十年二十年擬取徹頭。莫愁不成辦。直是今生未得徹頭。來生亦不失人身。向此箇門中亦乃省力。不虛孤負平生。亦不孤負師僧父母十方施主。直須在意。莫空遊州獵縣橫擔柱杖一千二千里走趁。遮邊經冬那邊過夏。好山水堪取性。多齋供易得衣缽。苦屈圖他一粒米。失卻半年糧。如此行腳有什麼利益。信心檀越把菜粒米作麼生消得。直須自看。時不待人。忽然一日眼光落地到來前頭將什麼抵擬。莫一似落湯螃蟹手腳忙亂。無爾掠虛說大話處。莫將等閑空過時光。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不是小事。莫據目前。古人尚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況我沙門。日夕合履踐箇什麼事。大須努力。努力珍重。師云。汝等沒可恁麼了見人道著祖意。便問箇超佛越祖之談。汝且喚那箇為佛那箇為祖。且說箇超佛越祖底道理。問箇出三界。爾把將三界來看。有什麼見聞覺知隔礙著爾有什麼聲色可與爾了了什麼碗。以阿那箇為差殊之見。他古聖不奈何。橫身為物道箇舉體全真物物覿體不可得。我向爾道。直下有什麼事。早是相埋沒了也。爾若實未有入頭處。且中私獨自參詳。除卻著衣喫飯屙屎送尿。更有什麼事。無端起得許多妄想作什麼。更有一般底。恰似等閑相似。聚頭學得箇古人話路。識性記持妄想卜度。道我會佛法了也。只管說葛藤取性過時。更嫌不稱意。千鄉萬里拋卻老爺孃師僧和尚。作遮去就遮般打約野禿有什麼死急行腳去。師上堂云。故知時運澆漓迨于像季。近日師僧北去禮文殊。南去遊衡嶽。若恁麼行腳名字比丘徒消信施。苦哉苦哉。問著黑似漆相似。只管取性過時。設使有三箇兩箇。枉學多聞記持話路。到處覓相似言語印可老宿。輕忽上流作薄福德業。他日閻羅王釘爾之時。莫道無人向爾說。若是初心後學。直須著精神莫空記人說。情多虛不如少實。向後只是自賺。有什麼事近前。師上堂大眾雲集。師以拄杖指面前云。乾坤大地微塵諸佛總在堻\。爭佛法各覓勝負。還有人諫得麼。若無人諫得。待老漢與爾諫。時有僧出云。便請和尚諫。師云。遮野狐精。師云。汝諸人傍家行腳。皆是河南海北各各盡有生緣。所在還自知得麼。試出來舉看。老漢與汝證明。有麼有麼出來。汝若不知老漢謾爾去也。汝欲得知若生緣在北。北有趙州和尚。五臺山有文殊。總在遮堙C若生緣在南。南有雪峰臥龍西堂鼓山。總在遮堙C汝欲得識麼。欲得識向遮媄悃。若不見亦莫掠虛。見麼見麼。且看老僧騎佛殿出去也。珍重。師上堂云。天親菩薩無端變作一條楖栗木杖。乃畫地一下云。塵沙諸佛盡向遮婺紐獺C便下堂。師云。我看爾諸人二三機中不能覯得。空披衲衣何益。汝還會麼。與汝注破。久後諸方若見老宿舉一指豎一拂子云是禪是道。拽拄杖打破頭便行。若不如此。盡是天魔眷屬壞滅吾宗。汝若不會。且向葛藤社堿搳C我尋常向汝道。微塵剎土三世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盡在拄杖頭上說法。神通變現聲應十方。一任縱橫。爾還會麼。若不會且莫掠虛。然雖據實實是諦見也未。直饒到此田地。未曾夢見衲僧。沙彌在三家村堣ㄢ{一人。師驀起以拄杖劃地一下云。總在遮堙C又劃一下云。總從遮堨X去也珍重。師上堂云。和尚子。衲僧直須明取衲僧鼻孔。且作麼生是衲僧鼻孔。眾皆無對。師云。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普請下去。師上堂云。諸和尚子。饒爾道有什麼事。猶是頭上著頭。雪上加霜。棺木媬e眼。炙瘡瘢上著艾燋。遮箇一場狼藉不是小事。爾合作麼生各自覓取箇托生處。好莫空遊州獵縣。只欲捉搦閑話。待老和尚口動。便問禪問道向上向下如何若何。大卷抄了塞在皮袋堣R度。到處火鑪邊三箇五箇聚頭。口喃喃舉更道。遮箇是公才語。遮箇是從媢D出語。遮箇是就事上道底語。遮箇是體語體。爾屋埵挶搹挭]。[口+童]卻飯了只管說夢便道我會佛法了也。將知爾行腳驢年得箇休歇麼。更有一般底。才聞人說箇休歇處。便向陰界堻洵雃X眼。老鼠孔塈@活計。黑山下坐鬼趣堙C體當便道得箇入頭路。夢見麼。似遮般底殺一萬箇。有什麼罪過。喚作打底。不遇作家。至竟只是箇掠虛漢。爾若實有箇見處。試捻來看共爾商量。莫空不識好惡矻矻地聚頭說閑葛藤。莫教老漢見捉來勘不相當搥折腳。莫道不道。爾還皮下有血麼。以拄杖一時趁下。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春來草自青。師問新羅僧。將什麼物過海。曰草賊敗也。師引手曰。汝為什麼在我遮堙C曰恰是。師曰。更勃跳。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家家觀世音。曰見後如何。師曰。火嵀蟉吞大蟲。問如何是雲門一句。師曰。獵月二十五。問如何是雪嶺泥牛吼。師曰。天地黑。曰如何是雲門木馬嘶。師曰。山河走。問從上來事請師提綱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便恁麼領會時如何。師曰。東屋娷I燈西屋媟t坐。問十二時中如何即得不空過。師曰。向什麼處著此一問。曰學人不會請師舉。師曰。將筆硯來。僧乃取筆硯來。師作一頌曰。
舉不顧 即差互
擬思量 何劫悟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遊山翫水。曰如何是和尚自己。師曰。賴遇維那不在。問一口吞盡時如何。師曰。我在汝肚堙C曰和尚為什麼在學人肚堙C師曰。還我話頭來。問如何是道。師曰去。曰學人不會請師道。師曰。闍梨公憑分明何得重判。問生死到來如何排遣。師展手曰。還我生死來。問如何是父母不聽。不得出家。師曰淺。曰學人不會。師曰深。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汝怕我不知。問萬機俱盡時如何。師曰。與我拈卻佛殿來與汝商量。曰佛殿豈關他事。師喝曰。遮謾語漢。問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師曰。對眾將來。曰直得恁麼時如何。師曰。照從何立。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門前有讀書人。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北斗娷癡迭C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久雨不晴。又曰。粥飯氣。問古人橫說豎說猶未知向上關[木+戾]子。如何是向上關[木+戾]子。師曰。西山東嶺青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河堨Ⅶ河嵕u。師有時坐良久。僧問何似釋迦當時。師曰。大眾立久快禮三拜。師嘗有頌曰。
雲門聳峻白雲低 水急遊魚不敢棲
入戶已知來見解 何煩再舉轢中泥
衢州南臺仁禪師。問如何是南臺境。師曰。不知貴。曰畢竟如何。師曰。闍梨即今在什麼處。師後遷住本郡鎮境寺而終泉州東禪和尚初開堂。僧問。人王迎請法王出世。如何提唱宗乘即得不謬於祖風。師曰。還奈得麼。曰若不下水焉知有魚。師曰。莫閑言語。問如何是佛法最親切處。師曰。過也。問學人末後來請師最先句。師曰。什麼處來。問如何是學人己分事。師曰苦。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幸自可憐生剛要異鄉邑。
餘杭大錢山從襲禪師。雪峰之上足也。自本師印解洞曉宗要。常曰。擊關南鼓唱雪峰歌。後入浙中謁錢王。王欽服道化。命居此山而闡法焉。僧問。不因王請不因眾聚。請師直道西來的的意。師曰。那邊師僧過遮邊著。曰學人不會乞師指示。師曰。爭得恁麼不識好惡。問閉門造車出門合轍。如何是閉門造車。師曰。造車即不門。汝作麼生是轍。曰學人不會乞師指示。師曰。巧匠施工不露斤斧。
福州永泰和尚。問承聞和尚見虎是否。師作虎聲。僧作打勢。師曰。遮死漢。問如何是天真佛。師乃拊掌曰。不會不會。
池州和龍山壽昌院守訥。號妙空禪師。福州閩縣人也。姓林氏。受業於古田壽峰。問未到龍門如何湊泊。師曰。立命難存。有新到僧參。師問。近離什麼處。曰不離方寸。師曰。不易來。僧亦曰。不易來。師與一掌。問如何是傳底心。師曰。再三囑汝莫向人說。問如何是從上宗乘。師曰。向闍梨口媯蛘o麼。問省要處請師一接。師曰甚是省要。
建州夢筆和尚。問如何是佛。師曰。不誑汝。曰莫便是否。師曰。汝誑他。閩王請師齋。問和尚還將得筆來也無。師曰。不是稽山繡管。慚非月堥葀@。大王既垂顧問。山僧敢不通呈。又問。如何是法王。師曰。不是夢筆家風。
福州古田極樂元儼禪師。問如何是極樂家風。師曰。滿目看不盡。問萬法本無根。未審教學人承當什麼。師曰。莫寱語。問久處暗室未達其源。今日上來乞師一接。師曰。莫閉眼作夜好。曰恁麼即優曇華折曲為今時。向上宗風如何垂示。師曰。汝還識也無。曰恁麼即息疑去也。師曰。莫向大眾前寱語。問摩騰入漢即不問。達磨來梁時如何。師曰。如今豈謬。曰恁麼即理出三乘華開五葉。師曰。說什麼三乘五葉。出去。
福州芙蓉山如體禪師。僧問。如何是古人曲調。師良久曰。聞麼。曰不聞。師示一頌曰。
古曲發聲雄 今時韻亦同
若教第一指 祖佛盡迷蹤
洛京憩鶴山和尚。柏谷長老來訪。師曰。太老去也。谷曰。還我不老底來。師與一摑。問駿馬不入西秦時如何。師曰。向什麼處去。
潭州溈山棲禪師。問正恁麼時如何親近。師曰。汝擬作麼生親近。曰豈無方便門。師曰。開元龍興大藏小藏。問如何是速疾神通。師曰。新衣成弊帛。問如何是黃尋橋。師曰。賺卻多少人。問不假忉忉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莫作野干聲。
吉州潮山延宗禪師。資福和尚來謁。師下禪床接。資福問曰。和尚住此山得幾年也。師曰。鈍鳥棲蘆困魚止箔。曰恁麼即真道人也。師曰。且坐喫茶。問如何是潮山。師曰不宿屍。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石上種紅蓮。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切忌犯朝儀。
益州普通山普明大師。問如何是佛性。師曰。汝無佛性。曰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學人為何卻無。師曰。為汝向外求。問如何是玄玄之珠。師曰。遮箇不是。曰如何是玄玄珠。曰失卻也。
隋州雙泉山梁家庵永禪師。問達磨九年面壁意如何。師曰。睡不著。護國長老來。師問。隨陽一境是男是女。各申一問問問各別。長老將何秖對。護國以手空中畫圓相。師曰。謝長老慈悲。曰不敢。師低頭不顧。問如何得頓息諸緣去。師曰。雪上更加霜。
漳州保福院超悟禪師(第二世住)問魚未透龍門時如何。師曰。養性深潭。曰透出時如何。師曰。才昇霄漢眾類難追。曰昇後如何。師曰。慈雲普覆潤及大千。曰還有不受潤者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受潤者。師曰直杌撐太陽。
太原孚上座遍歷諸方名聞宇內。嘗遊浙中登徑山法會。一日於大佛殿前有僧問。上座曾到五臺否。師曰。曾到。曰還見文殊麼。師曰見。曰什麼處見。師曰。徑山佛殿前見。其僧後適閩川。舉似雪峰曰。何不教伊入嶺來。師聞乃趨裝而邁。初上雪峰廨院憩錫。因分甘子與僧。長慶稜和尚問。什麼處將來。師曰。嶺外將來。曰遠涉不易擔負得來。師曰甘子甘子。方上參雪峰禮拜訖立于座右。雪峰才顧視。師便下看主事。異日雪峰見師乃指日示之。師搖手而出。雪峰曰。汝不肯我。師曰。和尚搖頭某甲擺尾。什麼處不肯和尚。曰到處也須諱卻。一日眾僧晚參。雪峰在中庭臥。師曰。五州管內只有遮和尚較些子。雪峰便起去。雪峰嘗問師曰。見說臨濟有三句是否。師曰是。曰作麼生是第一句。師舉目視之。雪峰曰。此猶是第二句。如何是第一句。師叉手而退。自此雪峰深器之。室中印解師資道成。師更不他遊而掌浴室焉。一日玄沙上問訊。雪峰曰。此間有箇老鼠子。今在浴室堙C玄沙曰。待與和尚勘破。言訖到浴室遇師打水。玄沙曰。相看上座。師曰。已相見了。玄沙曰。什麼劫中曾相見。師曰。瞌睡作麼。玄沙卻入方丈白雪峰曰。已勘破了。雪峰曰。作麼生勘伊。玄沙舉前語。雪峰曰。汝著賊也。鼓山晏和尚問師。父母未生時鼻孔在什麼處。師曰。老兄先道。晏曰。如今生也。汝道在什麼處。師不肯。晏卻問。作麼生。師曰。將手中扇子來。晏與扇子再徵之。師默置。晏罔測。乃敺之一拳。師在庫前立。有僧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踢狗子作聲走。僧無對。師曰。小狗子不消一踢。師不出世。諸方目為太原孚上座。終于維揚。
南嶽般舟道場寶聞大師惟勁。福州人也。素持苦行不衣繒纊。惟壞衲以度寒暑。時謂頭陀焉。初參雪峰深入淵奧。復問法玄沙之席心印符會。一日謂鑒上座曰。聞汝註楞嚴經。鑒曰。不敢。師曰。二文殊汝作麼生註。曰請師鑒。師乃揚袂而去。唐光化中入南嶽住報慈東藏(亦號三生藏)藏中有鏡燈一座。即華嚴第三祖賢首大師之所製也。師睹之頓喻廣大法界重重帝網之門。佛佛羅光之像。因美之曰。此先哲之奇功。苟非具不思議善權之智。何以創焉。乃著五字頌五章。覽之者悟。理事相融。後終於南嶽。師於梁開平中撰續寶林傳四卷。紀貞元之後禪門繼踵之源流也。又製七言覺地頌。廣明諸教緣起。別著南嶽高僧傳。皆流傳于世。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九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六世之四一百六人洪州雲居山道膺禪師法嗣二十八人
杭州佛日和尚 蘇州永光院真禪師
洪州同安丕禪師 廬山歸宗澹權禪師
池州廣濟和尚 潭州水西南臺和尚
歙州朱谿謙禪師 揚州豐化和尚
雲居山道簡禪師 廬山歸宗懷惲禪師
洪州大善慧海禪師 朗州德山第七世和尚
南嶽南臺和尚 雲居山昌禪師
池州嵇山章禪師 晉州大梵和尚
新羅雲住和尚 雲居山懷岳禪師
嶺玨和尚(已上一十九人見錄) 潭州龍興寺悟空大師
建州白雲減禪師 潭州慕輔山和尚
舒州白水山瑋禪師 廬山冶父山和尚
南嶽法志禪師 新羅慶猷禪師
新羅慧禪師 洪州鳳棲山慧志禪師(已上九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撫州曹山本寂禪師法嗣十四人
撫州荷玉光慧禪師 筠州洞山道延禪師
衡州育王山弘通禪師 撫州金峰從志禪師
襄州鹿門處真禪師 撫州曹山慧霞大師
衡州華光範禪師 處州廣利容禪師
泉州廬山小谿院行傳禪師 西川布水巖和尚
蜀川西禪和尚 華州草庵法義禪師
韶州華嚴和尚(已上一十三人見錄) 廬山羅漢他隆山主和尚(一人無機緣語不錄)
潭州龍牙山居遁禪師法嗣五人
潭州報慈藏嶼禪師 襄州含珠山審哲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鳳翔白馬弘寂禪師 撫州崇壽院道欽禪師
楚州觀音院斌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京兆華嚴寺休靜禪師法嗣三人
鳳翔府紫陵匡一禪師(一人見錄) 饒州北禪院惟直禪師
濰州化城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筠州九峰普滿大師法嗣一人
洪州同安威禪師(一人見錄)
青林師虔禪師法嗣六人
韶州龍光和尚 襄州石門寺獻禪師
襄州廣德和尚 郢州芭蕉和尚
定州石藏慧炬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襄州延慶通性大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洛京白馬遁儒禪師法嗣二人
興元府青剉山和尚(一人見錄) 京兆保福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益州北院通禪師法嗣一人
京兆香城和尚(一人見錄)
高安白水本仁禪師法嗣二人
京兆重雲智暉禪師 杭州瑞龍幼璋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撫州疏山匡仁禪師法嗣二十人
第二世疏山證禪師 洪州百丈安禪師
筠州黃檗慧禪師 隨城山護國守澄禪師
洛京靈泉歸仁禪師 延州延慶奉璘禪師
安州大安山省禪師 洪州百丈超禪師
洪州天王院和尚 常州正勤院蘊禪師
襄州後洞山和尚 京兆三相和尚(已上一十二人見錄)
筠州五峰山行繼禪師 商州高明和尚
華州西谿道泰禪師 撫州疏山和尚
筠州黃蘗山令約禪師 揚州祥光遠禪師
安州大安山傳性大師 筠州黃蘗山嬴禪師(已上八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澧州欽山文邃禪師法嗣二人
洪州上藍院自古禪師 澧州太守雷滿(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樂普山元安禪師法嗣十人
京兆永安善靜禪師 蘄州烏牙山彥賓禪師
鳳翔府青峰傳楚禪師 鄧州中度和尚
嘉州洞谿和尚 京兆臥龍和尚(已上六人見錄)
嘉州黑水寺慧通大師 京兆盤龍和尚
單州東禪和尚 鄜州善雅和尚(已上四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江西逍遙山懷忠禪師法嗣二人
泉州福清師巍禪師 京兆白雲無休禪師(二人見錄)
袁州盤龍山可文禪師法嗣五人
江州廬山永安淨悟禪師 袁州木平山善道禪師
陝州龍谿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桂陽志通大師
廬山壽昌院淨寂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法嗣一人
郢州桐泉山和尚(一人見錄)
洛京韶山寰普禪師法嗣二人
潭州文殊和尚(一人見錄) 洋州大巖白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洪州上藍院令超禪師法嗣二人
河東北院簡禪師 洪州南平王鍾傳(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青原山行思禪師第六世前洪州雲居山道膺禪師法嗣
杭州佛日和尚初遊天台山。嘗曰。如有人奪得我機者即我師矣。尋抵于江西謁雲居膺和尚。作禮而問曰。二龍爭珠誰是得者。雲居曰。卸卻業身來相見。對曰。業身已卸。曰珠在什麼處。師無對(同安代云。迴頭即勿交涉)師乃投誠入室。便禮雲居為師。後參夾山。才入門見維那。維那曰。此間不著後生。師曰。某甲暫來禮謁和尚不宿。維那白夾山。夾山許見。未陞階便問。什麼處來。師曰。雲居來。曰即今在什麼處。師曰。在夾山頂上。曰老僧行年在坎五鬼臨身。師乃上階禮拜。夾山又問。闍梨與什麼人為同行。師曰。木上座。曰他何不來相看。師曰。和尚看他有分。曰在什麼處。師曰。在堂中。夾山便共師下到堂中。師遂去取得柱枝擲于夾山面前。夾山曰。莫從天台得來否。師曰。非五嶽之所生。曰莫從須彌山得來否。師曰。月宮亦不逢。曰恁麼即從他人得也。師曰。自己尚是冤家。從人得堪作什麼。曰冷灰埵酗@粒豆子爆。喚維那來令安排向明窗下著。師卻問。燈籠還解語也無。夾山曰。待燈籠解語即向汝道。至明日夾山入堂問。昨日新到上座在什麼處師出應諾。夾山曰。子未到雲居前在什麼處。對曰。天台國清。夾山曰天台有潺潺之瀑。淥淥之波。謝子遠來。子意如何。師曰。久居巖谷。不掛松蘿。夾山曰。此猶是春意。秋意如何。師良久。夾山曰。看君只是撐船漢。終歸不是弄潮人。一日大普請。維那請師送茶。師曰。某甲為佛法來不為送茶來。維那曰。和尚教上座送茶。曰和尚尊命即得。乃將茶去作務處。搖茶碗作聲。夾山迴顧。師曰。釅茶三五碗。意在钁頭邊。夾山曰。瓶有傾茶意。籃中幾箇甌。師曰。瓶有傾茶意。籃中無一甌。便傾茶行之。時大眾皆舉目。師又問曰。大眾鶴望請師一言。夾山曰。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師曰手執夜明符。幾箇知天曉。夾山曰。大眾有人歸去歸去。從此住普請歸院。眾皆仰歎。師後迴淛西住佛日而終。
蘇州永光院真禪師。上堂謂眾曰。言鋒若差鄉關萬里。直須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蘇欺君不得。非常之旨人焉庾哉。問道無橫徑立者皆危。如何得不被橫徑取侵去。師以拄杖驀口拄。僧曰。此猶是橫徑。師曰。合取。
洪州鳳棲山同安丕禪師。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吽吽。僧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今日大有人從建昌來。問。一見便休去時如何。師曰。是也更來遮塈@麼。問如何是點額魚。師云。不透波瀾。僧曰。慚恥時如何。師曰。終不仰面。僧曰。恁麼即不變其身也。師曰。是也青雲事作麼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金雞抱子歸霄漢。玉兔懷兒向紫微。云忽遇客來將何秖待。師曰。金果朝來猿去摘。玉花晚後鳳銜歸。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要踢要拳。問不傷王道如何。師曰。喫粥喫飯。曰莫便是不傷王道也無。師曰。遷流左降。問玉印開時何人受信。師曰。不是恁麼人。曰親宮事如何。師曰。道什麼。問如何是毘盧師。師曰。闍梨在什麼處出家。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曰。面前佛殿。問片玉無瑕請師不觸。師曰。落汝後。問玉印開時何人受信。師云。不是小小。問如何是妙旨。師曰好。問迷頭認影如何止。師曰。告阿誰曰如何即是。師曰。從人覓即轉遠也。曰不從人覓時如何。師曰。頭在什麼處。問如何是同安一隻箭。師曰。腦後看。曰腦後事如何。師曰。過也。問亡僧衣眾人唱。祖師衣什麼人唱。師曰打。問將來不相似。不將來時如何。師曰。什麼處著。問未有遮箇時作麼生行履。師曰。尋常又作麼生。曰恁麼即不改舊時人也。師曰。作何行履。
廬山歸宗寺澹權禪師(第二世)問金雞未鳴時如何。師曰。失卻威音玉。曰鳴後如何。師曰。三界平沈。問盡身供養時如何。師曰。將得什麼來。曰所有不惜。師曰。供養什麼人。僧無語。問學人為佛法來如何是佛法。師曰。正閑空。曰便請商量。師曰。周匝有餘。問大眾雲集合譚何事。師曰。三三兩兩。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爭能肯得人。又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長安路廁坑子。問學人不問諸餘。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三枷五棒。問通通會底人如何道。師曰。只今事作麼生。僧曰隨流。師曰。不隨流爭得息。
池州廣濟和尚。問匹馬單槍時如何。師曰。頭落也。問如何是方外之譚。師曰。汝道什麼問如何是廣濟水。師曰。無饑渴。曰恁麼即學人不虛設也。師曰。情知爾受人安排。問遠遠來投乞師指示。師曰。有口只解喫飯。問溫伯雪與仲尼相見時如何。師曰。此間無恁麼人。問不識不見請師道出。師曰。不昧。曰不昧時作麼生。師曰。汝喚作什麼。
潭州水西南臺和尚。僧問。如何是此間一滴水。師曰。入口即擭出。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靴頭線綻。問祖祖相傳未審傳箇什麼。師曰。不因闍梨問老僧亦不知。
歙州朱谿謙禪師。饒州刺史與師造大藏殿。師與一僧同看殿次。師喚某甲。僧應諾。師曰。此殿著得多少佛。曰著即不無有人不肯。師曰。我不問遮箇人。曰恁麼即某甲亦未曾秖對。珍重。師後住兜率山而終。
揚州豐化和尚。問如何是敵國一著痋C師曰。下來。問一棒打破虛空時如何。師曰。把一片來。問上無片瓦下無卓錐。學人向什麼處立。師曰。莫飄露麼。
雲居山昭化禪師道簡(第二世住)范陽人也。久入雲居之室密受真印。而分掌寺務典司樵爨。以臘高居堂中為第一座。屬膺和尚將臨順寂。主事僧問。誰堪繼嗣。曰堂中簡主事。僧雖承言而未曉其旨。謂之揀選。乃與眾僧僉議舉第二座為化主。然且備禮先請第一座。必若謙讓即堅請第二座焉。時簡師既密承師記略不辭免。即自持道具入方丈攝眾演法。主事僧等不愜素志。罔循規式。師察其情乃棄院潛下山。其夜山神號泣。詰旦主事大眾奔至麥莊。悔過哀請歸院。眾聞山神連聲唱云。和尚來也。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隨處得自在。問維摩豈不是金粟如來。師曰是。曰為什麼卻預釋迦會下聽法。師曰。他不爭人我。問橫身蓋覆時如何。師曰。還蓋覆得麼。問蛇子為什麼卻吞蛇師。師曰。在堣ㄥ芊C問諸聖道不得處和尚還道得麼。師曰。汝道什麼處諸聖道不得。問路逢猛虎時如何。師曰。千人萬人不逢。偏汝便逢。問孤峰獨宿時如何。師曰。閑著七間僧堂不宿。阿誰教汝孤峰獨宿。師示滅後。廬州帥張崇施財建石塔於本山至今存焉。
廬山歸宗寺懷惲禪師(第三世住)問無佛無眾生時如何。師曰。什麼人如此。問水清魚現時如何。師曰。把一箇來。僧無對(同安代云。動即失)問如何是五老峰。師曰。突兀地。問截水停輪時如何。師曰磨不轉。曰如何是磨不轉。師曰。不停輪。問如何是塵中子。師曰。灰頭土面(同安代云。不拂拭)問世尊無說說迦葉不聞聞事如何。師曰。正恁麼時作麼生。曰不同無聞說。師曰。是什麼人。問學人不到處請師說。師曰。汝不到什麼處來。
洪州大善慧海禪師。問不坐青山時如何。師曰。是什麼人。問如何是解作客底人。師曰不占上。問靈泉忽逢時如何。師曰。從什麼處來。問如何道即不違於師。師曰。莫惜口。曰道後如何。師曰。道什麼。問如何道得相親去。師曰。快道。曰恁麼即不道之。師曰。用口作什麼。師後住百丈而終。
朗州德山和尚(第七世住)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只恁麼。僧良久。師曰。汝更問。僧再問。師乃喝出。
衡州南嶽南臺和尚。問直上融峰時如何。師曰見麼。
雲居山昌禪師(第三世住)問相逢不相識時如何。師曰。既相逢為什麼不相識。問紅鑪猛焰時如何。師曰。媕Y是什麼。問不受商量時如何。師曰。來作什麼。曰來亦不商量。師曰。空來何益。問方丈前容身時如何。師曰。汝身大小。
池州嵇山章禪師。曾在投子作柴頭。投子喫茶次謂師曰。森羅萬象總在遮一碗茶堙C師便覆卻茶云。森羅萬象在什麼處投子曰。可惜一碗茶。師後謁雪峰和尚。雪峰問。莫是章柴頭麼。師乃作輪椎勢。雪峰肯之。
晉州大梵和尚。僧問。如何是學人顧望處。師曰。井底豎高樓。曰恁麼即超然也。師曰。何不擺手。
新羅雲住和尚。問諸佛道不得什麼人道得。師曰。老僧道得。曰諸佛道不得和尚作麼生道。師曰。諸佛是我弟子。曰請和尚道。師曰。不對君王好與二十棒。
雲居山懷岳號達空禪師(第四世住)問如何是大圓鏡師曰。不鑑照。曰忽遇四方八面來怎麼生。師曰。胡來胡現。曰大好不鑑照。師便打。問如何是一丸療萬病底藥。師曰。汝患什麼。
嶺玨和尚。問學人不負師機。還免披毛戴角也無。師曰。闍梨也可畏對面不相識。曰恁麼即吞盡百川水方明一點心。師曰。雖脫毛衣猶披鱗甲。曰好來和尚具大慈悲。師曰。盡力道也出老僧格不得。
前撫州曹山本寂禪師法嗣。
撫州荷玉山玄悟大師光慧。初住龍泉上堂謂眾曰。雪峰和尚為人如金翅鳥入海取龍相似。時有僧問。和尚如何。師曰。什麼處去來。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曰。不禮拜更待何時。問如何是密傳底心。師良久。僧曰。恁麼即徒勞側耳。師喚侍者云。來燒火著。問古人道。若記一句論劫作野狐精。未審古人意如何。師曰。龍泉僧堂未曾鎖。曰和尚如何。師曰。風吹耳朵。問路逢猛獸時如何。師曰。憨作麼。問如何是聲前一句。師曰。恰似不道。問古人云。如紅鑪上一點雪。意旨如何。師曰。惜取眉毛好問如何指示即不昧於時中。師曰。不可雪上更加霜。曰恁麼即全因和尚去也。師曰。因什麼。問如何履踐即得不昧於宗風。師曰。須道龍泉好手。曰請和尚好手。師曰卻憶鍾期。問古人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意如何。師良久僧禮拜。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也是廚寒甑足塵。師有時舉拄杖示眾曰。從上皆留此一路方便接人。時有僧出曰。和尚又是從頭起也。師曰。謝相悉問機關不轉請師商量。師曰。啞得我口麼。問如何是文殊。師曰。不可有第二月也。曰即今事如何。師曰。正是第二月。問如何是如來語。師曰。猛風可繩縛。問如何是妙明真性。師曰。寬寬莫搕損。師上堂良久。有僧出曰。為眾竭力禍出私門。未審放過不放過。師默然。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汝是九色鹿。問抱璞投師時如何。師曰。不是自家珍。曰如何是自家珍。師曰。不琢不成珍。
筠州洞山道延禪師(第四世住時號鹿頭和尚)始因曹山和尚垂語云。有一人向萬丈崖頭騰身擲下此是什麼人。眾皆無對。師出對曰。不存。曹山曰。不存箇什麼。曰始得撲不碎。曹山深肯之。僧問。請和尚密付真心。師曰。欺者媯L人作麼。
衡州常寧縣育王山弘通禪師。僧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混沌。僧云。分後如何。師曰。混沌。上堂示眾曰。釋迦如來出世四十九年說不到底句。今夜某甲不避羞恥。與諸尊者共譚師良久云。莫道錯珍重。僧問。學人有病請師醫。師曰。將病來與汝醫。曰便請師醫。師曰。還老僧藥價錢來。問曹源一路即不問。衡陽江畔事如何。師曰。紅鑪焰上無根草。碧潭深處不逢魚。問心法雙忘時如何。師曰。三腳蝦蟆背大象。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老僧毛豎。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直待文殊過即向爾道。曰文殊過也請和尚道。師便打。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渾身不直五分錢。曰太恁貧寒生。師曰。古代如是。曰如何施設。師曰。隨家豐儉。
撫州金峰從志號玄明大師。有進上座問。如何是金峰正主。師曰。此去鎮縣不遙。闍梨莫造次進。曰何不道。師曰。口如磉盤。問千峰萬峰如何是金峰。師乃斫額而已。問千山無雲萬里絕霞時如何。師曰。飛猿嶺那邊何不猛吐卻。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壁邊有鼠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金峰門前無五里牌。師後住金陵報恩院入滅。諡圓廣禪師塔曰歸寂。
襄州鹿門山華嚴院處真禪師。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有鹽無醋。問如何是道人。師曰。有口似鼻孔。曰忽遇客來時將何秖對。師曰。柴門草戶謝汝經過。問祖祖相傳是什麼物。師曰。金襴袈裟。問如何是函中般若。師曰。佛殿挾頭六百卷。問和尚百年後向什麼處去。師曰。山下李家作(有本作使)牛去。曰還許學人相隨也無。師曰。汝若相隨莫同頭角。曰諾。師曰。合到什麼處。曰佛眼辨不得。師曰。若不放過亦是茫茫。問如何是鹿門高峻處。師曰。汝曾上主山也無。問如何是禪。師曰。鸞鳳入雞籠。曰如何是道。師曰。藕絲牽大象。問劫壞時此箇還壞也無。師曰。臨崖覷虎眼特地一場愁。問如何是和尚轉身處。師曰。昨夜三更失卻枕子。問一句下豁然時如何。師曰。汝是誰家生。師有一偈。示眾曰。
一片凝然光燦爛 擬意追尋卒難見
炳然擲著豁人情 大事分明皆總辦
是快活 無繫絆 萬兩黃金終不換
任他千聖出頭來 從是向渠影中現
撫州曹山慧霞了悟大師(第二世住先住荷玉山)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曹山不如。曰佛出世後如何。師曰。不如曹山。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曹山在堻\。曰還求出也無。師曰。若在堻\即求出。僧侍立師曰。道者可殺炎熱。曰是師曰。只如炎熱向什麼處迴避得。曰向鑊湯鑪炭堸j避。師曰。只如鑊湯鑪炭。作麼生迴避得。曰眾苦不能到。師默置。
衡州華光範禪師。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指僧堂曰。此間僧堂無門戶。師問僧曾到紫陵無。曰曾到。師曰。曾到鹿門無。曰曾到。師曰嗣紫陵即是嗣鹿門即是。曰即今嗣和尚得麼。師曰。人情不打即不可。問非隱現是學人阿那箇是和尚。師曰。盡乾坤。曰此猶是學人阿那箇是和尚。師曰。適來道不錯。
處州廣利容禪師(先住貞谿)有僧新到師舉拂子曰。貞谿老師還具眼麼。曰某甲不敢見人過。師曰。死在闍梨手堣]。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謝闍梨道破。問西院拍手笑噓噓意作麼生。師曰。卷上簾子著。問自己不明如何明得。師曰。不明。曰為什麼不明。師曰。不見道自己事。問魯祖面壁意作麼生。師良久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魯祖面壁。因郡守受代歸。師出送接。話次郡守問。和尚遠出山門將什麼物來。師曰。無盡之寶呈獻。太守無對。後有人進語曰。便請。師曰。太守尊嚴。問千途路絕語思不通時如何。師曰。猶是階下漢。師謂眾曰。若來到廣利門下。須道得第一句。即開一線道與兄弟商量。時有僧出禮拜。師曰。將謂是異國舶主。元來是此郡商人。
泉州廬山小谿院行傳禪師青原人也。姓周氏。本州石鍾院出家。福州太平寺受戒。自曹山印可而居小谿。僧問。久嚮廬山石門。為什麼入不得。師曰。鈍漢。曰忽逢猛利者還許也無。師曰喫茶去。
西川布水巖和尚。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一迴思著一傷心。問寶劍未磨時如何。師曰。用不得。曰磨後如何。師曰。觸不得。
蜀川西禪和尚。問佛是摩耶降。未審和尚是誰家子。師曰。水上卓紅旗。問三十六路阿那箇一路最妙。師曰。不出第一手。曰忽被出頭時如何。師曰。脊著地也不難。
華州草菴法義禪師。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爛炒浮漚飽滿喫。問擬心即差動念即乖。學人如何進道。師曰。有人常擬為什麼不差。曰即今事如何。師曰。早成差也。
韶州華嚴和尚。問既是華嚴還將得來麼。師曰。孤峰頂上千華秀。一句當機對聖明。問如何是道。師曰。靈樹無橫枝天機道合同。
前潭州龍牙山居遁禪師法嗣。
潭州報慈藏嶼匡化大師。僧問。心眼相見時如何。師曰。向汝道什麼。問如何是實見處。師曰。絲毫不隔。曰恁麼即見也。師曰。南泉甚好去處。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昨夜三更送過江。問臨機便用時如何。師曰。海東有果樹頭心。問如何是真如佛性。師曰。阿誰無。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郴連道永。問。和尚年多少。師曰。秋來黃葉落春到便開花。師嘗著真贊曰。日出連山。月圓當戶。不是無身。不欲全露。一日師在帳內坐。僧問。承師有言。不是無身不欲全露。請師全露。師乃撥開帳(法眼別云。飽叢林)問如何是湖南境。師曰。樓船戰櫂。曰還許學人遊翫也無。師曰。一任闍梨打灠搣M尚百年後。有人問如何秖對師曰。分明記取。問如何是龍牙山。師曰。益陽那邊。曰如何即是。師曰。不擬。曰如何是不擬去。師曰。恁麼即不是。問古人面壁意如何。師良久卻喚某甲學人應諾。師曰。爾去別時來。師垂語曰。一句遍大地。一句才問便道。一句問亦不道。問如何是遍大地句。師曰。無空缺。如何是才問便道句。師曰。低聲低聲。如何是問亦不道句。師曰。便合知時。
襄州含珠山審哲禪師。僧問。如何是深深處。師曰。寸釘入木八牛拽不出。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三門前神子。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貧女抱子渡恩愛競隨流。師問僧曰。有亦不是。無亦不是。不有不無俱不是。汝本來名箇什麼。曰學人已具名了。師曰。具名即不無名箇什麼。曰只遮莫便是否。師曰。且喜沒交涉。曰如何即是。師曰。親切處更請一問。曰學人道不得請和尚道。師曰。別日來與汝道。曰即今為什麼不道。師曰。覓箇領話人不可得。師又問一僧曰。姓王姓張姓李俱不是。汝本來姓什麼。曰與和尚同姓。師曰。同姓即且從本來姓箇什麼。曰待漢水逆流即向和尚道。師曰。即今為什麼不道。曰漢水逆流也未。師乃休。
前京兆華嚴寺休靜禪師法嗣。
鳳翔府紫陵匡一定覺大師。師到盤龍見僧問盤龍云。碧潭清似鏡盤龍何處安。龍曰。沈沙不見底浮浪足巑岏。師不肯。自答曰。金剛迴透青霄外。潭中豈曉玉輪機。盤龍肯之。師住後僧問曰。未作人身已前作箇什麼來。師曰。石牛步步水中行。返顧休銜日中草。
前筠州九峰普滿大師法嗣。
洪州鳳棲山同安院威禪師。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路邊神廟子見者盡擎拳。曰見後如何。師曰。室內無靈床渾家不著孝。問祖意教意如何。師曰。玉兔不曾知曉意。金烏爭肯夜頭明。問如何是同安一曲。師曰。靈琴不引人間韻。知音豈度伯牙門。曰誰人知得。師曰。木馬嘶時從彼聽。石人拊掌阿誰聞。曰知音如何。師曰。知音不度耳達者豈同聞。
前青林師虔禪師(洞山第三世住)法嗣。
韶州龍光和尚。僧問。人王與法王相見時如何。師曰。越國君王不按劍。龍光一句不曾虧。師上堂良久云。不煩珍重。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胡風一扇漢地成機。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拊掌顧視。問如何是龍光一句子。師曰。不空罥索。曰學人不會。師曰唵。問如何極則為人處。師曰。慇懃付囑後人看。問賓頭盧一身為什麼赴四天供。師曰。千江同一月萬戶盡逢春師有偈曰。
龍光山頂寶月輪 照耀乾坤爍暗雲
尊者不移元一質 千江影現萬家春
襄州鳳凰山石門寺獻禪師京兆人也。自青林受記兩處開法。凡對機多云好好大哥。時謂大哥和尚。初居衡嶽宴坐巖室。屬夾山和尚歸寂。眾請師住持。師遂至潭州。時楚王馬氏出城延接。王問。如何是祖師西來大道。師曰。好好大哥。御駕六龍千古秀。玉階排仗出金門。王仰重延入天冊府供養數日。方至夾山。坐道場僧問。今日一會何異靈山。師曰。天垂寶蓋重重異。地湧金蓮葉葉新。曰未審將何法示人。師曰。無絃琴韻流沙界。清和普應大千機。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一曲宮商看品弄。辨寶須知碧眼胡。曰恁麼即清流分洞下滿月照青林。師曰。多子塔前分的意。至今異世度洪音。師自夾山遷至石門。開山創寺再闡玄風。上堂示眾曰。琉璃殿上光輝之日。日無私。七寶山中晃耀之頭。頭有據。泥牛運步木馬嘶聲。野老謳歌樵人舞袖。太陽路上古曲玄音。林下相逢復有何事。僧問。月生雲際時如何。師曰。三箇童兒抱華鼓。好好大哥。莫來攔我毬門路。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騎駿馬驟高樓。鐵鞭指盡胡人路。問如何是石門境。師曰。遍界黃金無異色。往來遊子罷追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無相不居凡聖位。經行鳥道沒蹤由。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張三李四出金門。遍握乾坤石人在。曰恁麼即不從人得也。師曰。三公九卿排班位。看取金雞豎也無問道界無窮際通身絕點痕時如何。師曰。渺渺白雲漫雪岳。轉身玄路莫遲遲。曰未審轉身路在什麼處。師曰。石人舉手分明記。萬年枯骨笑時看。問如如不動時如何。師曰。有什麼了日。曰如何即是。師曰。石戶非關鎖。問如何是石門境。師曰。烏鳶飛叫頻。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風射舊簾櫳。因般若寺遭焚。有人問曰。既是般若為什麼被火燒。師曰。萬里一條鐵。
襄州萬銅山廣德和尚(第一世住)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山前人不住山後更茫茫。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無力登山水茅戶絕知音。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始嗟黃葉落又見柳條青。問盡大地是一箇死屍。向什麼處葬。師曰。北邙山下千丘萬丘。師因不安。僧問和尚患箇什麼太羸瘦生。師曰。無思不墜的。曰恁麼即知和尚病源也。師曰。爾道老僧患什麼。曰和尚忌口好。師便打。
郢州芭蕉和尚。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櫳棇一木盆。
定州石藏慧炬和尚。問如何是伽藍。師曰。只遮箇。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作麼作麼。曰忽遇客來將何秖待。師曰。喫茶去。
前洛京白馬遁儒禪師法嗣。
興元府青剉山和尚。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無底籃子拾生菜。問如何是白馬境。師曰。三冬華木秀九夏雪霜飛。
前益州北院通禪師法嗣。
京兆香城和尚。初參通和尚問。一似兩箇時如何。通曰。一箇賺汝。師乃省悟。僧問。三光景色謝照燭事如何。師曰。朝邑峰前卓五彩。曰不涉文彩事作麼生。師曰。如今特地過江來。問向上一路請師舉唱。師曰。釣絲鉤不出。問牛頭還得四祖意否。師曰。沙書不點落千字。曰下點後如何。師曰。別將一撮俵人天。曰恁麼即人人有分也。師曰。汝又作麼生。問囊無繫螘之絲廚絕聚蠅之糝時如何。師曰。日捨不求思從妄得。
前高安白水本仁禪師法嗣。
京兆重雲智暉禪師咸秦人也。姓高氏。總角之歲好遊佛宇。誓志出家父不能止。禮圭峰溫和尚剃度。後謁高安仁和尚。獨領微言潛通祕鍵。尋迴洛卜于中灘創溫室院常施藥。有比丘患白癩眾惡之。惟師延迎供養與摩洗垢穢。斯須有神光異香。既而辭去遂失所在。所遺瘡痂馨香酷烈。遂聚而塑觀音像以藏之。梁開平五年忽思林泉。乃歸終南圭峰舊居。師一日閑步。巖岫間倏睹摩衲數珠銅瓶棕笠。觸之即壞。謂侍者曰。此吾前身道具耳。欲就茲建寺以酬昔因。當薙草開基有祥雲蔽日。屯于峰頂久而不散。因目為重雲山。先是谷多猛獸皆自引去。及塞龍潭以通徑。潭中龍亦徙他所。後唐明宗賜額曰長興。學侶臻萃。師上堂有僧問。如何是歸根得旨。師曰。早是忘卻。問不意塵生如何是進身一路。師曰。足下已生草前程萬丈坑。問要路坦然如何履踐。師曰。我若指汝則東西南北去也。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一堆泥土。問如何是重雲稱。師曰。任將天下勘。問如何是截鐵之言。師曰。寧死不犯。問如何是重雲境。師曰四時不開華三冬盛芳草。師再歸故山創寺聚徒。涉四十五年。誨人之暇撰歌頌千餘首。度弟子一千五百人。永興節度使王彥超。早遊師戶庭嘗欲披緇。師止之曰。汝後當榮顯為教門外護則可矣。厥後果如師言。及鎮永興與師再會益加尊禮。周顯德三年丙辰夏六月師詣府辭王公屬以山門事。至七月二十四日體中無恙。垂誡門人併示一偈曰。
我有一間舍 父母為修蓋
住來八十年 近來覺損壞
早擬移住處 事涉有憎愛
待他摧毀時 彼此無相礙
趺坐而逝。壽八十有四。臘六十四。塔于本山。
杭州瑞龍院幼璋禪師。唐相國夏侯孜之猶子也。大中初伯父司空出鎮廣陵。師方七歲遊慧照寺。聞諷蓮經志求出家。伯父初不允。因絕不飲食。不得已而許之。禮慧遠為師。十七具戒。二十五遊諸禪會。薯山白水咸受心訣。二宗匠深器之。咸通十三年至江陵。會騰騰和尚囑之曰。汝往天台尋靜而棲遇安即止。又值憨憨和尚撫而記曰。汝卻後四十年。有巾子下菩薩王於江南。當此時吾道昌矣。二逸士各有密言授之。尋抵天台山於靜安鄉創福唐院。乃契騰騰之言。又眾請住隱龍院。中和四年浙東饑疫。師於溫台明三郡。收瘞遺骸數千。時謂悲增大士。乾寧中雪峰和尚經遊。遺師棕櫚拂子而去。天祐三年錢尚父遣使童建齎衣服香藥入山致請。師領徒至府庭。署志德大師。就功臣堂安置。日親問法師請每年於天台山建金光明道場。諸郡黑白大會逾月而散(光明大會始於師也)師將辭歸山。王加戀慕於府城建瑞龍院(文穆王改為寶山院)延請開法。時禪門興盛。斯則憨憨懸記應矣。師上堂謂眾曰。老僧頃年遊歷江外嶺南荊湖但有知識叢林無不參問來。蓋為今日與諸人聚會。各要知箇去處。然諸方終無異說。只教當人歇卻狂心休從他覓。但隨方任真亦無真可任。隨時受用亦無時可用。設垂慈苦口。且不可呼晝作夜。更饒善巧。終不能指東為西。脫或能爾。自是神通作怪非干我事。若是學語之輩不自省己知非直。欲向空堥撐堛i中取月。還著得心力麼。汝今各且退思忽然肯去。始知瑞龍老漢事不獲已迂迴太甚。還肯麼。時有僧。問如何是瑞龍境。師曰。汝道不見得麼。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後生可畏。問廓然無雲如何是中秋月。師曰。最好是無雲。曰恁麼即一輪高掛萬國同觀去也。師曰。捏目之子難與言至。天成二年丁亥夏四月師乞墳塔。尚父命陸仁璋。於西關選勝地建塔創院。賜名額令僧守護。仍改天台隱龍為隱跡。修塔畢。師入府庭辭尚父。囑以護法恤民之事。剋期順寂。尚父悲悼遣僧主集在城宿德迎引入塔。壽八十有七。臘七十。
前撫州疏山匡仁禪師法嗣。
疏山證禪師(第二世住)初參仁和尚。得旨後遊歷諸方。謁投子同禪師。投子問曰。近離什麼處。曰延平來。投子曰。還將得劍來麼。曰將得來投子曰。呈似老僧看。師乃指面前地上。投子便休。師遂去。三日後投子問主事。新到僧在什麼處。曰當時去也。投子曰。三十年學馬伎昨日被驢撲。師住後僧問。如何是就事學師曰。著衣掃地。曰如何是就理學。師曰。騎牛去穢。曰向上事如何。師曰。溥際不收。問如何是聲色中混融一句。師曰。不辨消不及。曰如何是聲色外別行一句。師曰。難逢不可得。
洪州百丈安和尚號明照禪師(第十世住)問一藏圓光如何是體。師曰。勞汝遠來。曰莫是一藏圓光麼。師曰。更喫一碗茶。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手巾寸半布。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曰。未有一箇不問。問如何是極則事。師曰。空王殿媯n九五。野老門前不立人。問隨緣認得時如何。師曰。未認得時作麼生。師本新羅國人。自百丈統眾所度弟子。道亙等凡七人。各從參嗣僉化一方。師滅後門人寫影。法眼讚曰。對目誰寫蟾輝。碧池日面月面。輪圓須彌須彌。一指月面豪芒。明照禪師詎曰。違方方塵不指。大悲何起我謂。玄功胡是非是。
筠州黃蘗山慧禪師洛陽人也。少出家業經論學。因增受菩薩戒而歎曰。大士攝律儀與吾本受聲聞戒。俱止持作犯也。然於篇聚增減支本通別制意且殊。既微細難防。復於攝善中未嘗行於少分。況饒益有情乎。且世間泡幻身命何可留戀哉。由是置講課。欲以身捐於水中飼鱗甲之類。念已將行。偶二禪者接之款話。謂南方頗多知識。師何滯於一隅也。師從此迴志參尋。屬關津嚴緊。乃謂守吏曰。吾非翫山水。誓求祖道。他日必不忘恩也。守者察其志遂不苛留。且謂之曰。師既為法忘身。迴時願無吝所聞。師欣謝直造疏山。時仁和尚坐法堂受參。師先顧視大眾然後致問曰。剎那便去時如何。疏山曰[偪-人]塞。虛空汝作麼生去。師曰。[偪-人]塞虛空不如不去。疏山便休。師下堂參第一座。第一座曰。適觀座主秖對和尚語甚奇特。師曰。此乃率爾實自偶然。敢望慈悲開示愚迷。第一座曰。一剎那間還有擬議否。師於言下頓省禮謝。退於茶堂悲喜交盈。如是三日。尋住黃蘗山聚眾開法(第二世住)終于本山。今塔中全身如生。
隋州隋城山護國院守澄淨果大師。問如何是佛師曰。遮驢漢問盡大地是一隻眼底人來師如何。師曰。階下漢。問諸佛不倒處什麼人履踐。師曰。聃耳鬅頭。曰何人通得彼中信。師曰。驢面獸腮。問隨緣認得時如何。師曰錯。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一人傳虛萬人傳實。問不落于將手如何是太阿。師曰。七星光釆耀六國罷煙塵。
洛京長水靈泉歸仁禪師。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仰面獨揚眉迴頭自拍手。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師曰。洛河水逆流。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騎牛戴席帽過水著靴衫。
延州伏龍山延慶院奉璘禪師。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橫身臥海。日堿D燈。問如何是伏龍境。師曰。山峻水流急三春足異華。問和尚還愛財色也無。師曰。愛曰既是善知識。為什麼卻愛財愛色。師曰。知恩者少負恩者多。師問火頭。培火了未。曰低聲。師曰。什麼處得遮消息來。曰不假多言。師曰。省錢易飽喫了還飢。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長虀冷飯。曰又太寂寞生。師曰。僧家合如是。
安州大安山省禪師(第三世住)問失路迷人請師直指。師曰。三門前去。問舉步臨危請師指月。師曰。不指月。曰為什麼不指月。師曰。臨坑不推人。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和尚道。師曰。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問重重關鎖信息不通時如何。師曰。爭得到遮堙C曰到後如何。師曰。彼中事作麼生。問如何是真中真。師曰。十字路頭泥佛子。
洪州大雄山百丈超禪師海東人也。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曰。金雞玉兔聽遶須彌。問日落西山去林中事若何。師曰。洞深雲出晚。澗曲水流遲。僧辭問曰。今日下山有人問和尚說什麼法。向他道什麼。師曰。但向他道。大雄山上虎生師子兒。
洪州天王院和尚。問國內按劍者是誰。師曰。天王。問百骸俱潰散一物鎮長靈如何。師曰。不墮無壞爛。問如何是佛。師曰錯。
常州正勤院蘊禪師(第一世住)魏府人也。姓韓氏。幼而出家老有童顏。得法於疏山之室。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事若何。師曰。適然簫韶外六律不能過。曰不過底事作麼生。師曰。聲前拍不散句後覓無蹤。僧問。如何是正勤一條路。師曰。泥深三尺。曰如何得到。師曰。闍梨從什麼處來。問如何是。禪師曰。石婼炸堣蘮堿u。曰如何是道。師曰。楞伽峰頂一莖草。曰禪道相去多少。師曰。泥人落水木人撈。師晉天福中將順寂。預告大眾。及期闔城士女奔走至院。師囑付訖。怡然坐化。門人葬于院後。經二稔發塔睹全身。儼然髮爪俱長。乃於城東闍維。收舍利真骨重建塔。
襄州後洞山和尚。問道有又無時如何。師曰。龍頭蛇尾腰間一劍。
京兆三相和尚。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覓縫不得。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對面不得見。
前樂普元安禪師法嗣。
京兆永安院善靜禪師京兆人也。姓王氏。父任牧守。母因夢金像覺而有娠。師幼習儒學博通群言。年二十七忽厭浮幻。潛詣終南山禮廣度禪師披削受具。唐天復中南謁樂普安禪師。師器之容其入室。仍典園務力營眾事。有僧辭樂普。樂普曰。四面是山闍梨向什麼處去。僧無對。樂普曰。限汝十日內下語得中即從汝發去。其僧冥搜久之無語。因經行偶入園中。師怪問曰。上座豈不是辭去。今何在此。僧具陳所以堅請代語。師不得已代曰。竹密豈妨流水過。山高那阻野雲飛。其僧喜踊師囑之曰。秖對和尚。不須言是善靜語也。僧遂白樂普。樂普曰。誰下此語。曰某甲。樂普曰。非汝之語。其僧具言園頭所教。樂普至晚上堂謂眾曰。莫輕園頭。他日住一城隍五百人常隨也。師尋辭樂普。北還故山結盧而止。道俗歸向。復遊峨眉迴住興元。連帥王公禮重。後歸故鄉屬兵火之後舊寺荒廢。節帥創永安禪苑以居之。徒眾五百餘。僧問。知有道不得時如何。師曰。知有箇什麼。曰不可無也。師曰。恁麼即合道得。曰道即不無爭奈語偏。師曰。水凍魚難躍山寒花發遲問如何是衲衣向上事。師曰。龍魚不出海水月不吞光。問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時如何。師曰。鶴鷺並頭蹋雪睡。月明驚起兩遲疑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壁上畫枯松蜂來不見蕊。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異境靈松睹者皆羨。曰見後如何師曰。葉落已枝摧風來不得韻。問如何得生如來家。師曰。披衣望曉論劫不明。曰劫後如何明。師曰。一句不可得。師往遊棘道。避昭宗蒙塵之亂。以漢開運丙午歲冬。鳴犍稚集僧囑累。入方丈東向右脅而化。壽八十有九。臘六十。敕諡淨悟禪師。
蘄州烏牙山彥賓禪師。問未作人身以前作什麼來。師曰。三腳石牛坡上走。一枝瑞氣月前分。問匹馬單槍直入時如何。師曰。饒爾雄信解拈槍。猶較秦王一步在。問久戰沙場為什麼功名不就。師曰。雙鵰隨箭落李廣不當名。問百步穿楊中的者誰。師曰。將軍不上便橋。金牙徒勞拈筈。問螮蝀飲雲根時如何。師曰。金輪天子下閻浮。鐵饅頭上金花異。
鳳翔府青峰山傳楚禪師涇州人也。性淳貌古眼有三角。承樂普開示心地俾宰于眾事。一日樂普問曰。院主汝去什麼處來。師曰。掃雪來。曰雪深多少。師曰。樹上總是。曰得即也得。汝向後有山住箇雪窟定矣。自受記乃訪于白水。白水問。樂普有生機一路是否。師曰是。白水曰。止卻生路向熟路上來。師曰。生路上死人無數。熟路上不著活漢。白水曰。此是樂普底爾作麼生。師曰。非但樂普夾山亦不奈何。曰夾山為什麼不奈何。師曰。不見道生機一路。師住後有僧問。佛魔未現向什麼處應。師曰。諸上座聽秖對。問如何是臨機一句。師曰。便道將來。曰請和尚道。師曰。穿過髑髏不知痛處。問如何是明了底人一句。師曰。駿馬寸步不移。鈍鳥昇騰出路。
鄧州中度和尚。問海內不逢師如何是寰中主。師曰。金雞常報曉時人不自知。問如何是暗中明鏡。師曰。萬機昧不得。曰未審照何物。師曰。什麼物不照。問如何是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師曰。真常塵不染海內百川流。問請和尚離聲色外答。師曰。木人常對語有性不能言。
嘉州洞谿和尚初問樂普。月樹無根枝覆蔭。請師直指妙幽微。樂普曰。森羅秀處事不相依。淥水千波孤峰自異。師於是領旨承嗣。問蛇師為什麼被蛇吞。師曰。幾度扣門拈不出。
京兆臥龍和尚初開堂。有僧問。杲日符天際。珠光照舊都。浦津通法海。今日意如何。師曰。寶劍暉時豈該明暗。
前江西逍遙山懷忠禪師法嗣。
泉州福清院師巍和尚號通玄禪師。僧問。枝分夾嶺的紹逍遙寶座既登法雷請震。師曰。逍遙迥物外物外霞不生。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曰。立雪未為勞斷臂方為的。曰恁麼即一華開五葉芬芳直至今。師曰。因圓三界外果滿十方知。
京兆白雲無休禪師。問路逢猛虎如何降伏。師曰。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問如何是白雲境。師曰。月夜樓邊海客愁。
前袁州盤龍山可文禪師法嗣。
江州盧山永安淨悟禪師。僧問。如何是出家底事。師曰。萬丈懸崖撒手去。曰如何是不出家底事。師曰。迥殊雪嶺安巢節。有異許由掛一瓢。問六門不通如何通信。師曰。闍梨外邊與誰相識。問脫籠頭卸角馱來時如何。師曰。換骨洗腸投紫塞。洪門切忌更銜蘆。問從上諸聖將何示人。師曰。有異祖龍行化節。迥超棲鳳越揚塵。問如何是解作客底人。師曰。寶御珍床猶尚棄。誰能歷劫傍他門。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黃帝不曾遊赤水。珠承罔象也虛然。問雪覆蘆華時如何。師曰。雖則沍凝呈瑞色。太陽輝後卻迷人。
袁州木平山善道禪師。初謁樂普問。一漚未發已前如何辨其水脈。樂普曰。移舟諳水勢舉棹別波瀾。師不愜意乃參盤龍。語同前問。盤龍曰。移舟不辨水舉棹即迷源。師從此悟入。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石羊頭子向東看。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拄杖孔。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浪浪宕宕問如何是木平一句。師曰。[偪-人]塞虛空。曰[偪-人]塞虛空即不問。如何是一句。師乃打之。師凡有新到僧。未許參禮先令運土三擔。而示偈曰。
南山路仄東山低 新到莫辭三轉泥
嗟汝在途經日久 明明不曉卻成迷
師肉髻羅紋。金陵李氏嚮其道譽。迎請供養待以師禮。嘗問。如何是木平。師曰。不動斤斧。曰如何不動斤斧。師曰。木平。時大法眼禪師。有偈贈曰。
木平山堣H 貌古年復少
相看陌路同 論心秋月皎
壞衲線非蠶 助歌聲有鳥
城闕今日來 一漚曾已曉
師異跡頗多此不繁述。滅後門人建塔刊石影本國。諡真寂禪師。塔曰普慧。
陝府龍谿和尚。上堂謂眾曰。直饒說似箇無縫塔。也不免老僧下一箇橛。作麼生免得下橛。眾無對。師自代曰。下去。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百寶莊嚴今已了。四門開豁已多時。
前撫州黃山月輪禪師法嗣。
郢州桐泉山和尚。初參黃山。問天門一合十方無路。有人道得擺手出漳江。師對曰。蟄戶不開龍無龍句。黃山曰。是爾恁麼道。師曰。是即直言是。不是直言不是。黃山曰。擺手出漳江。黃山復問。卞和到處荊山秀。玉印從他天子傳時如何。師曰。靈鶴不於林下憩。野老不重太平年。黃山深肯之。師住後僧問。如何是相傳底事。師曰。龍吐長生水魚吞無盡漚。問請師挑揥(他狄切)師曰。擂鼓轉船頭棹挑波堣諢C
前洛京韶山寰普禪師法嗣。
潭州文殊和尚。僧問。如何是祝融峰前事。師曰。巖前瑞草生。問仁王登位萬姓霑恩。和尚出世何如。師曰。萬里長沙駕鐵船。問如何是本爾莊嚴。師曰。菊華原上景行人去路長。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一
吉州青原行思禪師第七世上福州玄沙師備禪師法嗣十三人
漳州羅漢院桂琛禪師 福州安國慧球禪師
杭州天龍重機禪師 福州僊宗契符禪師
婺州國泰[王+舀]禪師 衡嶽南臺誠禪師
福州白龍道希禪師 福州螺峰沖奧禪師
泉州睡龍山和尚 天台雲峰光緒禪師
福州大章山契如庵主 福州永興祿和尚
天台國清師靜上座(已上十三人見錄)
福州長慶慧稜禪師法嗣二十六人
泉州招慶道匡禪師 杭州龍華彥球禪師
杭州保安連禪師 福州報慈光雲禪師
廬山開先紹宗禪師 婺州報恩寶資禪師
杭州傾心法[王+舀]禪師 福州水陸洪儼禪師
杭州廣嚴咸澤禪師 福州報慈慧朗禪師
福州長慶常慧禪師 福州石佛院靜禪師
處州翠峰從欣禪師 福州枕峰青換禪師
福州東禪契訥禪師 福州長慶弘辯大師
福州東禪可隆大師 福州僊宗守玭禪師
撫州永安懷烈大師 福州閩山令含禪師
新羅龜山和尚 吉州龍須山道殷禪師
福州祥光澄靜禪師 襄州鷲嶺明遠禪師
杭州報慈從瑰禪師 杭州龍華契盈禪師(已上二十六人見錄)
杭州龍冊寺道怤禪師法嗣五人
越州清化山師訥禪師 衢州南禪遇緣禪師
復州資福智遠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筠州洞山龜端禪師
溫州景豐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信州鵝湖智孚禪師法嗣一人
法進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漳州報恩懷嶽禪師法嗣一人
潭州妙濟師浩禪師(一人見錄)
福州鼓山神晏禪師法嗣十一人
杭州天竺山子儀禪師 建州白雲智作禪師
福州鼓山智嚴禪師 福州龍山智嵩禪師
泉州鳳凰山強禪師 福州龍山文義禪師
福州鼓山智嶽禪師 襄州定慧和尚
福州鼓山清諤禪師 金陵淨德沖煦禪師
金陵報恩院清護禪師(已上十一人見錄)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七世上前福州玄沙師備禪師法嗣
漳州羅漢院桂琛禪師常山人也。姓李氏。為童兒時日一素食。出言有異。既冠辭親事本府萬歲寺無相大師。披削登戒學毘尼。一日為眾升臺宣戒本布薩已。乃曰。持犯但律身而已。非真解脫也。依文作解豈發聖乎。於是訪南宗。初謁雲居雪峰參訊勤恪。然猶未有所見。後造玄沙宗一大師。一言啟發廓爾無惑。玄沙嘗問曰。三界唯心汝作麼生會。師指倚子曰。和尚喚遮箇作什麼。玄沙曰。倚子。曰和尚不會三界唯心。玄沙曰。我喚遮箇作竹木。汝喚作什麼。曰桂琛亦喚作竹木。玄沙曰。盡大地覓一箇會佛法底人不可得。師自爾愈加激勵。玄沙每因誘迪學者流。出諸三昧。皆命師為助發。師雖處眾韜晦。然聲譽甚遠。時漳牧王公請於閩城西之石山建精舍曰地藏。請師駐錫焉。僅逾一紀後遷止漳州羅漢院。大闡玄要學徒臻湊。師上堂曰。宗門玄妙為當只恁麼也。更別有奇特。若別有奇特。汝且舉箇什麼。若無去。不可將三箇字便當卻宗乘也。何者三箇字。謂宗教乘也。汝才道著宗乘便是宗乘。道著教乘便是教乘。禪德佛法宗乘元來由汝口埵w立名字。作取說取便是也。斯須向遮婸‘香★篕▲篕§`。禪德。汝喚什麼作平實。把什麼作圓常。傍家行腳理須甄別。莫相埋沒。得些聲色名字貯在心頭。道我會解善能揀辨。汝且會箇什麼。揀箇什麼。記持得底是名字。揀辨得底是聲色。若不是聲色名字。汝又作麼生記持揀辨。風吹松樹也是聲。蝦蟆老鴉也是聲。何不那媗巨揀擇去。若那埵竟蝺N度模樣。只如老師口堙C又有多少意度與上坐。莫錯。即今聲色摐摐地。為當相及不相及。若相及即汝靈性金剛祕密。應有壞滅去也。何以如此。為聲貫破汝耳。色穿破汝眼。緣即塞卻汝幻妄。走殺汝聲色體爾不容也。若不相及。又什麼處得聲色來。會麼。相及不相及試裁辨看。少間又道。是圓常平實什麼人恁道。未是黃夷村媞~解恁麼說。是他古聖垂些子相助顯發。今時不識好惡。便安圓實。道我別有宗風玄妙。釋迦佛無舌頭。不如汝些子便恁麼點胸。若論殺盜婬罪。雖重猶輕尚有歇時。此箇謗般吞瞎卻眾生眼。入阿鼻地獄吞鐵丸。莫將為等閑。所以古人道。過在化主不干汝事。珍重。僧問。如何是羅漢一句。師曰。我若向爾道成兩句也。問不會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誰是不會者。曰適來道了也。師曰。莫自屈。問八字不成以字不是時如何。師曰。汝實不會。曰學人實不會。師曰。看取下頭注腳。問如何是沙門正命食。師曰。喫得麼。曰欲喫此食作何方便。師曰。塞卻爾口。問如何是羅漢家風。師曰。不向爾道。曰為什麼不道。師曰。是我家風。問如何是法王身。師曰。汝今是什麼身。曰恁麼即無身也。師曰。苦痛深。師上堂才坐。有二僧一時禮拜。師曰。俱錯。問如何是撲不破底句。師曰撲。問一佛出世普為群生。和尚今日為箇什麼。師曰。什麼處遇一佛。曰恁麼即學人罪過。師曰。謹退。問如何是羅漢家風。師曰。表堿搢。問如何是諸聖玄旨。師曰。四楞塌地。問大事未肯時如何。師曰。由汝。問如何是十方眼。師曰眨上眉毛著。問因請保福齋令人去傳語曰。請和尚慈悲降重。保福曰。慈悲為阿誰。師曰。和尚恁麼道渾是不慈悲。師翫月乃曰。雲動有雨去。有僧曰。不是雲動是風動。師曰。我道雲亦不動風亦不動。僧曰。和尚適來又道雲動。師曰。阿誰罪過。師見僧來舉拂子曰。還會麼。僧曰。謝和尚慈悲示學人。師曰。見我豎拂子便道示學人。汝每日見山見水可不示汝。師又見僧來舉拂子。其僧讚歎禮拜。師曰。見我豎拂子便禮拜讚歎。那堭膠a豎起掃帚。為什麼不讚歎(玄覺云。一般豎起拂子拈一種物。有肯底有不肯底道理。且道利害在什麼處)僧問。承教有言。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如何是非相。師曰。燈籠子。問如何是出家。師曰。喚什麼作家。師問僧。什麼處來。曰秦州來。師曰。將得什麼物來。曰不將得物來。師曰。汝為什麼對眾謾語。其僧無語。師卻問。秦州豈不是出鸚鵡。僧曰。鸚鵡出在隴州。師曰。也不較多。師問僧。什麼處來。曰報恩來。師曰。何不且在彼中。僧曰。僧家不定師曰。既是僧家為什麼不定。僧無對(玄覺代云。謝和尚顧問)師住地藏時僧報云。保福和尚已遷化也。師曰。保福遷化地藏入塔(僧問法眼。古人意旨如何。法眼云。蒼天蒼天)後王公上雪峰施眾僧衣時。有從弇上坐者不在。有師弟代上名受衣。弇歸。師弟曰。某甲為師兄上名了。弇曰。汝道我名什麼。師弟無對。師代云。師兄得恁麼貪。又云。什麼處是貪處。師又代云。兩度上名(雲居錫云。什麼處是弇上坐兩度上名處)師與長慶保福入州見牡丹障子。保福云。好一朵牡丹花。長慶云。莫眼花。師曰可惜許一朵花(玄覺云。三尊宿語還有親疏也無。只如羅漢恁麼道落在什麼處)師問僧。汝在招慶有什麼異聞底事試舉看。僧曰。不敢錯舉。師曰。真實底事作麼生舉。僧曰。和尚因什麼如此。師曰。汝話墮也。眾僧晚參聞角聲。師曰。羅漢三日一度上堂。王太傅二時相助。僧問。如何是學人本來師。曰。是心汝本來心。僧問。師居寶座說法度人。未審度什麼人。師曰。汝也居寶座度什麼人。僧問。鏡堿搷峔ㄓ難。如何是鏡。師曰。還見形麼。僧問。但得本莫愁末如何是末。師曰。總有也。師因疾。僧問。和尚尊候較否。師以杖拄地曰。汝道遮箇還痛否。僧曰。和尚問阿誰。師曰。問汝。僧曰。還痛否。師曰。元來共我作道理。師後唐天成三年戊子秋復屆閩城舊止遍遊近城梵宇已。俄示疾數日安坐告終。壽六十有二。臘四十。荼毘收舍利建塔于院之西隅稟遺教也。清泰二年乙未十二月望日入塔。諡曰真應禪師。
福州臥龍山安國院慧球寂照禪師(第二世住亦曰中塔)泉州莆田人也。龜洋山出家。玄沙室中參訊居首。因問。如何是第一月。玄沙曰。用汝箇月作麼。師從此悟入。梁開平二年玄沙將示滅。閩帥王氏遣子至問疾。仍請密示繼踵說法者誰乎。玄沙曰。球子得。王氏默記遺旨乃問鼓山國師曰。臥龍法席孰當其任。鼓山舉城下宿德。具道眼者十有二人。皆堪出世。王氏亦默之。至開堂日官寮與僧侶俱會法筵。王氏忽問眾曰。誰是球上座。於是眾人指出師。王氏便請陞座。師良久謂眾曰。莫嫌寂寞。莫道不堪。未詳涯際作麼生論量。所以尋常用其音響。聊撥一兩下助他機發道。盡十方世界覓一人為伴侶不可得。僧問。佛法大意從何方便頓入。師曰。入是方便。問雲自何山起風從何澗生。師曰。盡力施為不離中塔。師上堂謂眾曰。我此間粥飯因緣為兄弟舉唱終是不常。欲得省要。卻是山河大地與汝發明。其道既常亦能究竟。若從文殊門入者。一切無為土木瓦礫助汝發機。若從觀音門入者。一切音響蝦蟆蚯蚓助汝發機。若從普賢門入者。不動步而到。我以此三門方便示汝。如將一隻折箸攪大海水。令彼魚龍知水為命。會麼。若無智眼而審諦之。任汝百般巧妙不為究竟。僧問。學人近入叢林不明己事乞師指示。師以杖指之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我恁麼為汝卻成抑屈人。還知麼。若約當人分上。從來底事不論初入叢林。及過去諸佛不曾乏少。如大海水。一切魚龍初生及至老死。所受用水悉皆平等。問不謬正宗請師真實。師曰。汝替我道。僧曰。或有不辨者作麼生。師曰。待不辨者來。問諸佛還有師否。師曰有。僧曰。如何是諸佛師。師曰。一切人識不得。師上堂良久。有僧出禮拜。師曰。莫教髑髏拶損。問如何是靈山會上事。師曰。少得靈利底。僧曰。忽遇靈利底作麼生。師曰。遮懵懂師上堂示眾曰。諸人若要商量。向髑髏後通取消息來相共商量。遮堣ㄣ蕃暀H光明。問從上宗乘事如何。師良久。僧再問。師便喝出。問如何是大庾嶺頭事。師曰。料汝承當不得。僧曰。重多少。師曰。遮般底論劫不奈何。師問了院主。只如先師道。盡十方世界是真實人體。爾還見僧堂麼。了曰。和尚莫眼花。師曰。先師遷化肉猶暖在。師梁乾化三年癸酉八月十七日不疾而逝。
杭州天龍寺重機明真大師台州黃巖人也。自玄沙得法迴入浙中。錢武肅王請說法住持。上堂示眾曰。若直舉宗風。獨唱本分事。便同於頑石。若言絕凡聖消息。無大地山河。盡十方世界都是一隻眼。此乃事不獲已恁麼道。所以常說。盲聾瘖啞是僊陀。滿眼時人不奈何。只向目前須體妙身心萬象與森羅。僧問。如何是璿璣不動。師曰。青山數重。僧曰。如何是寂爾無根。師曰。白雲一帶。問如何是歸根得旨。師曰。兔角生也。僧曰。如何是隨照失宗。師曰。龜毛落也。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誰人不知有。僧曰。出水後如何。師曰。馨香目擊。問朗月輝空時如何。師曰。正是分光景何消指玉樓。
福州僊宗院契符清法大師。初開堂日有僧問師。登寶座合談何事。師曰。剔開耳孔著。僧曰。古人為什麼道非耳目之所到。師曰。金櫻樹上不生梨子。僧曰。古今不到處請師道。師曰。汝作麼生問。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舉手隔千里休功任意看。問飛岫巖邊華子秀仙境臺前事若何。師曰。無價大寶光中現。暗客惛惛爭奈何。僧曰。優曇華拆人皆睹向上宗乘意若何。師曰。闍梨若問宗乘意。不如靜處薩婆訶。問如何是大閩國中諸佛境界。師曰。造化終難測春風徒自輕。問如何是道中寶。師曰。雲孫淚亦垂。問諸聖收光歸源後如何。師曰。三聲猿屢斷萬里客愁聽。僧曰。未審今時人如何湊得古人機。師曰。好心向子道切忌未生時。
婺州金華山國泰院[王+舀]禪師。上堂曰。不離當處咸是妙明真心。所以玄沙和尚道。會我最後句出世少人知。爭似國泰有末頭一句。僧問。如何是國泰末頭一句。師曰。闍梨上太遲生。問如何是毘盧師。師曰。專甲與老兄是弟子。問達磨來唐土即不問。如何是未來時事。師曰。親遇梁王。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古鏡。僧曰。磨後如何。師曰。古鏡。
衡嶽南臺誠禪師。僧問。玄沙宗旨請師舉揚。師曰。什麼處得此消息。僧曰。垂接者何。師曰。得人不迷己。問潭清月現是何人境界。師曰。不干爾事。僧曰。相借問又何妨。師曰。覓潭月不可得。問離地四指為什麼卻有魚紋。師曰。有聖量在。僧曰此量為什麼人施。師曰。不為聖人。
福州升山白龍院道希禪師福州閩縣人也。師上堂曰。不要舉足是誰威光。還會麼。若道自家去處本自如是。切喜勿交涉。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從什麼處來。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汝早禮三拜。問不責。上來請師直道。師曰得。問如何是正真道。師曰。騎驢覓驢。問請師答無賓主話。師曰。昔年曾記得。僧曰。即今如何。師曰。非但耳聾亦兼眼暗。問情忘體合時如何。師曰。別更夢見箇什麼。問學人擬申一問請師裁。師曰。不裁。僧曰。為什麼不裁。師曰。須知好手。問大眾雲集請師舉揚宗教。師曰。少過聽者。問不涉脣鋒乞師指示。師曰。不涉脣鋒問將來。僧曰。恁麼即群生有賴。師曰。莫閑言語。問請和尚生機答話。師曰。把紙筆來錄將去。問如何是思大口。師曰。出來向爾道。僧曰。學人即今見出。師曰。曾賺幾人來。問承古人有言。髑髏常干世界鼻孔毛觸家風。如何是髑髏常干世界。師曰。近前來向爾道。僧曰。如何是鼻孔毛觸家風。師曰。退後去別時來。
福州螺峰沖奧明法大師。先住白龍。師上堂曰。人人具足人人成見。爭怪得山僧。珍重。僧問。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如何是寂滅相。師曰。問答俱備。僧問。恁麼即真如法界無自無他。師曰。特地令人愁。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德重鬼神欽。曰見後如何。師曰。通身聖莫測。問如何是螺峰一句。師曰苦。問如何是本來人。師曰。惆悵松蘿境界危。
泉州睡龍山和尚。僧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以杖趁之。僧乃走。師曰。住住向後遇作家舉看。師上堂舉拄杖云。三十年住山得此拄杖氣力。時有僧問。和尚得他什麼氣力。師曰。過谿過嶺東拄西拄(招慶聞云。我不恁麼道。僧問。和尚作麼生道。招慶以杖下地拄行)。
天台山雲峰光緒至德大師。上堂曰。但以眾生日用而不知。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日月星辰江河淮濟一切含靈從一毛孔入一毛孔。毛孔不小世界不大。其中眾生不覺不知。若要易會上坐日用亦復不知。僧問。日媢牲允釧]媢章允活C未審此意如何。師曰。闍梨豈不是從茶堂堥荂C
福州大章山契如庵主福州永泰人也。泉州百丈村兜率院受業。素蘊孤操志探祖道。預玄沙之宮穎悟幽旨。玄沙記曰。子禪已逸格則他後要一人侍立也無。師自此不務聚徒不畜童侍。隱于小界山。刳大朽杉若小庵但容身而已。凡經遊僧至隨叩而應無定開示。僧問。生死到來如何迴避。師曰。符到奉行。曰恁麼即被生死拘將去也。師曰。阿邪邪。問西天持錫意作麼生。師拈錫杖卓地振之。僧曰。未審此是什麼義。師曰。遮箇是張家打。僧擬進語。師以錫攛(蒼巒切)之清豁沖煦二長老嚮師名未嘗會遇。一旦同訪之值師釆粟。豁問曰。道者如庵主在何所。師曰。從什麼處來。曰山下來。師曰。因什麼得到遮堙C曰遮堿O什麼處所。師揖曰。去那下喫茶去。二公方省是師。遂詣庵所頗味高論。晤坐於左右不覺及夜。睹豺虎奔至庵前自然馴擾。豁因有詩曰。行不等閑行。誰知去住情。一餐猶未飽。萬戶勿聊生。非道應難伏。空拳莫與爭。龍吟雲起處。閑嘯兩三聲。二公尋於大章山創庵請師居之。兩處孤坐垂五十二載而卒。豁雖承指喻。而後於睡龍印可乃嗣睡龍。住漳州保福。
福州蓮華山永興祿和尚。閩王請師開堂日未陞座。先於座前立云。大王大眾聽。已有真正舉揚也。此一會總是得聞。豈有不聞者。若有不聞彼此相謾去也。方乃登座。僧問。國王請師出世。未委今日一會何似靈山。師曰。徹古傳今。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毛頭顯沙界日月現其中。
天台山國清寺師靜上座。始遇玄沙和尚示眾云。汝諸人但能一生如喪考妣。吾保汝究得徹去。師乃躡前語而問曰。只如教中不得以所知心測度如來無上知見。又作麼生。玄沙曰。汝道究得徹底所知心。還測度得及否。師從此信入。後居天台三十餘載。不下山。博綜三學操行孤立禪寂之餘常閱龍藏。遐邇欽重。時謂大靜上座。嘗有人問曰。弟子每當夜坐心念紛飛。未明攝伏之方。願垂示誨。師答曰。如或夜間安坐心念紛飛。卻將紛飛之心以究紛飛之處。究之無處則紛飛之念何存。返究究心則能究之心安在。又能照之智本空。所緣之境亦寂。寂而非寂者。蓋無能寂之人也。照而非照者。蓋無所照之境也。境智俱寂心慮安然。外不尋枝內不住定。二途俱泯一性怡然。此乃還源之要道也。師因睹教中幻義乃述一偈問諸學流偈曰。
若道法皆如幻有 造諸過惡應無咎
云何所作業不妄 而藉佛慈興接誘
時有小靜上座答曰。
幻人興幻幻輪圍 幻業能招幻所治
不了幻生諸幻苦 覺知如幻幻無為
二靜上座並終於本山。今國清寺遺蹤在焉。
前福州長慶院慧稜禪師法嗣。
泉州招慶院道匡禪師潮州人也。自稜和尚始居招慶。師乃入室參侍。暨稜和尚召入長樂府盛化于西院。師繼踵住於招慶。學眾如故。師上堂曰。聲前薦得孤負平生。句後投機殊乖道體。為什麼如此。大眾且道。從來合作麼生。又謂眾曰。招慶今夜與諸人一時道卻。還委落處麼。時有僧出曰。大眾一時散去還稱師意也無。師曰。好與拄杖。僧禮拜。師曰。雖有盲龜之意。且無曉月之程。僧曰。如何是曉月之程。師曰。此是盲龜之意。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非行不行。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蚊子上鐵牛。問如何是在匣劍。師良久。僧罔措。師曰。也須感荷招慶始得。問如何是提宗一句。師曰。不得昧著招慶。其僧禮拜起。師又曰不得昧著招慶。囑汝作麼生是提宗一句。僧無對。問文殊劍下不承當時如何。師曰。未是好手人。僧曰。如何是好手人。師曰。是汝話墮也。問如何是招慶家風。師曰。寧可清貧自樂。不作濁富多憂。問如何是南泉一線道。師曰。不辭向汝道恐較中更較去。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七顛八倒。問學人根思遲迴。乞師曲運慈悲開一線道。師曰。遮箇是老婆心。僧曰悲華剖拆以領尊慈。從上宗乘事如何。師曰。恁麼須得汝親問始得。師問僧。什麼處去來。僧曰。劈柴來。師曰。還有劈不破底也無。僧曰有。師曰。作麼生是劈不破底。僧無語。師曰。汝若道不得問我。我與汝道。僧曰。作麼生是劈不破底。師曰。賺殺人因地動。僧問。還有不動者無。師曰。有僧曰。如何是不動者。師曰。動從東來卻歸西去。問法雨普霑還有不潤處否。師曰有。僧曰。如何是不潤處。師曰。水灑不著。問如何是招慶深深處。師曰。和汝沒卻。問如何是九重城堣H。師曰。還共汝知聞麼。師上堂僧眾擁法座。師曰。遮媯L物。諸人苦恁麼相促相拶作麼。擬心早勿交涉。更上門戶千里萬里。今既上來各著精彩。招慶一時拋與諸人好麼。師復問。還接得也未。眾無對。師曰。勞而無功。汝諸人得恁麼鈍。看他古人一兩箇得恁麼快。才見便負將去。亦較些子。若有此箇人。非但四事供養。便以琉璃為地白銀為壁亦未為貴。帝釋引前梵王從後。攬長河為酥酪。變大地為黃金。亦未為足。直得如是猶更有一級在。還委得麼珍重。
杭州龍華寺彥球實相得一大師。開堂日謂眾曰。今日既升法座。又爭解諱得。只如不諱底事。此眾還有人與作證明麼。若有即出來相共作箇榜樣。時有僧問。郡尊請。師如何舉揚宗指師曰。法到別處切忌謬傳。問此座為從天降下為從地涌出。師曰。是什麼。僧曰。此座高廣如何升得。師曰。今日幾被汝安頓著。問靈山一會迦葉親聞。今日一會何人得聞師曰。同我者擊其大節。僧曰。酌然俊哉。師曰。去般水漿茶堂堨峊h。師又曰。從前佛法付囑國王大臣及有力檀越。今日郡尊及諸官寮。特垂相請不勝荷愧。山僧更有末後一句子。賤賣與諸人。師乃起身立云。還有人買麼。若有人買即出來。若無人買即賤貨自收。久立珍重師有時上堂云。好時好日速道速道。又曰。大眾近前來聽老漢說第一義。大眾近前。師便打趁。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雪上更加霜。
杭州臨安縣保安連禪師。僧問。如何是保安家風。師曰。問有什麼難。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豫章鐵柱堅。僧曰。學人不會。師曰。漳江親到來。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師僧頭上戴冠子。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死虎足人看。問一問一答彼此興來。如何是保安不驚人之句。師曰。汝到別處作麼生舉。
福州報慈院光雲慧覺大師上堂云。差病之藥不假驢馱。若據今夜各自歸堂去也。珍重。僧問。承聞慧覺有鎖口訣如何示人。師曰。賴我拄杖不在手。僧曰。恁麼即深領尊慈也。師曰。待我肯汝即得。師入府閩王問。報慈與神泉相去近遠。師曰。若說近遠不如親到。師卻問曰。大王日應千差。是什麼心。王曰。什麼處得心來。師曰。豈有無心者。王曰。那邊事作麼生。師曰。請向那邊問。王曰。道師謾別人即得。問大眾臻湊請師舉揚。師曰。更有幾人未聞。曰恁麼即不假上來也。師曰。不上來且從汝向什麼處會。曰若有處所即孤負和尚師曰。即恐不辨精粗。問夫說法者當如法說。此意如何。師曰。有什麼疑訛。問故人面壁意如何。師打之。問不假言詮請師徑直。師曰。何必更待商量。
廬山開先寺紹宗圓智禪師姑蘇人也。稟性朴野不群流俗。少依本郡流水寺出家受具。入長慶之室密契真要。初結庵於虔州了山。二十載道聲遐布。江南國主李氏建寺請轉法輪。玄徒輻湊。暨國主巡幸洪井。躬入山瞻謁請上堂。令僧出問。如何是開先境。師曰。最好是一條界破青山色。僧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拾枯柴煮布水。國主益加欽重。後終於山寺。靈塔存焉。
婺州金鱗報恩院寶資曉悟大師上堂。大眾立久。師曰。諸兄弟各詣山門來。主人口如匾擔相似。莫成相違負也。無久在眾。兄弟也未要怪訝著。若帶參學眼何煩久立。各自歸堂珍重。師開方丈基。僧問。丈基已成如何通信。師曰。不可昧兄弟此問。僧曰。不昧底事作麼生。師曰。青天白日。問學人初心請師示箇入路。師遂側掌示之曰。還會麼。僧曰。不會。師曰。獨掌不浪鳴。問如何是報恩家風。師曰。也知闍梨入眾日淺。問古人拈搥豎拂意如何。師曰。報恩截舌有分。僧曰。為什麼如此。師曰。屈著作麼。問如何是文殊劍。師曰。不知。僧曰。只如一劍下活得底人作麼生。師曰。山僧只管二時齋粥。問如何是觸自菩提。師曰。背後是什麼立地。僧曰。學人不會乞師再示。師提拄杖曰。汝不會合喫多少拄杖。問如何是具大慚愧底人。師曰。開口取合不得。僧曰。此人行履如何。師曰。逢茶即茶遇飯即飯。問如何是金剛一隻箭。師曰。道什麼。其僧再問。師曰。過新羅國去也。問波騰鼎沸起必全真。未審古人意如何。師乃叱之。僧曰。恁麼即非次也。師曰。爾話墮也。又曰。我話亦墮汝作麼生。僧無對。問去卻賞罰如何是吹毛劍師曰。延平屬劍州。僧曰恁麼即喪身失命去也。師曰。錢塘江媦憿C
杭州傾心寺法[王+舀]宗一禪師。上堂云。大眾不待一句語便歸堂去。還有紹繼宗風分也無。還有人酬得此問麼。若有人酬得去。也遮婸P諸人為怪笑。若酬不得去。也諸人與遮堿骨ヵ滿C珍重。問如何揲(文甲切)實免見虛頭。師曰。汝問若當眾人盡鑒。問恁麼來皆不丈夫。只如不恁麼來還有紹繼宗風分也無。師曰。出兩頭致一問來。僧曰什麼人辨得師曰。波斯養兒。問佛法去處乞師全示。師曰。汝但全致一問來。僧曰。為什麼卻拈此問去。師曰。汝適來問什麼。僧曰若不遇於師幾成走作。師曰。賊去後關門。問別傳一句如何分付。師曰。可惜許問。僧曰。恁麼即別酬亦不當去也。師曰。也是閑辭。問如何是不朝天子不羨王侯底人。師曰。每日三條線長年一衲衣。僧曰。未審此人還紹宗風也無。師曰。鵲來頭上語雲向眼前飛。問承古人有言。不斷煩惱此意如何。師曰。又是發人業。僧曰。如何得不發業。師曰。爾話墮也。問請去賞罰如何是吹毛劍。師曰。如法禮三拜。師後住龍冊寺歸寂。
福州水陸院洪儼禪師。上堂大眾集定。師下座捧香鑪巡行大眾前曰。供養十方諸佛便歸方丈。僧問。離卻百非兼四句。請師盡力為提綱。師曰。落在什麼處。僧曰。恁麼即人天有賴。師曰。莫將惡水澆潑人好。
杭州靈隱山廣嚴院咸澤禪師。初參保福展和尚。保福問曰。汝名什麼。師曰。咸澤。保福曰。忽遇枯涸者如何。師云。誰是枯涸者。保福曰。我是。師曰。和尚莫謾人好。保福曰。卻是汝謾我。師後承長慶印記。住廣嚴道場。僧問。如何是覿面相呈事。師下禪床曰。尊體起居萬福。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師曰。城中青史樓雲外高峰塔。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幽澗泉清高峰月白。問如何是廣嚴家風。師曰。一塢白雲三間茆屋。僧曰。畢竟作麼生。師曰。既無維那兼無典座。問如何是廣嚴家風。師曰。師子石前靈水響。雞籠山上白猿啼。
福州報慈院慧朗禪師上堂曰。從上諸聖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遞相告報。是汝諸人還會麼。若不會大不容易。僧問。如何是一大事。師曰。莫錯相告報麼。僧曰。恁麼即學人不疑也。師曰。爭奈一翳在目何。問三世諸佛盡是傳語人。未審傳什麼人語。師曰聽。僧曰。未審是什麼語。師曰。爾不是鍾期。問如何是學人眼。師曰。不可更撒沙。
福州怡山長慶常慧禪師。僧問。王侯請命法嗣怡山鎖口之言請師不謬。師曰得。僧曰。恁麼深領尊慈。師曰。好與莫鈍置人。問不犯宗風不傷物議請師滿口道。師曰。今日豈不是開堂。問焰續雪峰印傳超覺。不違於物不負於人。不在當頭即今何道。師曰。違負即道。僧曰。恁麼即善副來言淺深已辨。師曰。也須識好惡。
福州石佛院靜禪師上堂曰。若道素面相呈猶添脂紛。縱離添過猶有負愆。諸人且作麼生體悉。僧問。學人欲見和尚本來師時如何。師曰。洞上有言親體取。僧曰。恁麼即不得見去也。師曰。灼然客路如天遠侯門似海深。
處州翠峰從欣禪師上堂曰。更不展席珍重。卻問僧。還會麼。僧曰。不會。師曰。將謂闍梨到百丈。
福州枕峰觀音院清換禪師上堂曰。諸禪德若要論禪說道舉唱宗風。只如當人分上。以一毛端堙C有無量諸佛轉大法輪。於一塵中現寶王剎。佛說眾生說山河大地一時說。未嘗間斷。如毘沙門王始終未求外寶。既各有如是家風。阿誰欠少。不可更就別人取處分也。僧問。如何是法界性。師曰。汝身中有萬象。僧曰。如何體得。師曰。不可谷奡M聲更求本末。
福州東禪契訥禪師上堂曰。未曾暫失全體現前。恁麼道亦是分外。既恁麼道不得向兄弟前。合作麼生道。莫無道處不受道麼。莫錯會好。僧問。如何是現前三昧。師曰。何必更待道。問己事未明乞師指示。師曰。何不禮謝。問如何是東禪家風。師曰。一人傳虛萬人傳實。
福州長慶院弘辯妙果大師一日上堂。於座側立云大眾各歸堂得也未。還會得麼。若也未會得。山僧謾諸人去也。遂乃升座。僧問。海眾雲臻請師開方便門示真實相。師曰。遮箇是方便門。僧曰。恁麼即大眾側聆去也。師曰。空側聆作麼。問超覺後焰妙果傳燈去卻語默動靜如何相示。師曰。還解怪得麼。
福州東禪院可隆了空大師。初開堂有僧問。遠棄九峰丈室來坐東禪道場。人天瞻仰於尊顏。願賜一言而演說。師曰。堯風千載了空不昧於闍梨。曰恁麼即人天有賴。師曰。當不當。問如何是道。師曰。正是道。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分明向汝道。師上堂曰。大好省要自不仙陀若是聽響之流。不如歸堂向火。珍重。問如何是普賢第一句。師曰。落第二句也。
福州僊宗院守玭禪師一日不上堂。大眾入方丈參。師曰。今夜與大眾同請假。未審還給假也無。若未聞給假即先言者負。珍重。僧問。十二時中常在底人。還消得人天供養也無。師曰。消不得。僧曰。為什麼消不得。師曰。為汝常在。僧曰。只如常不在底人還消得也無。師曰。驢年去。僧問。請師答無賓主話。師曰。向無賓主處問將來。
撫州永安院懷烈淨悟禪師上堂眾集。師顧視左右曰。患謇作麼。便歸方丈。又一日上堂良久曰。幸自可怜生。又被污卻也。又曰。大眾正是著力處莫容易。僧問。怡山親聞一句請師為學人道。師曰。向後莫錯舉似人。
福州閩山令含禪師初住永福院。上堂曰。還恩恩滿謇願願圓。便歸方丈。僧問。既到妙峰頂誰人為伴侶。師曰到。僧曰。什麼人為伴侶。師曰。喫茶去。問明明不會乞師指示。師曰。指示且置。作麼生是爾明明底事。僧曰。學人不會再乞師指示。師曰。七棒十三。
新羅龜山和尚有舉。相國裴公休啟建法會問看經僧。是什麼經。僧曰。無言童子經。公曰。有幾卷。僧曰。兩卷。公曰。既是無言為什麼卻有兩卷。僧無對。師代曰。若論無言非唯兩卷。
吉州龍須山資國院道殷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普通八年遭梁怪。直至如今不得雪。問千山萬山如何是龍須山。師曰。千山萬山。僧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對面千里。問不落有無請師道。師曰。汝作麼生問。
福州祥光院澄靜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長安鼎沸。僧曰。向上事如何。師曰。谷聲萬籟起松老五雲披。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門下平章事宮闈較幾重。
襄州鷲嶺明遠禪師初參長慶。長慶問曰。汝名什麼。師曰。明遠。慶曰。那邊事作麼生。師曰。明遠退兩步。慶曰。汝無端退兩步作麼。師無語。長慶代云。若不退步爭知明遠。師乃喻旨。師住後僧問。無一法當前應用無虧時如何。師以手卓火。其僧因爾有悟。
杭州報慈院從瑰禪師福州人也。姓陳氏。少投石梯出家。初住越州稱心寺。後住茲院。僧問。古人有言。今人看古教未免心中鬧。欲免心中鬧。應須看古教。如何是古教。師曰。如是我聞。僧曰。如何是心中鬧。師曰。那畔雀兒聲。師開寶六年癸酉六月十四日辰時沐浴易衣。告門人付囑訖。右脅而逝。
杭州龍華寺契盈廣辯周智大師。本福州黃蘗山受業。於長慶領旨。住後僧問。如何是龍華境。師曰。翠竹搖風寒松鎖月。僧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切莫唐突。問如何是三世諸佛道場。師曰。莫別瞻禮。僧曰。恁麼則亙古亙今。師曰。是什麼年中。問如何是黃蘗山主。師曰。謝仁者相訪。問如何是黃蘗境。師曰。龍吟瀑布水雲起翠微峰。
前杭州龍冊寺道怤禪師法嗣。
越州清化山師訥禪師僧問。十二時中如何得不疑不惑去。師曰好。僧曰。恁麼則得遇於師也。師曰。珍重。有僧來禮拜。師曰。子亦善問吾亦善答。僧曰。恁麼即大眾久立。師曰。抑逼大眾作什麼。問去卻賞罰如何是吹毛劍師曰。錢塘江埵n渡船。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可殺新鮮。
衢州南禪遇緣禪師。有俗士時謂之鐵腳。忽因騎馬。有僧問。師既是鐵腳為什麼卻騎馬。師曰。腰帶不因遮腹痛。袱頭豈是禦天寒。有俗官問。和尚恁後生為什麼卻為尊宿。師云。千歲只言朱頂鶴。朝生便是鳳凰兒。師有時云。此箇事得恁難道。有僧出曰。請師道。師曰。睦州溪苔錦軍石耳。
復州資福院智遠禪師福州連江人也。童蒙出家。詣峽山觀音院法宣禪師落髮受具。給侍勤恪專於誦持。一日宣禪師謂曰。觀汝上根堪任大事。何不遍參而滯於此乎。師遂禮辭歷諸方。至越州鏡清禮順德大師。因問曰。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順德曰。大家要知。師曰。斯則眾眼難謾。順德曰。理能縛豹。師因此發悟玄旨。周顯德三年丙辰復州刺史率僚吏及緇黃千眾。請師於資福院開堂說法(時謂東禪院)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雪嶺峰前月鏡湖波堜。問諸佛出世天雨四華地搖六動。和尚今日有何禎祥。師曰。一物不生全體露。目前光彩阿誰知。問如何是直示一句。師曰。是什麼。師又曰。還會麼。會去即今便了。不會塵沙算劫。只據諸賢分上。古佛心源明露現前。匝天遍地森羅萬象自己家風。佛與眾生本無差別。涅槃生死幻化所為。性地真常不勞修證。師又曰。要知此事當陽顯露。並無寸草蓋覆。便承當取最省心力。師如是為眾涉于二十二載。太平興國二年丁丑九月十六日聲鍾辭眾。至二十七日辰時恬然坐化。壽八十三。臘六十三。
前漳州報恩院懷岳禪師法嗣。
潭州妙濟院師浩傳心大師。曾住郴州香山。僧問。擬即第二頭不擬即第三首。如何是第一頭。師曰收。僧問。古人斷臂當為何事。師曰。我寧可斷臂。問如何是學人眼。師曰。須知我好心。問如何是香山劍。師曰異。僧曰。還露也無。師曰。不忍見。問如何是松門第一句。師曰。切不得錯舉。問如何是妙濟家風。師曰。左右人太多。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兩口無一舌。問如何是香山一路。師曰。滔滔地。僧曰。到者如何。師曰。息汝平生。問如何是世尊密語。師曰。阿難亦不知。僧曰。為什麼不知。師曰。莫非仙陀。問如何是香山寶。師曰。碧眼胡人不敢定。僧曰。露者如何。師曰。龍王捧不起。因僧舉。聖僧塑像被虎咬乃問師。既是聖僧為什麼被大蟲咬。師曰。疑殺天下人。問如何是無慚愧底人。師曰。闍梨合喫棒。
前福州鼓山神晏國師法嗣。
杭州天竺山子儀心印水月大師溫州樂清縣人也。姓陳氏。初遊方謁鼓山。因問曰。子儀三千里外遠投法席。今日非時上來乞師非時答話。鼓山曰。不可鈍置仁者。師曰。省力處如何。鼓山曰。汝何費力。師自此承言領旨。便往浙中。錢忠懿王聆其道譽。命開法于羅漢光福二道場。海眾臻湊。師上堂示眾曰。久立大眾。更待什麼不辭展拓。卻恐誤於禪德。轉迷歸路時寒珍重。僧問。如何是從上來事。師曰住。僧曰。如何薦。師曰。可惜龍頭翻成蛇尾。有僧禮拜起將問話。師曰。如何且置。其僧乃問。只如興工之子。還有相親分也無。師曰。只待局終不知柯爛。問如何是維摩默。師曰謗。僧曰。文殊因何讚。師曰。同案領過僧曰。維摩又如何。師曰。頭上三尺巾手堣@枝拂。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大洋海堣@星火。僧曰。學人不會。師曰。燒盡魚龍。問丹霞燒木佛意旨如何。師曰。寒即圍鑪向猛火。僧曰。還有過也無。師曰。熱即竹林溪畔坐。問如何是法界義宗。師曰。九月九日浙江潮。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光福門下超毘盧越釋迦底人。師曰。諸餘奉衲。僧曰。恁麼即平生慶幸去也。師曰。慶幸事作麼生。其僧罔措。師喝之。師將下堂。僧問下堂一句乞師分付。師曰。攜履已歸西國去。此山空有老猿啼。問鼓山有掣鼓奪旗之說師且如何。師曰。敗將不忍誅。僧曰。或遇良將又如何。師曰。念子孤魂賜汝三奠。問世尊入滅當歸何所。師曰。鶴林空變色真歸無所歸。僧曰。夫子必定何之。師曰。朱實殞勁風繁英落素秋。僧曰。我師將來復歸何所。師曰。子今欲識吾歸處。東西南北柳成絲。問如何修行即得與道相應。師曰。高捲吟中箔濃煎睡後茶。師迴故里。雍熙三年示滅。門人闍維收舍利建塔。
建州白雲智作真寂禪師永貞人也。姓朱氏。容若梵僧。禮鼓山國師披剃。二十四具戒。一日鼓山上堂召大眾。眾皆迴眸。鼓山披襟示之。眾罔措。唯師朗悟厥旨入室印證。又參次鼓山召令近前。問南泉喚院主意作麼生。師斂手端容退立而已。鼓山莞然奇之。自爾遊吳楚卻復閩川。初住南峰次住建州白雲院。師上堂曰。還有人向宗乘中致得一問麼。待山僧向宗乘中答。時有僧禮拜才起。師便歸方丈。問如何是枯木媕s吟。師曰。火婼洛矷C僧曰。如何是髑髏堬晰。師曰。泥牛入水。問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汝還具眼麼。僧曰。恁麼即學人歸堂去也。師曰。猢猻入布袋。問如何是延平津。師曰。萬古水溶溶。僧曰。如何是延平劍。師曰。速須退步。僧曰。未審津與劍是同是異。師曰。可惜許漢。乾祐二年已酉江南國主李氏延居奉先。賜紫衣師名。上堂升坐眾咸側聆。師曰。相謾去也還知得麼。可不聞昔日靈山多少士眾。只道迦葉親聞。今日叨奉恩命俾揚宗教。不可異於靈山也。既不異靈山。諸仁者作麼生相體悉。也莫泥他古今。但彼此著些精彩。大家驗看是什麼。僧問。靈山一會不異而今。未審親聞底事如何。師曰。更舉。曰恁麼即人天有賴。師曰。闍梨且作麼生。問賢王請命大展法筵。祖嗣西來如何指示。師曰。分明記取。曰終不敢孤負和尚。師曰。也未在。僧問如何是奉先境。師曰。一任觀看。僧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莫無禮。問如何是奉先家風。師曰。即今在什麼處。僧曰。恁麼即大眾有賴也。師曰。關汝什麼事。問如何是為人一句。師曰。不是奉先道不得。
鼓山智嚴了覺大師(第二世住)師上堂曰。多言復多語。由來返相誤。珍重。僧問。石門之句即不敢問。請師方便。師曰。問取露柱。問國王出世三邊靜。法王出世有何恩。師曰。還會麼。僧曰。幸遇明朝輒伸呈獻。師曰。吐卻著。僧曰。若不禮拜幾成無孔鐵鎚。師曰。何異無孔鐵鎚。
福州龍山智嵩妙空大師。師上堂曰。幸自分明。須作遮箇節目作麼。到遮堳K成節目。便成增語便成塵玷。未有如許多時作麼生。僧問。古佛化導今祖重興。人天輻湊於禪庭。至理若為於開示。師曰。亦不敢孤負大眾。僧曰。恁麼即人天不謬殷勤請頓使凡心作佛心。師曰。仁者作麼生。僧曰。退身。禮拜。隨眾上下。師曰。我識得汝也。
泉州鳳凰山疆禪師。僧問。燈傳鼓嶠。道霸溫陵。不跨石門。請師通信。師曰。若不是今日攔胸撞出。僧曰。恁麼即今日親聞師子吼。他時終作鳳凰兒。師曰。又向遮媔謢瓣H。問白浪滔天境何人住太虛。師曰。靜夜思堯鼓迴頭聞舜琴。
福州龍山文義禪師上堂曰。若舉宗乘即院寂徑荒。若留委問更待箇什麼。還有人委麼出來驗看。若無人委莫略虛好。僧問。如何是人王。師曰。威風人盡懼。僧曰。如何是法王。師曰。一句令當行。僧曰。二王還分不分。師曰適來道什麼。
福州鼓山智岳了宗大師福州人也初遊方至鄂州黃龍。問曰。久嚮黃龍到來只見赤斑蛇。黃龍曰。汝只見赤斑蛇且不識黃龍。師曰。如何是。黃龍曰。滔滔地。師曰。忽遇金翅鳥來又作麼生。曰性命難存。師曰。恁麼即被他吞卻也。曰謝闍梨供養師當下未省覺。尋迴受業山禮覲國師和尚。啟發微旨而後次補山門為第三世。上堂曰。我若全舉宗乘汝向什麼處領會。所以向汝道。古今常露體用無妨。僧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誕生王種。師曰。金枝玉葉不相似是作麼生。僧曰。恁麼即同中不得異。師曰。不得異事作麼生。僧曰。金枝爭能續。師曰。猶是閫外之辭。問虛空還解作用也無。師拈起拄杖曰。遮箇師僧好打。僧無語。
襄州定慧和尚。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事。師曰。無人不驚。僧曰。學人未委在。師曰。不妨難向。問不借時機用如何話祖宗。師曰。闍梨還具慚愧麼。僧便喝。師無語。
福州鼓山清諤宗曉禪師得法於受業和尚(鼓山第四世住)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時寒不出手。
金陵淨德道場沖煦慧悟禪師福州人也。姓和氏。幼不染葷血。自誓出家。登鼓山剃度得法受記。年二十四於洪州豐城為眾開演。時謂小長老。周顯德中江南國主延住光睦。僧問。如何是大道。師曰。我無小徑。曰如何是小徑。師曰。我不知有大道。師次住廬山開先。後居淨德。並聚徒說法。開寶八年歸寂。
金陵報恩院清護禪師福州長樂人也。姓陳氏。六歲辭親禮鼓山披削。十五納戒。於國師言下發明真趣。暨國師圓寂。乃之建州白雲。閩帥王氏秦賜紫號崇因大師。晉天福八年金陵興師入建城時。統軍查文徽至院。師出延接。查問曰。此中相見時如何。師曰。惱亂將軍。查後請師歸金陵。國主命居長慶院攝眾。周顯德初退歸建州卓庵。時節度使陳誨創顯親報恩禪苑堅請住持。開堂日僧問。諸佛出世天華亂墜。未審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昨日新雷發。今朝細雨飛。問如何是諸佛玄旨。師曰。草鞋木履。開寶三年五月江南後主再請入住報恩淨德二道場。來往說法。改號妙行禪師。當年十一月示疾預辭國主。二十日平旦聲鐘召大眾囑付訖儼然坐亡。壽五十有五。臘四十。國主厚禮茶毘。收舍利三百餘粒并靈骨。歸葬于建州雞足山臥雲院建塔。師風神清灑操行孤標。二十年不服綿絹唯衣紙布。辭藻札翰並皆冠眾。五處語要偈頌別行于世。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一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二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七世中杭州龍華寺靈照禪師法嗣七人
台州瑞巖師進禪師 台州六通院志球禪師
杭州雲龍院歸禪師 杭州餘杭功臣院道閑禪師
衢州鎮境遇緣禪師 福州報國院照禪師
台州白雲迺禪師(已上七人見錄)
明州翠巖令參禪師法嗣二人
杭州龍冊寺子興禪師 溫州佛嶴知默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福州安國院弘[王+舀]禪師法嗣九人 福州白鹿師貴禪師
福州羅山義聰禪師 福州安國從貴禪師
福州怡山藏用禪師 福州永隆彥端禪師
福州林陽志端禪師 福州興聖滿禪師
福州僊宗明禪師 福州安國祥和尚(已上九人見錄)
漳州保福院從展禪師法嗣二十五人
泉州昭慶省讔I師 漳州保福可儔禪師
舒州白水如新禪師 洪州漳江慧廉禪師
福州報慈文欽禪師 泉州萬安清運禪師
漳州報恩熙禪師 泉州鳳凰山從琛禪師
福州永隆瀛和尚 洪州清泉山守清禪師
漳州報恩院行崇禪師 潭州嶽麓和尚
朗州德山德海禪師 泉州後昭慶和尚
朗州梁山簡禪師 洪州建山澄禪師
福州康山契穩禪師 潭州延壽慧輪大師
泉州西明琛禪師(已上一十九人見錄)
福州升山柔禪師 福州枕峰和尚
朗州法操禪師 襄州鷲嶺和尚
睦州敬連和尚 潭州谷山句禪師(已上六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南嶽金輪觀禪師法嗣一人
後衡嶽金輪和尚(一人見錄)
泉州睡龍山道溥禪師法嗣一人
漳州保福院清豁禪師(一人見錄)
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法嗣上二十五人
韶州白雲祥和尚 朗州德山緣密禪師
潭州南臺道遵禪師 韶州雙峰山竟欽和尚
韶州資福和尚 廣州黃雲元禪師
廣州龍境倫禪師 韶州雲門爽禪師
韶州白雲聞和尚 韶州披雲智寂禪師
韶州淨法章和尚 韶州溫門山滿禪師
岳州巴陵顥鑒大師 連州地藏慧慈大師
英州大容諲禪師 廣州羅山崇禪師
韶州雲門寶禪師 郢州臨谿竟脫和尚
廣州華嚴慧禪師 韶州舜峰韶和尚
隨州雙泉師寬禪師 英州觀音和尚
韶州林泉和尚 韶州雲門煦和尚
益州香林澄遠禪師(已上二十五人見錄)
行思禪師第七世中前杭州龍華寺靈照禪師法嗣
台州瑞巖師進禪師。師上堂大眾立久。師曰。媿諸禪德已省提持。若是徇聲聽響不如歸堂向火。珍重。僧問。如何是瑞巖境。師云。重重疊嶂南來遠。北向皇都咫尺間。僧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萬里白雲朝瑞岳。微微細雨灑簾前。僧曰。未審如何親近此人。師曰。將謂闍梨親入室。元來猶隔萬重關。
台州六通院志球禪師。僧問。全身佩劍時如何。師曰落。僧曰。當者如何。師曰。熏天炙地。問如何是六通境。師曰。滿目江山一任看。僧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古今自去來。僧曰。離二途還有向上事也無。師曰有。僧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雲水千徒與萬徒。問擁毳玄徒請師指示。師曰。紅罏不墜雁門關。僧曰。如何是紅罏不墜雁門關。師曰。青霄豈吝眾人攀。僧曰。還有不知者也無。師曰有。僧曰。如何是不知者。師曰。金牓上無名。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萬家明月朗。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山河大地。
杭州雲龍院歸禪師。僧問。久戰沙場為什麼功名不就。師曰。過在遮邊。僧曰。還有進處也無。師曰。冰消瓦解。
杭州餘杭功臣院道閑禪師。僧問。如何是功臣家風。師曰。俗人東畔立。僧眾在西邊。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如汝與我。僧曰。恁麼即無。二去也。師曰十萬八千。
衢州鎮境遇緣禪師。僧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谿畔披砂徒自困。家中有寶速須還。僧曰。恁麼即始終不從人得去也。師曰。饒君便有擎山力。未免肩頭有擔胝。
福州報國院照禪師。師上堂曰。我若全機汝向什麼處摸索。蓋為根器不等。便成不具慚愧。還委得麼。如今與諸仁者作箇入底門路。乃敲繩床兩下云。還見麼。還聞麼。若見便見。若聞便聞。莫向意識堣R度。卻成妄想顛倒無有出期。珍重。因佛塔被雷霹。有人問。祖佛塔廟為什麼卻被雷霹。師曰。通天作用。僧曰。既是通天作用。為什麼卻霹佛。師曰。作用何處見有佛。僧曰。爭奈狼藉何。師曰。見什麼。
台州白雲迺禪師。僧問。荊山有玉非為寶。囊內真金賜一言。師曰。我家貧。僧曰。慈悲何在。師曰。空慚道者名。
前明州翠巖令參禪師法嗣。
杭州龍冊寺子興明悟大師。僧問。正位中還有人成佛否。師曰。誰是眾生。僧曰。若恁麼即總成佛去也。師曰。還我正位來。僧曰。如何是正位。師曰。汝是眾生。問如何是無價珍。師曰。卞和空抱璞。僧曰。忽遇楚王還進也無。師曰。凡聖相繼續。問古人拈布毛意作麼生。師曰。闍梨舉不全。僧曰。如何舉得。師乃拈起袈裟。
溫州雲山佛嶴院知默禪師(第二世住)師上堂曰。山僧如今看見諸上坐。恁麼行腳喫辛喫苦盤山涉澗。終不為觀看州縣參尋名山聖跡。莫非為此一大事。如今且要諸人於本參中通箇消息來。雲山敢與證明。非但雲山證明。乃至禪林佛剎亦與證明。僧問。如何是佛嶴家風。師曰。送客不離三步內。邀賓只在草堂前。
前福州安國院弘[王+舀]明真大師法嗣。
福州白鹿師貴禪師開堂日。有僧問。西峽一派不異馬頭。白鹿千峰何似雞足。師曰。大眾一時驗看。問如何是白鹿家風。師曰。向汝道什麼。僧曰。恁麼即學人知時去也。師曰。知時底人合到什麼田地。僧曰。不可更喃喃地。師曰。放過即不可。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百鳥銜華供養。見後為什麼不來。師曰。曙色未分人盡望。及乎天曉也如常。
福州羅山義聰禪師。師上堂大眾立久。師曰。若有分付處。羅山即不具眼。若無分付處即勞而無功。所以維摩昔日對文殊。且道如今會也無。僧問。如何是出窟師子。師曰。什麼處不震裂。僧曰。作何音響。師曰。聾者不聞。問手指天地唯我獨尊。為什麼卻被傍者責。師曰。謂言胡鬚赤。僧曰。只如傍者有什麼長處。師曰。路見不平所以按劍。
福州安國院從貴禪師。僧問。禪宮大敞法眾雲臻。向上一路請師決擇。師曰。素非時流。師有時上堂示眾云。禪之與道拈向一邊著。佛之與祖是什麼破草鞋。恁麼告報莫屈著諸人麼。若道屈著即且行腳去。若道不屈著也須合取口始得。珍重。又有時上堂曰。直是不遇梁朝安國也謾不過。珍重。僧問。請師舉唱宗乘。師曰。今日打禾明日搬柴。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香罏對繩床。僧曰。見後如何。師曰。門扇對露柱。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若問家風即答家風。僧曰。學人不問家風時作麼生。師曰。胡來漢去。問諸餘即不問。省要處乞師一言。師曰。還得省要麼。師下堂曰。純陀獻供。珍重。
福州怡山長慶藏用禪師。師上堂。眾集。師以扇子拋向地上曰。愚人謂金是土。智者作麼生。後生可畏。不可總守愚去也。還有麼。出來道看。時有僧出禮拜退後而立。師曰。別更作麼生。僧曰。和尚明鑒。師曰。千年桃核。問如何是伽藍。師曰。長溪莆田。僧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新羅白水。問如何是靈泉正主。師曰。南山北山。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齋前廚蒸南白飯。午後罏煎北苑茶。問法身還受苦也無。師曰。地獄豈是天堂。僧曰。恁麼即受苦去也。師曰。有什麼罪過。
福州永隆院彥端禪師。師上堂。大眾雲集。師從座起作舞。謂大眾曰。會麼。眾曰不會。師曰。山僧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作麼生不會。問本自圓成。為什麼卻分明晦。師曰。汝自檢責看。
福州林陽山瑞峰院志端禪師。福州人也。依本部南澗寺受業。年二十四。謁明真大師。一日有僧問。如何是萬象之中獨露身。明真舉一指。其僧不薦。師於是冥契玄旨。乃入室白曰。適來那僧問話。志端今有省處。明真曰。汝見什麼道理。師亦舉一指曰。遮箇是什麼。明真甚然之。師上堂舉拂子云。曹溪用不盡底。時人喚作頭角生。山僧拈來拂蚊子。薦得乾坤陷落。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木馬走似煙石人趁不及。問如何是禪。師曰。今年早去年。僧曰。如何是道。師曰。冬田半折耗。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便與一蹋。僧作接勢。師便與一摑。僧無對。師曰。賺殺人。問如何是迥絕人煙處佛法。師曰。巔山峭峙碧芬芳。僧曰。恁麼即一真之理華野不殊。師曰。不是遮箇道理。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竹箸一文一雙有僧夜參。師曰。阿誰僧曰。某甲。師曰。泉州沙糖舶上檳榔。僧良久。師曰。會麼。僧曰。不會。師曰。爾若會即廓清五蘊吞盡十方。師開寶元年八月內遺偈曰。
年來二月二 別汝暫相棄
爇灰散四林 勿占檀那地
此偈因侍者傳于外。四眾咸寫而記之。至明年正月二十八日。州民競入山瞻禮。師身無恙參問如常。至二月一日州主率諸官同至山偵伺經宵。院中如市。二日師齋罷上堂辭眾。時有圓應長老。出眾作禮問曰。雲愁霧慘大眾嗚呼請師一言未在告別。師垂一足。應曰法鏡不臨於此土。寶月又照於何方。師曰。非君境界。應曰。恁麼即漚生漚滅還歸水。師去師來是本常。師作噓聲。復有僧問數則語。師皆酬答然後下座。歸方丈安坐至亥時。問眾曰。世尊滅度是何時節。眾曰。二月十五日子時。師曰。吾今日子時前。言訖長往。
福州興聖滿禪師。師上堂曰。覿面分付不待文宣。具眼投機喚作參玄上士。若能如此所以宗風不墜。僧問。昔日靈山會堣絕聶雩t筵中。和尚親傳如何舉唱。師曰。欠汝一問。
福州僊宗院明禪師。師上堂曰。幸有如是門風何不烜赫地紹續取去。若也紹得不在三界。若出三界即壞三界。若在三界即礙三界。不礙不壞是出三界。是不出三界。恁麼徹去堪為佛法種子人天有賴。有僧問。拏雲不假風雷便。迅浪如何透得身。師曰。何得棄本逐末。
福州安國院祥和尚。師上堂頃間乃失聲云。大是無端。雖然如此事不得已。於中若有未覯者更開方便。還會麼。僧問。不涉方便乞師垂慈。師曰。汝問我答是方便。問應物現形如水中月。如何是月。師提起拂子。僧曰。古人為什麼道水月無形。師曰。見什麼。問如何是宗乘中事。師曰。淮軍散後。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眾眼難謾。
前漳州保福院從展禪師法嗣。
泉州招慶院省瓛b修大師。師初參保福問答冥符。一日保福入大殿睹佛像。乃舉手問師曰。佛恁麼意作麼生。師對曰。和尚也是橫身。曰一橛我自收取。師曰。和尚非唯橫身。保福然之。後住招慶。初開堂升座少頃曰。大眾向後到處遇道伴。作麼生舉似他。若有人舉得試對眾舉看。若舉得免孤負上祖。亦免埋沒後來。古人道通心君子文外相見。還有遮箇人麼。況是曹谿門下子孫合作麼生理論。合作麼生提唱。僧問。昔日覺城東際象王迴旋。今日閩嶺南方如何提接。師曰。會麼。曰恁麼即一機啟處四句難追。未委從上宗門成得什麼邊事。師曰。退後禮拜隨眾上下。問全提不到請師商量。師曰。拊掌得麼。僧曰。恁麼即領會去也。師曰。莫錯。問如何得不傷於己不負於人。師曰。莫屈著汝遮問麼。僧曰。恁麼上來已蒙師指也。師曰。汝又屈著我作麼。問當鋒一句請師道。師曰嗄。僧再問。師曰。瞌睡漢。師問僧。離什麼處。曰報恩。師曰僧堂大小。曰和尚試道看。師曰。何不待問。問學人全身不會請師指示。師曰。還解笑得麼。師又曰。叢林先達者不敢相觸忤。若是初心後學未信直須信取。未省直須省取。不受掠虛。諸人本分去處。未有一時不顯露。未有一物解蓋覆得。如今若要知不用移絲髮地。不用少許工夫。但向博地位中承當取。豈不省心力。既能省得。便與諸佛齊肩。依而行之。緣此事是箇白淨去處。今日須得白淨身心合他。始得自然合古合今脫生離死。古人云。識心達本解無為法方號沙門。如今諸官大眾各須體取。好莫全推過師僧分上。佛法平等上至諸佛下至一切共同此事。既然如此誰有誰無。勤王之外亦須努力。適來說如許多般。蓋不得已而已。莫道從上宗門合恁麼語話。只如從上宗門合作麼生還相悉麼。若有人相悉。山僧今日得雪去也。久立大眾珍重。
漳州保福院可儔明辯大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雲在青天水在缾。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瞥落也。僧曰。還用也無師曰。莫鬼語。
舒州白水海會院如新禪師。師上堂良久乃曰。禮煩即亂。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轉見孤獨。僧曰。親切處乞師一言。師曰。不得雪也聽他。問如何是迦葉頓領底事。師曰。汝若領得我即不吝。僧曰。恁麼即不煩於師去也。師曰。又須著棒爭得不煩。僧問。古人橫說豎說猶未知向上一關[木+戾]子。如何是向上一關[木+戾]子。師曰。賴遇孃生臂短。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要道何難。僧曰。便請師道。師曰。將謂靈利又不仙陀。問羚羊挂角時如何。師曰。恁麼來又恁麼去。僧曰。為什麼如此。師曰。只見好笑不知為什麼如此。
洪州漳江慧廉禪師。師初開堂有僧問。昔日梵王請佛蓋為奉法之心。今日朱紫臨筵。未審師如何拯濟。師曰。別不施行。僧曰。為什麼不施行。師曰。什麼處去來。問師登寶座曲為今時。四眾攀瞻請師接引。師曰。什麼處屈汝。僧曰。恁麼即垂慈方便路。直下不孤人也。師曰。也須收取好。問如何是漳江境。師曰。地藏皺眉。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普賢摻袂。問如何是漳江水。師曰苦。問如何是漳江第一句。師曰。到別處不得錯舉。
福州報慈院文欽禪師。問如何是諸佛境。師曰。雨來雲霧暗晴乾日月明。問如何是妙覺明心。師曰。今冬好晚稻出自秋雨成。問如何是妙覺聞心。師曰。雲生碧岫雨降青天。問如何是平常心合道。師曰。喫茶喫飯隨時過。看水看山實暢情。
泉州萬安院清運資化禪師。僧問。龍溪一派晉水分燈。萬安臨筵如何指示。師曰。作麼生折合。僧曰。未審師還許也無。師曰。更作麼生。僧曰。昔日龍谿密旨今朝萬安顯揚。人天側聆願垂開演。師曰。還聞麼。僧曰。恁麼即五眾已蒙師指的。不異城東十眼開。師曰。五眾且置仁者作麼生。問久處幽冥全身不會乞師指示。師曰。莫屈著汝問麼。曰恁麼即禮拜隨眾上下。師還許也無。師曰。靜處薩婆訶。問諸佛出世震動乾坤和尚出世未審如何。師曰。向汝恁麼道。僧曰。恁麼即不異諸聖去也。師曰。莫亂道。問如何是萬安家風。師曰。苔羹倉米飯。僧曰。忽遇上客來將何秖待。師曰。飯後三巡茶。問如何是萬安境。師曰。一塔松蘿望海清。
漳州報恩院道熙禪師。初與保福送書往泉州王太尉處。太尉問。漳南和尚近日還為人也無。師曰。若道為人即屈著和尚。若道不為人。又屈著太尉來問。太尉曰。道取一句待鐵牛能齧草木馬解含煙。師曰。某甲借口喫飯。太尉良久又問。驢來馬來。師曰。驢馬不同途。太尉曰。爭得到遮堙C師曰。特謝太尉領話。僧問。名言妙句即不問。請師真實。師曰。不阻來意。
泉州鳳凰山從琛洪忍禪師。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門風相似即無阻矣。學人不是其人。僧曰。忽遇恁麼人時如何。師曰。不可預搔而待痒。問學人根思遲迴方便門中乞師傍瞥。師曰。傍瞥。僧曰。深領師旨安敢言乎。師曰。太多也。師有時上堂。有僧出來禮拜退後立。師曰。我不如汝。僧應諾。師曰。無人處放下著。問昔日靈山會上佛以一音演說。今日請師一音演說。師良久。僧曰。恁麼即大眾頓息疑網去也。師曰。莫塗污大眾好。問諸佛皆以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未審和尚如何拯濟。師曰。大好風涼。問如何是學人自己事。師曰。暗算流年事可知。問如何是鳳凰境。師曰。雪夜觀明月。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作人醜差。僧曰。為人何在。師曰。莫屈著汝麼。
福州永隆院瀛和尚明慧禪師。師上堂曰。謂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似即似是即不是。珍重。問無為無事人為什麼卻是金鎖難。師曰。為斷粗纖貴重難留。曰為什麼道無為無事人逍遙實快樂。師曰。為鬧亂且要斷送。有僧參。師曰。不要得許多般數速道速道。僧無對。師有時示眾曰。日出卯用處不須生善巧。問如何進向得達本源。師曰。依而行之。
洪州清泉山守清禪師福州閩縣人也。姓林氏。出家于巖背山。悟心之後受請居清泉。玄侶臻集。問如何是佛。師曰問。僧曰。如何是祖。師曰答。僧問。和尚見古人得箇什麼便住此山。師曰。情知汝不肯。僧曰。爭知某甲不肯。師曰。鑒貌辨色。問親切處乞師一言。師曰。莫過此。問古人面壁為何事。師曰屈。曰恁麼即省心力。師曰。何處有恁麼人。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消汝三拜不消汝三拜。
漳州報恩院行崇禪師。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碓擣磨磨。問曹谿一路請師舉揚。師曰。莫屈著曹谿麼。曰恁麼即群生有賴。師曰。汝也是老鼠喫鹽。問不涉公私如何言論。師曰。喫茶去。問丹霞燒木佛意作麼生。師曰。時寒燒火向。曰翠微迎羅漢意作麼生。師曰。別是一家春。
潭州嶽麓山和尚師上堂良久。謂眾曰。昔日毘盧今朝嶽麓珍重。問如何是聲色外句。師曰。猿啼烏叫。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五音六律。問截舌之句請師舉揚。師曰。日能熱月能涼。
朗州德山德海禪師僧問。靈山一會何人得聞。師曰。闍梨得聞。曰未審靈山說箇什麼。師曰。即闍梨會。問如何是該天括地句。師曰。千界搖動。問從上宗乘以何為驗。師曰。從上且置即今作麼生驗。曰。大眾總見。師曰。話墮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擘。
泉州後招慶和尚。問末後一句請師商量。師曰。塵中人自老天際月常明。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瓶兼一缽到處是生涯。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擾擾匆匆晨雞暮鐘。
朗州梁山簡禪師師問新到僧。什麼處來。曰藥山來。師曰。還將得藥來麼。僧曰。和尚住山不錯。
洪州高安縣建山澄禪師。開堂日有僧問牧長請命和尚如何舉揚宗教。師曰。還聞麼。僧曰恁麼即大眾有賴。師曰。還是不聞。問如何是法王劍。師曰。可惜許。曰如何是人王劍師曰。塵埋床下履風動架頭巾。問一代時教接引今時。未審祖宗如何示人。師曰一代時教已有人問了也。曰和尚如何示人。師曰惆悵庭前紅莧樹。年年生葉不生華。問故歲已去新歲到來。還有不受歲者無。師曰。作麼生。僧曰。恁麼即不受歲也。師曰。城上已吹新歲角。窗前猶點舊年燈。僧曰。如何是舊年燈。師曰。臘月三十日。
福州康山契穩法寶大師。初開堂有僧問。威音王已後次第相承。未審師今一會法嗣何方。師曰。象骨舉手龍谿點頭。問圓明湛寂非師旨。學人因底卻不明。師曰。辨得未。僧曰。恁麼即識性無根去也。師曰。隔靴搔癢。
潭州延壽寺慧輪大師。僧問。寶劍未出匣時如何。師曰。不在外。曰出匣後如何。師曰。不在內。問如何是一色。師曰。青黃赤白。曰大好一色。師曰將謂無人也有一箇半箇。
泉州西明院琛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竹箸瓦碗。僧曰。忽遇上客來時如何秖待。師曰。黃齏倉米飯。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問取露柱看。
前南嶽金輪可觀禪師法嗣。
後南嶽金輪和尚。僧問。如何是金輪第一句。師曰。鈍漢。問如何是金輪一隻箭。師曰。過也。曰臨機一箭誰是當者。師曰。倒也。
前泉州睡龍道山溥禪師法嗣。
漳州保福院清豁禪師福州永泰人也。少而聰敏。禮鼓山興聖國師落髮稟具。初謁大章山契如庵主(有語具如庵主章出焉)後參睡龍。睡龍一日問曰。豁闍梨。見何尊宿來還悟也未。曰清豁嘗訪大章得箇信處。睡龍於是上堂集大眾召曰。請豁闍梨。出對眾燒香說悟處。老僧與汝證明。師乃拈香曰。香已拈悟即不悟。睡龍大悅而許之。上堂謂眾曰。山僧今與諸人作箇和頭。和者默然不和者說。有頃間又曰。和與不和切在如今。山僧帶些子事。珍重僧問。家貧遭劫時如何。師曰。不能盡底去。曰為什麼不盡底去。師曰。賊是家親。曰既是家親為什麼翻成家賊。師曰。內既無應外不能為。曰忽然捉敗功歸何所。師曰。賞亦未曾聞。曰恁麼即勞而無功。師曰。功即不無成而不處。曰既是成功為什麼不處。師曰。不見道。太平本是將軍致。不使將軍見太平。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胡人泣漢人悲。師將順世捨眾欲入山待滅。過苧谿石橋乃遺偈言。
世人休說路行難 鳥道羊腸咫尺間
珍重苧谿谿畔水 汝歸滄海我歸山
即往貴湖卓庵。未幾謂門人曰。吾滅後將遺骸施諸蟲螘勿置墳塔。言訖潛入湖頭山坐磐石儼然長往。弟子戒因入山尋見。稟遺命延留七日。竟無蟲螘之所侵食。遂就闍維散於林野。今泉州開元寺淨土院影堂存焉。
前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法嗣。
韶州白雲祥和尚實性大師。初住慈光院。廣主劉氏召入府說法。時有僧問。覺華才綻正遇明時。不昧宗風乞師方便。師曰。我王有令。問教意祖意同別。師曰。不別。曰恁麼即同也。師曰。不妨領話。問諸佛未出世普遍大千白雲一會如何。師曰。賺卻幾人來。曰恁麼即四眾何依。師曰。勿交涉。問即心即佛示誨之辭。不涉前言如何指教。師曰。東西且置南北作麼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石橋那畔有遮邊無會麼。僧曰。不會。師曰。且作丁公吟。問衣到六祖為什麼不傳。師曰。海晏河清。問如何是和尚接人一路。師曰。來朝更獻楚王看。問從上宗乘如何舉揚。師曰。今日未喫茶。師上堂謂眾曰。諸人會麼。但街頭市尾屠兒魁膾地獄鑊湯處會取。若恁麼會堪與人為師為匠。若向衲僧門下天地懸殊。更有一般底。只向長連床上作好人去。汝道此兩般人那箇有長處。無事珍重。師問僧。什麼處來。曰雲門來。師曰。堻\有多少水牛。曰一箇兩箇。師曰。好水牛。師問僧。不壞假名而譚實相作麼生。僧曰。遮箇是椅子。師以手撥云。將鞋袋來。僧無對(雲門和尚聞之乃云。須是他始得)師將示滅白眾曰。某甲雖提祖印未盡其中。諸仁者且道其中事作麼生。莫是無邊中間內外已否。如是會解即大地如鋪沙去。此即他方相見。言訖告寂。
朗州德山第九世緣密圓明大師。師上堂示眾曰。僧堂前事時人知有。佛殿後事作麼生。師又曰。德山有三句語。一句函蓋乾坤。一句隨波逐浪。一句截斷眾流。時有僧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三尺杖子攪黃河。問百華未發時如何。師曰。黃河水渾流。曰發後如何。師曰幡竿頭指天。問不犯辭鋒時如何。師曰。天台南嶽。曰便恁麼去如何。師曰。江西湖南。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河媞优O木頭船。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遮頭蹋著那頭軒。問己事未明如何辨得。師曰。須彌山頂上。曰直恁麼去如何。師曰。腳下水淺深。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千年松倒掛。曰來後如何。師曰。金剛努起拳。問師未出世時如何。師曰。佛殿正南開。曰師出世後如何。師曰。白雲山上起。曰出與未出還分不分。師曰。靜處薩婆訶。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問如何是應用之機。師喝。僧曰。只遮箇為復別有。師乃打之。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黑地打破甕。僧退步。師乃打。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猢猻繫露柱。曰出世後如何。師曰。猢猻入布袋。問文殊與維摩對談何事。師曰。并汝三人無繩自縛。問如何是佛。師曰。滿目荒榛。曰學人不會。師曰。勞而無功。問盡大地致一問不得時如何。師曰。話墮也。曰大眾總見。師便打。
潭州水西南臺道遵和尚法雲大師。師上堂謂眾曰。從上宗乘合作麼生提綱。合作麼生言論。將佛法兩字當得麼。真如解脫當得麼。雖然如是細不通風大通車馬。若約理化門中。一言啟口震動乾坤。山河大地海晏河清。三世諸佛說法現前。若也分明。古佛殿前同登彼岸。無事珍重。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下坡不走。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著衣喫飯。曰見後如何。師曰。缽盂壁上掛。問如何是真如含一切。師曰。分明。曰為什麼有利鈍。師曰。四天打鼓樓上擊鐘。問如何是南臺境。師云。金剛手指天。問如何是色空。師曰。道士著真紅。問十二時中時時不離如何。師曰諦。
韶州雙峰山興福院竟欽和尚。慧真廣悟禪師益州人也。受業於峨眉洞溪山黑水寺。觀方慕道。預雲門法席密承指喻。乃開山創院漸成叢林。開堂日雲門和尚躬臨證明。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日出方知天下朗。無油那點佛前燈。問如何是雙峰境。師曰。夜聽水流庵後竹。晝看雲起面前山。問如何是法王劍。師曰。鉛刀徒逞不若龍泉。曰用者如何。師曰。藏鋒猶不許。露刃更何堪。問賓頭盧應供四天下還得遍也無。師曰。如月入水。問如何是用而不雜。師曰。明月堂前垂玉露。水精殿媦趙u珠。有行者問。某甲遇賊來時。若殺即違佛教不殺又違王敕。未審師意如何。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廣主劉氏嘗親問法要。至太平興國二年三月戒門人曰。吾不久去世。汝可就本山頂預修墳塔。至五月二十三日工畢。師曰。後日子時行矣。及期會雲門爽和尚溫門舜峰長老等七人夜話。侍者報三更。師索香焚之合掌而逝。
韶州資福和尚。僧問。不問宗乘請師心印。師曰。不答遮箇話。曰為什麼不答。師曰。不副前言。問覿面難逢處。如何顧險夷。乞師垂半偈。免使後人疑。師曰。鋒前一句超調御。擬問如何曆劫違。曰恁麼即東山西嶺時人知有。未審資福庭前誰家風月。師曰。領取前話。
廣州新會黃雲元禪師。初開堂以手拊繩床云。諸人還識廣大須彌之座也無。若不識看老僧乃升座。問如何是大漢國境。師曰。歌謠滿路。問教云。龍披一縷金翅不吞。和尚三事全披如何。師曰。還免得麼。師上堂拈古人語云。觸目未曾無臨機何不道。又云。觸目未曾無臨機道什麼。
廣州義寧龍境倫禪師。初開堂提起拂子曰。還會麼。若會即頭上更增頭。若不會即斷頭取活。問如何是大漢國境。師曰。亂走作麼。曰恰是雨下天晴。師便打。問如何是龍境水。師曰。腥臊臭穢。曰飲者如何。師曰。七通八達。問如何是龍境家風。師曰。蟲狼虎豹。問如何是佛。師曰。勤耕田。曰學人不會。師曰。早收禾。師問僧。什麼處來。曰黃雲來。師曰。作麼生是黃雲郎當媚癡抹躂為人一句。僧無對。師上堂問眾曰。作麼生是長連床上取性一句道將來。眾無對。
韶州雲門山爽和尚。師上堂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聖躬萬歲。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銀香臺上生蘿蔔。
韶州白雲聞和尚。師上堂良久。僧出曰。白雲一路全因今日。師曰。不是不是。僧曰。和尚如何。師曰。白雲一路草深一丈。問學人擬申一問。未審師還答也無。師曰。皂莢樹頭懸。風吹曲不成。問受施主供養將何報答。師曰。作牛作馬。
韶州披雲智寂禪師。僧問。如何是披雲境。師曰。白日沒閑人。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未審是什麼字。師說偈答曰。
以字不是八不成 森羅萬象此中明
直饒巧說千般妙 不是謳阿不是經
韶州淨法章和尚禪想大師。廣主劉氏問。如何是禪師。師乃良久。廣主罔測。因署其號。僧問。日月重明時如何。師曰。日月雖明不鑒覆盆之下。問既是金山為什麼鑿石。師曰。金山鑿石。問如何是道。師曰。去去迢迢十萬餘。
韶州溫門山滿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胸題卍字。曰如何是祖。師曰。不遊西土有人見壁上畫。問既是千尺松為什麼卻在屋下。師曰。芥子納須彌作麼生。問隔牆見角便知是牛如何。師便打。師與一老宿在國門坐。老宿曰。紫衣師號又得也。更要箇什麼。師曰。要國師。老宿曰。佛尚不作豈況國師。師乃笑曰。長老。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汝曾讀書麼。僧問。太子初生為什麼不識父母。師曰。迥然尊貴。
嶽州巴陵新開顥鑒大師初在雲門。雲門舉。雪峰和尚云。開卻門達磨來也。問師意作麼生。師曰。築著和尚鼻孔。雲門曰。修羅王發業打須彌山一摑。勃跳上梵天報帝釋。爾為什麼卻去日本國娷癡迭C師曰。莫恁麼心行好。雲門曰。汝道築著又作麼生。師住。後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雞寒上樹鴨寒入水。僧問。三乘十二分教即不疑。如何是宗門中事。師曰。不是衲僧分上事。曰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貪觀白浪失卻手橈。師將拂子遺人。人問曰。本來清淨用拂子作什麼。師曰。既知清淨莫忘卻(梁山別云。也須拂卻)。
連州地藏院慧慈明識大師。僧問。既是地藏院為什麼塑熾盛光佛。師曰。過在什麼處。問如何是地藏境。師曰。無人不遊。
英州大容諲禪師。師上堂僧問。天賜六銖披掛後。將何報答我皇恩。師曰。來披三事衲。歸掛六銖衣。問如何是大容水。師曰。還我一滴來。問當來彌勒下生時如何。師曰。慈氏宮中三春草。問如何是真空。師曰。拈卻拒陽。曰如何是妙用。師乃握拳。僧曰。真空妙用相去幾何。師以手撥之。問長蛇偃月即不問。匹馬單槍時如何。師曰。麻江橋下會麼。曰不會。師曰。聖壽寺前。問既是大容為什麼趁出僧。師曰。大海不容塵。小豁多搕(鳥合切)H(私盍切)問如何是古佛一路。師指地。僧曰。不問遮箇。師曰去。師與一老宿相期去別處。尋卻因事不去。老宿曰。佛無二言。師曰。法無一向。
廣州羅山崇禪師。僧問。如何是大漢國境。師曰玉狗吠時天未曉。金雞啼後五更初。問丹霞訪居士女子不攜籃時如何。師曰。也要到遮堣@轉。問如何是羅山境。師曰。布水千尋。
韶州雲門寶和尚。師上堂示眾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還有揀擇麼珍重。
郢州臨谿竟脫和尚。僧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明眼人笑汝。問如何是法身。師曰。四海五湖賓。問如何是本來人。師曰。風吹滿面塵。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富有多賓客。曰見後如何。師曰。貧窮絕往還。問如何是佛。師曰。十字路頭。曰如何是法。師曰。三家村堙C曰佛之與法是一是二。師曰。露柱渡三江。猶懷感恨長。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復州城。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龍興寺。
廣州華嚴慧禪師。僧問。承古人有言。妄心無處即菩提。正當妄時還有菩提也無。師曰。來音已照。僧曰。不會。師曰。妄心無處即菩提。
韶州舜峰韶和尚。初問雲門和尚。寶月為什麼於此分輝。雲門曰。千光同照。師曰。謝和尚指示。雲門曰。見什麼。僧正入師方丈乃曰。方丈得恁麼黑。師曰。老鼠窟。僧正曰。放貓兒入好。師曰。試放看。僧正無對。師拊掌笑。師與老宿渡江次。師取錢與渡子。老宿曰。囊中若有青銅片。師揖曰。長老莫笑。
隋州雙泉山師寬明教大師。師上堂舉拂子曰。遮箇接中下之人。時有僧問。上上人來如何。師曰。打鼓為三軍。問向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不敢。曰恁麼即含生有望。師曰。腳下水深淺。問凡有言句盡落有無。不落有無如何。師曰。東弗于代。曰遮箇猶落有無。師曰。支過雪山西。僧問洞山。如何是佛。洞山云。麻三斤。師聞之乃曰。向南有竹向北有木。師後住智門。僧問。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寺如何。師曰。不入遮箇野狐群隊。問如何是定。師曰。蝦蟆跳不出斗。曰如何出得去。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問北斗娷癡風N旨如何。師曰。雞寒上樹鴨寒入水。問豎起杖子意旨如何。師曰一葉落知天下秋。師後終於智門。
英州觀音和尚因穿井。僧問。井深多少。師曰。沒汝鼻孔。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英州觀音。曰見後如何。師曰。英州觀音。問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曰。風射破窗。
韶州林泉和尚。僧問。如何是林泉主。師曰。巖下白石。曰如何是林泉家風。師曰。迎賓待客。問如何是道。師曰。迢迢。曰學人便領會時如何。師曰。久久忘緣者。寧懷去住情。
韶州雲門煦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今是什麼意。僧曰。恰是。師乃喝去。
益州青城香林院澄遠禪師。初住西川導江縣迎祥寺天王院(時謂水精宮)僧問。美味醍醐為什麼變成毒藥。師曰。導江紙。問見色便見心時如何。師曰。適來什麼處去來。曰心境俱亡時如何。師曰。開眼坐睡。師後住青城香林。僧問。北斗娷癡風N如何。師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問如何是諸佛心。師曰。清即始終清。曰如何領會。師曰。莫受人謾好。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蹋步者誰。問如何是和尚妙藥。師曰。不離眾味。曰喫者如何。師曰。咂啗看。問如何是室內一燈。師曰。三人證龜成鄨。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臘月火燒山。問大眾雲集請師施設。師曰。三不待兩。問如何是學人時中事。師曰。恰恰。問如何是玄。師曰。今日來明日去。曰如何是玄中玄。師曰。長連床上。問如何是香林一脈泉。師曰。念無間斷。曰飲者如何。師曰。隨方斗秤。問如何是衲僧正眼。師曰。不分別。曰照用事如何。師曰。行路人失腳。問萬機俱泯跡方識本來人時如何。師曰。清機自顯。曰恁麼即不別人。師曰。方見本來人。問魚游陸地時如何。師曰。發言必有後救。僧曰。卻下碧潭時如何。師曰。頭重尾輕。問但有言句盡是賓。如何是主。師曰。長安城堙C曰如何領會。師曰。千家萬戶。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二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三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七世下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法嗣下三十六人
南嶽般若啟柔禪師 筠州黃檗法濟禪師
襄州洞山守初大師 信州康國耀和尚
潭州谷山豐禪師 穎州羅漢匡果禪師
朗州滄谿璘和尚 筠州洞山清稟禪師
蘄州北禪寂和尚 洪州泐潭道謙禪師
廬州南天王永平禪師 湖南永安朗禪師
湖南潭明和尚 金陵清涼明禪師
金陵奉先深和尚 西川青城乘和尚
潞府妙勝臻禪師 興元普通封和尚
韶州燈峰和尚 韶州大梵圓和尚
澧州藥山圓光禪師 信州鵝湖雲震禪師
廬山開先清耀禪師 襄州奉國清海禪師
韶州慈光和尚 潭州保安師密禪師(已上二十六人見錄)
洪州雲居山融禪師 衡州大聖寺守賢禪師
廬州北天王徽禪師 郢州芭蕉山弘義禪師
眉州福化院光禪師 廬州東天王廣慈禪師
信州西禪欽禪師 江州慶雲真禪師
筠州洞山凜禪師 韶州雙峰慧真大師(已上十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隨州雙泉山永禪師法嗣一人 廣州大通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台州瑞巖師彥禪師法嗣二人
南嶽橫龍和尚 溫州瑞峰院神祿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懷州玄泉彥禪師法嗣五人
鄂州黃龍誨機大師 洛京柏谷和尚
池州和龍和尚 懷州玄泉第二世和尚
潞府妙勝玄密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福州羅山道閑禪師法嗣十九人
洪州大寧隱微禪師 婺州明招德謙禪師
衡州華光範禪師 福州羅山紹孜禪師
西川慧禪師 建州白雲令弇禪師
虔州天竺義證禪師 吉州清平惟曠禪師
婺州金柱義昭和尚 潭州谷山和尚
湖南道吾山從盛禪師 福州羅山義因禪師
灌州靈巖和尚 吉州匡山和尚
福州興聖重滿禪師 潭州寶應清進禪師(已上十六人見錄)
漢州綿竹縣延慧禪師 潭州龍會山鑒禪師
安州穆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安州白兆山志圓禪師法嗣十三人
朗州大龍山智洪禪師 襄州白馬山行靄禪師
郢州大陽山行沖禪師 安州白兆山懷楚禪師
蘄州四祖山清皎禪師 蘄州三角山志操禪師
晉州興教師普禪師 蘄州三角山真鑒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郢州興陽山和尚 郴州東禪玄偕禪師
新羅國慧雲禪師 安州慧日院玄諤禪師
京兆大秦寺彥賓禪師(已上五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藤霞和尚法嗣二人
澧州藥山第七世和尚(一人見錄) 潭州雲蓋山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洪州鳳樓山同安常察禪師法嗣一人
袁州仰山良供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吉州禾山無殷禪師法嗣五人
廬山永安慧度禪師 撫州曹山義崇禪師
吉州禾山契雲禪師 漳州保福和尚
洪州翠嚴師陰禪師(已上五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雲蓋山景和尚法嗣三人
衡嶽南臺藏禪師 幽州潭柘水從實禪師
潭州雲蓋山證覺禪師(三人見錄)
廬山歸寂寺澹權禪師法嗣二人
鄂州黃龍蘊和尚 壽州泊山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廬山歸宗懷惲禪師法嗣二人
歸宗第四世弘章禪師(一人見錄) 歸宗寺巖密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池州嵇山章禪師法嗣一人
隋州雙泉山道虔禪師(一人見錄)
洪州雲居山懷岳禪師法嗣五人
揚州風化院令崇禪師 澧州藥山忠彥禪師
梓州龍泉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雲居山住緣和尚
雲居山住滿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撫州荷玉山光慧禪師法嗣一人
荷玉山福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筠州洞山道延禪師法嗣二人
筠州上藍慶禪師(一人見錄) 洞山敏禪師第五世(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撫州金峰從志大師法嗣二人
洪州大寧神降禪師 澧州藥山彥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鹿門山處真禪師法嗣六人
益州崇真和尚 鹿門山第二世潭和尚
襄州谷隱智靜大師 廬山佛手巖行因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襄州靈谿山明禪師 洪州大安寺真上坐(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撫州曹山慧霞禪師法嗣三人
嘉州東汀和尚(一人見錄)
雄州華嚴正慧大師
泉州招慶院堅上座(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華州草庵法義禪師法嗣一人
泉州龜洋慧忠禪師(一人見錄)
潭州報慈藏嶼禪師法嗣一人
益州聖興寺存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含珠山審哲禪師法嗣六人
洋州龍穴山和尚 唐州大乘山和尚
襄州延慶歸曉大師
襄州含珠山真和尚(已上四人見錄)
含珠山璋禪師
第二世含珠山偃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鳳翔府紫陵匡一大師法嗣三人
并州廣福道隱禪師 紫陵第二世微禪師
興元府大浪和尚(已上三人見錄)
洪州同安威禪師法嗣二人
陳州石鏡和尚(一人見錄)
中同安志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石門山獻禪師法嗣一人
石門山第二世慧徹禪師(一人見錄)
襄州廣德義和尚法嗣三人
襄州廣德第二世延和尚(一人見錄)
荊州上泉和尚
廣德周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京兆香城和尚法嗣一人
鄧州羅紋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杭州瑞龍院幼璋禪師法嗣一人
西川德言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隋州護國守澄禪師法嗣八人
隋州智門守欽大師
護國第二世知遠大師
安州大安山能和尚 穎州薦福院思禪師
潭州延壽和尚
護國第三世志朗大師(已上六人見錄)
舒州香鑪峰瓊和尚
京兆盤龍山滿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洛京靈泉歸仁禪師法嗣二人
襄州石門寺遵和尚
郢州大陽山堅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京兆永安院善靜禪師法嗣一人
大明山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蘄州烏牙山彥賓禪師法嗣三人
安州大安山興古禪師
蘄州烏牙山行朗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虢州廬山常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鳳翔府青峰和尚法嗣七人
西川靈龕和尚
京兆紫閣山端己禪師
房州開山懷畫禪師
幽州傳法和尚
益州淨眾歸信禪師
青峰第二世清免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鳳翔府長平山滿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洋州大巖白和尚法師一人
邛州碧雲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七世下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法嗣
南嶽般若寺啟柔禪師。僧問西天以臘人為驗。此土如何。師曰。新羅人草鞋。問如何是千聖同歸底道理。師曰。未達苦空境無人不歎嗟。師上堂。聞三下板聲大眾始集。師因示一偈曰。
妙哉三下板 諸德盡來參
既善分時節 今吾不再三
師次住荊南延壽。後住京兆廣教院示滅。
筠州黃檗山法濟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與天下人作膀樣。師上堂示眾曰。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各各當人無事。又上堂良久曰。若識得黃檗帳子平生行腳事畢。珍重。
襄州洞山守初崇慧大師。初參雲門。雲門問。近離什麼處。師曰。楂渡。門曰。夏在甚處。師曰。湖南報慈。曰甚時離彼。師曰。八月二十五。門曰。放汝三頓棒。師至明日卻上問訊。曰昨日蒙和尚放三頓棒。不知過在什麼處。門曰。飯袋子。江西湖南便與麼師於言下大悟。遂云從今已去。向十字街頭。不畜一粒米。不種一莖菜。接待十方往來一箇箇。教伊拈卻膱脂帽子脫卻鶻臭布衫。教伊洒洒落落地作箇明眼衲僧。豈不快哉。雲門云。飯袋子。身如椰子大。開得許大口。師住後僧問。迢迢一路時如何。師曰。天晴不肯去直待雨淋頭。曰諸聖作麼生。師曰。入泥入水。問心未生時法在什麼處。師曰。風吹荷葉動決定有魚行。問師登師子座請師唱道情。師曰。晴乾開水道無事設曹司。曰恁麼即謝師指示。師曰。賣鞋老婆腳趔趄。問如何是三寶。師曰。商量不下。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十字街頭石師子。問如何是免得生死底法。師曰。見之不取思之三年。問離卻心機意識請師一句。師曰。道士著黃甕塈丑C問非時親覲請師一句。師曰。到處怎生舉。曰據現定舉。師曰。放汝三十棒。曰過在什麼處。師曰。罪不重科。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楚山頭倒卓。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漢水正東流。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金州客尼。問車住牛不住時如何。師曰。用駕車漢作麼。問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雲裹楚山頭決定多風雨。問海竭人亡時如何。師曰。難得。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雲在青天水在缾。問有無雙泯權實兩忘究竟如何。師曰。楚山頭倒卓。曰還許學人領會也無。師曰。也有方便。曰請師方便。師曰。千里萬里。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榔栗木拄杖。曰見後如何。師曰。竇八布衫。問如何是佛。師曰。灼然諦當。問萬緣俱息意旨如何。師曰。甕堨菑H賣棗團。問如何是洞山劍。師曰。作麼。僧曰。學人要知。師曰。罪過。問乾坤休著意宇宙不留心。學人只恁麼。師又作麼生。師曰。峴山亭起霧灘峻不留船問大眾雲臻。請師撮其樞要略舉大綱。師曰。水上浮漚呈五色。海底蝦蟆叫月明。問正當恁麼時文殊普賢在什麼處。師曰。長者八十一其樹不生耳。曰意旨如何。師曰。一則不成二則不是。
信州康國耀和尚。僧問。文殊與維摩對譚何事。師曰。汝向髑髏後會始得。曰古人道。髑髏娷邡又如何。師曰。汝還薦得麼。曰恁麼即遠人得遇於師去也。師曰。莫謾語好。
潭州谷山豐禪師(亦住興元府普通院)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雪嶺梅華綻雲洞老僧驚。師上堂示眾曰。駿馬機前異遊人肘後懸。即參雲外客試為老僧看。才有僧出。師便打云。何不早出頭來。
穎州羅漢匡界禪師僧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了。問和尚百年後。忽有人。問和尚向什麼處去。如何酬對。師曰。久後遇作家分明舉似曰誰是知音者。師曰。知音者即不恁麼問。問如何是羅漢境。師曰。松檜古貌。問鑿壁偷光時如何。師曰錯。曰爭奈苦志專心。師曰。錯錯。
朗州滄谿璘和尚。僧問。如何是滄谿境。師曰。面前水正東流。問如何是滄谿家風。師曰。入來便見。問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雲門和尚向什麼處去也。師曰。見麼。曰錯。師曰錯錯。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錯。師因事有頌曰。
天地指前徑 時人莫彊移
箇中生解會 眉上更安眉
筠州洞山普利院第八世住清稟禪師泉州仙遊人也。姓李氏。幼禮中峰院鴻謐為師。年十六福州太平寺受戒。初詣南嶽參惟勁頭陀未染指。及抵韶陽禮祖塔迴造雲門。雲門問曰。今日離什麼處。曰慧林。雲門舉拄杖曰。慧林大師恁麼去。汝見麼。曰深領此問。雲門顧左右微笑而已。師自此入室印悟。乃之金陵。國主李氏請居光睦。未幾復命入澄心堂。集諸方語要。經十稔迎住洞山。開堂日維那白槌曰。法筵龍象象當觀第一義師曰。也好消息。只恐汝錯會。僧問。雲門一曲師親唱。今日新豐事若何。師曰。也要道卻。
蘄州北禪寂和尚悟通大師。師問僧。什麼處來。曰黃州來。師曰。在什麼院。曰資福。師曰。福將何資。曰兩重公案師曰爭奈在北禪手埵鞳C曰在手塈Y收取。師便打。
洪州泐潭道謙禪師。僧問。如何是泐潭家風。師曰。闍梨到來幾日。問但有纖毫即是塵。不有時作麼生。師以手掩兩目。問當陽舉唱誰是聞者。師曰。老僧不患耳聾。
廬州南天王永平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撒沙。問如何是南天王境。師曰。一任觀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且領前話。問久戰沙場為什麼功名不就。師曰。只為眠霜臥雪深。曰恁麼即罷息干戈束手歸朝去也。師曰。指揮使未到爾作。
潮南永安朗禪師。僧問。如何是洞陽家風。師曰。入門便見。曰如何是入門便見。師曰。客是相師。問如何是至極之譚。師曰。愛別離苦。
湖南潭明和尚。僧問。如何是湘潭境。師曰。山連大嶽水接瀟湘。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便合知時。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百惑謾勞神。
金陵清涼明禪師。江南國主請師上堂。小長老問。凡有言句盡落方便。不落方便請師速道。師曰。國主在此不敢無禮。
金陵奉先深禪師。江南國主請開堂日才升座。維那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便云。果然不識鈍置殺人。時有僧出禮拜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賴遇道了也。曰如何領會。師曰。速禮三拜。師又拈曰。大眾汝道。鈍置落阿誰分上。
西川青城大面山乘和尚。僧問。如何是相輪峰。師曰。直聳煙嵐際。曰向上事如何。師曰。入地三尺五。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興義門前鼕鼕鼓。曰學人不會。師曰。朝打三千暮打八百。
潞府妙勝臻禪師。僧問。如何是妙勝境。師曰。龍藏開時貝葉分明。問金粟如來為什麼卻降釋迦會堙C師曰。香山南雪山北。曰南贍部洲事又作麼生。師曰。黃河水急浪華粗。問心心寂滅即不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一條濟水貫新羅。問遠嚮雲門南北縱橫四維上下事作麼生。師曰。今日明日。
興元府普通封和尚。僧問。今日一會何似靈山。師曰。震動乾坤。問如何是普通境。師曰。庭前有竹三冬秀。戶內無燈午夜明。
韶州燈峰淨原和尚。師上堂謂眾曰。古人道。山河大地普真如。大眾若得真如者。即隱卻他山河大地。若不得者即違他古德至言。眾中道得者出來。道不得即各自歸堂珍重。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不著力。
韶州大梵圓和尚。師上堂示眾曰。大眾好箇時光直須努力時不待人。各自歸堂參取本善知識去。僧問。大眾雲集請師舉唱。師曰。有疑請問。師因見聖僧便問僧。此箇聖僧年多少。僧曰。恰共和尚同年。師喝之。曰遮竭斗不易道得。
澧州藥山圓光禪師。僧問。藥嶠燈連師當第幾。師曰。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問水陸不涉者師還接否。師曰。蘇嚕蘇嚕。師問新到僧。南來北來。曰北來。師曰。不落言詮速道。曰某甲是福建道人善會鄉譚。師曰。參眾去。曰灼然。師曰。勃跳便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道什麼。
信州鵝湖山雲震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闍梨不是。師問僧。近離什麼處。曰兩淛。師曰。還將得吹毛劍來否。僧展兩手。師曰。將謂是箇爛柯仙。元來卻是樗蒱漢。問如何是鵝湖家風。師曰。客是主人相。師曰。恁麼即謝師周旋。師曰。難下陳蕃之榻。
廬山開先清耀禪師。僧問。如何是燈燈不絕。師曰。青楊翻遞植。曰學人不會。師曰。無根樹下唱虛名。問披雲一句師親唱。長慶今朝事若何。師曰。家家觀世音。問如何是披雲境。師曰。一瓶淥水安窗下。便當生涯度幾秋。問如何是長慶境。師曰。堂埵揤珊Y雪白。曰二境同歸應當別理。師曰。在處得人疑。問古澗寒泉誰人能到。師曰乾。曰恁麼即到也。師曰。深多少。
襄州奉國清海禪師。僧問。青青翠竹盡是真如。如何是真如。師曰。點瓦成金客聞名不見形。曰恁麼即禮謝下去也。師曰。昔時妄想至今存。問承古人云。見月休觀指歸家罷問程。如何是家。師曰。試舉話頭看。問放過即東道西說。不放過怎生道。師曰。二年同一春。昭州慈光和尚。僧問。即心即佛誘誨之言。不涉前蹤如何指教。師曰。東西且置南北事作麼生。曰恁麼即學人罔測也。師曰。龍頭蛇尾。
潭州保安師密禪師。僧問。輥芥投鋒時如何。師曰。落在什麼處(梁山云。落在汝眼堙^問不犯辭鋒時如何。師曰。天台南嶽。曰便恁麼時如何。師曰。江西湖南。
前台州瑞巖師彥禪師法嗣。
南嶽橫龍和尚。楚王馬氏請住金輪。僧問。如何是金輪第一句。師曰。鈍漢。問如何是金輪一隻箭。師曰。過也。問如何是祖燈。師曰。八風吹不滅。曰恁麼即暗冥不生也。師曰。白日沒閑人。
溫州溫嶺瑞峰院神祿禪師福州福清人也。本邑天竺寺出家。得法於瑞巖久為侍者。後開山創院學侶依附。師有偈曰。
蕭然獨處意沈吟 誰信無絃發妙音
終日法堂唯靜坐 更無人問本來心
時有朋彥上坐。躡前偈而問曰。如何是本來心。師召曰。朋彥。彥應諾。師曰。與老僧點茶來。彥於是信入(朋彥即廣法大師。後嗣天台國師。住蘇州長壽)師太平興國元年示滅。壽百有五歲。
前懷州玄泉彥禪師法嗣。
鄂州黃龍山晦機禪師清河人也。姓張氏。唐天祐中遊化至此山。節帥施俸錢建法宇。奏賜紫衣號超慧大師。大張法席。僧問。不問祖佛邊事。如何是平常之事。師曰。我住山得十五年。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琉璃缽盂無底。問如何是君王劍。師曰。不傷萬類。曰佩者如何。師曰。血濺梵天。曰大好不傷萬類。師便打。問佛在日為眾生說法。佛滅後有人說法也無。師曰。慚愧佛。問毛吞巨海芥納須彌。不是學人本分事。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曰。封了合盤市奡式C問切急相投請師通信。師曰。火燒裙帶香。問如何是大疑底人。師曰。對坐盤中弓落盞。曰如何是不疑底人。師曰。再坐盤中弓落盞。問風恬浪靜時如何。師曰。百丈竿頭五兩垂。師將順世有僧問。百年後缽囊子什麼人將去。師曰。一任將去。曰堶惆あp何。師曰。線綻方知。曰什麼人得。師曰。待海燕雷聲即向汝道。言訖告寂。
洛京柏谷和尚僧問。普滋法雨時如何。師曰。有道傳天位不汲鳳凰池。問九旬禁足三月事如何。師曰。不墜蠟人機。
池州和龍和尚。僧問。如何是祖祖相傳底心。師曰。再三囑爾。問如何是從上宗旨。師曰。向闍梨口媯菬麇o麼問省要處乞師一接。師曰。甚是省要。
懷州玄泉第二世和尚。僧問。辭窮理盡時如何。師曰。不入理豈同盡。問妙有玄珠如何取得。師曰。不似摩尼絕影豔。碧眼胡人豈能見。曰有口道不得時如何。師曰。三寸不能齊鼓韻。啞人解唱木人歌。
潞府妙勝玄密禪師。僧問。四山相向時如何。師曰。紅日不垂影暗地莫知音。曰學人不會。師曰。鶴透群峰何伸向背。問二龍爭珠時如何。師曰。力士無心獻奮迅卻沈光。問雪峰一曲千人唱。月堿D燈誰最明。師曰。無音和不齊明暗豈能收。
前福州羅山道閑禪師法嗣。
洪州大寧院隱微禪師豫章新淦人也。姓楊氏。誕夕有光明貫室。年七歲依本邑石頭院道堅禪師出家。二十於開元寺智稱律師受具。歷參宗匠至羅山。法寶大師導以師子在窟出窟之要。因之惺悟盤桓數稔。尋迴江表。會龍泉邑宰李孟俊請居十善道場。始揚宗致。師上堂謂眾曰。還有騰空底麼出來。眾無出者。師說偈曰。
騰空正是時 應須眨上眉
從茲出倫去 莫待白頭兒
僧問。如何是十善橋。師曰險。曰過者如何。師曰喪。問資福和尚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草鞋破。問如何是黃梅一句。師曰。即今恁麼生。曰如何通信。師曰。九江路絕。問初心後學如何是學。師曰。頭戴天。曰畢竟如何。師曰。腳蹈地。問如何是法王劍。師曰露。曰還殺人也無。師曰。作麼。問如何是龍泉劍。師曰。不出匣。曰便請出之。師曰。星辰失位。問國界安寧為什麼珠不現。師曰。落在什麼處。周廣順元年辛亥金陵李氏嚮德。召入居龍光禪苑(後改名奉先)暑覺寂禪師。暨建隆二年辛酉隨江南李氏至洪井。住大寧精舍重敷玄旨。其年十月示疾。二十七日剃髮澡身升堂辭眾安坐而逝。明年二月六日歸葬于吉州吉水縣。遵遺誡也。壽七十有六。臘五十六。諡玄寂禪師。塔曰常寂。
婺州明招德謙禪師。受羅山印記靡滯於一隅。激揚玄旨。諸耆宿皆畏其敏捷。後學鮮敢當其鋒者。師在泉州招慶大殿上。以手指壁畫問僧曰。那箇是甚麼神。曰護法善神。師曰。沙汰時向什麼處去來。僧無對。師卻令僧去問演侍者演曰。汝什麼劫中遭此難來。其僧迴舉似師。師曰。直饒演上座他後聚一千眾有什麼用處。僧乃禮拜請別語。師曰。什麼處去也。清八路舉仰山插鍬話問師。古人意在叉手處。意在插鍬處。師曰。清上座。清應諾。師曰。還曾夢見仰山麼。清曰。不要下語只要上座商量。師曰。若要商量堂頭自有一千五百人老師在。師到雙巖。雙巖長老睹師風彩乃曰。某甲致一問問闍梨。若道得便捨院。道不得即不捨。金剛經云。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且道。此經是何人說。師曰。說與不說一時拈向那邊著。只如和尚決定喚什麼作此經。雙巖無對。師舉經云。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斯則以無為法為極則。憑何而有差別。且如差別是過不是過。若是過一切賢聖盡有過。若不是過決定喚什麼作差別。雙巖亦無語。師曰。雪峰道底。師在婺州智者寺居第一座。尋常不受淨水。主事僧問曰。因什麼不識觸淨水不肯受。師下床拈起淨瓶曰。遮箇是淨。主事無語。師乃撲破淨瓶。師自爾道聲遐播。眾請居明招山開法。四來禪者盈于堂室。師謂眾曰。希逢一箇下坡不走快便難逢。若有同生同死何妨一展。僧問。師子本出窟時如何。師曰。俊鷂趁不及。曰出窟後如何。師曰。萬里正紛紛。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嶮。曰向上事如何。師曰眨。問如何是透法身外一句子。師曰。北斗後翻身。問十二時中如何趣向。師曰。拋向金剛地上著。問文殊與維摩對譚何事。師曰。葛巾紗帽已拈向那邊著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咬得著是好手。問無煙之火是什麼人向得。師曰。不惜眉毛底。曰和尚還向得麼。師曰。汝道我有多少莖眉毛在。師見新到僧才上法堂。乃舉拂子卻擲下。其僧珍重便下去。師曰。作家作家。問全身佩劍時如何。師曰。忽遇正恁麼時又作麼生僧無對。師問國泰[王+舀]和尚。古人道俱胝只念三行咒。便得名超一切人。作麼生與他拈卻三行咒。便得名超一切人。國泰豎起一指。師曰。不因今日爭識得瓜洲客。師有師叔在廨院患甚。附書來問曰。某甲有此大病。如今正受疼痛。一切處安置伊不得。還有人救得麼。師乃迴信曰。頂門上中此金剛箭透過那邊去也。有一僧曾在師法席。辭去住庵一年。後來禮拜曰。古人道。三日不相見莫作舊時看。師乃露胸問曰。汝道我有多少莖蓋膽毛。僧無對。師卻問。汝什麼時離庵。曰今朝。師曰。來時折腳鐺子分付與阿誰。僧又無語。師乃喝出。問承。師有言。我住明招頂興傳古佛心。如何是明招頂。師曰。換卻眼。曰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汝還氣急麼。問學人拏雲攫浪上來請師展缽。師曰。拶破汝頂。曰也須仙陀去。師乃棒趁出。師別有頌。示眾曰。
明招一拍和人希 此是真宗上妙機
石火瞥然何處去 朝生鳳子合應知
師住明招山四十載。語句流布諸方。將欲遷化上堂告眾囑付。其夜展足問侍者曰。昔釋迦如來展開雙足放百寶光明。汝道吾今放多少。侍者曰。昔日鶴林今日和尚。師以手拂眉曰。莫孤負麼。又說偈曰。
驀刀叢堻x全威 汝等應當善護持
火媗K牛生犢子 臨岐誰解湊吾機
偈畢安坐寂然長往。今塔院存焉。
衡州華光範禪師。僧問。靈臺不立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出身處。師曰出。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驗。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自由。自在。曰見後如何。師曰。自由自在。問如何是佛法中事。師曰了。
福州羅山紹孜禪師上堂。有數僧爭出問話。師曰。但一時出來問待老僧一時答卻。僧便問。學人一齊問請師一齊答。師曰得。問學人乍入叢林。祖師的的意請師直指。師曰好。
西川慧禪師初參羅山(見十七卷羅山章)羅山問。什麼處來。師曰。遠離西蜀近發開元。即今事作麼生。羅山揖曰。喫茶去師良久無言。羅山曰。秋氣稍暖去。羅山來日上堂。師出問。豁開戶牖當軒者誰。羅山乃喝。師良久。羅山曰。毛羽未備且去(一本云。初參羅山。纔禮拜起。山云。甚處來。師云。遠離西蜀。近發開元。卻近前云。即今事作麼生。羅山揖云喫茶去。師擬議間。羅山云。秋氣稍暖出去。師到法堂自歎云。我在西川峨眉山腳下。拾得一隻蓬蒿箭。擬擬亂天下。今日到福建道陳老師寨堙C弓折箭盡去也。休休。羅山明日升堂。師又出問。豁開戶牖當軒者誰。山便喝。師無對。山云。羽毛未備翼。梢未全且去)師因而摳衣久承印記。後謁台州勝光。光在繩床上坐。師直入到身邊叉手立光問。什麼處來。師曰猶待答話在。師便下去。光拈得拄杖拂子下。僧堂前見師提起拂子問曰。闍梨喚遮箇作什麼。師曰。敢死喘氣。光低頭歸方丈。
建州白雲令弇和尚。師上堂謂眾曰。遣往先生門誰云對喪主珍重。僧問。己事未明以何為驗。師曰。木鏡照素容。曰驗後如何。師曰。不爭多。問三台有請四眾臨筵。既處當仁請師一唱。師曰。要唱即不難。曰便請師唱。師曰。夜靜水清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
虔州天竺義澄常真禪師。初參羅山棲泊數載。後因羅山在疾。師問。百年後忽有人。問和尚以何指示。羅山乃放身便倒。師從此契悟。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寒暑相催。問聖皇請命大眾臨筵。請師舉。師曰。領領。曰恁麼即人天有賴也。師曰。汝作麼生。
吉州清平惟曠真寂禪師。師上堂云。不動神情便有輸贏之意。還有麼出來。時有僧出禮拜。師云不是作家出去。僧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要頭將取去。問如何是活人劍。師曰。會麼。曰如何是殺人刀。師叱之。問如何是師子兒。師曰。毛頭排宇宙。
婺州金柱義昭和尚。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開門作活。僧云。忽遇賊來又怎麼生。師曰然。有新到僧參。師揭簾以手作除帽子勢。僧擬欲近前。師云。賺殺人。師因事而有頌曰。
虎頭生角人難措 石火電光須密布
假饒烈士也應難 懞底那能解差互
潭州谷山和尚。僧問。省要處乞師一言。師乃起去。問羚羊掛角時如何。師曰。爾向什麼處覓曰掛角後如何。師曰走。
湖南瀏陽道吾山從盛禪師。師初住高安龍迴。有僧問。如何是覿面事。師曰。新羅國去也。問如何是龍迴家風。師曰。縱橫射直。問如何是靈源。師曰。嫌什麼。曰近者如何。師曰。如人飲水。問窮子投師乞師拯濟。師曰。莫是屈著汝麼。曰爭奈窮何。師曰。大有人見。
福州羅山義因禪師。師上堂示眾曰。若是宗師門下客必不怪於羅山。珍重。僧問。承古人有言。自從認得曹谿路了知生死不相關。曹谿即不問。如何是羅山路。師展兩手。僧曰。恁麼即一路得通諸路亦然。曰什麼諸路。僧近前立。師曰。靈鶴煙霄外鈍鳥不離窠。問承教中有言。須法身萬象俱寂。隨智用萬象齊生。如何是萬象俱寂。師曰。有什麼。曰如何是萬象齊生。師曰。繩床椅子。
灌州靈巖和尚。僧問。如何是道中寶。師曰。地傾東南天高西北。曰學人不會。師曰。落照機前異。師頌石鞏接三平曰。
解擘當胸箭 因何只半人
為從途路曉 所以不全身
吉州匡山和尚。師有示徒頌曰。
匡山路 匡山路 巖崖嶮峻人難措
遊人擬議隔千山 一句分明超佛祖
又有白牛頌曰。
我有古壇真白牛 父子藏來經幾秋
出門直透孤峰頂 迴來暫跨虎谿頭
福州興聖重滿禪師。上堂示眾曰。覿面分付不待文宣。對眼投機喚作參玄上士。若能如此所以宗風不墜。僧問。如何是宗風不墜底句。師曰。老僧不忍。問昔日靈山會堙C今朝興聖筵中。和尚親傳如何舉唱。師曰。欠汝一問。
潭州寶應清進禪師僧問如何是實相師曰沒卻汝問至理無言如何通信師曰千差萬別曰得力處乞師指示師曰瞌睡漢。
前安州白兆山志圓禪師法嗣。
朗州大龍山智洪弘濟大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即汝是。曰如何領會。師曰。更嫌缽盂無柄那。問如何是微妙。師曰。風送水聲來枕畔。月移山影到床邊。問如何是極則處。師曰。懊惱三春月不及九秋光。
襄州白馬山行靄禪師。僧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井底蝦蟆吞卻月。問如何是白馬正眼。師曰。向南看北斗。
郢州大陽山行沖禪師(第一世住)僧問。如何是無盡藏。師良久。僧無語。師曰。近前來。僧才近前。師曰去。
安州白兆山竺乾院懷楚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句句須行玄路。師曰。沿路直到湖南。問如何是師子兒。師曰。德山嗣龍潭。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與汝素無冤讎。一句元在遮堙C曰未審在什麼方所。師曰。遮鈍漢。
蘄州四祖山清皎禪師福州人也。姓王氏。初住郢州大陽山為第二世。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楷師巖畔祥雲起。寶壽峰前震法雷。師次住安州慧日院。後遷止蘄州四祖山為第一世。年七十時遺偈云。
吾年八十八 滿頭垂白髮
顒顒鎮雙峰 明明千江月
黃梅揚祖教 白兆承宗訣
日日告兒孫 勿令有斷絕
淳化四年癸巳八月二十三日入滅。年八十八。
蘄州三角山志操禪師(第三世住)僧問。教法甚多宗歸一貫。和尚為什麼說得許多周遊者也。師曰。為爾周遊者也。曰請和尚即古即今。師以手敲繩床。
晉州興教師普禪師。僧問。盈龍宮溢海藏真詮即不問。如何是教外別傳底法。師曰。眼埵淰婸齍堙C曰只此便是否。師曰。是什麼。僧咄。師亦咄。問僧。近離什麼處。曰下寨。師曰。還逢著賊麼。曰今日捉下。師曰。放汝三十棒。
蘄州三角山真鑒禪師(第四世住)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忽然行政令便見下堂階。
前潭州藤霞和尚法嗣。
澧州藥山和尚(第七世住)師上堂謂眾曰。夫學般若菩薩不懼得失。有事近前。時有僧問。藥山祖裔請師舉唱。師曰。萬機挑不出。曰為什麼萬機挑不出。師曰。他緣岸谷。問如何是藥山家風。師曰。葉落不如初。問法雷哮吼時如何。師曰。宇宙不曾震。曰為什麼不曾震。師曰。遍地娑婆未嘗哮吼。曰不哮吼底事如何。師曰。闔國無人知。
前潭州雲蓋山景和尚法嗣。
衡嶽南臺寺藏禪師。問遠遠投師請師一接。師曰。不隔戶。問如何是南臺境。師曰。松韻拂時石不點。孤峰山下壘難齊。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巖前栽野果接待往來賓。曰恁麼即謝供養。師曰。怎生滋味。問如何是法堂。師曰。無壁落。問不顧諸緣時如何師良久。
幽州潭柘水從實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箇中無紫早。曰如何是禪。師曰。不與白雲連。師問僧。作什麼來。曰親近來。師曰。任汝白雲朝嶽頂。爭奈青霄不展顏。
潭州雲蓋山證覺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四海不曾通。問如何是一塵含法界。師曰。通身體不圓。曰如何是九世剎那分。師曰。繁興不布彩。問如何是宗門中的的意。師曰。萬里胡僧不入波瀾。
前廬山歸宗懷惲禪師法嗣。
歸宗寺弘章禪師(第四世住)僧問。學人有疑時如何。師曰。疑來多少時也。問小船渡大海時如何。師曰。較些子。曰如何得渡。師曰。不過來。問枯木生華時如何。師曰。把一朵來。問混然覓不得時如何。師曰。是什麼。
前池州嵇山章禪師法嗣。
隨州雙泉山道虔禪師。僧問。洪鐘未扣時如何。師曰。絕音響。曰扣後如何。師曰。絕音響。問如何是在道底人。師曰。無異念。問如何是希有底事。師曰。白蓮華向半天開。師後住安州法雲院示滅。
前洪州雲居第四世懷岳禪師法嗣。
揚州風化院令崇禪師(第一世住)舒州宿松人。七歲出家。二十登戒。契緣於雲居懷岳和尚。開法於信州鵝湖。廬州節帥周本於維揚西南隅創院請師居之。僧問如。何是敵國一著棋。師曰。下將來。問一棒打破虛空時如何。師曰。把將一片來。
澧州藥山忠彥禪師(第八世住)僧問。教云。諸佛放光明助發實相義。光明即不問如何是助發實相義。師曰。會麼。曰莫便是否。師曰。是什麼。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雲嶺龍昌月神風洞上泉。
梓州龍泉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不在闍梨分上。問學人欲跳萬丈洪崖時如何。師曰。撲殺。
前筠州洞山道延禪師法嗣。
筠州上藍院慶禪師。初遊方問雪峰。如何是雪峰的的意。雪峰以杖子敲師頭。師應諾。峰大笑。師後承洞山印解居于上藍。僧問如何是上藍無刃劍。師曰無。僧曰。為什麼無。師曰。闍梨諸方有。
前襄州鹿門山處真禪師法嗣。
益州崇真和尚。僧問。如何是禪。師曰。澄潭釣玉兔。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泥捏三官土地堂。
襄州鹿門山第二世譚和尚志行大師。僧問。如何是實際理地。師曰。南贍部洲北鬱單越。曰恁麼則事同一家也。師曰。隔須彌在。問遠遠投師請師接。師曰。從什麼處來。曰江北來。師曰。南堂埵w下。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戌亥年生。
襄州谷隱智靜悟空大師。僧問。如何是和尚轉身處。師曰。臥單子下。問如何是道。師曰。鳳林關下。曰學人不會。師曰。直至荊南。問如何是指歸之路。師曰。莫用伊。曰還使學人到也無。師曰。什麼處著得汝。問靈山一會何異今時。師曰。不異如今。曰不異底事作麼生。師曰。如來密旨迦葉不傳。
廬山佛手巖行因禪師者雁門人也。未詳姓氏。早習儒學。一旦捨俗出家。志求真諦乃遊方。首謁襄陽鹿門山真禪師。師資道契。尋抵江淮登廬山。山之北有巖如五指。下有石窟深邃可三丈餘。師宴處其中。因號佛手巖和尚不度弟子。有鄰庵僧為之供侍。常有異鹿錦囊鳥馴繞其側。江南國主李氏嚮仰。三遣使徵召不起。堅請就棲賢寺開法。不踰月潛歸巖室。僧問如何是對現色身。師豎起一指(法眼別云。還有也未)一日示有微疾。謂侍僧曰。日將午吾去矣。侍僧方對。師下床行數步屹立而化。巖頂上有松一株同日枯瘁。壽七十餘。國主命畫工寫影。備香薪焚爇收遺骨塔于巖之陰。
前撫州曹山第二世慧霞禪師法嗣。
嘉州東汀和尚。僧問。如何是卻去底人。師曰。石女紡麻纑。曰如何是卻來底人。師曰。扇車關捸良計斷。
前華州草庵法義禪師法嗣。
泉州龜洋慧忠禪師本州僊遊縣人也。姓陳氏。九歲依本山出家。既具戒杖錫觀方謁草庵和尚。草庵問曰。何方而來。師曰。六眸峰來。草庵曰。還具六通否。師曰。患非重瞳。草庵然之。師迴故山。屬唐武宗廢教例為白衣。暨宣宗中興。師曰。古人有言。上昇道士不受籙。成佛沙彌不具戒法。遂過中不食不宇而禪。乃述偈三首曰。
雪後始諳松桂別 雲收方見濟河分
不因世主教還俗 那辨雞群與鶴群
多年塵事謾騰騰 雖著方袍未是僧
今日修行依善慧 滿頭留髮候然燈
形容雖變道常存 混俗心源亦不昏
更讀善財巡禮偈 當時何處作沙門
師始從參禮以至返初示滅未嘗下山。葬于無了和尚塔之東隅二百步。目為東塔。經數載其塔忽坼裂連階丈餘。時主塔僧將發之。於夜宴寂中見西塔定身言曰。吾之遺質既勞汝重瘞。今東塔不煩更出也。塔主稟乎靈感召檀信重修補嚴飾。逮今香燈不絕。時謂陳沈二真身是也。其無了禪師嗣馬祖事跡。廣如別章。
前襄州含珠山審哲禪師法嗣。
洋州龍穴山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騎虎唱巴歌。問大善知識為什麼卻與土地燒錢。師曰。彼上人者難為酬對。
唐州大乘山和尚。問枯樹逢春時如何。師曰。世間希有。問如何是四面上事。師曰。升子堳k跳斗子內轉身。
襄州鳳山延慶院歸曉慧廣大師。僧問。言語道斷時如何師曰兩重公案。曰如何領會。師曰。分明舉似洞山問如何是鳳山境。師曰。好生看取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識麼。
襄州含珠山真和尚(第三世住)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含珠密意同道者知。曰恁麼即不假羽翼便登翠嶺也。師曰鈍。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昧不得。曰磨後如何。師曰。黑如漆。
前鳳翔府紫陵匡一大師法嗣。
并州廣福道隱禪師。僧問。如何是指南一路。師曰。妙引靈機事澄波顯異輪。問三家同到請未審赴誰家。師曰。月應千家水門門盡有僧。
紫陵微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紫陵境。師曰。寂照燈光夜已深。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猿啼虎嘯。問寶劍未出匣時如何。師曰。磐陀石上栽上柏。
興元府大浪和尚。僧問。既是喝河神。為什麼卻被水推卻。師曰。隨流始得妙倚岸卻成迷。
前洪州鳳棲山同安威禪師法嗣。
陳州石鏡和尚。僧問。石鏡不磨還照也無。師曰。前生是因今生是果。
前襄州石門山獻禪師法嗣。
石門山乾明寺慧徹禪師(第二世住)問金烏出海光天地與此光陰事若何。師曰。龍出洞兮風雨至。海嶽傾時日月明。問從上諸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露柱掛燈籠。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片雲生鳳嶺樵子處處明。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解接無根樹能挑海底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少林澄九鼎動浪百華新。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三門外松樹子見生見長。問一毫未發時如何。師曰。羿善不調弓箭透三江口。問如何是佛。師曰。樵子度荒郊騎牛草不露。
前襄州萬銅山廣德義和尚法嗣。
襄州廣德延和尚(第二世住)初謁廣德義和尚。作禮而問曰。如何是和尚深深處。曰隱身不必須巖谷。闤闠堆堆睹者希。師曰。恁麼即酌水獻華也。曰忽然雲霧靄。闍梨作麼生。師曰。釆汲不虛施。曰大眾看取第二代廣德。師次踵山門聚徒開法。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魚躍無源水鶯啼萬古松。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臘月死蛇當大路。觸著傷人不奈何。問如何是大通智勝佛時。師曰。盛夏日輪新霽後。汝莫當輝瞪目觀。曰如何是大通智勝佛後。師曰。孤輪罷照鷲峰頂。汝報巴猿莫斷腸。問如何是作得無間業。師曰。猛火然鐺煮佛喋。師因事有頌曰。
才到洪山便垛根 四平八面不言論
他家自有眠雲志 蘆管橫吹宇宙分
前隋州隋城山護國守澄禪師法嗣。
隋州龍居山智門寺守欽圓照大師。僧問。兩鏡相對為什麼中間無像。師曰。自己亦須隱。曰鏡破臺亡時如何。師豎起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額上不帖牓。
隋城山護國知遠演化大師(第二世住)僧問。舉子入門時如何。師曰。緣情體物是作麼生。問乾坤休駐意宇宙不留心時如何。師曰。總是戰爭收拾得。卻因歌舞破除休。問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意旨如何。師曰。罷攀雲樹三秋果。休戀碧潭孤月輪。
安州大安山能和尚崇教大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打起南山鼓唱起北山歌。問如何是三冬境。師曰。千山添翠色萬樹鎖銀華。
穎州薦福院思禪師(曾住唐州天目山)僧問。古殿無佛時如何。師曰。梵音何來。又問。不假修證如何得成。師曰。修證即不成。
潭州延壽和尚。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煬帝以汴水為榮。老僧以書湖池畔。
隋城山護國志朗圓明大師(第三世住)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淨果嫡子疏山之孫。問如何是萬法之根源。師曰。空中收不得護國不能該。
前蘄州烏牙山彥賓禪師法嗣。
安州大安山興古禪師。僧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昨夜三更月上峰。問維摩寂默是說不是說。師曰。暗堨菑兒超然不出戶。
蘄州烏牙山行朗禪師。僧問未作人身已前作什麼來。師曰。海上石牛歌三拍。一條紅線掌間分。問迦葉上行衣何人合得披。師曰。天然無相子不掛出塵衣。
前鳳翔府青峰和尚法嗣。
西川靈龕和尚。僧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出處非干佛春來草自青。問碌碌地時如何。師曰。試進一步看。
京兆紫閣山端己禪師。僧問。四相俱盡立什麼為真。師曰。爾什麼處去來。問渭水正東流時如何。師曰。從來無間斷。
房州開山懷晝禪師。僧問。作何行業即得不違千聖。師曰。妙行無倫匹情玄體自殊。問有耳不臨清水洗。無心誰為白雲幽。師曰。無木掛千金。曰掛後如何。師曰。杳杳人難辨。
幽州傳法和尚。僧問。教意與祖意是同是別。師曰。華開金線秀古洞白雲深。問別人為什麼徒弟多。師為什麼無徒弟。師曰。海島龍多隱茆茨鳳不棲。
益州淨眾寺歸信禪師。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菡萏滿池流。曰出水後如何。師曰。葉落不知秋。問不假浮囊便登巨海時如何。師曰。紅嘴飛超三界外。綠毛也解道煎茶。
青峰山清免禪師(第二世住)僧問。久醞蒲萄酒今日為誰開。師曰。飲者方知。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耨池無一滴四海自滔滔。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三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四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八世七十四人漳州羅漢院桂琛禪師法嗣七人
金陵清涼文益禪師 襄州清谿洪進禪師
金陵清涼休復禪師 撫州龍濟紹修禪師
杭州天龍寺秀禪師 潞州延慶傳殷禪師
衡嶽南臺守安禪師(已上七人見錄)
福州僊宗契符大師法嗣二人
福州僊宗洞明大師
泉州福清行欽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杭州天龍重機大師法嗣一人
高麗雪嶽令光禪師(一人見錄)
婺州國泰[王+舀]禪師法嗣一人
婺州齊雲寶勝禪師(一人見錄)
福州昇山白龍道希禪師法嗣五人
福州廣平玄旨禪師 福州白龍清慕禪師
福州靈峰志恩禪師 福州東禪玄亮禪師
漳州報劬玄應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泉州招慶法因大師法嗣七人
泉州報恩宗顯大師 金陵龍光澄愷禪師
永興北院可休禪師 郴州太平清海禪師
連州慈雲慧深大師
郢州興陽道欽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漳州保福清谿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婺州報恩寶資禪師法嗣一人
處州福林澄和尚(一人見錄)
處州翠峰從欣禪師法嗣一人
處州報恩守真禪師(一人見錄)
襄州鷲嶺明遠禪師法嗣一人
襄州鷲嶺第二世通和尚(一人見錄)
杭州龍華志球禪師法嗣一人
仁王院俊禪師(一人見錄)
漳州保福可儔禪師法嗣一人
漳州隆壽無逸禪師(一人見錄)
潭州延壽寺慧輪禪師法嗣二人
廬山歸宗道詮禪師
潭州龍興裕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韶州白雲祥和尚法嗣六人
韶州大歷和尚 連州寶華和尚
韶州月華和尚 南雄州地藏和尚
英州樂淨含匡禪師
韶州後白雲和尚(已上六人見錄)
朗州德山緣密大法師嗣二人
潭州鹿苑文襲禪師
澧州藥山可瓊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西川青城香林澄遠禪師法嗣一人
灌州羅漢和尚(一人見錄)
襄州洞山寺初禪師法嗣一人
潭州道崧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鄂州黃龍晦機禪師法嗣九人
洛京紫蓋善沼禪師 眉州黃龍繼達禪師
棗樹第二世和尚
興元府玄都山澄和尚
嘉州黑水和尚 鄂州黃龍智顒禪師
眉州福昌達和尚(已上七人見錄)
常州慧山然和尚
洪州雙嶺悟海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婺州明招德謙禪師法嗣六人
處州報恩契從禪師 婺州普照瑜和尚
婺州雙谿保初禪師 處州涌泉究和尚
衢州羅漢義和尚(已上五人見錄)
福州興聖調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郎州大龍山智洪禪師法嗣三人
大龍山景如禪師 大龍山楚勛禪師
興元府普通院從善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襄州白馬行靄禪師法嗣一人
白馬智倫禪師(一人見錄)
安州白兆山懷楚禪師法嗣三人
唐州保壽匡祐禪師(一人見錄)
蘄州自南禪師
果州永慶院繼勳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谷隱智靜禪師法嗣二人
谷隱知儼禪師
襄州普寧法顯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廬山歸宗弘章禪師法嗣一人
東京普淨院常覺禪師(一人見錄)
鳳翔府紫陵微禪師法嗣二人
鳳翔府大朗和尚
潭州新開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石門山慧徹禪師法嗣二人
石門山紹遠禪師
鄂州靈竹守珍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洪州同安志和尚法嗣二人
朗州梁山緣觀禪師(一人見錄)
陳州靈通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廣德延和尚法嗣一人
廣德周禪師(一人見錄)
益州淨眾寺歸信禪師法嗣一人
漢州靈龕山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隋州護國知遠禪師法嗣一人
東京開寶常普大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行思禪師第八世前漳州羅漢桂琛禪師法嗣
昇州清涼院文益禪師餘杭人也。姓魯氏。七歲依新定智通院全偉禪師落髮。弱齡稟具於越州開元寺。屬律匠希覺師盛化于明州鄮山育王寺。師往預聽習究其微旨。復傍探儒典遊文雅之場。覺師目為我門之遊夏也。師以玄機一發雜務俱捐。振錫南邁抵福州長慶法會。雖緣心未息而海眾推之。尋更結侶擬之湖外。既行值天雨忽作溪流暴(蒲報切)漲。暫寓城西地藏院因參琛和尚。琛問曰。上座。何往師曰。邐迤行腳云。曰行腳事作麼生。師曰不知。曰不知最親切。師豁然開悟。與同行進山主等四人。因投誠咨決悉皆契會。次第受記各鎮一方。師獨於甘蔗洲卓庵。因議留止。進師等以江表叢林欲期歷覽。命師同往。至臨川州牧請住崇壽院。初開堂日中坐茶筵未起。四眾先圍繞法座。時僧正白師曰。四眾已圍繞和尚法座了。師曰。眾人卻參真善知識。少頃升座。大眾禮請訖。師謂眾曰眾人既盡在此。山僧不可無言。與大眾舉一古人方便。珍重便下座。時有僧出禮拜。師曰。好問著。僧方申問次。師曰。長老未開堂不答話。子方上座自長慶來。師舉先長慶稜和尚偈而問曰。作麼生是萬象之中獨露身。子方舉拂子。師曰。恁麼會又爭得。曰和尚尊意如何。師曰。喚什麼作萬象。曰古人不撥萬象。師曰。萬象之中獨露身。說什麼撥不撥。子方豁然悟解述偈投誠。自是諸方會下有存知解者翕然而至。始則行行如也。師微以激發。皆漸而服膺。海參之眾常不減千計。師上堂大眾立久。乃謂之曰。只恁麼便散去。還有佛法也無。試說看。若無又來遮塈@麼。若有大市堣H聚處亦有。何須到遮堙C諸人各曾看還源觀百門義海華嚴論涅槃經。諸多策子阿那箇教中有遮箇時節。若有試舉看。莫是恁麼經埵剩◆羃y是此時節麼。有什麼交涉。所以微言滯於心首。常為緣慮之場。實際居於目前。翻為名相之境。又作麼生得翻去。若也翻去又作麼生得正去。還會麼。莫只恁麼念策子。有什麼用處。僧問。如何披露則得與道相應。師曰。汝幾時披露即與道不相應。問六處不知音時如何。師曰。汝家眷屬一群子。師又曰。作麼生會。莫道恁麼來問便是不得汝道。六處不知音。眼處不知音。耳處不知音。若也根本是有爭解無得。古人道。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所以無想天修得經八萬大劫。一朝退墮諸事儼然。蓋為不知根本真實。次第修行三生六十劫。四生一百劫。如是直到三祇果滿。他古人猶道。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又道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祇劫。也須體究。若如此用多少氣力。僧問。指即不問如何是月。師曰。阿那箇是汝不問底指。又僧問。月即不問如何是指。師曰月。曰學人問指。和尚為什麼對月。師曰。為汝問指。江南國主重師之道。迎入住報恩禪院。署淨慧禪師。師上堂謂眾曰。古人道。我立地待汝覯去。山僧如今坐地待汝覯去。還有道理也無。那箇親那箇疏。試裁斷看。問洪鐘才繫大眾雲臻請師如是。師曰。大眾會何似汝會。問如何是古佛家風。師曰。什麼處看不足。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即得與道相應。師曰。取捨之心成巧偽。問古人傳衣當記何人。師曰。汝什麼處見古人傳衣。問十方賢聖皆入此宗。如何是此宗。師曰。十方賢聖皆入。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方便呼為佛。問聲色兩字什麼人透得。師卻謂眾曰。諸上座。且道遮箇僧還透得也未。若會此問處透聲色即不難。問求佛知見何路最徑。師曰。無過此。問瑞草不凋時如何。師曰。謾語。問大眾雲集請師頓決疑網。師曰。寮舍內商量茶堂內商量。問雲開見日時如何。師曰。謾語真箇。問如何是沙門所重處。師曰。若有纖毫所重即不名沙門。問千百億化身於中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總是。問簇簇上來師意如何。師曰。是眼不是眼。問全身是義請師一決。師曰。汝義自破。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流出慈悲喜捨。問百年暗室一燈能破。如何是一燈。師曰。論什麼百年。問如何是正真之道。師曰。一願也教汝行二願也教汝行。問如何是一真之地。師曰。地則無一真。曰如何卓立。師曰。轉無交涉。問如何是古佛。師曰。即今也無嫌處。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師曰。步步踏著。問古鏡未開如何顯照。師曰。何必再三。問如何是諸佛玄旨。師曰。是汝也有。問承教有言。從無住本立一切法。如何是無住本。師曰。形興未質名起未名。問亡僧衣眾僧唱。祖師衣什麼人唱。師曰。汝唱得亡僧什麼衣。問蕩子還鄉時如何。師曰。將什麼奉獻。曰無有一物。師曰。日給作麼生。師後遷住清涼。上堂示眾曰。出家人但隨時及節。便得寒即寒熱即熱。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古今方便不少。不見石頭和尚因看肇論云。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他家便道。聖人無己靡所不己。有一片言語喚作參同契。末上云。竺土大僊心無過此語也。中間也只隨時說話。上座今欲會萬物為己去。蓋為大地無一法可見。他又囑人云。光陰莫虛度。適來向上座道。但隨時及節便得。若也移時失候。即是虛度光陰。於非色中作色解。上座於非色中作色解。即是移時失候。且道色作非色解。還當不當。上座若恁麼會便是沒交涉。正是癡狂兩頭走有什麼用處。上座但守分隨時過好珍重。問如何是清涼家風。師曰。汝到別處但道到清涼來。問如何得諸法無當去。師曰。什麼法當著上座。曰爭奈日夕何。師曰。閑言語。問觀身如幻化觀內亦復然時如何。師曰。還得恁麼也無。問要急相應唯言不二。如何是不二之言。師曰。更添些子得麼。問如何是法身。師曰。遮箇是應身。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我向汝道是第二義。師問修山主。毫氂有差天地懸隔。兄作麼生會。修曰。毫氂有差天地懸隔。師曰。恁麼會又爭得。修曰。和尚如何。師曰。毫氂有差天地懸隔。修便禮拜(東禪齊拈云。山主恁麼秖對。為什麼不肯。及乎再請益。法眼亦只恁麼道。便得去。且道疑訛在什麼處。若看得透。道上坐有來由)師與悟空禪師向火拈起香匙問悟空云。不得喚作香匙。兄喚作什麼。悟空云。香匙。師不肯。悟空卻後二十餘日方明此語(東禪齋拈云。叢林中總道。悟空好語。法眼須有此語。若恁麼會還夢見也未。除此外別作麼生會法眼意。上坐既不喚作香匙。喚作什麼。別下一轉子看。要知上坐平生眼)因僧齋前上參。師以手指簾。時有二僧同去捲簾。師曰。一得一失(東禪齊拈云。上坐且作麼生會。有云。為伊不明旨。便去捲簾。亦有道指者即會。不指而去者即失。恁麼會還可不可。即不許恁麼會。且問上坐阿那箇得阿那箇失)因雲門問僧。什麼處來。云江西來。雲門云。江西一隊老宿寱語住也未。僧無對。僧問師。不知雲門意作麼生。師曰。大小雲門被遮僧勘破。師問僧。什麼處來。曰道場來。師曰。明合暗合。僧無語。師令僧取土添蓮盆。僧取土到。師曰。橋東取橋西取。曰橋東取。師曰是真實是虛妄。師問僧。什麼處來。曰報恩來。師曰。眾僧還安否。曰安。師曰。喫茶去。師問僧。什麼處來。曰泗州禮拜大聖來。師曰。今年出塔否。曰出。師卻問傍僧曰。汝道伊到泗州不到。師問寶資長老。古人道。山河無隔礙光明處處透。作麼生是處處透底光。資曰。東畔打羅聲(歸宗柔別云和尚擬隔礙)師指竹問僧。還見麼。曰見。師曰。竹來眼堬捶鴞佸銦C僧曰總不恁麼(法燈別云。常時但擘眼向師。歸宗別云。和尚只是不信某甲)有俗士獻師畫障子。師看了問曰。汝是手巧心巧。曰心巧。師曰。那箇是汝心。俗士無對(歸宗代云。某甲今日卻成容易)僧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森羅萬象。曰如何是第一月。師曰。萬象森羅師緣被於金陵。三坐大道場朝夕演旨。時諸方叢林咸遵風化。異域有慕其法者涉遠而至。玄沙正宗中興於江表。師調機順物斥滯磨昏。凡舉諸方三味。或入室呈解。或叩激請益。皆應病與藥隨根悟入者不可勝紀。以周顯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疾。國主親加禮問。閏月五日剃髮沐身告眾訖跏趺而逝。顏貌如生。壽七十有四。臘五十四。城下諸寺院具威儀迎引。公卿李建勳已下素服奉全身於江寧縣丹陽鄉起塔。諡大法眼禪師。塔曰無相。嗣子天台山德韶(吳越國師)文遂(江南國導師)慧炬(高麗國師)等一十四人。先出世並為王侯禮重。次龍光泰欽等四十九人。後開法各化一方。如本章敘之。後因門人行言署玄覺導師。請重諡大智藏大導師。三處法集及著偈頌真讚銘記詮注等凡數萬言。學者繕寫傳布天下。
襄州清谿山洪進禪師(曾住鄧州谷口)在地藏時居第一座。一日有二僧禮拜。地藏和尚曰。俱錯。二僧無語。下堂請益修山主。修曰。汝自巍巍堂堂。卻禮拜擬問他人。豈不是錯。師聞之不肯。修乃問曰。未審上座作麼生。師曰。汝自迷暗焉可為人。修憤然上法堂請益地藏。地藏指廊下曰。典座入庫頭去也。修乃省過。又一日師問修山主曰。明知生是不生之性。為什麼為生之所留。修曰。筍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還得麼。師曰。汝向後自悟去。曰紹修所見只如此。上坐意旨如何。師曰。遮箇是監院房。那箇是典座房。修禮謝。師住後有僧問。眾盲摸象各說異端。忽遇明眼人又作麼生。師曰。汝但舉似諸方。師經行次眾僧隨從。乃謂眾曰。古人有什麼言句大家商量。時有從漪上座出眾擬問次。師曰。遮勿毛驢。漪渙漪然省悟(漪後住天平山)。
昇州勢涼院休復悟空禪師北海人。姓王氏。幼出家十九納戒。嘗自謂曰。苟尚能詮則為滯筏。將趣凝寂復患墮空。既進退莫決。捨二何之。乃參尋宗匠緣會地藏和尚(法眼章述之)後繼法眼住撫州崇壽。甲辰歲江南國主創清涼大道場延請居之。上堂示眾曰。古聖才生下便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他便有遮箇方便奇特。只如諸上座初生下時有箇什麼奇特。試舉看。若道無即對面諱卻。若道有又作麼生通得箇消息。還會麼。上座幸然有奇特事。因什麼不知去。珍重。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眾生。曰還肯也無。師曰。虛施此問。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道此土還有麼。問省要處乞師一言。師曰。珍重。問如何是道。師曰。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僧禮拜。師曰。莫錯會。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師曰。色即空。曰如何是諸塵三昧起。師曰。空即色。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悟空一句。師曰。兩句也。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麼百鳥銜華。師曰。未見四祖。曰見後為什麼不銜華。師曰。見四祖。問如何是自己事。師曰。幾處問人來。問古人得箇什麼即便休歇去。師曰。汝得箇什麼即不休歇去。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千般比不得萬般況不及。曰請和尚道。師曰。古亦有今亦有問如何是亡僧面前觸目菩提。師曰。問取髑髏後人問。如何是諸佛本源。師曰。汝喚什麼作諸佛。問雨華動地始起雷音。未審和尚此日稱揚何事。師曰。向上座道什麼。曰恁麼即得遇清涼也。師曰。實即得。問毒龍奮迅萬象同然時如何。師曰。爾什麼處得遮箇問頭。師平日居方丈唯毳一襪。每哂同參法眼多為偈頌。晉天福八年癸卯十月朔日遣僧往保恩院。命法眼禪師至方丈囑付。又致書辭國主。取三日夜子時入滅。國主屢遣使候問。令本院至時擊鐘及期大眾並集。師端坐警眾曰。無棄光影語絕告寂。時國主聞鐘登高臺遙禮清涼。深加哀慕仍致祭。茶毘收舍利建塔。
撫州龍濟山主紹修禪師。初與大法眼禪師同參地藏。所得謂已臻極。暨同辭至建陽。途中譚次法眼忽問曰。古人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是撥萬象不撥萬象。師曰。不撥萬象。法眼曰。說什麼撥不撥。師懵然卻迴地藏。地藏問曰。子去未久何以卻迴。師曰。有事未決豈憚跋涉山川。地藏曰。汝跋涉許多山川也還不惡。師未喻旨乃問曰。古人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意旨如何。地藏曰。汝道古人撥萬象不撥萬象。師曰。不撥。地藏曰。兩箇也。師駭然沈思而卻問曰。未審古人撥萬象不撥萬象。地藏曰。汝喚什麼作萬象。師方惺悟。再辭地藏覲于法眼。法眼語意與地藏開示前後如一。故法眼先住撫州崇壽大振宗風。師後居龍濟山不務聚徒。而學者奔至。師上堂示眾曰。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是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此兩語一理二義。若人辨得不妨於佛法中有箇入處。若辨不得莫道不疑。問見色便見心。露柱是色如何是心。師曰。幸然未會且莫詐明頭。問如何得出三界。師曰。汝恁麼問不妨出得三界。問當陽舉唱誰是委者。師曰。非汝不委。問如何是萬法主。師曰。喚什麼作萬法。問教云。須彌納芥子芥子納須彌。如何是須彌。師曰。穿破汝心。曰如何是芥子。師曰。塞卻汝眼。曰如何納。師曰。把將須彌與芥子來。曰前言何在。師曰。前有什麼言。師有時示眾曰。聲色不到病在見聞。言詮不及過在脣舌。僧問。離卻聲色請和尚道。師曰。聲色堸搊N來。問如何是學人心。師曰。阿誰恁麼問。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還壞也無。師曰。不壞。曰為什麼不壞。師曰。為同於大千。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曰。特地令人愁。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待汝問西來意。我即向汝道。問巨夜之中以何為眼。師曰暗。問纖毫不隔為什麼覷之不見。師曰。作家弄影漢。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照破天地。曰磨後如何。師曰。黑似漆。問如何是普眼。師曰。纖毫覷不見。曰為什麼覷不見。師曰。為伊眼太大。問如何是大敗壞底人。師曰。劫壞不曾遷。曰此人還知有佛法也無。師曰。若知有佛法渾成顛倒。曰如何得不顛倒。師曰。直須知有佛法。曰如何是佛法。師曰。大敗壞。問如何是學人常在底心。師曰。還曾問荷玉麼。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會夏末問曹山。師著偈頌六十餘首及諸銘論群經略要等。並行于世。
杭州天龍寺秀禪師(先住歲豐)師上堂謂眾曰。諸上座多少無事。十二時中在何世界安身立命。且子細點檢看。何不覓箇歇處。因什麼卻與別人點檢。若恁麼去早落第二頭也。時有僧問。承師有言。恁麼去早落第二頭。學人總不恁麼上來。師如何辨白。師曰。汝卻作家。曰恁麼即今日得遇於師也。師曰。汝且莫詐明頭。問承古有言。二人俱錯。未審古人意旨如何。師曰。汝何不自檢責。曰恁麼即人天有賴也。師曰。汝不妨靈利。本國署清慧大師。
潞州延慶院傳殷禪師。僧問。見色便見心。燈籠是色那箇是心。師曰。汝不會古人意。曰如何是古人意。師曰。燈籠是心。問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未審轉什麼物。師曰。道什麼。僧擬進語。師曰。遮漆桶。
衡嶽南臺守安禪師初住江州悟空院。有僧問。人人盡有長安路如何得到。師曰。即今在什麼處。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是什麼意。問如何是本來身。師曰。是什麼身。問寂寂無依時如何。師曰。寂寂底聾。師因有頌曰。
南臺靜坐一罏香 亙日凝然萬事忘
不是息心除忘想 都緣無事可思量
前福州僊宗契符清法大師法嗣。
福州僊宗洞明真覺大師。僧問。拏雲不假風雷便。璿浪如何透得身。師曰。何得棄本逐末。
泉州福清廣法大師行欽。初住雲臺院。師上堂謂眾曰。還有人鑒得出麼。若有人鑒得。是什麼湖堹}草鞋。若也鑒不出。落地作金聲。無事久立。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諸上座大家道取。問如何是譚真逆俗。師曰。客作漢問什麼。曰如何是順俗違真。師曰。喫茶去。問如何是然燈前。師曰。然燈後。曰如何是然燈後。師曰。然燈前。曰如何是正然燈。師曰。喫茶去。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汝問我答。師問僧。汝念什麼經。曰法華經。師曰。彼此話墮。
前杭州天龍重機大師法嗣。
高麗雪嶽令光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分明記取。問如何是諸法之根源。師曰。謝指示。
前婺州國泰[王+舀]禪師法嗣。
婺州齊雲寶勝禪師。僧問。如何是齊雲境。師曰。龍潭徹底清烏龜得繼名。曰莫即遮箇便是麼。師曰。道高龍虎伏八僊連太平。問如何是齊雲水。師曰。龍潭常徹底擬問即波瀾。曰莫只遮箇便是麼。師曰。古殿無香煙誰人辨清濁。曰未審深深處如何。師曰。闍梨欲識深深處。直須腳下絕雲生。
前福州昇山白龍院道希禪師法嗣。
福州廣平玄旨禪師曾住黃檗。上堂示眾曰。還有人證明麼。若有人證明。亦免孤負上祖埋沒後來。若是尋言數句大藏分明。若是祖宗門中怪及什麼處。恁麼道亦是傍瞥之辭。僧問。如何是廣平境。師曰。地擎名山秀谿連海水清。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汝問我答。問如何是法身體。師曰。廓落虛空絕玷瑕。曰如何是體中物。師曰。一輪明月散秋江。曰未審體與物分不分。師曰。適來道什麼。曰恁麼即不分也。師曰。穿耳胡僧笑點頭。
福州昇山白龍清慕禪師。僧問。如何是白龍密用一機。師曰。汝每日用什麼。曰恁麼即徒勞側聆。禪便喝出。問一切眾生日用而不知。如何是日用底。師曰。別秖對爾爭得。問不責上來聲前一句請師道。師曰。莫是不辨麼。
福州靈峰志恩禪師。僧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我進前汝退後。曰恁麼即學人喪身命去也。師曰。不打水魚自驚。問如何是佛。師曰。更是阿誰。曰既然如此為什麼迷妄有差殊。師曰。但自不亡羊何須泣岐路。問如何是靈峰境。師曰。萬疊青山如飣出。兩條綠水若圖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明明密密密密明明。
福州東禪玄亮禪師。僧問。本無迷悟為什麼卻有眾生。師曰。話墮。問祖祖相傳傳法印。師今繼嗣嗣何方。師曰。特謝證明。曰恁麼即白龍當時親受記。今日應聖度迷津。師曰。汝莫錯認定盤星。
漳州報劬院玄應定慧禪師泉州晉江縣人也。姓吳氏。幼出家於本州開元寺九佛院。稟具探律乘。閱大藏終秩。乃之福州謁白龍希和尚印可心地。卻歸本州清豁。會清豁長老罷唱保福庵。于貴湖一見。以同道相契。豁命檀信於庵之西青陽山創室。請師宴處二十餘載。開寶三年屬泉州帥陳洪進仲子文顥任漳州刺史於水南創大禪苑曰報劬。屢請師住持。固辭不往。師之兄仁濟為軍校。文顥因遣仁濟入山述意勤懇。師不得已出山。時參學四集。僅千五百人隨從入院大啟法筵。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如何是第一義。曰學人請益。師何以倒問學人。師曰。汝適來請益什麼。曰第一義。師曰。汝謂之倒問耶。問如何是古佛道場。師曰。今夏堂中千五百僧。陳帥以師之道德聞于太祖皇帝。賜紫衣師號。開寶八年將順世。先七日遺書辭陳守。仍示一偈曰。
今年六十六 世壽有延促
無生火熾然 有為薪不續
出谷與歸源 一時俱備足
及期日誡諸門人。吾滅後不得以喪服哭泣有亂規矩。言訖坐化。陳守傷歎盡禮送終。荼毘收靈骨於院之後山建浮圖。
前泉州招慶法因大師法嗣。
泉州報恩院宗顯明慧大師。初住興國。有僧問。新豐一派興國分流。祖嗣西來請師舉唱。師曰。也在新豐得些子。問曰。恁麼即法雨滂沱群生有賴也。師曰。莫閑言語。問昔日靈山一會迦葉親聞。未審今日誰是聞者。師曰。卻憶七葉巖中尊。問昔日覺城東際象王迴旋五眾咸臻。今日太守臨院如何提接。師曰。眨上眉毛著。曰恁麼即一機顯處萬緣喪盡。師曰。何必繁辭。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日堿椷恕礡C師後住報恩有僧問。學人都致一問請師道。師曰。不是創住遮箇師僧也難容。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道。師曰。青紅華滿庭。問不涉思量處從上宗乘請師直道。師良久。僧曰。恁麼即聽響之流徒勞側耳。師曰。早是粘膩。問不責上來聲前一句請師直道。師曰。汝自何來。曰恁麼即得遇明師也。師曰。莫閑言語。問如何是人王。師曰。奉對不敢造次。曰如何是法王。師曰。莫孤負好。曰未審人王與法王對譚何事。師曰。非汝所聆。
金陵龍光院澄愷禪師廣州人也。姓陳氏。幼出家於本州觀音院。年滿納戒於韶州南華寺。尋遊方抵于泉州參法因大師印悟心地。後住舒州山谷寺。有僧新到。師問。什麼處來。曰江南來。師曰。汝還禮渡江船子麼。曰和尚為什麼教禮渡江船子。師曰是汝善知識。又住齊安龍光前後三處。聚徒說法終于龍光。
永興北院可休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遍滿天下。僧曰。莫便是麼。師曰。是即牢收取。問大作業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不接。曰為什麼不接。師曰。幸是好人家男女。
郴州太平院清海禪師。僧問。古人道不從請益得。祖師為什麼道誰得作佛。師曰。悟了方知。問從上宗乘次第指授。未審今日如何舉唱。師曰。白雲透出深洞堙C名華異草嶺頭生。問如何是句中人。師曰。好辨。
連州慈雲普廣大師慧深。僧問。匿王請佛既奉法於當時。我后延師蓋興宗於此日。幸施方便無吝舉揚。師曰。不煩再問。問如何是人圓鏡。師曰著。問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分明聽取。
郢州興陽山道欽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興陽境。師曰。松竹乍栽山影綠。水流穿過院庭中。問如何是佛。師曰。更是什麼。
前婺州報恩寶資禪師法嗣。
處州福林澄和尚。僧問。如何是伽藍。師曰。勿幡[巾+(穴/登)]。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瞻禮即有分。問下堂一句請師不吝。師曰。閑吟唯憶龐居士。天上人間不可陪。
前處州翠峰從欣禪師法嗣。
處州報恩守真禪師。僧問。諸官已結人天會。報恩今日事如何。師曰。闍梨到諸方分明舉。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閃爍烏飛急。奔騰兔走頻。
前襄州鷲嶺明遠禪師法嗣。
襄州鷲嶺通和尚(第二世住)僧問。世尊得道地神報虛空神。和尚得道未審什麼人報。師曰。謝爾報來。
前杭州龍華寺志球禪師法嗣。
杭州仁王院俊禪師。僧問。承古有言。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如何是向上不傳底事。師曰。向上問將來。曰恁麼即上來不當去也。師曰。既知如此蹋步上來作什麼。
前漳州保福院可儔禪師法嗣。
漳州隆壽無逸禪師。初開堂升座良久謂眾曰。諸上座若是上根之士早已掩耳。中下之流競頭側聽。雖然如此猶是不得已而言。諸上座。他時後日到處有人問著今日事。且作麼生舉似他。若也舉得舌頭鼓舌頭論。若也舉不得如無三寸且作麼生舉。僧問。絕妙宗風請師垂示。師良久。僧曰。恁麼即頓決疑情便契心源。向上宗乘如何言論。師曰。待汝自悟始得。
前潭州延壽寺慧輪禪師法嗣。
廬山歸宗第十二世道詮禪師吉州安福人也。姓劉氏。生惡葷血。髫齔禮本州思和尚受業。聞慧輪和尚化被長沙。時馬氏竊據荊楚與建康接壤。師年二十五結友冒險遠來參尋。會馬氏滅劉言有其他。以王逵代劉言領其事。逵疑師江表諜者。乃令捕執將沈于江。師怡然無怖。逵異之。且詢輪和尚。輪曰。斯皆為法忘軀之人也。聞老僧虛譽故來決擇耳。逵悅而釋之。仍加禮重。師棲泊延壽經十稔。輪和尚歸寂。乃迴廬山開先駐錫。乾德初於山東南牛首峰下。結茆為室。開寶五年洪帥林仁肇請居筠陽九峰隆濟院。闡揚宗旨。本國賜大沙門號。僧問。承聞和尚親見延壽來是否。師曰。山前麥熟也未。問九峰山中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九峰山中佛法。師曰。山中石頭大底大小底小。尋屬江南國絕。僧徒例試經業。師之徒眾並習禪觀。乃述一偈聞于州牧曰。
比擬忘言合太虛 免教和氣有親疏
誰知道德全無用 今日為僧貴識書
時州牧閱之。與僚佐議曰。旃檀林中必無雜樹。唯師一院特奏免試經。太平興國九年南康知軍張南金先具疏白師。然後集道俗迎請坐歸宗道場。僧問。如何是歸宗境。師曰。千邪不如一直。問如何是佛。師曰。待得雪消後。自然春到來。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床窄先臥粥稀後坐。問古人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如何。師曰。來日路口有市。師雍熙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中夜趺坐。白眾而順寂。壽五十六。臘三十七。荼毘舍利塔于牛首庵所。師頗有歌頌流傳於世。
潭州龍興裕禪師。僧問。是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張三李四。曰比來問自己。為什麼道張三李四。師曰。汝且莫草草。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家風即且置。阿那箇是汝不問底諸餘。
前韶州白雲祥和尚法嗣。
韶州大歷和尚初參白雲。白雲舉拳曰。我近來不恁麼也。師領旨禮拜。自此入室。住後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破草鞋。問如何是無為。師乃擺手。問施主供養將何報答。師以手撚髭。僧曰。有髭即撚無髭如何。師曰。非公境界。師在暗室坐。有僧來不審。師乃與一掌。僧不測。
連州寶華和尚。師上堂示眾曰。看天看地。新羅國堙C和南不審。日消萬兩黃金。雖然如是猶是少分。又曰。盡十方世界是箇木羅漢。幡竿頭上道將一句來。又曰。天上龍飛鳳走山間虎嘯猿啼。拈向鼻孔道將一句來。僧問。如何是寶華境。師曰。前頭綠水後面青山。僧曰。不會。師曰。末後一句。師問僧。什麼處來。曰大容來。師曰。大容近日作麼生。曰近來合得一瓮醬。師曰。沙彌將一碗水來與遮僧照影。因有僧問。大容云。天賜六銖披掛。後將何報答我皇恩。大容云。來披三事衲。歸掛六銖衣。師聞之乃曰遮老凍齈。作恁麼語話。大容聞令人傳語云。何似奴緣不斷。師曰。此為拋磚只圖引玉。師見一僧從法堂階下過。師乃敲繩床。僧曰。若是遮箇不請拈出。師喜下地問之並無說處。師乃打師有時戴冠子謂眾曰。若道是俗且身披袈裟。若道是僧又頭戴冠子。大眾無對。
韶州月華和尚初謁白雲。雲問曰。業箇什麼。師對曰。念孔雀經。白雲曰。好箇人家男子隨鳥雀後。師聞語驚異。遂依附久之乃契旨。尋住月華。有僧問。如何是月華家風。師曰。若問家風即答家風。曰學人問家風。師曰。金銅羅漢。師問僧。什麼處來。曰大容來。師曰。東路來西路來。曰西路來。師曰。還見彌陀麼。僧良久禮拜。師曰。禮拜月華作麼。師入京上堂。有一官人出禮拜起低頭良久。師曰。擊電之機徒勞佇思。有老宿入到法堂顧視東西曰。好箇法堂且無主。師在方丈聞之曰。且坐。老宿問曰。玄中最的猶是龜毛兔角。不向二諦中修如何密用。師曰側。曰恁麼則拗折拄杖割斷草鞋去也。師曰。細而詳之。
南雄州地藏和尚上堂有僧問。既是地藏地藏還來否。師曰。打開佛殿門裝香換水。師與大容和尚在白雲開火路。大容曰。三道寶階何似箇火路。師曰。甚麼處不是。
英州樂淨含匡禪師開堂日謂眾曰。摩竭提國親行此令。去卻擔簦請截流相見。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側耳無功。問如何是樂淨家風。師曰。天地養人。問如何是樂淨境。師曰。有功貪種竹。無暇不栽松。曰忽遇客來將何供養。師曰。滿園秋果熟要者近前嘗。問不坐菩提座直過那邊如何。師曰。放過。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斬新世界特地乾坤。問龍門有意透者如何。師曰。灘下接取。曰學人不會。師曰。喚行頭來。問但得本莫愁末。如何是本。師曰。不要問人。曰如何是末。師乃豎指。問如何是樂淨境。師曰。滿月團圓菩薩面。庭前棕樹夜叉頭。有僧辭。師問。什麼處去。曰大容去。師曰。大容若問樂淨近日有何言教。汝作麼生秖對。僧無語。師代曰。但道樂淨近日不肯大容。因普請打籬次有僧問。古人種種開方便門。和尚為什麼卻攔截。師曰。牢下橛著。
韶州後白雲和尚。初開堂登座謂眾曰。不審從上宗風不容佇思。然念諸佛初心敬禮。後代相承事須有方便。三十年後不得埋沒。若是高賢上士不在其流。後學初心示汝箇入路。看取大眾頭上。若也不會聽葛藤去也。師良久又曰。上至諸佛下至含識共箇真心。且阿那箇是諸人心。莫是情與無情共一體麼。恁麼見解何似三家村堙C既如是不得又作麼生會。直下會得早是自相鈍置。若據祖師門下。豈立遮箇階梯。眨上眉毛早是蹉過。何況聲前薦得句後投機。會中還有知音者麼。去卻擔簦請截流相見。時有僧禮拜。師曰。俊哉龍象蹴蹋潤無邊。三乘五性皆惺悟。僧擬再伸問。師曰去。問古琴絕韻請師彈。師曰。伯牙雖妙手。時人聽者稀。曰恁麼即再遇子期也師曰。笑發驚絃斷。寧知調不同。問昔日靈山一會梵王為主。未審白雲什麼人為主。師曰。有常侍在。曰恁麼即法雨滂沱群生有賴。師曰。汝莫遮婼瘙髐l。
前朗州德山緣密大師法嗣。
潭州鹿苑文襲禪師。僧問。遠遠投師請師接。師曰。五門巷媯L消息。僧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長樂坡頭信不通。
澧州藥山可瓊禪師(第九世住)後住江陵延壽。僧問。請師答話。師曰好。曰還當得也無。師曰。更問。僧問曰。巨嶽不曾乏寸土。師今苦口為何人。師曰。延壽也要道過。曰不申此問焉辨我師。師喝。其僧禮拜。師便打。
前西川青城香林澄遠禪師法嗣。
灌州羅漢和尚。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井中紅焰日堹B漚。曰如何領會。師曰。遙指摶桑日那邊。問如何是羅漢境。師曰。地連香積水門對聖峰山。問既是羅漢為什麼卻受人轉動。師曰。換卻眼睛轉卻髑髏。
前鄂州黃龍晦機禪師法嗣。
洛京長水紫蓋善沼禪師。僧問。死中得活時如何。師曰。抱鐮刮骨熏天地。炮烈棺中求託生問才生便死時如何。師曰。賴得覺疾。
眉州黃龍繼達禪師。僧問。如何是衲。師曰。針去線不迴。曰如何是帔。師曰。橫鋪四世界。豎蓋一乾坤。曰道滿到來時如何。師曰。要羹與羹要飯與飯。問黃龍出世金翅鳥滿空飛時如何。師曰。問汝金翅鳥還得飽也無。
棗樹和尚(第二世住)問僧。發足什麼處。曰閩中。師曰。俊哉。曰謝師指示。師曰。屈哉。僧鋤地次見師乃不審。師曰。見阿誰了便不審。曰見師不問訊禮式不全。師曰。卻是孤負老僧。其僧歸堂舉似第一座。第一座曰。和尚近日可畏為人切。師聞之乃打第一座七棒。第一座曰。某甲恁麼道未有過打恁麼。師曰。枉喫如許多年鹽醋。又打七棒。
興元府玄都山澄和尚。僧問。喜得趨方丈家風事若何。師曰。熏風開曉露。明月正當天。曰如何拯濟。師曰。金雞樓上一下鼓。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一切不如。
嘉州黑水和尚。初參黃龍問曰。雪覆蘆華時如何。黃龍曰。猛烈。師曰。不猛烈。黃龍又曰。猛烈。師又曰。不猛烈。黃龍便打。師因而惺覺。自爾契緣化行黑水。
鄂州黃龍智顒禪師(第三世住)僧問。如何是黃龍家風。師曰。待賓飣僊果。僧問。如何是諸佛之本源。師曰。即此一問是何源。曰恁麼即諸佛無異路去也。師曰。延平劍已成龍去。猶有刻舟求劍人。
眉州昌福達和尚。僧問。學人來問師則對。不問時師意如何。師曰。謝師兄指示。問本來則不問。如何是今日事。師曰。師兄遮問大好。曰學人不會時如何。師曰。謾得即得。問國有寶刀誰人得見。師曰。師兄遠來不易。曰此刀作何形狀。師曰。要也道不要也道。曰請師道。師曰。難逢難遇。問石牛水上臥時如何。師曰。異中異妄計不浮沈。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翅天日落把土成金。
前婺州明招德謙禪師法嗣。
處州報恩契從禪師。初開堂升座欲坐乃曰。烈士鋒前還有俊鷹俊鷂兒麼。放一箇出來看。所以道。烈士鋒前少人陪。雲雷擊鼓劍輪開。誰是大雄獅子種。滿身鋒刃但出來。時有僧始出。師曰。看好精彩。僧擬申問。師曰。什麼。處去也。問獅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鋒鋩難擊。曰出窟後如何。師曰。藏身無路。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命似懸絲。曰向去事如何。師曰拶。師後住南明。有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還奈何麼。問十二時中如何即是。師曰。金剛頂上看。曰恁麼即人天有賴。師曰。汝又誑啐人天作麼。
婺州普照瑜和尚上堂未坐謂眾曰。三十年後大有人。向遮堣`鋒結舌去在。還會麼灼然。若不是真師子兒。爭識得上來機。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眾獸徒然。曰出窟後如何。師曰。孤絕萬里。曰欲出不出時如何。曰當衝者喪。問向去事如何。師曰。決在臨鋒。師乃頌曰。
決在臨鋒處 天然獅子機
嚬呻出三界 非祖莫能知
婺州雙谿保初禪師示眾曰。未透徹不須呈。十方世界廓然明。孤峰頂上通機照。不用看他北斗星。僧問。九夏靈峰劍請師不露鋒。師曰。未拍金鎖前何不問。僧曰。千般徒設用。難出髑髏前。師曰。背後礙殺人。
處州涌泉究和尚。師上堂良久曰。還有虎狼禪客麼。有則放出一箇來。時有僧才出。師曰。還知喪命處麼。曰學人咨和尚。師曰。什麼處去也。問獅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抖[口+和]地。曰獅子出窟後如何。師曰。蓋天蓋地。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一切人辨不得。問向去事如何。師曰。俊鷂亦迷蹤。
衢州羅漢義和尚。上堂眾集有僧才出禮拜。師曰。不是好底。僧曰。龍泉寶劍請師揮。師曰。什麼處去也。曰恁麼印龍谿南面盡鋒鋩。師曰。收取。問不落古今請師道。師曰。還怪得麼。曰猶落古今。師曰。莫錯。
前朗州大龍山智洪禪師法嗣。
大龍山景如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喝。僧曰。尊意如何。師曰。會麼。曰不會。師又喝。問太陽一顯人皆羨鼓聲才罷意如何。師曰。季秋凝後好晴天。
朗州大龍山楚勛禪師(第四世住)上堂良久曰。大眾只恁麼各自散去。已是重宣此義了也。久立又奚為然。久立有久立底道理。知了經一小劫如一食頃。不知道理便見茫然。還知麼。有知者出來。大家相共商量。時有僧出展坐具曰。展即遍周沙界。縮即絲髮不存。展即是不展即是。師曰。爾從什麼處得來。曰恁麼即展去也。師曰。勿交涉。問如何是大龍境。師曰。諸方舉似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爾為什麼謾我。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阿彌陀佛。僧問。善法堂中師子吼。未審法嗣嗣何人。師曰。猶自恁麼問。
興元府普通院從善禪師。僧問。法輪再轉時如何。師曰。助上座喜。曰合譚何事。師曰。異人掩耳。曰便恁麼領會時如何。師曰錯。問佩劍叩松關時如何。師曰。莫亂作。曰誰不知有。師曰出。
前襄州白馬行靄禪師法嗣。
襄州白馬智倫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真金也須失色。問如何是和尚出身處。師曰。牛觝牆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已成八字。
前安州白兆山第二世懷楚禪師法嗣。
唐州保壽匡祐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近前來近前來。僧近前。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石火電光已經塵劫。僧問。如何是為人底一句。師曰。開口入耳。僧曰。如何理會。師曰。逢人告人。
前襄州谷隱智靜禪師法嗣。
谷隱知儼禪師登州人也。受業於本州鵲山。得法於前谷隱知靜禪師。繼踵住持玄侶臻萃。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白雲南傘蓋北。問如何是迦葉親聞底事。師曰。速須作卻。問如何是諸佛照不著處。師曰。問遮山鬼窟作麼。曰照著後如何。師曰。咄精怪。問千山萬水如何登涉。師曰。舉步便千里萬里。曰不舉步時如何。師曰。亦千里萬里。
襄州普寧院法顯禪師。僧問。曩劫共住為什麼不識親疏。師曰誰。曰更待某甲道。師曰。將謂不領話。問萬水千山如何登涉。師曰。青霄無間路到者不迷機。
前廬山歸宗第四世住弘章禪師法嗣。
東京普淨院常覺禪師者陳留人也。姓李氏。幼習儒學絕無干祿之意。志樂山水頗以遊覽為務。至廬山歸宗禪師會下聞法惺悟遂求出家。未幾歸宗將順寂。命師撫之曰。汝於法有緣。他後濟眾人莫測其量也。仍以披剃事囑諸門人訖。然後示滅。師至梁乾化二年落髮。明年納戒於東林寺甘露壇。尋遊五臺山。還上都於麗景門內獨居。二載間有北鄰信士張生者。請師供養。張素探玄理。因叩師垂誨。師乃隨宜開誘。張生於言下發悟。遂設榻留宿。至深夜與妻竊窺之。見師體遍一榻。頭足俱出。及令婢僕視之即如常。張生倍加欽慕曰。弟子夫婦垂老。今願割宅之前堂以裨丈室。師欣然受之。至後唐天成三年遂成大院。賜額曰普淨。師以時機淺昧難任極旨。苟啟之非器。令彼招謗讟之咎。我寧不務開法。每月三八施浴僧道萬計。師常謂諸徒曰。但得慧門無壅則福何滯哉。一日給事中陶穀入院致禮而問曰。經云。離一切相則名諸佛。今目前諸相紛然如何離得。師曰。給事見箇什麼。陶欣然仰重。自是王公大人屢薦章服師號。皆卻而不受。以開寶四年十二月二日示疾。十一日告眾囑付訖右脅而化。壽七十有六。臘五十有六。今法嗣繼世住持彌盛。
前襄州石門山第三世慧徹禪師法嗣。
石門山紹遠禪師(第四世住)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十方無異類揭覺鳳林前。問先師歸於雁塔。當仁一句請師垂示。師曰。脩羅掌內擎日月。夜叉足下踏泥龍問金龍不吐凡間霧。請師舉唱鳳凰機。師曰。白眉不展手長安路坦平。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布袋盛烏龜。問如何是石門境。師曰。孤峰對鳳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巖中殘雪處處分輝。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滴瀝非旨趣千山不露身。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白牛露地臥清谿。問生死之河如何過得。師曰。風吹荷葉浮萍草。問如何是三乘教外別傳一句。師曰。羊頭車子入長安。問生死浪前如何話道。師曰。毛袋橫身絕飲啄。青谿常臥太陽春。問如何是道。師曰。山深水冷。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金槌擊金鼓。問天陰日不出光輝何處去。師曰。鐵蛇橫大路通身黑似煙。
鄂州靈竹守珍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錫帶胡中土瓶添漢地泉。問迷悟不入諸境時如何。師曰。境從何來。曰恁麼即入諸境去也。師曰。龍頭蛇尾漢。
前洪州同安志和尚法嗣。
朗州梁山緣觀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資楊水急魚行澀。白鹿松高鳥泊難。問大眾雲集白鹿一句請師闡揚。師曰。近日居何國土。又曰。梁山高掛秦時鏡。光壽門風不假燈。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蔥嶺不傳唐土信。胡人謾說太平歌。問如何是從上傳來底事。師曰。渡水胡僧無膝褲。背駝梵夾不持經。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南華堙C曰為什麼在南華堙C師曰。為汝問正法眼。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密有端。長老訪師晤坐譚話時。有僧問。二尊不並化。為什麼兩人居方丈。師曰。一亦非師。有頌曰。
梁山一曲歌 格外人難和
十載訪知音 未嘗逢一箇
又頌曰。
紅焰藏吾身 何須塔廟新
有人相肯重 灰婸炙真
前襄州廣德第二世延和尚法嗣。
襄州廣德周禪師。僧問。見話不學時如何。師曰。遍界沒聾人誰是知音者。曰如何是知音者。師曰。斷絃續不得歷劫響冷冷。僧問。承教有言。阿逸多不斷煩惱不修禪定。佛記此人成佛無疑。此理如何。師曰。鹽又盡炭又無。曰鹽盡炭無時如何。師曰。愁人莫向愁人道。向道愁人愁殺人。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四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五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九世上金陵清涼文益禪師法嗣上三十人
天台山德韶國師
杭州報恩寺慧明禪師
漳州羅漢智依大師 金陵章義道欽禪師
金陵報恩匡逸禪師 金陵報慈文遂導師
漳州羅漢守仁禪師
杭州永明寺道潛禪師
撫州黃山良匡禪師 杭州靈隱清聳禪師
金陵報恩玄則禪師 金陵報慈行言導師
金陵淨德智筠禪師 高麗道峰慧炬國師
金陵清涼泰欽禪師
杭州寶塔寺紹巖禪師
金陵報恩法安禪師 撫州崇壽契稠禪師
洪州雲居清錫禪師 洪州百丈道常禪師
天台般若敬遵禪師 廬山歸宗策真禪師
洪州同安紹顯禪師 廬山棲賢慧圓禪師
洪州觀音從顯禪師 廬州長安延規禪師
常州正勤希奉禪師 洛京興善棲倫禪師
洪州新興齊禪師
潤州慈雲匡達禪師(已上三十人見錄)
青原行思禪師第九世上金陵清涼文益禪師法嗣
天台山德韶國師處州龍泉人也。俗姓陳氏。母葉氏。夢白光觸體。因而有娠。及誕尤多奇異。年十五有梵僧勉令出家。十七依本州龍歸寺受業。十八衲戒於信州開元寺。梁開平中遊方詣投子山。見大同禪師。乃發心之始。次謁龍牙遁和尚問。雄雄之尊為什麼近之不得。龍牙曰。如火與火。曰忽遇水來又作麼生。龍牙曰汝不會。師又問。天不蓋地不載。此理如何。龍牙曰。合如是。師不喻旨再請垂誨。龍牙曰。道者汝向後自會去。次問疏山曰。百匝千重是何人境界。疏山曰。左搓芒繩縛鬼子。師進曰。不落古今請師說。曰不說。師曰。為什麼不說。曰箇中不辨有無。師曰。師今善說。疏山駭之。師如是歷參五十四善知識。皆法緣未契。最後至臨川謁淨慧禪師。淨慧一見深器之。師以遍涉叢林亦倦於參問。但隨眾而已。一日淨慧上堂有僧問。如何是曹源一滴水。淨慧曰。是曹源一滴水。僧惘然而退。師於坐側豁然開悟。平生疑滯渙若冰釋。遂以所悟聞于淨慧。淨慧曰。汝向後當為國王所師。致祖道光大吾不如也。自是諸方異唱古今玄鍵。與之決擇不留微跡。尋迴本道遊天台山。睹智者顗禪師遺蹤有若舊居。師復與智者同姓。時謂之後身也。初止白沙。時吳越忠懿王以國王子刺台州。嚮師之名延請問道。師謂曰。他日為霸主無忘佛恩。漢乾祐元年戊申王嗣國位。遣使迎之申弟子之禮。有傳天台智者教義寂者。屢言于師曰。智者之教年祀寖遠慮多散落。今新羅國其本甚備。自非和尚慈力其孰能致之乎。師於是聞于忠懿王。王遣使及齎師之書。往彼國繕寫備足而迴。迄今盛行于世矣。師上堂曰。古聖方便猶如何沙。祖師道。非風幡動仁者心動。斯乃無上心印法門。我輩是祖師門下客。合作麼生會祖師意。莫道風幡不動汝心妄動。莫道不撥風幡就風幡通取。莫道風幡動處是什麼。有云。附物明心不須認物。有云。色即是空。有云。非風幡動應須妙會。如是解會與祖師意旨有何交涉。既不許如是會。諸上座便合知悉。若於遮媢底悟去。何法門而不明。百千諸佛方便一時洞了。更有什麼疑情。所以古人道。一了千明一迷萬惑。上座豈是今日會得一。則明日又不會也。莫是有一分向上事難會。有一分下劣凡夫不會。如此見解設經塵劫。只自勞神乏思無有是處。僧問。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和尚如何為人。師曰。汝到諸方更問一遍。曰恁麼即絕於言句去也。師曰。夢奡i惺。問櫓櫂俱停如何得到彼岸。師曰。慶汝平生。問如何是三種病人。師曰。恰問著。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此問不弱。問如何是六相。師曰。即汝是。問如何是方便。師曰。此問甚當。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終不向汝道。曰為什麼不向某甲道。師曰。恐汝不會。問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如何是一華開五葉。師曰。日出月明。曰如何是結果自然成。師曰。天地皎然問如何是無憂佛。師曰。愁殺人。問一切山河大地從何而起。師曰。此問從何而來問如何是數起底心。師曰。爭諱得。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來處甚分明。曰為什麼不會。師曰。喚什麼作第二月。問如何是沙門眼。師曰。黑如漆。問絕消息時如何。師曰。謝指示。問如何是轉物即同如來。師曰汝喚什麼作物。曰恁麼即同如來也。師曰。莫作野干嗚。問那吒太子析肉還母析骨還父。然後於蓮華上為父母說法。未審如何是太子身。師曰。大家見上座問曰。恁麼即大千同一真如性也。師曰。依俙似曲才堪聽。又被風吹將別調中。問六根俱泯為什麼理事不明。師曰。何處不明。曰恁麼即理事俱如也。師曰。前言何在。師有時謂眾曰。大凡言句應須絕滲漏始得。時有僧問。如何是絕滲漏底句。師曰。汝口似鼻孔。問如何是不證一法。師曰。待言語在。曰如何是證諸法。師曰。醉作麼。師有時謂眾曰。只如山僧恁麼對他諸上座。作麼生體會。莫是真實相為麼。莫是正恁麼時。無一法可證麼。莫是識伊來處麼。莫是全體顯露麼。莫錯會好。如此見解喚作依草附木。與佛法天地懸隔。假饒答話簡辯如懸河。只成得箇顛倒知見。若只貴答話簡辯有什麼難。但恐無益於人翻成賺誤。如上座從前所學。簡辯問答記持說道理極多。為什麼心疑不息。聞古聖方便特地不會。只為多虛少實。上座不如從腳跟下一時覷破看是什麼道理。有多少法門。與上座作疑求解。始知從前所學底事。只知生死根源陰界堿#p。所以古人道。見聞不脫如水堣諢C無事珍重。師有偈示眾曰。
通玄峰頂 不是人間
心外無法 滿目青山
師後於般若寺開堂說法十二會。第一會師初開堂日示眾云。一毛吞海。海性無虧。纖芥投鋒。鋒利無動。見與不見。會與不會。唯我知焉。乃有頌曰。
暫下高峰已顯揚 般若圓通遍十方
人天浩浩無差別 法界縱橫處處彰
珍重。師陞堂日有僧問。承古有言。若人見般若即被般若縛。若人不見般若亦被般若縛。既見般若為什麼卻被縛。師云。爾道般若見什麼。學云。不見般若為什麼卻被縛。師云。爾道般若什麼處不見。又云。若見般若不名般若。不見般若亦不名般若。般若且作麼生說見不見。所以人道。若欠一法不成法身。若剩一法不成法身。若有一法不成法身。若無一法不成法身。此是般若之真宗諸上座。又僧問。乍離凝峰丈室來坐般若道場。今日家風請師一句。師云。虧汝什麼處。學云。恁麼即雷音震動乾坤地。人人無不盡霑恩。師云。幸然未會且莫探頭。探頭即不中。諸上座相共證明令法久住國土安樂。珍重。第二會師上堂有僧問。承教有言。歸源性無二方便有多門。如何是歸源性。師云。爾問我答。學云。如何是方便門。師云。爾答我問。學云。如何趣向。師云。顛倒作麼。又僧問。一身即無量身無量身即一身。如何是無量身師云。一身。學云。恁麼即昔日靈山今來親睹。師云。理當即行。又云。三世諸佛一時證明上座。上座且作麼生會。若會時不遷。無絲毫可得移易。何以故。為過去未來現在三際是上座。上座且非三際。澤霖大海滴滴皆滿。一塵空性法界全收。珍重。第三會師上堂有僧問。四眾雲集人天恭敬。目睹尊顏願宣般若。師云。分明記取。學云。師宣妙法國王萬歲。人民安樂。師云。誰向爾道。學云。法爾如然。師云。爾靈利。又僧問。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卻知有。既是三世諸佛。為什麼卻不知有。師云。卻是爾知有。學云。狸奴白牯為什麼卻知有。師云爾什麼處見三世諸佛。又僧問承教有言。眼不見色塵意不知諸法。如何是眼不見色塵。師云。卻是耳見。學云。如何是意不知諸法。師云。眼知。學云。恁麼即見聞路絕聲色喧然。師云。誰向爾道。又云。夫一切問答如針鋒相投。無纖豪參差相。事無不通。理無不備。良由一切言語。一切三昧橫豎深淺隱顯去來。是諸佛實相門。只據如今一時驗取。珍重。第四會師上堂舉。古人云。如何是禪三界綿綿。如何是道十方浩浩。因什麼道三界綿綿。何處是十方浩浩底道理。要會麼。塞卻眼塞卻耳塞卻舌身意。無空闕處無轉動處。上座作麼會。橫亦不得豎亦不得。縱亦不得奪亦不得。無用心處亦無施設處。若如是會得始會法門絕擇。一切言語絕滲漏。曾有一僧問。作麼是絕滲漏底語。向他道。口似鼻孔甚好上座。如此會自然不通風去。如識得盡十方世界是金剛眼睛。無事珍重。第五會師上堂有僧問云。天下太平大王長壽如何是王。師云。日曉月明。學云。如何領會。師云。誰是學人。又云。天下太平大王長壽。國土豐樂無諸患難。此是佛語古不易今。不遷一言。可以定古定今。會取好諸上座。又僧問。承古有言。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如何是有物先天地。師云。非同合。學云。如何是無形本寂寥。師云。誰問先天地。學云。恁麼即隨靜林間獨自遊。師云。亂道作麼。又云。佛法不是遮箇道理。要會麼。言發非聲色前不物始會。天下太平大王長壽。久立珍重。第六會師上堂示眾云。佛法現成。一切具足。古人道。圓同太虛無欠無餘。若如是且誰欠誰剩誰是誰非。誰是會者。誰是不會者。所以道。東去亦是上座。西去亦是上座。南去亦是上座。北去亦是上座。上座因什麼得成東西南北。若會得自然見聞覺知路絕。一切諸法現前。何故如此。為法身無相觸目皆形。般若無知對緣而照。一時徹底會取好。諸上座。出家兒合作麼生。此是本有之理未為分外。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若識心皎皎地。實無絲豪障礙。上座久立珍重。第七會師上堂有僧問。欲入無為海先乘般若船。如何是般若船。師云。常無所住。如何是無為海。師云。且會般若船。又僧問。古德云。登天不借梯。遍地無行路。如何是登天不假梯。師云。不遺絲髮地。學云。如何是遍地無行路。師云。適來向爾道什麼。師又云。百千三昧門百千神通門百千妙用門。盡不出得般若海中。何以故。為於無住本建立諸法。所以道。生滅去來邪正動靜千變萬化。是諸佛大定門無過於此。諸上座。大家究取增於佛法壽命珍重。第八會師上堂有僧問。世尊有正法眼付囑摩訶迦葉。只如迦葉在賓缽羅窟。未審付囑何人。師云。教我向誰說。學云。恁麼即靈山付囑不異今日。師云。爾什麼處見靈山。又僧問。淨慧寶印。和尚親傳。未審今日一會當付何人。師云。鼕鼕鼓一頭打兩頭鳴。學云。恁麼即千聖同儔古今不異。師云。禪河浪靜尋水迷源。又僧清遇云。帝王請命師赴王恩。般若會中請師舉唱。師云。分明記取。學云恁麼即雲臺寶網同演妙音。師云。清遇何在。學云。法王法如是。師云。阿誰證明。又云。靈山付囑分明。諸上座一時驗取。若驗得更無別理。只是如今。譬如太虛日明雲暗山河大地一切有為世界悉皆明現。乃至無為亦復如是。世尊付囑迄至于今。並無絲豪差別。更付阿誰。所以祖師道。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法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此是靈山付囑牓樣。諸上座徹底會取好。莫虛度時光國王恩難報。諸佛恩難報。父母師長恩難報。十方施主恩難報。況建置如是次第佛法興隆。若非國王恩力焉得如此。若要報恩應須明徹道眼入般若性海始得。久立珍重。第九會師上堂有僧問。承先德云。人空法亦空。二相本來同。如何是二相本來同。師云。山河大地。學云。不會乞師方便。師云。什麼處是不方便處。又僧問。承教有言。心清淨故法界清淨。如何是清淨心。師云迦陵頻伽共命之鳥。學云。心與法界是一是二。師云。爾自問別人問。師又云。大道廓然詎齊今古。無名無相是法是修。良由法界無邊心亦無際。無事不彰。無言不顯。如是會得喚作般若。現前理極同真際一切山河大地森羅萬象牆壁瓦礫。並無絲毫可得虧闕。無事久立珍重。第十會師上堂有僧問。承師有言。九天擎玉印七佛兆前心。如何是印。師云。不露文如何是心。師云。爾名安嗣。又云。法界性海如函如蓋如鉤如鎖。如金與金色。位位皆齊無纖毫參差。不相混濫。非一非異。非同非別。若歸實地去法法皆到底。不是上來問箇如何若何便是。不問時便非。在長連床上坐時是有。不坐時是無。只如諸方老宿言教在世。如琲e沙。如來一大藏經卷卷皆說佛理。句句盡言佛心。因什麼得不會去。若一向纖絡言教意識解會。饒上座經塵沙劫亦不能得徹。此喚作顛倒知見識心活計。並無得力處。此蓋為根腳下不明。若究盡諸佛法源。河沙大藏一時現前。不欠絲毫不剩絲毫。諸佛時常出世。時常說法度人。未曾間歇。乃至猿啼鳥叫草木叢林常助上座發機。未有一時不為上座。有如是奇特處。可惜許。諸上座。大家究取令法久住世間。增益人天壽命。國王安樂無事。久立珍重。第十一會師上堂。舉古人云。吾有一言。天上人間若人不會綠水清山。且作麼生是一言底道理。古人語須是曉達始得。若是將言而名於言。未有箇會處。良由究盡諸法根蔕。始會一言。不是一言半句思量解會喚作一言若會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始到古人境界。亦不是閉目藏睛暗睹無所見喚作言語道斷。且莫賺會。佛法不是遮箇道理。要會麼。假饒經塵沙劫說。亦未曾有半句到。諸上坐經塵沙劫不說。亦未曾欠少半句。應須徹底會去始得。若如是斟酌名言空勞心力並無用處。與諸上座相共證明。後學初心速須究取。久立珍重。第十二會師上堂有僧問。髑髏常干世界鼻孔摩觸家風。如何是髑髏常干世界。師云。更待答話在。學云。如何是鼻孔摩觸家風。師云。時復舉一遍。又僧問。一人執炬自盡其身。一人抱冰橫屍於路。此二人阿誰辨道。師云。不遺者。學云。不會乞師指示。師云。爾名敬新。學云。未審還有人證明也無。師云有。學云。什麼人證明。師云。敬新證明。又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云。異境靈蹤睹者皆羨。僧又云。見後如何。師云。適來向爾道什麼。又僧問。承古有言。敲打虛空嗚觳觳。石人木人齊應諾。六月降雪落紛紛。此是如來大圓覺。如何是敲打虛空底。師云。崑崙奴著鐵褲打一棒行一步。學云。恁麼即石人木人齊應諾也。師云。爾還聞麼。又云。諸佛法門時常如是。譬如大海千波萬浪。未曾暫住。未嘗暫有。未嘗暫無。浩浩地光明自在。宗三世於一毛端。圓古今於一念。應須徹底明達始得。不是問一則語記一轉話巧作道理。風雲水月四六八對。便當佛法。莫自賺諸上座究竟無益。若徹底會去實無可隱藏。無剎不彰。無塵不現。直下凡夫位齊諸佛。不用纖毫氣力。一時會取好。無事久立珍重。開寶四年辛未華頂西峰忽摧聲震一山。師曰。吾非久矣。明年六月大星隕于峰頂林木變白。師乃示疾於蓮華峰。參問如常。二十八日集眾言別。跏趺而逝。壽八十二。臘六十五。
杭州報恩寺慧明禪師。姓蔣氏。幼出家三學精練。志探玄旨。乃南遊於閩越間。歷諸禪會莫契本心。後至臨川謁淨慧禪師。師資道合。尋迴鄞水大梅山庵居。時吳越部內禪學者雖盛。而以玄沙正宗置之閫外。師欲整而導之一日有二禪客到。師問曰。上座離什麼處。曰都城。師曰。上座離都城到此山。則都城少上座此山剩上座。剩則心外有法。少則心法不周。說得道理即住。不會即去。其二禪客不能對。新到僧問。如何是大梅主。師曰。闍梨今日離什麼處。僧無對。師尋遷於天台山白沙卓庵。時有朋彥上座。博學強記來訪師敵論宗乘。師曰。言多去道遠矣。今有事借問。只如從上諸聖及諸先德。還有不悟者也無。朋彥曰。若是諸聖先德豈不有悟者哉。師曰。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虛空悉皆消殞。今天台山嶷然。如何得消殞去。朋彥不知所措。自是他宗汎學來者皆服膺矣。漢乾祐中吳越忠懿王延入王府問法。命住資崇院。師盛談玄沙宗一大師及地藏法眼宗旨臻極。王因命翠巖令三等諸禪匠及城下名公定其勝負。天龍禪師問曰。一切諸佛及佛法皆從此經出。未審此經從何而出。師曰。道什麼。天龍方再問。師曰。過也。資嚴長老問。如何是現前三昧。師曰。還聞麼。曰某甲不患聾。師曰。果然患聾。師舉雪峰塔銘問老宿云。夫從緣有者始終而成壞。非從緣有者歷劫而長堅。堅之與壞即且置。雪峰只今在什麼處(法眼別云。只今是成是瑰)眾皆無對。設有對者亦不能當其徵詰。時群彥弭伏。王大悅命師居之。署圓通普照禪師師上堂謂眾曰。諸人還委得麼。莫道語默動靜無非佛事好。且莫錯會。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汝還見香臺麼。曰某甲未會乞師指示。師曰。香臺也不識。問離卻目前機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何不問曰恁麼即委是去也。師曰。也是虛施。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我見燈明佛本光瑞如此。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特地申問是什麼意。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十萬八千真跋涉。直下西來不到東。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捏目看華華數朵。見精明樹幾枝枝。
漳州羅漢宣法大師智依。師上堂曰。盡十方世界無一微塵許法與汝作見聞覺知。還信麼。然雖如此也須悟始得。莫將為等閑。不見道。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只具一隻眼。還會麼。僧問。纖塵不立為什麼好醜現前。師曰。分明記取別處問人。問大眾雲集誰是得者。師曰。還曾失麼。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行腳僧問。如何是寶壽家風。師曰。一任觀看。曰恁麼即大眾有賴。師曰。汝作麼生。曰終不敢謾大眾。師曰。嫌少作麼。師問僧。受業在什麼處。曰在佛跡。師曰。佛在什麼處。曰什麼處不是。師舉起拳曰。作麼生。曰和尚收取。曰放闍梨七棒。師問僧。今夏在什麼處。曰在無言上座處。師曰。還曾問訊他否。曰也曾問訊。師曰。無言作麼生問得。曰若得無言什麼處不問得。師喝之曰。恰似問老兄。師與彥端長老喫餅餤(徒濫切)端曰。百種千般其體不二。師曰。作麼生是不二體。端拈起餅餤。師曰。只者百種千般。端曰。也是和尚見處。師曰。汝也是羅公詠梳頭樣。師將示滅。乃謂眾曰。今晚四大不和暢。雲騰鳥飛風動塵起浩浩地。還有人治得麼。若治得永劫不相識。若治不得時時常見我。言訖告寂。
金陵鍾山章義禪師道欽。太原人也。初住廬山棲賢。師上堂曰。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則神。我尋常示汝。何不向衣缽下坐地直下參取。要須上來討箇什麼。既上來我即事不獲已。便舉古德少許方便。抖擻些子龜毛兔角解落。諸上座欲得省要麼。僧堂堣T門下寮舍堸悃好。還有會處也未。若有會處試說看。與上座證明。僧問。如何是棲賢境。師曰。棲賢有什麼境。問古人拈椎豎拂。還當宗乘中事也無。師曰。古人道了也。問學人創入叢林乞和尚指示。師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江南國主請師居章義道場。示眾曰。總來遮堨艂@什麼。善知識如河沙數。常與汝為伴。行住坐臥不相捨離。但長連床上穩坐地。十方善知識自來參。上座何不信取。作得如許多難易。他古聖嗟見今時人不奈何了。乃曰。傷夫人情之感久矣。口對真而不覺。此乃嗟汝諸人看卻不知。且道看卻什麼不知。何不體察古人方便。只為信之不及致得如此。諸上座但於佛法中留心無不得者。無事體道去。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東不西。問百年暗室一燈能破時如何。師曰。莫謾語。問佛法還受變異也無。師曰。上座是。僧問大眾雲集請師舉揚宗旨。師曰。久矣問如何是玄旨。師曰。玄有什麼旨。
金陵報恩匡逸禪師明州人也。初住潤州慈雲。江南國主請居上院。署凝密禪師。一日上堂眾集。師顧視大眾曰。依而行之即無累矣。還信麼。如太陽赫奕皎然地。更莫思量。思量不及。設爾思量得及。喚作分限智慧。不見先德云。人無心合道。道無心合人。人道既合是名無事人。且自何而凡自何而聖。此若未會。也只為迷情所覆。便去不得。迷時即有窒礙。為對為待種種不同。忽然惺去亦無所得。譬如演若達多認影為頭。豈不是擔頭覓頭。然正迷之時頭且不失。及乎悟去亦不為得。何以故。人迷謂之失。人悟謂之得。得失在於人。何關於動靜。僧問。諸佛設法普潤群機。和尚設法什麼人得聞。師曰。只有汝不聞。問如何是報恩一句。師曰。道不是得麼。問十二時中思量不到處如何行履。師曰。汝如今在什麼處。問祖師西來如何舉唱。師曰。不違所請。問如何是一句。師曰。我答爭似汝舉。問佛為一大事因緣出世。未審和尚出世如何。師曰。恰好。曰恁麼即大眾有賴。師曰。莫錯會。
金陵報慈道場文遂導師杭州人也。姓陸氏。乳抱中父母徙家于宣城。纔丱歲挺然好學。乃禮池州僧正落髮登戒。年十六觀方禪教俱習。嘗究首楞嚴經十軸。甄分真妄緣起本末精博。於是節科注釋文句交絡。厥功既就。謁于淨慧禪師述己所業。深符經旨。淨慧問曰。楞嚴豈不是有八還義。師曰是。曰明還什麼。師曰。明還日輪。曰日還什麼。師懵然無對。淨慧誡令焚其所注之文。師自此服膺請益始忘知解。初住吉州止觀。乾德二年國主延入居長慶。次清涼次報慈大道場。署雷音覺海大導師。禮待異乎他等。師上堂謂眾曰。天人群生類皆承此恩力。威權三界。德被四生。若稟靈光咸稱妙義。十方諸佛常頂戴。汝誰敢是非及乎。向遮堻磣@開方便門。對根設教便有如此。如彼流出無窮。若能依而奉行。有何不可。所以清涼先師道。佛即是無事人。且如今覓箇無事人也不可得。僧問。崇壽佛法付囑止觀。止觀佛法付囑何人。師曰。汝試舉崇壽佛法看。問巔山巖崖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汝喚什麼作巔山巖崖。問如何是道。師曰。妄想顛倒。師謂眾曰。老僧平生百無所解。日日一般雖住此間隨緣任運。今日諸上座與本無異。僧問。如何是無異底事。師曰。千差萬別。僧再問。師曰。止止不須說。且會取千差萬別。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方丈板門扇問如何是無相道場。師曰。四郎五郎廟。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簳麵杖。問如何是正直一路。師曰。遠遠近近。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咄哉癡人此是險路。師問僧。從什麼處來。曰撫州曹山來。師曰。幾程到此。曰七程。師曰。行卻許多山林谿澗。何者是汝自己曰總是。師曰。眾生顛倒認物為己。曰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總是。師又曰。諸上座各在止觀經冬過夏。還有人悟自己也無。止觀與汝證明。令汝真見不被邪魔所惑。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好箇師僧眼目甚分明。
漳州羅漢院守仁禪師泉州永春人也。初參淨慧。後迴故郡止東安興教寺上方院。示眾曰。只據如今誰欠誰剩。然雖如此猶是第二義門。上座若明達得去。也且是一是二。更須子細看。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師曰。即今是什麼意。問如何是涅槃。師曰。生死。曰如何是生死。師曰。適來道什麼。僧眾晚參。師謂眾曰。物物本來無處所。一輪明月印心池。便歸方丈。師次住漳州報恩院。謂眾曰。報恩遮堣ㄣ蕃P人揀話。今日與諸上座揀一兩則話。還願樂麼。諸上座鶴脛長鳧脛短。甘草甜黃蘗苦。恁麼揀辨還愜雅意麼。諸上座莫道血脈不通泥水有隔好。且莫錯會。珍重。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喚什麼作西來意。曰恁麼即無西來也。師曰。由汝口頭道。問如何是報恩家風。師曰。無汝著眼處。問學人未委稟承請師方便。師曰。莫相孤負麼。曰恁麼即有師資之分也。師曰。叢林見多。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向汝道什麼。問如何是無生之相。師曰。捨身受身。曰恁麼即生死無過也。師曰。料汝恁麼會。師又曰。人人皆備理一一盡圓常。問如何是圓常之理。師曰。無事不參差。曰恁麼即縱橫法界也。師曰。巧道有何難。問如何是不到三寸。師曰。汝問我答。師問僧。什麼處來。曰福州來。師曰跋涉如許多山嶺。阿那箇是上座自己。曰某甲親離福州。師曰。恁麼商量別有商量。曰更作麼生商量。師曰。汝話墮也。問不昧緣塵請師一接。師曰。喚什麼作緣塵。僧曰。若不伸問焉息疑情。師曰。若不是今日便作官方。
杭州永明寺道潛禪師河中府人也。姓武氏。初詣臨川謁淨慧禪師。一見異之便容入室。一日淨慧問曰。子於參請外看什麼經。師曰。看華嚴經。淨慧曰。總別同異成壞六相。是何門攝屬。師對曰。文在十地品中。據理則世出世間一切法皆具六相。曰空還具六相也無。師懵然無對。淨慧曰。子卻問吾。師乃問曰。空還具六相也無。淨慧曰空。師於是開悟踊躍禮謝。淨慧曰。子作麼生會。師曰空。淨慧然之。異日因四眾士女入院。淨慧問師曰。律中道。隔壁聞釵釧聲即名破戒。見睹金銀合雜朱紫駢闐。是破戒不是破戒。師曰。好箇入路。淨慧曰。子向後有五百毳徒。而為王侯所重在。師尋禮辭駐錫於衢州古寺。閱大藏經而已。後忠懿王錢氏命入府受菩薩戒。署慈化定慧禪師。建大伽藍號慧日永明。請居之。師曰。欲請塔下羅漢銅像過新寺供養。王曰。善矣。予昨夜夢十六尊者乞隨禪師入寺。何昭應之若是。仍於師號加應真二字。師坐永明大道場常五百眾。師上堂謂眾曰。佛法顯然因什麼卻不會去。諸上座欲會佛法但問取張三李四。欲會世法則參取古佛叢林。無事久立。僧問。如何是永明的的意。師曰。今日十五明朝十六。曰覽師的的意。師曰。何處覽。問如何是永明家風。師曰。早被上座答了也。問三種病人如何接。師曰。汝是聾人。曰請師方便。師曰。是方便。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麼百鳥銜華。師曰。見東見西。曰見後為什麼不銜華。師曰。見南見北。曰昔日作麼生。師曰。且會今日。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月。問如何是覿面事。師曰。背後是什麼。問文殊杖劍擬殺何人。師曰。止止。曰如何是劍。師曰。眼是。問諸餘即不問。向上宗乘亦且置。請師不答。師曰。好箇師僧子。曰恁麼即禮拜去也。師曰。不要三拜盡汝一生去。一日大眾參。師指香鑪曰。汝諸人還見麼。若見一時禮拜各自歸堂。僧問。至道無言借言顯道。如何是顯道之言。師曰。切忌揀擇。問如何是慧日祥光。師曰。此去報慈不遠。曰恁麼即親蒙照燭也。師曰。且喜沒交涉。
撫州黃山良匡禪師吉州人也。上堂謂眾曰。高山頂上空蔬飯無可祇待。諸道者。唯有金剛眼睛憑助汝發明真心。汝若會得能破無明黑暗。汝若不會真箇不壞。便起歸方丈。僧問。如何是黃山家風。師曰。築著汝鼻孔。問如何是物不遷義。師曰。春夏秋冬。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師曰。汝問宗乘中一句豈不是。曰恁麼即不哆哆。師曰。莫哆哆好。問眾星攢月時如何。師曰。喚什麼作月。曰莫即遮箇便是也無。師曰。遮箇是什麼。問明鏡當臺森羅為什麼不現。師曰。那媟簏O曰爭奈即今何。師曰。又道不現。問如何是禪。師曰。三界綿綿。曰如何是道。師曰。四生浩浩。
杭州靈隱山清聳禪師福州福清縣人也。初參淨慧。一日淨慧指雨謂師曰。滴滴落上座眼堙C師初不喻旨。後因閱華嚴經感悟。承淨慧印可。迴止明州四明山卓庵。節度使錢億。執師事之禮。忠懿王命於臨安兩處開法。後居靈隱上寺署了悟禪師。師上堂示眾曰。十方諸佛常在汝前。還見麼。若言見將心見將眼見。所以道。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若能如是解諸佛常現前。又曰。見色便見心。且喚什麼作心。山河大地萬象森羅青黃赤白男女等相。是心不是心。若是心為什麼卻成物象去。若不是心又道見色便見心。還會麼。只為迷此而成顛倒種種不同。於無同異中強生同異。且如今直下承當頓豁本心。皎然無一物可作見聞。若離心別求解脫者。古人喚作迷波討源。卒難曉悟。問根塵俱泯為什麼事理不明。師曰。事理且從。喚什麼作俱泯底根塵。問如何是觀音第一義。師曰錯。問無明實性即佛性。如何是佛性。師曰。喚什麼作無明。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亙古亙今。問不問不答時如何。師曰。寱語作麼。問如何是巔山巖崖埵簹k。師曰。用巔山巖崖作麼。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青山綠水。曰見後如何。師曰。綠水青山。師問僧。汝會佛法麼。曰不會。師曰。汝端的不會。曰是。師曰。且去待別時來。其僧珍重。師曰。不是遮箇道理。問如何是摩訶般若。師曰。雪落茫茫。僧無語。師曰。會麼。曰不會。師遂有頌曰。
摩訶般若 非取非捨
若人不會 風寒雪下
金陵報恩院玄則禪師滑州衛南人也。初問青峰(自本云白兆)如何是佛(有云自己)青峰曰。丙丁童子來求火。師得此語藏之於心。及謁淨慧。詰其悟旨。師對曰。丙丁是火而更求火。亦似玄則將佛問佛。淨慧曰。幾放過元來錯會。師雖蒙開發頗懷猶豫。復退思既殆莫曉玄理。乃投誠請益。淨慧曰。汝問我與汝道。師乃問。如何是佛。淨慧曰。丙丁童子來求火。師豁然知歸。後住報恩院。師上堂顧視大眾曰。好箇話頭只是無人解問得。所以勞他古人三度喚之。諸人即不勞他喚也。此即且從古人意。作麼生還說得麼。千佛出世亦不增一絲毫。六道輪迴也不減一絲毫。皎皎地現無絲頭翳礙。古人道。但有纖毫即是塵。且如今物象嶷然地。作麼生消遣得汝若於此消遣不得。便是凡夫境界。然也莫嫌朴實說話。也莫嫌說著祖佛。何以故。見說祖佛便擬超越去。若恁麼會大沒交涉。也須子細詳究看。不見他古德究離生死。亦無剃頭剪爪工夫。如今看見大難繼續。問了了見佛性如何是佛性。師曰。不欲便道。問如何是金剛大士。師曰。見也未。問如何是諸聖密密處。師曰。卻須會取自己。曰如何是和尚密密處。師曰。待汝會始得。師謂眾曰。諸上座盡有常圓之月。各懷無價之珍。所以月在雲中雖明而不照。智隱惑內雖真而不通。無事久立。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飛飛颺颺。問如何是了然一句。師曰。對汝又何難。曰恁麼道莫便是也無。師曰。不對又何難。曰深領和尚恁麼道。師曰。汝道我道什麼。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待汝生即道。曰賓主歷然。師曰。汝立地見亡僧。問如何是學人本來心。師曰。汝還曾道著也未。曰只如道著如何體會。師曰。待汝問始得。問教中有言。樹能生果作頗梨色。未審此果何人得喫。師曰。樹從何來。曰學人有分。師曰。去果八萬四千。問如何是不遷。師曰。江河競注日月旋流。問宗乘中玄要處請師一言。師曰。汝行腳來多少時也。曰不曾逢伴侶。師曰。少瞌睡。
金陵報慈道場玄覺導師行言。泉州晉江人也。得法於淨慧禪師。上堂示眾曰。凡行腳人參善知識。到一叢林放下瓶缽。可謂行菩薩之道能事畢矣。何用更來遮媮|論真如涅槃。此是非時之說。然古人有言。譬如披沙識寶。沙礫若除真金自現。便喚作常住世間具足僧寶。亦如一味之雨。一般之地生長萬物。大小不同甘辛有異。不可道地與雨有大小之名也。所以道。方即現方圓即現圓。何以故。爾法無偏正。隨相應現。喚作對現色身。還見麼。若不見也莫閑坐地。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此問不當。問坐卻是非如何合得本來人。師曰。汝且作麼生坐。江南國主新建報慈大道場。命師大闡宗猷。海會二千餘眾。別署導師之號。師謂眾曰。此日英賢共會海眾同臻。諒惟佛法之趣無不備矣。若是英鑒之者。不須待言也。然言之本無何以默矣。是以森羅萬象諸佛洪源。顯明則海印光澄。冥昧則情迷自惑。苟非通心上士逸格高人。則何以於諸塵中。發揚妙極卷舒物象。縱奪森羅示生非生應滅非滅。生滅洞已乃曰真常。言假則影散千途。論真則一空絕跡。豈可以有無生滅而計之者哉。問國王再請蓋特薦先朝和尚。今日如何舉唱。師曰。汝不是問再唱人。曰恁麼即天上人間無過此也。師曰。勿交涉。問遠遠投師請垂一接。師曰。卻依舊處去。
金陵淨德道場達觀禪師智筠。河中府人也。姓王氏。弱齡邁俗。依普救寺杲大師披削。年滿受具。始遊方謁撫州龍濟修山主。親附久之機緣莫契。後詣金陵報恩道場。參淨慧頓悟玄旨。後住廬山棲賢寺。師上堂謂眾曰。從上諸聖方便門不少。大底只要諸仁者有箇見處。然雖未見且不參差一絲髮許。諸仁者亦未嘗違背一絲髮許。何以故。烜赫地顯露。如今便會取。更不費一豪氣力。還省要麼。設道毘盧有師法身有主。斯乃抑揚對機施設。諸仁者作麼生會對底道理。若也會且莫嫌他佛語。莫重祖師。直下是自己眼明始得。僧問。如何是的的之言。師曰。道什麼。問紛然覓不得時如何。師曰。覓箇什麼不得。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用祖師意作什麼。問今朝呈遠瑞正意為誰來。師曰。大眾盡見汝恁麼問。乾德三年江南國主仰師道化。於北苑建大道場曰淨德。延請居之。署大禪師之號。上堂謂眾曰。夫欲慕道。也須上上根器始得。造次中下不易承當。何以故。佛法非心意識境界。上座莫恁麼蔑偰地。他古人道。沙門眼把定世界函蓋乾坤。綿綿不漏絲髮。所以諸佛讚歎讚歎不及。比喻比喻不及。道上座威光赫奕亙古亙今。幸有如是家風何不紹續取。為什麼自生卑劣。枉受辛勤不能曉悟。只為如此所以諸佛出興於世。只為如此所以諸佛唱入涅槃。只為如此所以祖師特地西來。僧問。諸聖皆入不二法門。如何是不二法門。師曰。但恁麼入。曰恁麼即今古同然去也。師曰。汝道什麼處是同。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恰問著。曰恁麼即學人禮拜也。師曰。汝作麼生會。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不是。師復謂眾曰。吾不能投身巖谷滅跡市[(纏-糸)+(郊-交)]。而出入禁庭以重煩世主。吾之過也。遂屢辭歸故山。國主錫以五峰棲玄蘭若。開寶二年八月十七日安坐告寂。壽六十四。臘四十四。
高麗道峰山慧炬國師。始發機於淨慧之室。本國主思慕遣使來請。遂迴故地。國主受心訣禮待彌厚。一日請入王府上堂。師指威鳳樓示眾曰。威鳳樓為諸上座舉揚了。諸上座還會麼。儻若會且作麼生會。若道不會威鳳樓作麼生不會。珍重。師之言教未被中華。亦莫知所終。
金陵清涼法燈禪師泰欽。魏府人也。生而知道辯才無礙。入淨慧之室海眾歸之。僉曰敏匠。初受請住洪州幽谷山雙林院。上堂未升座乃曰。此山先代一二尊宿曾說法來。此座高廣不才何升。昔古有言。作禮須彌燈王如來乃可得坐。且道須彌燈王如來今在何處。大眾要見麼一時禮拜。師便升座良久曰。為大眾只如此。也還有會處麼。僧問。如何是雙林境。師曰。畫也不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且去。又曰。境也未識且討人。問一佛出世震動乾坤。和尚出世震動何方。師曰。什麼處見震動。曰爭奈即今何。師曰。今日有什麼事。有僧出禮拜。師曰。道者前時謝汝請。我將什麼與汝好。僧擬問次。師曰。將謂相悉卻成不委。問如何是西來密密意。師曰苦。問一佛出世普潤群生。和尚出世當為何人。師曰。不徒然曰。恁麼即大眾有賴也。師曰。何必。師告眾曰。且住得也久立。官人及諸大眾。今日相請勤重。此箇殊功比喻何及。所以道未了之人聽一言。只遮如今誰動口。師便下坐立倚拄杖而告眾曰。還會麼。天龍寂聽而雨華。莫作須菩提[巾+(穴/登)]子畫將去。且恁麼信受奉行。師次住上藍護國院。僧問。十方俱擊鼓十處一時聞。如何是聞。師曰。汝從那方來。問善行菩薩道不染諸法相。如何是菩薩道。師曰。諸法相。曰如何得不染去。師曰。染著什麼處。問不久開選場還許學人選也無。師曰。汝是點額人。又曰。汝是什麼科目。問如何是演大法義師曰。我演何似汝演。師次住金陵龍光院。上堂升座。維那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曰。維那是第二義。長老只今是第幾義。師又舉衣袖謂眾曰。會麼大眾。此是山呼舞蹈。莫道五百生前曾為樂主來。或有疑情請垂見示。時有僧問。如何是諸佛正宗。師曰。汝是什麼宗。曰如何。師曰。如何即不會。問上藍一曲師親唱。今日龍光事若何。師曰。汝什麼時到上藍來。曰諦當事如何。師曰。不諦當即別處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且問小意卻來與汝大意。師後入金陵住清涼大道場。上堂陞座。僧出問次。師曰。遮僧最先出為大眾已了第國主深恩。問國主請命祖席重開。學人上來請師直指心源。師曰。上來卻下去。問法眼一燈分照天下。和尚一燈分付何人。師曰。法眼什麼處分照來。江南國主為鄭王時受心法於淨慧之室。暨淨慧入滅復。嘗問於師曰。先師有什麼不了底公案。師對曰。見分析次。異日又問曰。承聞長老於先師有異聞底事。師作起身勢。國主曰。且坐。師謂眾曰。先師法席五百眾。今只有十數人在諸方為導首。爾道莫有錯指人路底麼。若錯指教他入水入火落坑落塹。然古人又道。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鑊湯鑊湯自消滅。且作麼生商量言語即熟。及問著便生疏去。何也只為隔闊多時。上座但會我什麼處去不得有去。不得者。為眼等諸根色等諸法。諸法且置。上座開眼見什麼。所以道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珍重。師開寶七年六月示疾告眾曰。老僧臥疾強牽拖與汝相見。如今隨處道場宛然化城。且道作麼生是化城。不見古導師云。寶所非遙須且前進。及至城所又道。我所化作。今汝諸人試說箇道理看。是如來禪祖師禪。還定得麼。汝等雖是晚生。須知僥忝我國主凡所勝地建一道場所須不闕。只要汝開口。如今不如阿那箇是汝口。爭答效他四恩三有。欲得會麼。但識口必無咎。縱有咎因汝有我。今火風相逼。去住是常道。老僧住持將逾一紀。每承國主助發。至于檀越十方道侶主事小師皆赤心為我。默而難言。或披麻帶布。此即順俗我道違真。且道順好違好。然但順我道即無顛倒。我之遺骸必於南山大智藏和尚左右乞二墳冢。升沈皎然不淪化也。努力努力珍重即其月二十四日安坐而終。
杭州真身寶塔寺紹巖禪師雍州人也。姓劉氏。七歲依高安禪師出家。十八進具於懷暉律師。暨遊方與天台韶國師同受記於臨川。尋於浙右水心寺掛錫宴寂。後止越州法華山。續入居塔寺上方淨院。吳越王命師開法。署了空大智常照禪師。上堂謂眾曰。山僧素寡知見。本期閑放念經待死。豈謂今日大王勤重苦勉山僧。效諸方宿德施張法筵。然大王致請也。只圖諸仁者明心。此外無別道理。諸仁者還明心也未。莫不是語言譚笑時。凝然杜默時。參尋知識時。道伴商略時。觀山翫水時。耳目絕對時。是汝心否。如上所解盡為魔魅所攝。豈曰明心。更有一類人離身中妄想。外別認遍十方世界。含日月包太虛。謂是本來真心。斯亦外道所計非明心也。諸仁者要會麼。心無是者亦無不是者。汝擬執認其可得乎。問六合澄清時如何。師曰。大眾誰信汝。問見月忘指時如何。師曰。非見月。曰豈可認指為月耶。師曰。汝參學來多少時也。師開寶四年七月示疾。謂門弟子曰。諸行無常即常住相。言訖跏趺而逝。壽七十三。臘五十五。
金陵報恩院法安慧濟禪師太和人也。印心於法眼之室。初住撫州曹山崇壽院為第四世。上堂謂眾曰。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諸上座且作麼生會。不作方便又無漸次。古人意在什麼處。若會得諸佛常見前。若未會莫向圓覺經堸Q。夫佛法亙古亙今未嘗不見前。諸上座一切時中咸承此威光。須具大信根荷擔得起始得。不見佛讚猛利度人堪為器用。亦不賞他向善久修淨業者。要似他廣額兇屠拋下操刀便證阿羅漢果。直須恁麼始得。所以長者道。如將梵位直授凡庸。僧問。大眾既臨於法會。請師不吝句中玄。師曰。謾得大眾麼。曰恁麼即全應此問也。師曰。不用得。問古人有言一切法以不生為宗。如何是不生宗。師曰。好箇問處。問佛法中請師方便。師曰。方便了也。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何待問江南。國主請入居報恩。署號攝眾。師上堂謂眾曰。此日奉命令住持當院為眾演法。適來見維那白槌了。多少好令教當觀第一義。且作麼生是第一義。若遮堸拲o多少省要。如今更別說箇什麼。即得然承恩旨不可杜默去也。夫禪宗示要法爾常規。圓明顯露亙古亙今。至於達磨西來。也只與諸人證明。亦無法可得與人。只道直下是。便教立地覯取。古人雖即道立地覯取。如今坐地還覯得也無。有疑請問。僧問。三德奧樞從佛演一音玄路請師明。師曰。汝道有也未。問如何是報恩境。師曰。大家見汝問。師開寶中示滅于本院。
撫州崇壽院契稠禪師西州人也。上堂升座。僧問。四眾諦觀第一義。如何是第一義。師曰。何勞更問。師又曰。大眾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作麼生是時節因緣。上座如今便散去。且道有也未。若無因什麼便散去。若有作麼生是第一義。上座第一義現成。何勞更觀。恁麼顯明得佛性。常照一切法常住若見有法常住。猶未是法之真源。作麼生是法之真源。上座不見古人道。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虛空悉皆消殞。還有一法為意解麼。古人有如是大事因緣。依而行之即是。何勞長老多說。眾中有未知者便請相示。僧問。淨慧之燈親然汝水今日王侯請命。如何是淨慧之燈。師曰。更請一問。問古人見不齊處請師方便。師曰。古人見什麼處不齊。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是佛。曰如何領解。師曰。領解即不是。問的的西來意師當第幾人。師曰。年年八月半中秋。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觀音舉上藍舉。師淳化三年示滅。
洪州雲居山清錫禪師泉州人也。初住龍須山廣平院。有僧問。如何是廣平境。師曰。識取廣平。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驗取。次住雲居山。僧問。如何是雲居境。師曰。汝喚什麼作境。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適來向汝道什麼。師後住泉州西明院。有廖天使入院見供養法眼和尚真。乃問曰。真前是什麼果子。師曰。假果子。天使曰。既是假果子。為什麼將供養真。師曰。也只要天使識假。問如何是佛。師曰。容顏甚奇妙。
洪州百丈山大智院道常禪師。本山出家。禮照明禪師披剃。尋參淨慧獲預函丈。因請益問。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敘語未終。淨慧曰。住住汝擬向世尊良久處會去。師從此悟入。後本山請歸住持。當第十一世。學者尤盛。師上堂示眾曰。乘此寶乘直至道場。每日勞諸上座訪及。無可祇延。時寒不用久立。卻請迴車。珍重。僧問。如何是學人行腳事。師曰。拗折拄杖得也未。問古人有言。釋迦與我同參。未審參何人。師曰。唯有同參方得知。曰未審此人如何親近。師曰。恁麼即不解參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往往問不著。問還鄉曲子作麼生唱。師曰。設使唱落汝後。問如何是百丈境。師曰。何似雲居。問如何是百丈為人一句。師曰。若到諸方總須問過。師又謂眾曰。實是無事與上座各各事佛。更有何疑得到遮堙C古人只道。十方同共聚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心空是及第。且作麼生會心空。不是那堻洛塈N坐是心空。此正是識陰想解。上坐要心空麼。但且識心。所以道。過去已過去。未來更莫算。兀然無事坐。何曾有人喚。設有人喚上座。應他好不應好。若應阿誰喚上座。若不應不患聾也。三世體空且不是木頭。所以古人道。心空得見法王。還見法王麼也只是老病僧。又莫是渠自伐麼。珍重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有多少事不問。僧舉人問玄沙曰。三乘十二分教即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玄沙曰。三乘十二分教不要。其僧不會。請師為說。師曰。汝實不會。曰實不會。師示偈曰。
不要三乘要祖宗 三乘不要與君同
君今欲會通宗旨 後夜猿啼在亂峰
師淳化二年示滅。塔于本山。
天台山般若寺通慧禪師敬遵。上堂謂眾曰。皎皎烜赫地亙古亙今也。未曾有纖豪間斷相。無時無節長時拶定上座無通氣處。所以道。山河大地是上座善知識。放光動地觸處露現。實無絲頭許法可作隔礙。如今因什麼卻不會。特地生疑去。無事不用久立。僧問。優曇華坼人皆睹。般若家風賜一言。師曰。不因上座問不曾舉似人。曰恁麼即般若雄峰詎齊今古。師曰。也莫錯會。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麼百鳥銜華。師曰。汝什麼處見。曰見後為什麼不銜華。師曰。且領話好。問靈山一會迦葉親聞。未審今日一會何人得聞。師曰。汝試舉迦葉聞底看。曰恁麼即迦葉親聞去也。師曰。亂道作麼。師自述真讚曰。
真兮廖廓 郢人圖艭
嶽聳雲空 澄潭月躍
廬山歸宗寺法施禪師策真。曹州人也。姓魏氏本名慧超。升淨慧之堂。問如何是佛。淨慧曰。汝是慧超。師從此信入。其語播于諸方。初自廬山余家峰請下住歸宗。上堂示眾曰。諸上座。見聞覺知只可一度。只如會了。是見聞覺知不是見聞覺知。要會麼與諸上座說破了也。待汝悟始得。久立珍重。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我向汝道即別有也。問如何是歸宗境。師曰。是汝是什麼。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出去。問國王請命大啟法筵。不落見聞請師速道。師曰。閑言語。曰師意如何。師曰。又亂說。問承教有言。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塵剎即不問。如何是報佛恩。師曰。汝若是即報佛恩。問無情說法大地得聞獅子吼時如何。師曰。汝還聞麼。曰恁麼即同無情也。師曰。汝不妨會。問古人以不離見聞為宗。未審和尚以何為宗。師曰。此問甚好。曰猶是三緣四緣。師曰。莫亂道。師次住金陵奉先寺。未幾復遷止報恩道場。太平興國四年歸寂。
洪州鳳棲山同安院紹顯禪師。僧問。王恩降旨師親受熊耳家風乞一言。師曰。已道了也。問千里投師請師一接。師曰。好入處。雲蓋山僧乞瓦造殿。有官人問。既是雲蓋何用乞瓦。無對。師代曰。罕遇奇人。
江州廬山棲賢寺慧圓禪師。上堂示眾曰。出得僧堂門見五老峰。一生參學事畢。何用更到遮堥荂C雖然如此也勞上座一轉。無事珍重。僧問。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未審古人意旨如何。師曰。大眾一時會取。又上堂有僧擬問。師乃指其僧曰。住住。其僧進步問。從上宗乘請師舉唱。師曰。前言不構後語難追。曰未審今日事如何。師曰。不會人言語。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好。問如何是棲賢境。師曰。入得三門便合知。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此欠少。問祖燈重耀不吝慈悲更垂中下。師曰。委得麼。曰恁麼即方便門已開。師曰。也賺。
洪州觀音院從顯禪師泉州莆田人也。少依本邑石梯山出家具戒。參法眼受記。初住昇州妙果院。後住茲院參學頗眾。師上堂眾集。良久謂曰。文殊深贊居士。未審居士受贊也無。若受贊何處有居士耶。若不受贊文殊不可虛發言。大眾作麼生會。若會真箇衲僧。時有僧問。居士默然文殊深贊此意如何。師曰。汝問我答。曰恁麼人出頭來又作麼生。師曰。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僧問。如何是觀音家風。師曰。眼前看取。曰忽遇作者來作麼生見待。師曰。貧家只如此未必便言歸。問久負沒絃琴請師彈一曲。師曰。作麼生聽。其僧側耳。師曰。賺殺人。師謂眾曰。盧行者當時大庾嶺頭為明上座言。莫思善莫思惡。還我明上座本來面目來。觀音今日不恁麼道。還我明上座來。恁麼道是曹谿子孫。若是曹谿子孫。又爭合除卻四字。若不是又過在什麼處試出來商量看。良久師又曰。此一眾真行腳人也。珍重。太平興國八年九月中。師謂檀那袁長史曰。老僧三兩日間歸鄉去。袁曰。和尚尊年何更思鄉。師曰。歸鄉圖得好鹽喫。袁不測其言。翌日師不疾而坐亡。壽七十有八。袁長史建塔于西山。
盧州長安院延規禪師。僧問。如何是庵中主。師曰。到諸方但道從長安來。師化緣將畢。以住持付門人辯實接武說法。乃歸本院西堂示滅。
常州正勤院希奉禪師蘇州人也。姓謝氏。住本院為第二世。初上堂示眾曰。古聖道。圓同太虛無欠無餘。又云。一一法一一宗。眾多法一法宗。又道起唯法起滅唯法滅。又云。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據此說話屈滯久在叢林上座若是初心兄弟且須體道。人身難得正法難聞。莫同等閑。施主衣食不易消遣。若不明道箇箇盡須還他。上座要會道麼珍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什麼處得遮箇消息。問如何是諸法空相。師曰。山河大地。問僧眾雲集請師舉唱宗乘。師曰。舉來久矣。問佛法付囑國王大臣。今日正勤將何付囑。師曰。萬歲萬歲。問古人有言。山河大地是汝真善知識。如何得山河大地為善知識去。師曰。汝喚什麼作山河大地。師如何是合道之言。師曰。汝問我答。問靈山會上迦葉親聞。未審今日誰人得聞。師曰。迦葉親聞箇什麼。問古佛道場學人如何得到。師曰。汝今在什麼處。問如何是和尚圓通。師敲禪床三下。問如何是脫卻根塵。師曰。莫妄想。問人王法王是一是二。師曰。人王法王。問如何是諸法寂滅相。師曰。起唯法起滅唯法滅。問如何是未曾生底法。師曰。汝爭得知。問無著見文殊為什麼不識。師曰。汝道文殊還識無著麼。問得意誰家新曲妙。正勤一句請師宣。師曰。道什麼。曰豈無方便也。師曰。汝不會我語。
洛京興善棲倫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向汝恁麼道即得。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適來猶記得。因宮師致政李公繼勳終世。有僧問。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未審宮師李公向什麼處去也。師曰。恰被汝問著。曰恁麼即虛申一問。師曰。汝不妨靈利。
洪州武寧嚴陽新興齊禪師。僧問。如何得出三界去。師曰。汝還信麼。曰信即深信乞和尚慈悲。師曰。只此信心亙古亙今。快須究取何必沈吟。要出三界三界唯心。師因雪謂眾曰。諸上座還見雪麼。見即有眼。不見無眼。有眼即常。無眼即斷。恁麼會得佛身充滿。僧問。學人辭去泐潭。乞和尚示箇入路。師曰。好箇入路。道心堅固。隨眾參請。隨眾作務。要去即去。要住即住。去之與住更無他故。若到泐潭不審馬祖。
潤州慈雲匡達禪師僧問。佛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未審和尚出世如何。師曰。恰好。曰作麼生。師曰。不好。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五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六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九世下至第十一世第九世下
金陵清涼文益禪師法嗣下三十三人
蘇州薦福紹明禪師 澤州古賢謹禪師
宣州興福可勳禪師 洪州上藍守訥禪師
撫州覆船和尚 杭州奉先法瑰禪師
廬山化城慧朗禪師 杭州永明道鴻禪師
高麗靈鑒禪師 荊門上泉和尚
廬山大林僧遁禪師 池州仁王緣勝禪師
廬山歸宗義柔禪師(已上一十三人見錄)
泉州上方慧英禪師 荊州護國邁禪師
饒州芝嶺照禪師 廬山歸宗師慧禪師
廬山歸宗省一禪師 襄州延慶通性大師
廬山歸宗夢欽禪師 洪州舍利玄闡禪師
洪州永安明禪師 洪州禪谿可莊禪師
潭州石霜爽禪師 江西靈山和尚
廬山佛手巖因禪師 金陵保安止和尚
昇州華嚴幽禪師 袁州木平道達禪師
洪州大寧道邁禪師 楚州龍興德賓禪師
鄂州黃龍仁禪師
洪州西山道聳禪師(已上二十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清谿洪進禪師法嗣二人
相州天平山從漪禪師
廬山圓通緣德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金陵清涼休復禪師法嗣二人
金陵奉先慧同禪師(一人見錄)
廬山寶慶庵道習禪師(一人無語句不錄)
撫州龍濟山紹修禪師法嗣一人
河東廣原和尚(一人見錄)
衡嶽南臺守安禪師法嗣二人
襄州鷲嶺善美禪師(一人見錄)
安州慧日院明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漳州報劬院玄應禪師法嗣一人
報劬第二世仁義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漳州隆壽無逸禪師法嗣一人
漳州隆壽法騫禪師(一人見錄)
廬山歸宗道詮禪師法嗣一人
筠州九峰義詮禪師(一人見錄)
眉州黃龍繼達禪師法嗣一人
第二世黃龍和尚(一人見錄)
朗州梁山緣觀禪師法嗣一人
郢州大陽山警玄禪師(一人見錄)
第十世天台山德韶國師法嗣四十九人
杭州永明寺延壽禪師
溫州大寧可弘禪師
蘇州長壽朋彥大師
杭州五雲山志逢大師
杭州報恩法端禪師 杭州報恩紹安禪師
福州廣平守威禪師 杭州報恩永安禪師
廣州光聖師護禪師 杭州奉先清昱禪師
天台普聞智勤禪師 溫州雁蕩願齊禪師
杭州普門希辯禪師 杭州光慶遇安禪師
天台般若友蟾禪師 婺州智者全肯禪師
福州玉泉義隆禪師 杭州龍冊曉榮禪師
杭州功臣慶蕭禪師 越州稱心敬璡禪師
福州嚴峰師朮禪師 潞州華嚴慧達禪師
越州清泰道圓禪師 杭州九曲慶祥禪師
杭州開化行明大師 越州開善義圓禪師
溫州瑞鹿遇安禪師 杭州龍華慧居禪師
婺州齊雲遇臻禪師
溫州瑞鹿寺本先禪師(已上三十人見錄)
杭州報恩德謙禪師 杭州靈隱處先禪師
天台善建省義禪師 越州觀音安禪師
婺州仁壽澤禪師 越州雲門重曜禪師
越州大禹榮禪師 越州地藏瓊禪師
杭州靈隱紹光禪師 杭州龍華紹鑾禪師
越州碧泉行新禪師 越州象田默禪師
潤州登雲從堅禪師 越州觀音朗禪師
越州諸暨五峰和尚 越州何山道孜禪師
越州大禹自廣禪師 筠州黃蘗師逸禪師
蘇州瑞光清表禪師(已上一十九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杭州報恩寺慧明禪師法嗣一人
福州保明道誠大師(一人見錄)
金陵報慈道場文遂導師法嗣五人
常州齊雲慧禪師 洪州雙嶺祥禪師
洪州觀音真禪師 洪州龍沙茂禪師
洪州大寧獎禪師(已上五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杭州永明道潛禪師法嗣三人
杭州千光王瑰省禪師
衡州鎮境志澄大師
明州崇福慶祥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杭州靈隱清聳禪師法嗣九人
杭州功臣院道慈禪師
秀州羅漢願昭禪師
處州報恩師智禪師 衡州瀔寧可先禪師
杭州光孝道端禪師 杭州保清遇寧禪師
福州支提辯隆禪師
杭州瑞龍希圓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杭州國泰德文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金陵報慈行言導師法嗣二人
洪州雲居義能禪師(一人見錄)
饒州北禪清皎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金陵清涼泰欽禪師法嗣二人
洪州雲居道齊禪師(一人見錄)
廬山棲賢慧聰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金陵報恩法安禪師法嗣二人
廬山棲賢道堅禪師
廬山歸宗第十四世慧誠禪師(二人見錄)
廬州長安院延規禪師法嗣二人
廬州長安辯實禪師
潭州雲蓋用清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第十一世杭州永明寺延壽禪師法嗣二人
杭州富陽子蒙禪師
杭州朝明院津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蘇州長壽院朋彥大師法嗣一人
長壽第二世法齊禪師
杭州普門寺希辯禪師法嗣二人
高麗國慧洪禪師
越州上林胡智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行思禪師第九世下金陵清涼文益禪師法嗣
蘇州薦福院紹明禪師。州將錢仁奉請住持。乃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切處看取。
澤州古賢院謹禪師。師勘僧云。如來堅密身一功塵中現。如何是堅密身。僧豎指。師云。現即現爾怎生會。僧無語。師侍立次見淨慧問一僧云。自離此間什麼處去來。曰入嶺來。淨慧曰。不易。曰虛涉他如許多山水。淨慧曰。如許多山水也不惡。其僧無語。師於此言下大悟。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築著汝鼻孔。
宣州興福院可勳禪師。建州建陽人也。姓朱氏。自淨慧印心遂開法住持。僧問。如何是興福主。師曰。闍梨不識。曰莫只遮便是麼。師曰。縱未歇狂頭亦何失。問如何是道。師曰。勤而行之。問何云法空。師曰。不空。師有偈示眾曰。
秋江煙島晴 鷗鷺行行立
不念觀世音 爭知普門入
洪州上藍院守訥禪師。上堂謂眾曰。盡令提綱無人掃地。叢林兄弟相共證明。晚進之流有疑請問。有僧問。願開甘露門。當觀第一義。不落有無中。請師垂指示。師曰。大眾證明。曰恁麼即屈去也。師曰。閑言語。問如何是佛。師曰。更問阿誰。
撫州覆船和尚。僧問。如何是佛。師曰。不識。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莫謗祖師。
杭州奉先寺法明普照禪師法瑰。僧問。釋迦出世天雨四華地搖六動。未審和尚今日有何祥瑞。師曰。大眾盡見。曰法王法如是也。師曰。人王見在。問淨慧寶印和尚親傳。今日一會當付何人。師曰。誰人無分。曰恁麼即雷音普震無邊剎也。師曰。也須善聽。
廬山化城寺慧朗禪師。江南相宋齊丘請開堂。師升座曰。今日令公請山僧為眾。莫非承佛付囑不忘佛恩。眾中有問話者出來。為令公結緣。僧問曰。令公親降大眾雲臻。從上宗乘請師舉唱。師曰。莫是孤負令公麼。問師常苦口為什麼學人己事不明。師曰。闍梨什麼處不明。曰不明處請師決斷。師曰。適來向汝道什麼。曰恁麼即全因今日去也。師曰。退後禮三拜。
杭州慧日永明寺通辯禪師道鴻(第三世住)僧問。遠離天台境。來登慧日峰。久聞師子吼。今日請師通。師曰。聞麼。曰恁麼即昔時崇壽今日永明也。師曰。幸自靈利何須亂道。師謂眾曰。大道廓然古今常爾。真心周遍如量之智皎然。萬象森羅咸真實相。該天括地亙古亙今。大眾還會麼。還辨白得麼。問國王嘉命公貴臨筵。未審今日當為何事。師曰。驗取。曰此意如何。師曰。什麼處去來。曰恁麼即猶成造次也。師曰。休亂道。問諸佛出世放百寶光明。師登寶座有何祥瑞。師曰。可驗。曰法王法如是。師曰。也是虛言。
高麗靈鑒禪師。僧問。如何是清淨伽藍。師曰。牛欄是。問如何是佛。師曰。拽出癲漢著。
荊門上泉和尚。僧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我得。問遠遠投師如何一接。師接杖視之。其僧禮拜。師便喝。問尺璧無瑕時如何。師曰。我不重。曰不重後如何。師曰。火婼賃b飛上天。
廬山大林寺僧遁禪師初住圓通。有僧舉。僧問玄沙和尚。向上宗乘此間如何言論。玄沙云。少人聽。今問師。不知玄沙意旨如何。師曰。待汝移卻石耳峰我即向汝道(歸宗柔別云。且低聲)。
池州仁王院緣勝禪師。僧問。農家擊壤時如何。師曰。僧家自有本分事。曰不問僧家本分事。農家擊壤時如何。師曰。話頭何在。
廬山歸宗寺義柔禪師(第十三世住)師初上堂升座。維那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曰。若是第一義且作麼生觀。恁麼道落在什麼處。為是觀。為復不許人觀。先德上座共相證明。後學初心莫喚作返問語倒靠語。有疑請問。僧問。諸佛出世說法度人感天動地。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人天大眾前寱。語作麼。問諸官己集大眾側聆。如何是出世一言之事。師曰。大眾證明。問香煙起處師登座。未審宗乘事若何。師曰。教乘也恁麼會。問優曇華拆人皆睹達本無心事若何。師曰。謾語。曰恁麼即南能別有深深旨。不是心心人不知。師曰。事須飽叢林。問昔日余峰今日歸宗。未審是一是二。師曰。謝汝證明。問智藏一箭直射歸宗。歸宗一箭當射何人。師曰。莫謗我智藏。問此日知軍親證法。師從何處答深恩。師曰。教我道什麼即得。師又曰。一問一答也無了期。佛法也不是恁麼道理。大眾此日之事故非本心。實謂只箇住山寧有意。向來成佛亦無心。蓋緣是知軍請命寺眾誠心。既到遮堙C且說箇什麼即得。還相悉麼。此若不及古人便道。相逢欲相喚脈脈不能語。作麼生會。若會堪報不報之恩。足助無為之化。若也不會。莫道長老開堂只舉古人語。此之盛事天高海深。況喻不及。更不敢讚祝皇風迴向清列。何以故。古人猶道吾禱久矣。豈況當今聖明者哉。久立珍重。僧問。如何是空王廟。師曰。莫少神。曰如何是廟中人。師曰。適來不謾道。問靈龜未兆時如何。師曰。是吉是凶。問未達其源乞師方便。師曰。達也。曰達後如何。師曰。終不恁麼問。問久發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是此意。師曰。又道中忘。
前襄州清谿洪進禪師法嗣。
相州天平山從漪禪師。有僧問。如何得出三界。師曰。將三界來與汝出。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顯露地。問如何是佛。師曰。不指天地。曰為什麼不指天地。師曰。唯我獨尊。問如何是天平。師曰。八凹九凸。問洞深杳杳清谿水飲者如何不升墜。師曰。更夢見什麼。問大眾雲集合譚何事。師曰。香煙起處森羅見。
廬山圓通院緣德禪師錢塘人也。姓黃氏。初出家於臨安朗瞻院落髮。依年往天台山受具。始習禪那於天龍順德大師。尋往江表問道。值洪進山主印心。時江南國主於廬山建院請師開法。師上堂示眾曰。諸上座明取道眼好。是行腳僧本分事。道眼若未明有什麼用處。只是移盤喫飯。道眼若明有何障礙。若未明得強說多端。也無用處無事也好尋究。僧問。如何是四不遷。師曰。地水火風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水鳥樹林。曰學人不會。師曰。會取學人。問久負勿絃琴請師彈一曲。師曰。負來得多少時也。曰未審作何音調。師曰。話墮也珍重。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過去燈明佛本光瑞如此。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云。特地申問是什麼意。問如何是大梅主。師云。闍梨今日離什麼處。
前昇州清涼休復禪師法嗣。
昇州奉先寺淨照禪師慧同。魏府人也。姓張氏。幼歲出家禮饒州北禪院惟直禪師披削。年滿受具於撫州希操律師於清涼得法。僧問。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又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於此二途請師說。師曰。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汝疑阿那箇不是。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更問阿誰。
前撫州龍濟山紹修禪師法嗣。
河東廣原和尚。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示偈曰。
剎剎現形儀 塵塵具覺知
性源常鼓浪 不悟未曾移
前衡嶽南臺守安禪師法嗣。
襄州鷲嶺善美禪師(第三世住)僧問。如何是鷲嶺境。師曰。峴山對碧玉江水往南流。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有什麼事。問百川異流還歸大海。未審大海有幾滴。師曰。汝還到海也未。曰到海後如何。師曰。明日來向汝道。
前漳州隆壽院無逸禪師法嗣。
隆壽法騫禪師泉州晉江縣人也。姓施氏。母廖氏始娠頓惡葷腥。及長捨於本州開元寺菩提院出家納戒。詣漳州參逸和尚得旨。刺史陳洪銛請開堂住持(隆壽第三世住)上堂謂眾曰。今日隆壽。出世三世諸佛森羅萬象同時出世同時轉法輪。諸人還見麼。僧問。如何是隆壽境。師曰。無汝插足處。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未識境在。有僧到參。至明日入方丈請師心要。師曰。昨日相逢序起居。今朝相見事還如。如何卻覓呈心要。心要如何特地疏。
前廬山歸宗寺道詮禪師法嗣。
筠州九峰義詮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有力者負之而趨。
前眉州黃龍繼達禪師法嗣。
眉州黃龍第二世和尚。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斫不開。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非男女相。問國內按劍者是誰。師曰。昌福。曰忽遇尊貴時如何。師曰。不遺。
前朗州梁山緣觀禪師法嗣。
郢州大陽山警玄禪師。僧問。叢林浩浩法鼓喧喧。向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他無箇消息爭肯應當。曰今日宗乘已蒙師指示。未審法嗣嗣何人。師曰。梁山點出秦時鏡。長慶峰前一樣輝。問如何是大陽境。師曰。孤鶴老猿啼谷韻。瘦松寒竹鎖青煙。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作麼作麼。問如何是大陽家風。師曰。滿缾傾不出大地勿饑人。問如何是佛。師曰。汝何不是佛。曰學人不會時如何。師曰。迢然不挂三秋月。一句當陽豈在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解問不當。曰學人不會時如何。師曰。陝府鐵牛人皆嚮。卞和得玉至今傳。問如何是大陽透法身底句。師曰。大洋海底紅塵起。須彌頂上水橫流。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麼百鳥銜華。師曰。出戶烏雞頭戴雪。曰見後為什麼不銜華。師曰。杲日當天後烏雞出戶飛。
行思禪師第十世前天台山德韶國師法嗣
杭州慧日永明寺智覺禪師延壽。餘杭人也。姓王氏。總角之歲歸心佛乘。既冠不茹葷。日唯一食。持法華經七行俱下。才六旬悉能誦之。感群羊跪聽。年二十八為華亭鎮將。屬翠巖永明大師遷止龍冊寺大闡玄化。時吳越文穆王知師慕道。乃從其志放令出家。禮翠巖為師。執勞供眾都忘身宰。衣不繒纊食無重味。野蔬布襦以遣朝夕。尋往天台山天柱峰九旬習定。有鳥類尺鷃巢于衣褶中。暨謁韶國師一見而深器之密授玄旨。仍謂師曰。汝與元帥有緣。他日大興佛事密受記。初住明州雪竇山學侶臻湊(咸平元年賜額曰資聖寺)師上堂曰。雪竇遮堥麻r千尋不停纖粟。奇巖萬仞無立足處。汝等諸人向什麼處進步。時有僧問。雪竇一徑如何履踐。師曰。步步寒華結言言徹底冰。建隆元年忠懿王請入居靈隱山新寺為第一世。明年復請住永明大道場為第二世。眾盈二千。僧問。如何是永明妙旨。師曰。更添香著。曰謝師指示。師曰。且喜勿交涉。師有偈曰。
欲識永明旨 門前一湖水
日照光明生 風來波浪起
問學人久在永明。為什麼不會永明家風。師曰。不會處會取。曰不會處如何會。師曰。牛胎生象子碧海起紅塵。問成佛成祖亦出不得。六道輪迴亦出不得。未審出箇什麼不得。師曰。出汝問處不得。問承教有言。一切諸佛及佛法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長時轉不停非義亦非聲。曰如何受持。師曰。若欲受持者應須用眼聽。問如何是大圓鏡。師曰。破砂盆。師居永明道場十五載。度弟子一千七百人。開寶七年入天台山度戒約萬餘人。常與七眾受菩薩戒。夜施鬼神食。朝放諸生類不可稱算。六時散華。行道餘力念法華經一萬三千部。著宗鏡錄一百卷。詩偈賦詠凡千萬言。播于海外。高麗國王覽師言教。遣使齎書敘弟子之禮。奉金線織成袈裟紫水精數珠金澡罐等。彼國僧三十六人親承印記。前後歸本國各化一方。以開寶八年乙亥十二月示疾。二十六日辰時焚香告眾跏趺而亡。明年正月六日塔于大慈山。壽七十二。臘四十二。太宗皇帝賜額曰壽寧禪院。
溫州大寧院可弘禪師。僧問。如何是正真一路。師曰。七顛八倒。曰恁麼即法門無別去也。師曰。我知汝錯會去。問皎皎地無一絲頭時如何。師曰。話頭已墮。曰乞師指示。師曰。適來亦不虛設。問向上宗乘請師舉揚。師曰。汝問太遲生。曰恁麼即不仙陀去也。師曰。深知汝恁麼去。
蘇州安國長壽院朋彥大師永嘉人也。姓秦氏本州開元寺受業。初參婺州金鱗寶資和尚。後因慧明禪師激發而歸于天台之室悟正法眼。自此隨緣闡法盛化。姑蘇節帥錢仁奉禮重創院請轉法輪。本國賜紫衣。署廣法大師。僧問。如何是玄旨。師曰。四稜塌地。問如何是絕絲豪底法。師曰。山河大地。曰恁麼則即相而無相也。師曰。也是狂言。問如何是徑直之言。師曰。千迂萬曲曰恁麼即無不總是也。師曰。是何言歟。問如何是道。師曰。跛涉不易。師建隆二年辛酉以住持付門人法齊繼世說法。即其年四月六日示滅。壽四十九。臘三十五。
杭州五雲山華嚴道場志逢大師餘杭人也。生惡葷血膚體香潔。幼歲出家于本邑東山朗瞻院。依年受具。通貫三學了達性相。嘗夢升須彌山睹三佛列坐。初釋迦次彌勒皆禮其足。唯不識第三佛。但仰視而已。時釋迦示之曰。此是彌勒補處師子月佛。師方作禮。覺後因閱大藏經乃符所夢。天福中遊方抵天台山雲居道場參國師。賓主緣契頓發玄祕。一日因入普賢殿中宴坐。倏有一神人跪膝于前。師問曰。汝其誰乎。曰護戒神也。師曰。吾患有宿愆未殄汝知之乎。曰師有何罪唯一小過耳。師曰。何也。曰凡折缽水亦施主物。師每常傾棄非所宜也。言訖而隱。師自此洗缽水盡飲之。積久因致脾胃疾。十載方愈(凡折退飲食及涕唾便利等。並宜鳴指默念咒發施心而傾棄之)吳越國王嚮其道風。召賜紫署普覺大師。初命住臨安功臣院。玄侶輻湊。師上堂曰。諸上座捨一知識而參一知識。盡學善財南游之式樣也。且問上座。只如善財禮辭文殊擬登妙峰山謁德雲比丘。及到彼所何以德雲卻於別峰相見。夫教意祖意同一方便終無別理。彼若明得此亦昭然。諸上座即今簇著老僧。是相見是不相見。此處是妙峰是別峰。脫或從此省去。可謂不孤負老僧。亦常見德雲比丘。未嘗剎那相捨離。還信得及麼。僧問。叢林舉唱曲為今時。如何是功臣的的意。師曰。見麼。曰恁麼即大眾咸欣也。師曰。將謂師子兒。問佛佛授手祖祖傳心。未審和尚傳箇什麼。師曰。汝承當得麼。曰學人承當不得。還別有人承當得否。師曰。大眾笑汝。問如何是如來藏。師曰。恰問著。問如何是諸佛機。師曰。道是得麼。師一日上堂良久曰。大眾看看。便下座歸方丈。開寶初忠懿王創普門精舍。三請住持再揚宗要。即普門第一世。師上堂曰。古德為法行腳實不憚勤勞。如雪峰和尚三迴到投子九度上洞山。盤桓往返尚求箇入路不得。看汝近世參學人。才跨門來便待老僧接引指掌說禪。且汝欲造玄極之道。豈同等閑。況此事悟亦有時。躁求焉得。汝等要知悟時麼。如今各且下去堂中靜坐。直待仰家峰點頭。老僧即為汝分說。時有僧出曰。仰家峰點頭也請師說。師曰。大眾且道。此僧會老僧語不會老僧語。其僧禮拜。師曰。今日偶然失鑒。問如何是普門家風。師曰。幾人觀不足。曰如何是普門境。師曰。汝到處且問家風了休。師開寶四年固辭國主。稱年老願依林泉頤養。時大將凌超以五雲山新創華嚴道場。奉施為終老之所。雍熙二年乙酉十一月忽示疾。二十五日命侍僧辦香水盥沐跏趺而坐。良久告寂。壽七十七。臘五十八。塔曰寶峰常照。
杭州報恩光教寺慧月禪師法端(第三世住)師上堂曰。數夜與諸上座東語西話猶未盡其源。今日與諸上座大開方便一時說卻。還願樂也無。久立珍重。僧問。學人恁麼上來請師接。師曰。不接。曰為什麼不接。師曰。為汝太靈利。
杭州報恩光教寺通辯明達禪師紹安(第四世住)師上堂曰。一句染神萬劫不朽。今日為諸上座舉一句。分明記取珍重。僧問。大眾側聆請師不吝。師曰。奇怪。曰恁麼即今日得遇於師也。師曰。是何言歟。師有時示眾曰。幸有樓臺匝地常提祖印。不妨諸上座參取。久立珍重。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切處見成。曰恁麼即亙古亙今也。師曰。莫閑言語。
福州廣平院守威宗一禪師福州侯官人也。西峰山受業。參天台得旨。國師授之法衣。時有僧問曰。太庾嶺頭提不起。如何傳授於師。師拈起衣曰。有人敢道天台得麼。時吳越忠懿王嚮德命闡法住持。署于師名玄徒臻萃。上堂示眾曰。達磨大師云。吾法三千年後不移絲髮。山僧今日不移達磨絲髮。先達之者共相證明。若未達者不移絲髮。僧問。洪鐘韻絕大眾臨筵。祖意西來請師提唱。師曰。洪鐘韻絕大眾臨筵。問古人云。任汝千聖見我有天真佛。如何是天真佛。師曰。千聖是弟。問如何是廣平家風。師曰。誰不受用。師後遷住怡山長慶。上堂謂眾曰。不用開經作梵。不用展鈔牒科。還有理論處也無。設有理論處乃是方便之譚。宗乘事作麼生。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未曾有人答得。曰請師方便。師曰。何不更問。師後終于長慶。
杭州報恩光教寺第五世住永安禪師溫州永嘉人也。姓翁氏。幼歲依本郡彙征大師出家。後唐天成中隨本師入國。吳越忠懿王命征為僧正。師尤不喜俗務。擬潛往閩川投訪禪。會屬路岐難阻。遂迴天台山結茆而止。尋遇韶國師開示頓悟本心乃辭出山。征師聞于忠懿王。初命住越州清泰院。次召居上寺署正覺空慧禪師。師上堂曰。十方諸佛一時雲集。與諸上座證明。諸上座與諸佛一時證明。還信麼。切忌卜度。僧問。四眾雲臻如何舉唱。師曰。若到諸方切莫錯舉。曰非但學人大眾有賴。師曰。禮拜著。僧問。五乘三藏委者頗多。祖意西來乞師指示。師曰。五乘三藏。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汝卻靈利。問如何是大作佛事。師曰。嫌什麼。曰恁麼即親承摩頂去也。師曰。何處見世尊。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過遮邊立。僧移步。師曰。會麼。曰不會。師示偈曰。
汝問西來意 且過遮邊立
昨夜三更時 雨打虛空濕
電影豁然明 不似蚰蜒急
師開寶七年甲戌夏六月示疾。告眾為別。時有僧問。昔日如來正法迦葉親傳。未審和尚玄風百年後如何體會。師曰。汝什麼處見迦葉來。曰恁麼即信受奉行不忘斯旨也。師曰。佛法不是遮箇道理。言訖坐亡。壽六十四。臘四十四。既闍維而舌不壞。柔軟如紅蓮葉。今藏于普賢道場中。師以華嚴李長者釋論旨趣宏奧。因將合經成百二十卷雕印。遍行天下。
廣州光聖道場師護禪師閩越人也。自天台得法化行嶺表。國主劉氏待以師禮。創大伽藍請師居焉。署大義之號。僧問。昔日梵王請佛今日國主臨筵。祖嗣西來如何舉唱。師曰。不要西來。山僧已舉唱了也。曰豈無方便。師曰。適來豈不是方便。問國王三請來坐光聖道場。未審和尚法嗣何方。師曰。一聲鼕鼓萬戶齊窺。曰恁麼即天台妙旨光聖親承也。師曰。莫亂道。問學人乍入叢林西來妙訣乞師指示。師曰。汝未入叢林我已示汝了也。曰如何領會。師曰。不要領會。
杭州奉先寺清昱禪師永嘉人也。得法於天台國師。吳越忠懿王召入問道。命軍使薛溫於西湖建大伽藍曰奉先。建大佛寶閣。延請師居之演暢宗旨。署圓通妙覺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高聲舉似大眾。師開寶中示滅于本寺。
台州天台山紫凝普聞寺智勤禪師。僧問。如何是空手把鋤頭。師曰。但恁麼諦信。曰如何是步行騎水牛。師曰。汝自何來。師有頌示眾曰。
今年五十五 腳未蹋寸土
山河是眼睛 大海是我肚
太平興國四年例試僧經業。山門老宿各寫法名。唯師不閑書札。時通判李憲問禪師。世尊還解書也無。師曰。天下人知。至淳化初不疾命侍僧開浴。浴訖垂誡徒眾安坐而逝。塔于本山。三年後門人遷塔。發龕睹師全身不散。容儀儼若髭髮仍長。迎入新塔。
溫州雁蕩山願齊禪師錢塘人也。姓江氏。少依水心寺紹巖禪師出家受具。初習智者教精研止觀圓融行門。後參天台國師發明玄奧。乃住雁蕩山。開寶五年吳越王長子。於西關建光慶寺請師開法住持。仍於城下諸禪眾中訪求名行三百人同入新寺。師上堂有僧問。夜月舒光為什麼碧潭無影。師曰。作家弄影漢。其僧從東過西立。師曰。不唯弄影兼乃怖頭。師居之未幾固辭入山。太平興國中示滅。
杭州普門寺希辯禪師蘇州常熟人也。幼出家禮本邑延福院啟祥禪師落髮具戒。詣楞伽山聽律。尋謁天台受心印。乾德初吳越忠懿王命住越州清泰院。署慧智禪師。開寶中復召入居普門寺(即第二世住)師上堂曰。山僧素乏知見。復寡聞持。頃雖侍坐於山中。和尚亦不蒙一句開示。以至今與諸仁者聚會。更無一法可相助發。何況能為諸仁者。區別緇素商量古今。還怪得山僧麼。若有怪者且道。此人具眼不具眼。有賓主義無賓主義。晚學初機必須審細。時有僧問。如何是普門示現神通事。師曰。恁麼即闍梨怪老僧也。曰不怪時如何。師曰。汝且下堂堳銆岩h。太平興國三年吳越王入覲。師隨寶塔至見于滋福殿。賜紫號慧明大師。端拱中上言願還故里。詔從之賜御製詩。及忠懿王施金。於常熟本山院創塼浮圖七級高二百尺。功既就。至道三年八月二十五日示疾而逝。壽七十七。臘六十三。塔于院之西北隅。
杭州光慶寺遇安禪師錢塘人也。姓沈氏。丱歲出家。于天台華頂峰禮庵主重蕭披剃依年受具。尋遇本山韶國師密契宗旨。乾德中吳越忠懿王命住北關傾心院。又召入居天龍寺。開寶七年甲戌安僖王請於光慶寺攝眾。署善智禪師。初上堂有僧問。無價寶珠請師分付。師曰。善能吐露。曰恁麼即人人具足也。師曰。珠在什麼處。僧乃禮拜。師曰。也是虛言。問提綱舉領盡立主賓。如何是主。師曰。深委此問。曰如何是賓。師曰。適來向汝道什麼。曰賓主道合時如何。師曰。其令不行。問心月孤圓光吞萬象。如何是吞萬象底光。師曰。大眾總見汝恁麼。問曰。光吞萬象從師道心。月孤圓意若何。師曰。抖擻精神著。曰鷺倚雪巢猶可辨。光吞萬象事難明。師曰。謹退。問曰青山緣水處處分明。和尚家風乞垂一句。師曰。盡被汝道了也。曰未必如斯請師答話。師曰。不用閑言。又一僧方禮拜。師曰。問答俱備。僧擬伸問。師乃叱之。師有時示眾曰。欲識曹谿旨。雲飛前面山。分明真實箇。不用別追攀。問承古德有言。井底紅塵生山頭波浪起。未審此意如何。師曰。若到諸方但恁麼問。曰和尚意旨如何。師曰。適來向汝道什麼。師又曰。古今相承皆云。塵生井底浪起山頭。結子空華生兒石女。且作麼生會。莫是和聲送事就物呈心句娷臘W聲前全露麼。莫是有名無體異唱玄譚麼。上座自會即得古人意旨。不然既恁麼會不得合作麼生會。上座欲得會麼。但看泥牛行處陽焰翻波。木馬嘶時空華墜影。聖凡如此道理分明。何須久立珍重。太平興國三年隨寶塔見于滋福殿。賜紫號朗智大師。淳化初還光慶舊寺。三年九月二十一日歸寂。
天台山般若寺友蟾禪師錢塘臨安人也。幼歲出家。於本邑東山朗瞻院得度。聞天台國師盛化。遠趨函丈密印心地。初命住雲居普賢院。僧侶咸湊。吳越忠懿王署慈悟禪師。遷止上寺眾盈五百。僧問。鼓聲才動大眾雲臻。向上宗乘請師舉唱。師曰。虧汝什麼。曰恁麼即人人盡霑恩去也。師曰。莫亂道。雍熙三年以山門大眾付受業弟子隆一繼踵開法。至淳化初示滅。歸葬于本山。
婺州智者寺全肯禪師。初參天台。天台問。汝名什麼。曰全肯。天台曰。肯箇什麼。師乃禮拜。住後有僧問。有人不肯。師還甘也無。師曰。若人問我即向伊道。師太平興國中以住持付法嗣弟子紹忠繼世說法。尋於本寺歸寂。
福州玉泉義隆禪師。上堂曰。山河大地盡在諸人眼睛堙C因什麼說會與不會。時有僧問曰。山河大地眼睛堙C師今欲更指歸誰。師曰。只為上座去處分明。曰若不上來伸此問。焉知方便不虛設。師曰。依俙似曲才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
杭州龍冊寺第五世住曉榮禪師溫州白鹿人也。姓鄧氏。幼依瑞鹿寺出家登戒。聞天台國師盛化。遂入山參禮受心法。初住杭州富陽淨福院。後住龍冊寺。二處皆聚徒開法。僧問。祖祖相傳未審和尚傳阿誰。師曰。汝還識得祖未。僧慧文問。如何是真實沙門。師曰。汝是慧文。問如何是般若大神珠。師曰。般若大神珠分形萬億軀。塵塵彰妙體剎剎盡毘盧。問日用事如何。師曰。一念周沙界。日用萬般通。湛然常寂滅。常轉自家風。師一日坐妙善臺受大眾小參。有僧問。向上事即不問。如何是妙善臺中的的意。師曰。若到諸方分明舉似。曰恁麼即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師乃叱之。師淳化元年庚寅八月二十九日於秀州靈光寺淨土院歸寂。預告門人致書辭同道。壽七十一。臘五十六。
杭州臨安縣功臣院慶蕭禪師。僧問。如何是功臣家風。師曰明暗色空。曰恁麼即諸法無生去也。師曰。汝喚什麼作諸法。師乃頌曰。
功臣家風 明暗色空
法法非異 心心自通
恁麼會得 諸佛真宗
越州稱心敬璡禪師。僧問。結束囊裝請師分付。師曰。莫諱。曰什麼處孤負和尚。師曰。卻是汝孤負我。師後遷住杭州保安院示滅。
福州嚴峰師朮禪師。初開堂升座。時有極樂和尚問曰。大眾顒望請震法雷。師曰。大眾還會麼還辨得麼。今日不異靈山。乃至諸佛國土天上人間總皆如是。亙古亙今常無變異。作麼生會無變異底道理。若會得所以道。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豪端。十世古今始終不移於當念。問靈山一會迦葉親聞。今日嚴峰一會誰是聞者。師曰。問者不弱。問如何是文殊。師曰。來處甚分明。
潞州華嚴慧達禪師。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山河大地。問如何是華嚴境。師曰。滿目無形影。
越州剡縣清泰院道圓禪師。僧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今日遷化。嶺中上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不可向汝道庭前柏樹子。
杭州九曲觀音院慶祥禪師餘杭人也。姓沈氏。身長七尺餘。辯才冠眾多聞強記。時天台門下推為傑出。僧問。險惡道中以何為津梁。師曰。以此為津梁。曰如何是此。師曰。築著汝鼻孔。
杭州開化寺傳法大師行明。本州人也。姓于氏。少投明州雪竇山智覺禪師披剃。及智覺遷住永明大道場。有徒二千。王臣欽仰法化彌盛。師自天台受記迴永明。翼贊本師。海眾傾仰。開寶八年智覺歸寂。師遂住能仁寺。忠懿王又建大和寺(尋改名六和寺。後太宗皇帝賜號開化)延請住持二處。皆聚徒說法。僧問。如何是開化門中流出方便。師曰。日日潮音兩度聞。問如何是無盡燈。師曰。謝闍梨照燭。太宗皇帝賜紫衣師號。咸平四年四月六日示滅。
越州蕭山縣漁浦開善寺義圓禪師。僧問一年去一年來。方便門中請師開。師曰。分明記取。曰恁麼即昔時師子吼今日象王迴。師曰。且喜勿交涉。
溫州瑞鹿寺上方遇安禪師福州人也。得法於天台。又常閱首楞嚴了義。時謂之安楞嚴也。至道元年季春月將示滅。有法嗣弟子蘊仁侍坐。師乃說偈曰。
不是嶺頭攜得事 豈從雞足付將來
自古聖賢皆若此 非吾今日為君裁
師說偈付囑。以香水沐身易衣安坐。令舁棺至室。良久自入棺。經三日門人與本寺瑜闍梨輒啟棺睹。師右脅吉祥而臥。四眾哀慟師乃再起上堂說法。及訶責垂誡曰。此度更啟吾棺者非吾之子。言訖復入棺長往。
杭州龍華寺慧居禪師閩越人也。自天台領旨。吳越忠懿王命住上寺。初開堂眾集定。師曰。從上宗乘到此如何言論。又如何舉唱。只如釋迦如來說一代時教。如瓶注水。古德尚云。猶如夢事寱語一般。且道古德據什麼道理便恁麼道。還會麼。大施門開何曾擁塞。生凡育聖不漏纖塵。言凡則全凡。舉聖則全聖。凡聖不相待箇箇獨尊。所以道山河大地長時說法長時放光。地水火風一一如是。時有僧出禮拜。師曰。好箇問頭如法問將來。僧方進前。師曰。又勿交涉也。僧問。諸佛出世放光動地。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話頭自破。異日上堂謂眾曰。龍華遮堣]只是拈柴擇菜。上來下去晨朝一粥。齋時一飯睡後喫茶。但恁麼參取珍重。僧問。學人未明自己。如何辨得淺深。師曰。識取自己眼。曰如何是自己眼。師曰。向汝道什麼。
婺州齊雲山遇臻禪師越州人也。姓楊氏。幼歲依本州大善寺出家。年滿登具。預天台之室親承印記。住齊雲山宴居。法侶咸湊。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五六尺。其僧禮拜。師曰。塔倒也。問圓明了知為什麼不因心念。師曰。圓明了知。曰何異心念。師曰。汝喚什麼作心念。師秋夕閑坐。偶成頌曰。
秋庭肅肅風颾颾 寒星列空蟾魄高
搘頤靜坐神不勞 鳥窠無端拈布毛
其諸歌偈皆觸事而作。三百餘首流行見乎別錄。至道中卒于大善寺。
溫州瑞鹿寺本先禪師溫州永嘉人也。姓鄭氏。幼歲於本州集慶院出家。納戒於天台國清寺。得法於天台韶國師。師初遇國師。國師導以非風幡動仁者心動之語。師即時悟解。後乃示徒曰。吾初學天台法門諸下便薦。然千日之內四儀之中。似物礙膺。如讎同所。千日之後一日之中物不礙膺讎不同所。當下安樂頓覺前咎。乃述頌三首。一非風幡動仁者心動。頌曰。
非風幡動唯心動 自古相傳直至今
今後水雲徒欲曉 祖師真實好知音
二見色便見心。頌曰。
若是見色便見心 人來問著方難答
若求道理說多般 孤負平生三事衲
三明自己。頌曰。
曠大劫來秖如是 如是同天亦同地
同地同天作麼形 作麼形兮無不是
師自爾足不歷城邑。手不度財貨。不設臥具。不衣繭絲。卯齋終日宴坐。申旦誨誘徒眾。朝夕懇至踰三十載其志彌厲。師示眾云。爾等諸人還見竹林蘭若山水院舍人眾麼。若道見則心外有法。若道不見焉奈竹林蘭若山水院舍人眾現在摐然地。還會恁麼告示麼。若會不妨靈利。無事莫立。師示眾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若道佛身充滿於法界去。菩薩界緣覺界聲聞界天界修羅界人界畜生界餓鬼地獄界。如是等界應須勿有蹤跡去始得。為什麼有此二三說。為道法界唯是佛身。便恁麼道恁麼道既成二三。又作麼生說。是充滿法界底佛身。向遮堿偕葭扒羅D。還得麼。於遮箇說話若也薦得。不妨省心力。若也薦不得爾等且道。不歷僧祇獲法身。是箇甚人。彼此出浴勞倦不妨且退。師有時云。大凡參學佛法未必學問話是。參學未必學揀話是。參學未必學代語是。參學未必學別語是。參學未必學捻破經論中奇特言語是。參學未必捻破諸祖師奇特言語是。參學若也於如是等參學。任爾七通八達。於佛法中儻無箇實見處。喚作乾慧之徒。豈不聞古德云。聰明不敵生死。乾慧豈免苦輪。諸人若也參學。應須真實參學。始得真實參學也。行時行時參取。立時立時參取。坐時坐時參取。眠時眠時參取。語時語時參取。默時默時參取。一切作務時一切作務時參取。既向如是等時參。且道參箇甚人參箇什麼說。到遮媔椰萓竟蝛白處始得。若非明白處喚作造次參學則無究了。又云。幽林鳥叫碧澗魚跳。雲片展張瀑聲嗚咽。爾等還知得如是多景象示爾等箇入處麼。若也知得不妨參取好。又云。天台教中說文殊觀音普賢三門。文殊門者一切色。觀音門者一切聲。普賢門者不動步。而到我道。文殊門者不是一切色。觀音門者不是一切聲。普賢門者是箇什麼。莫道別卻天台教說話。無事且退。又云。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若是求出三界修行底人。聞遮箇言語不妨狐疑不妨驚怛。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千變萬化不出真常。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須會異類中行始會得遮箇言語。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東家是南泉西家是南泉。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東家郎君子西家郎君子。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東家是什麼西家是什麼。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乃作驢叫又作馬嘶。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喚什麼作東家驢。喚甚麼作西家馬。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既問遷化答在問處。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作露柱處去。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會云。東家作驢虧南泉甚處。西家作馬虧南泉甚處。如是諸家會也。總於佛法有安樂處。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學人不會。要騎便騎要下便下。遮箇答話不消得多道理而會。若見法界性去也勿多事。珍重。又云。晨朝起來洗手面盥漱了喫茶。喫茶了佛前禮拜。佛前禮拜了和尚主事處問訊。和尚主事處問訊了僧堂埵瘥q。僧堂埵瘥q了上堂喫粥。上堂喫粥了歸下處打睡。歸下處打睡了起來洗手面盥漱。起來洗手面盥漱了喫茶。喫茶了東事西事。東事西事了齋時僧堂埵瘥q。齋時僧堂埵瘥q了上堂喫飯。上堂喫飯了盥漱。盥漱了喫茶。喫茶了東事西事。東事西事了黃昏唱禮。黃唱禮昏了僧堂前喝參。僧堂前喝參了主事處喝參。主事處喝參了和尚處問訊。和尚處問訊了初夜唱禮。初夜唱禮了僧堂前喝珍重。僧堂前喝珍重了和尚處問訊。和尚處問訊了禮拜行道誦經念佛。如此之外或往莊上。或入郡中。或歸俗家。或到市肆。既有如是等運為。且作麼生說箇勿轉動相底道理。且作麼生說箇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體底道理。還說得麼。若也說得一任說取。珍重。又云。鑑中形影唯憑鑑光顯現。爾等諸人所作一切事。且道唯憑箇什麼顯現。還知得麼。若也知得於參學中千足萬足。無事莫立。又云。爾等諸人夜間眠熟不知一切。既不知一切。且問。爾等那時有本來性。若道那時有本來性。那時又不知一切與死無異。若道那時無本來性。那時睡眠。忽醒覺知如故。還會麼。不知一切與死無異。睡眠忽省覺知如故。如是等時是箇什麼。若也不會各自體究取。無事莫立。又云。諸法所生唯心所現。如是言語好箇入底門戶。且問。爾等諸人眼見一切色。耳聞一切聲。鼻嗅一切香。舌知一切味。身觸一切軟滑。意分別一切諸法。只如眼耳鼻舌身意所對之物。為復唯是爾等心。為復非是爾等心。若道唯是爾等心。何不與爾等身都作一塊了休。為什麼所對之物卻在爾等眼耳鼻舌身意外。爾等若道眼耳鼻舌身意所對之物非是爾等心。又焉奈諸法所生唯心所現。言語留在世間何人不舉著。爾等見遮箇說話。還會麼。若也不會大家用心商量教會去。幸在其中莫令厭學。無事且退。大中祥符元年二月師忽謂上足如晝曰。可造石龕。仲秋望日吾將順化。如晝稟命尋即成就。及期遠近士庶奔趨瞻仰。是日參問如常。至午時安坐方丈手結寶印。復謂如晝曰。古人云。騎虎頭打虎尾。中央事作麼生。如晝答云。也只是如晝。師云。爾問我。晝乃問。騎虎頭打虎尾中央事和尚作麼生。師云。我也弄不出。言訖奄然。開一目微視而寂。壽六十七。臘四十二。長吏具以事聞。詔本州常加檢視。如晝乃奉師嘗所著竹林集十卷詩篇歌辭共千餘首詣闕上進。詔藏祕閣。如晝特賜紫衣。
前杭州報恩寺慧明禪師法嗣。
福州長谿保明院通法大師道誠。師上堂曰。如為一人眾多亦然。珍重。僧問。如何是保明家風。師曰看。問圓音普震三等齊聞。竺土仙心請師密付。師良久。僧曰。恁麼即意馬已成於寶馬。心牛頓作於白牛。師曰。七顛八倒。曰若不然者幾招哂笑。師曰。禮拜退後。問如何是和尚西來意。師曰。我不曾到西天。曰如何是學人西來意。師曰。汝在東土多少時。
前杭州永明寺道潛禪師法嗣。
杭州千光王寺瑰省禪師溫州陶山人也。姓鄭氏。幼歲出家精究律部。聽天台文句棲心於圓頓止觀。後閱楞嚴文理宏璿未能洞曉。一夕誦經既久就案。若假寐夢中見日輪自空降開口吞之。自是倏然發悟。差別義門渙然無滯。後聞國城永明法席隆盛。專申參問。永明唯印前解無別指喻。即以忠懿王所遣衲衣授之表信。後住湖西嚴淨院。開寶三年衢州刺史翁晟仰重師道。乃開西山創大禪苑。太宗皇帝改賜寶雲寺額。請師居之。學者臻萃。師上堂曰。諸上座佛法無事。昔之日月今之日月。昔日風今日風。昔日上座今日上座。莫道舉亦了說亦了。一切成現好珍重。師開寶五年壬申七月示疾不求醫。三日前有寶樹浴池現。師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二十七日晡時集眾言別安坐而逝。壽六十有七。闍維舍利門人建塔。
衢州鎮境志澄大師。僧問。如何是定乾坤底劍。師曰。不漏絲髮。曰用者如何。師曰。不知。問或因普請鋤頭損傷蝦蟆蚯蚓。還有罪也無。師曰。阿誰是下手者。曰恁麼即無罪過。師曰。因果歷然。師後遷住杭州西山寶雲寺說法。本國賜紫署積善大師。
明州崇福院慶祥禪師上堂曰。諸禪德見性周遍聞性亦然。洞徹十方無內無外。所以古人道。隨緣無作動寂常真。如此施為全真智用。問如何是本來人。師曰。堂堂六尺甚分明。曰只如本來人還作如此相貌也無。師曰。汝喚什麼作本來人。曰乞師方便。師曰。教誰方便。
前杭州靈隱寺清聳禪師法嗣。
杭州臨安功臣院道慈禪師。問師登寶座大眾咸臻請師舉揚宗教。師曰。大眾證明。上座曰。恁麼即亙古亙今也。師曰。也須領話始得。
秀州羅漢院願昭禪師錢塘人也。依本部西山保清院受業。自靈隱發明眾請出世。師上堂曰。山河大地是真善知識。時常說法時時度人。不妨諸上座參請。無事久立。僧問。羅漢家風請師一句。師曰。嘉禾合穗。上國傳芳。曰此猶是嘉禾家風。如何是羅漢家風。師曰。或到諸方分明舉似。師後住杭州香嚴寺。僧問。不立纖塵請師直道。師曰。眾人笑汝。曰如何領會。師曰。還我話頭來。
處州報恩院師智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誰人不見。問如何是一相三昧。師曰。青黃赤白。曰一相何在。師曰。汝卻靈利。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法嗣嗣何人。師曰。靈鷲峰前月輪皎皎。
衢州瀔寧可先禪師。僧問。如何是瀔寧家風。師曰。謝指示。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怪老僧什麼處。曰學人不會乞師方便。師曰。適來豈不是問西來意。
杭州臨安光孝院道端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高聲問著。曰莫即便是也無。師曰。勿交涉。師後住靈隱寺示滅。
杭州西山保清院遇寧禪師。初開堂升座。有二僧一時禮拜。師曰。二人俱錯。僧擬進語。師便下座。
福州支提山雍熙寺辯隆禪師明州人也。依靈隱寺了悟禪師出家。遂受心印。師上堂曰。巍巍寶相偪塞虛空。金剛之體無有破壞。大眾還見不見。若言見也且實相之體本非青黃赤白長短方圓。亦非見聞覺知之法。且作麼生說見底道理。若言不見又道。巍巍實相偪塞虛空。為什麼不見。僧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腳下底。曰恁麼即尋常履踐。師曰。莫錯認。問如何是堅密身。師曰。裸裸地。曰恁麼即不密也。師曰。見什麼。
杭州瑞龍院希圓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特謝闍梨借問。曰借問即不無家風作麼生。師曰。瞌睡漢。
前金陵報慈行言導師法嗣。
洪州雲居山義能禪師(第九世住)師上堂曰。不用上來。堂中憍陳如上座為諸上座轉第一義法輪。還得麼。若自信得各自歸堂參取。師下堂後。卻問一僧。只如山僧適來教上座參取聖僧。聖僧還道箇什麼。僧曰。特謝和尚再舉。問如何是佛。師曰。即心是佛。曰學人不會乞師方便。師曰。方便呼為佛迴光返照看身心是何物。
前金陵清涼泰欽禪師法嗣。
洪州雲居山第十一世住道齊禪師洪州人也。姓金氏。禮百丈山明照禪師得度。遍歷禪會學心未息。後遇法燈禪師機緣頓契。暨法燈住上藍院。師乃主經藏。一日侍立次法燈謂師曰。藏主我有一轉西來意話。汝作麼生會。師對曰。不東不西。法燈曰。有什麼交涉。曰道齊只恁麼。未審和尚尊意如何。法燈曰。他家自有兒孫在。師於是頓明厥旨。初住筠州東禪院。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阿誰。問荊棘林中無出路。請師方便為畬開。師曰。汝擬去什麼處。曰幾不到此。師曰。閑言語。問不免輪迴不求解脫時如何。師曰。還曾問建山麼。曰學人不會乞師方便。師曰。放爾三十棒。問如何是三寶。師曰。汝是什麼寶。曰如何。師曰。土木瓦礫。師次住洪州雙林院。後住雲居山。三處說法著語要搜玄拈古代別等集盛行諸方。此不繁錄。至道三年丁酉九月示疾。八日申時令聲鍾集眾。維那白云。眾已集。師曰。老僧三處住持三十餘年。十方兄弟相聚話道。主事頭首勤心贊助老僧。今日火風相逼。特與諸人相見。諸人還見麼。今日若見是末後方便諸人向什麼處見。為向四大五陰處見。六入十二處見。遮堶Y見。便可謂雲居山二十年間後學有賴。吾去後山門大眾付契瑰開堂住持凡事更在勤而行之。各自努力珍重。大眾才散。師歸西挾告寂。壽六十九。臘四十八。今塔存本山。
前金陵報恩院法安禪師法嗣。
廬山棲賢寺道堅禪師。有官人問。某甲收金陵布陣殺人無數。還有罪也無。師曰。老僧只管看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揚瀾左里無風浪起。問如何是棲賢境。師曰。棲賢有什麼境。
廬山歸宗寺第十四世慧誠禪師揚州人也。姓崔氏。幼出家於撫州明水院受具。遊方緣契慧濟禪師密承心印。庵于廬山之余峰。淳化四年孟夏月歸宗柔和尚歸寂。郡牧與山門徒眾三請師開法住持。初上堂未升座。謂眾曰。天人得道此為證。恁麼便散去。已是周遮。其如未曉再為重敷。方乃升座。僧問。郡主臨筵請師演法。師曰。我不及汝。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不是。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不知。師又曰。問話且住諸上座問到窮劫問也不著。山僧答到窮劫答也不及。何以故。為上座各有本分事圓滿十方亙古亙今。乃至諸佛也不敢錯誤上座。謂之頂族只助發上座。所以道。十方法界諸有情念念以證善逝果。彼既丈夫我亦爾。何得自輕而退屈。諸上座不要退屈信取便休。祖師西來只道見性成佛。其餘所說不及此說。更有箇奇特方便。舉似諸人分明記取。到諸方莫錯舉。久立珍重。異日上堂。僧問。不通風處如何過得。師曰。汝從什麼處來。僧舉南泉云。銅瓶是境瓶中有水。不得動著境與老僧將水來。鄧隱峰便拈瓶瀉水。南泉乃休。師曰。鄧隱峰甚奇怪。要且亂瀉。師接武歸宗十有四載。常聚五百餘眾。景德四年三月十八日上堂辭眾。安然而化壽六十有七。臘五十二。全身塔于本山。
前廬州長安院延規禪師法嗣。
廬州長安院辯實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少室靈峰住九霄。
潭州雲蓋山海會寺用清禪師河州人也。姓趙氏。本州出家酷志求法。遠參長安潛契宗旨。先住韶州東平山。淳化二年知潭州張茂宗請居雲蓋(第六世住)僧問。有一人在萬丈井底如何出得。師曰。且喜得相見。曰恁麼即穿雲透月去也。師曰。三十三天事作麼生。僧無語。問如何是雲蓋境。師曰。門外三泉井。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童行作子。師有頌示眾曰。
雲蓋鎖口訣 擬議皆腦裂
拍手趁玄空 雲露西山月
僧問。如何是雲蓋鎖口訣。師曰。遍天遍地。曰恁麼即石人點頭露柱拍手。師曰。一瓶淨水一鑪香。曰此猶是井底蝦蟆。師曰。勞煩大眾。師常節段食隨眾二時但展缽而已。或逾年月。亦不調練服餌無妨作務。有請必開。即便飽食而亡拘執。至道二年四月二日示疾而逝。闍維建塔于本山。
行思禪師第十一世前蘇州長壽院明彥大師法嗣
長壽第二世法齊禪師婺州人也。姓丁氏。始講百法因明二論。尋置講遊方。受心印於廣法大師。建隆二年廣法歸寂付授住持。節使錢仁奉禮重請揚真要。有百法座主問。令公請命四眾雲臻。向上宗乘請師舉唱。師曰。百法明門論。曰畢竟作麼生。師曰。一切法無我。問城東老母與佛同生。為什麼卻不見佛。師曰。不見即道。曰恁麼即見去也。師曰。城東老母與佛同生。師太平興國三年戊寅捨眾就本院創別室宴居。咸平三年庚子十二月十一日示滅。壽八十九。臘七十二。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六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七
禪門達者雖不出世有名於時者一十人見錄
金陵寶誌禪師 婺州善慧大士
南獄慧思禪師 天台智顗禪師
泗州僧伽和尚 萬迴法雲公
天台豐干禪師 天台寒山子
天台拾得 明州布袋和尚
諸方雜舉徵拈代別語
寶誌禪師金城人也。姓朱氏。少出家止道林寺修習禪定。宋泰始初忽居止無定飲食無時。髮長數寸徒跣執錫杖。頭擐剪刀尺銅鑑。或掛一兩尺帛。數日不食無飢容。時或歌吟詞如讖記。士庶皆共事之。齊永明七年。武帝謂師惑眾收付建康獄。既旦人見其入市。及檢獄如故。建康令以事聞。帝延於宮中之後堂。師在華林園忽一日重著三布帽。亦不知於何所得之。俄豫章王文惠太子相繼薨。武帝尋厭世齊亦以於季矣。由是禁師出入。梁高祖即位下詔曰。誌公跡拘塵垢神遊冥寂。水火不能焦濡。蛇虎不能侵懼。語其佛理則聲聞以上。譚其隱淪則遯仙高者。豈以俗士常情空相拘制。何其鄙陋一至於此。自今勿得復禁。帝一日問師曰。弟子煩惑何以治之。師曰。十二。識者以為十二因緣治惑藥也。又問十二之旨。師曰。旨在書字時節刻漏中。識者以為書之在十二時中。又問。弟子何時得靜心修習。師曰。安樂禁。識者以為修習禁者止也。至安樂時乃止耳。又製大乘贊二十四首盛行於世(餘諸辭句與夫禪宗旨趣冥會。略錄十首及師製十二時頌編于別卷)天監十三年冬將卒。忽告眾僧令移寺金剛神像出置于外。乃密謂人曰。菩薩將去。未及旬日無疾而終。舉體香軟。臨亡然一燭以付後閤舍人吳慶。慶以事聞。帝歎曰。大師不復留矣。燭者將以後事囑我乎。因厚禮葬于鍾山獨龍阜。仍立開善精舍。敕陸倕製銘於冢內。王筠勒碑於寺門。處處傳其遺像焉。初師顯跡之始年可五六十許。及終亦不老。人莫測其年。有徐捷道者。年九十三。自言是誌外舅弟小誌四年。計師亡時蓋年九十七矣。敕諡妙覺大師。
善慧大士者。婺州義烏縣人也。齊建武四年丁丑五月八日降于雙林鄉傅宣慈家本名翕。梁天監十一年。年十六納劉氏女名妙光。生普建普成二子。二十四與里人稽亭浦漉魚。獲已沈籠水中祝曰。去者適止者留。人或謂之愚。會有天竺僧達磨(時謂嵩頭陀)曰。我與汝毘婆尸佛所發誓。今兜率宮衣缽見在。何日當還。因命臨水觀其影。見大士圓光寶蓋。大士笑謂之曰。鑪[革+(備-人)]之所多鈍鐵。良醫之門足病人。度生為急何思彼樂乎。嵩指松山頂曰。此可棲矣。大士躬耕而居之。乃說一偈曰。
空手把鋤頭 步行騎水牛
人從橋上過 橋流水不流
有人盜菽麥瓜果。大士即與籃籠盛去。日常傭作夜則行道。見釋迦金粟定光三如來放光襲其體。大士乃曰。我得首楞嚴定。當捨田宅設無遮大會。大通二年唱賣妻子獲錢五萬以營法會。時有慧集法師聞法悟解。言我師彌勒應身耳。大士恐惑眾遂呵之。六年正月二十八日遣弟子傅暀致書于梁高祖。書曰。雙林樹下當來解脫善慧大士。白國主救世菩薩。今欲條上中下善。希能受持。其上善略以虛懷為本。不著為宗。亡相為因。涅槃為果。其中善略以治身為本。治國為宗。天上人間果報安樂。其下善略以護養眾生勝殘去殺。普令百姓俱稟六齋。今聞皇帝崇法欲伸論義。未遂襟懷故。遣弟子傅暀告曰。暀投太樂令何昌。昌曰。慧約國師猶復置啟。翕是國民又非長老。殊不謙卑豈敢呈達。暀燒手御路。昌乃馳往同泰寺詢皓法師。皓勸速呈。二月二十一日進書。帝覽之遽遣詔迎。既至帝問。從來師事誰耶。曰從無所從來無所來師事亦爾。昭明問。大士何不論義。曰菩薩所說非長非短非廣非狹非有邊非無邊如如正理復有何言。帝又問。何為真諦。曰息而不滅。帝曰。若息而不滅此則有色。有色故鈍。若如是者居士不免流俗。曰臨財無苟得臨難無苟免。帝曰。居士大識禮。曰一切諸法不有不無。帝曰。謹受居士來旨曰大千世界所有色象莫不歸空。百川叢注不過於海。無量妙法不出真如。如來何故於三界九十六道中獨超其最。視一切眾生有若赤子有若自身。天下非道不安非理不樂。帝默然。大士辭退。異日帝於壽光殿請大士講金剛經。大士登座執拍板唱經成四十九頌。大同五年奏捨宅於松山下因雙檮樹而創寺。名曰雙林。其樹連理祥煙周繞。有雙鶴棲止。太清二年大士誓不食。取佛生日焚身供養。至日白黑六十餘人代不食燒身。三百人刺心瀝血和香。請大士住世。大士愍而從之。承聖三年復捨家資為眾生供養三寶。而說偈曰。
傾捨為群品 奉供天中天
仰祈甘露雨 流澍普無邊
陳天嘉二年大士於松山頂遶連理樹行道。感七佛相隨。釋迦引前維摩接後。唯釋尊數顧共語。為我補處也。其山忽起黃雲盤旋若蓋。因號雲黃山。時有慧和法師不疾而終。嵩頭陀於柯山靈巖寺入滅。大士懸知曰。嵩公兜率待我。決不可久留也。時四側華木方當秀實欻然枯悴。太建元年己丑四月二十四日示眾曰。此身甚可厭惡眾苦所集。須慎三業精勤六度。若墜地獄卒難得脫。常須懺悔。又曰。吾去已不得移寢床。七日有法猛上人。持像及鍾來鎮于此。弟子問。滅後形體若為。曰山頂焚之。又問。不遂何如。曰慎勿棺斂。但壘甓作壇移屍於上。屏風周繞絳紗覆之。上建浮圖以彌勒像處其下。又問。諸佛涅槃時皆說功德。師之發跡可得聞乎。曰我從第四天來為度汝等。次補釋迦。及傳普敏文殊。慧集觀音。何昌阿難。同來贊助故。大品經云。有菩薩從兜率來。諸根猛利疾與般若相應。即吾身是也。言訖趺坐而終。壽七十有三。尋猛師果將到織成彌勒像及九乳鐘留鎮之。須臾不見。大士道具十餘事見在。晉天福九年甲辰六月十七日錢王遣使發塔。取靈骨一十六片紫金色及道具。乃府城南龍山建華寺寘之。仍以靈骨塑其像。
衡嶽慧思禪師武津人也。姓李氏。頂有肉髻牛行象視。少以慈恕聞于閭里。嘗夢梵僧勸出俗。乃辭親入道。及稟具常習坐日唯一食。誦法華等經滿千遍。又閱妙勝定經歎禪那功德。遂發心尋友。時慧聞禪師有徒數百(聞禪師始因背手探藏。得中觀論發明禪理。此論即西天第十四祖龍樹大士所造。遂遙稟龍樹)乃往受法晝夜攝心坐夏。經三七日獲宿智通。倍加勇猛。尋有障起。四支緩弱不能行步。自念曰。病從業生。業由心起。心源無起外境何狀。病業與身都如雲影。如是觀已顛倒想滅輕安如故。夏滿猶無所得。深懷慚愧放身倚壁。背未至間豁爾開悟。法華三昧最上乘門一念明達研練逾久前觀轉增。名行遠聞學侶日至。激勵無倦機感寔繁。乃以大小乘定慧等法隨根引喻。俾習慈忍行奉菩薩三聚戒。衣服率用布。寒則加之以艾。以北齊天保中領徒南邁。值梁孝元之亂。權止大蘇山。輕生重法者相與冒險而至填聚山林。師示眾曰。道源不遠性海非遙。但向己求莫從他覓。覓即不得得亦不真。偈曰。
頓悟心源開寶藏 隱顯靈通現真相
獨行獨坐常巍巍 百億化身無數量
縱合偪塞滿虛空 看時不見微塵相
可笑物兮無比況 口吐明珠光晃晃
尋常見說不思議 一語標名言下當
又偈曰。
天不能蓋地不載 無去無來無障礙
無長無短無青黃 不在中間及內外
超群出眾太虛玄 指物傳心人不會
其他隨叩而應。以道俗所施造金字般若法華經。時眾請師講二經。隨文發解。復命門人智顗代講。至一心具萬行有疑請決。師曰。汝所疑乃大品次第意耳。未是法華圓頓旨也。吾昔於夏中一念頓發諸法見前。吾既身證不勞致疑。顗即諮受法華行三七日得悟(顗即天台教主智者大師。如下章出焉)陳光大元年六月二十三日自大蘇山將四十餘僧徑趣南嶽乃曰。吾寄此山止期十載。已後必事遠遊。吾前身曾履此處。巡至衡陽值一處林泉勝異。師曰。此古寺也。吾昔曾居俾掘之基址猶存。又指巖下曰。吾此坐禪賊斬吾首。尋得枯骸一聚。自此化道彌盛。陳主屢致慰勞供養目為大禪師。將欲順世謂門人曰。若有十人不惜身命。常修法華般舟念佛三昧方等懺悔期于見證者。隨有所須吾自供給。如無此人吾即遠去矣。時眾以苦行事難無有答者。師乃屏眾泯然而逝。小師雲辯號叫。師開目曰。汝是惡魔。吾將行矣。何驚動妨亂吾邪。癡人出去。言訖長往。時異香滿室。頂暖身軟顏色如常。即太建九年六月二十二日也。壽六十有四。凡有著述皆口授無所刪改。撰四十二字門兩卷。無諍行門兩卷。釋論玄隨自意安樂行次第禪要三智觀門等五部各一卷。並行於世。
天台山修禪寺智者禪師智顗荊州華容人。姓陳氏。母徐氏。始娠夢香煙五色縈饒于懷。誕生之夕祥光燭于鄰里。幼有奇相膚不受垢。七歲入果願寺。聞僧誦法華經普門品即隨念之。忽自憶記七卷之文宛如宿習。十五禮佛像誓志出家。怳焉如夢見大山臨海際峰頂有僧招手。復接入一伽藍云。汝當居此。汝當終此。十八喪二親。於果願寺依僧法緒出家。二十進具。陳天嘉元年謁光州大蘇山慧思禪師。思一見乃謂曰。昔靈鷲同聽法華經。今復來矣。即示以普賢道場。說四安樂行。師入觀三七日。身心豁然定慧融會。宿通潛發唯自明了。以所悟白思。思曰。非汝弗證非吾莫識。此乃法華三昧前方便初旋陀羅尼也。縱令文字之師千萬不能窮汝之辯。汝可傳燈。莫作最後斷佛種人。師既承印可。太建元年禮辭住金陵闡化。凡說法不立文字。以辯才故晝夜無倦。七年乙未謝遣徒眾隱天台山佛隴峰。有定光禪師先居此峰。謂弟子曰。不久當有善知識領徒至此。俄爾師至。光曰。還憶疇昔舉手招引時否。師即悟禮像之徵悲喜交懷。乃執手共至庵所。其夜聞空中鐘磬之聲。師曰。是何祥也。光曰。此是犍稚集僧得住之相。此處金地吾已居之。北峰銀地汝宜居焉開山。後宣帝建修禪寺。割始豐縣租以充眾費。及隋煬帝請師受菩薩戒。師為帝立法名號總持。帝乃號師為智者。師常謂。法華為一乘妙典。蕩化城之執教。釋草庵之滯情。開方便之權門。示真實之妙理。會眾善之小行。歸廣大之一乘。遂出玄義。曰釋名辨體明宗論用判教相之五重也。名則法喻齊舉。謂一乘妙法即眾生本性。在無明煩惱不為所染。如蓮華處于淤泥而體常淨。故以為名。此經開權顯實廢權立實會權歸實。如蓮之華有含容開落之義。華之蓮有隱現成實之義。亦謂從本垂跡因跡顯本。夫經題不越法喻人。單複具足凡七種(單複三具足一)攝一切名。妙法蓮華即複之一也(法譬為緮)名以召體。體即實相。謂一切相離實相無體故。宗則一乘因果。開示悟入佛之知見可尊尚故。用則力用。以開廢會之義有其力故。然後判教相者。以如來一代之說。總判為五時八教。五時者。一佛初成道為上根菩薩說華嚴時。二為小機說阿含時。三彈偏折小歎大褒圓說方等時。四蕩相遣執說般若時。五會權歸實。授三乘人及一切眾生成佛記。說法華涅槃時。八教者。謂化儀四教即頓漸祕密不定也。化法四教即藏(生滅四諦)通(無生)別(無量)圓也(無作四諦唯法華圓理。乃至治生產業一色一香無非實相)該三世如來所演罄殫其致(四正三接廣如本教)捨此皆魔說故。教理既明。非觀行無以復性。乃依一心三諦之理(真俗中)示三止三觀。一一觀心念念不可得。先空次假後中。離二邊而觀一心如雲外之月者。此乃別教之行相也。嘗云。破一切惑莫盛乎空。建一切法莫盛乎假。究竟一切性莫大乎中。故一中一切中無假無空而不中。空假亦爾。即圓教之行相。如摩醯首羅天之三目。非縱橫並別故(第十四祖龍樹菩薩偈云。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名中道義。斯與楞嚴圓覺經說奢摩他三摩缽底禪那三觀。名目雖殊其致一也。達磨大師以心傳心不滯名數。直為上上根智俾忘筌忘意故。與此教同而不同。智者禪師窮理盡性備足之門故。與禪宗異而非異也)三觀圓成法身不素。即免同貧子也。尚盧學者昧於修性或墮偏執故。復創六即之義以絕斯患。一理即佛者。十法界眾生下至蟭螟同稟妙性。從本以來常住清淨覺體圓滿一理齊平故(執名相者不信即心即佛。睹此而生信也)二名字即佛者。雖理性坦平。而隨流者日用不知。必假言教外熏得聞名字。生信發解故(起信論云。以有忘想心故。能知名義。自此已下簡暗證者)三觀行即佛者。既聞名開解。要假前之三觀而返源故(圓教外凡也。圓觀五陰為不思議境。即五品位。大師示居此位。別教十信及藏通教。皆名資糧位)四相似即佛者。觀行功深發相似用故(內凡也圓伏無明入十信鐵輪位。不斷見思惑。至七信以去見思惑自隕得六根清淨。如經云。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云云。思大禪師示居此位。若別教乃地前三十心也。藏通皆名加行位。楞嚴經唯識論三十心後。別立四加行。名位雖同詮旨迥異。惟通悟者善巧融會)五分真即佛者。三心開發得真如用。位位增勝故(發圓初住即銅輪位也。如龍女一念成佛現百界身。從此轉勝至等覺位。凡四十一心盡目真因。分位雖殊圓理無別。若別教即名十地。藏通皆言見道位)六究竟即佛者。無明永盡覺心圓極證無所證故(妙覺也。起信云。始本不二名究竟覺。仁王名寂滅上忍也。別教權佛攝。對圓行第二位耳。藏通二教佛可知)如上六位既皆即佛(不屈不濫)通具法報化三身為正(三寶三德屬對交絡。乃至十種三法含攝無遺。偈云。道識性般若。菩提大乘身。涅槃三寶德。一一皆三法)隨居四土為依。四土者。一常寂光(法性土也。法身居之身土相稱)二實報無障礙(攝二受用也。自受用土報佛自居。他受用土登地菩薩所居)三方便有餘。四淨穢同居(並為應化土也。地前菩薩二乘凡夫所居)其實則非身非土無優無劣。為對機故假說身土而分優劣。師得身土互融權實無礙故。三十餘年晝夜宣演。生四種益具四悉檀(悉遍也。檀翻名施。禪師之法遍施有情隨根得益如雲。世界悉檀生歡喜益云云)門人灌頂日記萬言而編結之。總目為天台教。別即分諸部類。(法華玄義文句大小止觀金光明仁王淨名涅槃諸觀章十六觀經等及四教禪門凡百餘軸)歷代付授盛于江淅。隋開皇十七年十一月十七日帝遣使詔師。將行乃告門人曰。吾今往而不返。汝等當成就佛隴南寺一依我圖。侍者曰。若非師力豈能成辦。師曰。乃是王家所辦。汝等見之吾不見也(師初欲建寺於石橋。禪寂見三神人。早幘縫衣從一老僧。謂師曰。若欲造寺今非其時。三國成一當有大力施主與師造寺。寺成國即清。宜號為國清。言訖不見。開皇十八年帝遣司馬王弘入山依圖造寺。方應前誌)師二十一日到剡東石城寺百尺石像前不進。至二十四日顧侍者曰。觀音來迎不久應去。時門人智朗請曰。不審何位何生。師曰。吾不領眾必淨六根捐己利他獲預五品耳(五品弟子。即法華三昧前方便之位。與思大禪師昔語冥符)命筆作觀心偈。唱諸法門綱要訖。趺坐而逝。壽六十。臘四十。弟子等迎歸佛隴巖。大業元年九月煬帝巡幸准海。遣使送弟子智璪及題寺額入山赴師忌齋。到日集僧開石室唯睹空榻。時會千僧至忽剩一人。咸謂師化身來受國供。師始受禪教終乎滅度。常披一壞衲冬夏不釋。來往居天台山二十二年。建造大道場一十二所。國清最居其後。及荊州玉泉寺等共三十六所。度僧一萬五千人。寫經一十五藏。造金銅塑畫像八十萬尊。事跡甚廣如本傳。
泗州僧伽大師者。世謂觀音大士應化也。推本則過去阿僧祇殑伽沙劫值觀世音如來。從三慧門而入道。以音聲為佛事。但以此土有緣之眾乃謂大師自西國來。唐高宗時至長安洛陽。行化歷吳楚間。手執楊枝混于緇流。或問師何姓。即答曰。我姓何。又問師是何國人。師曰。我何國人。尋於泗上欲構伽藍因宿。州民賀跋氏捨所居。師曰。此本為佛宇。令掘地果得古碑。云香積寺。即齊李龍建所創。又獲金像眾謂然燈如來。師曰。普光王佛也。因以為寺額。景龍二年中宗遣使迎大師至輦轂深加禮異。命住大薦福寺。帝及百官咸稱弟子。與度慧儼慧岸木叉三人。御書寺額(普光王寺)三年三月三日大師示滅。敕令就薦福寺漆身起塔。忽臭氣滿城。帝祝送師歸臨淮。言訖異香騰馥。帝問萬迴曰。僧伽大師是何人耶。曰觀音化身耳。乾符中諡證聖大師。皇朝太平興國中太宗皇帝重創浮圖壯麗超絕。
萬迴法雲公者。虢州閿鄉人也。姓張氏。唐貞觀六年五月五日生始在弱齡嘯傲如狂鄉黨莫測。一日令家人灑掃云。有勝客來。是日三藏玄奘自西國還訪之。公問印度風境了如所見。奘作禮圍繞稱是菩薩。有兄萬年久征遼左。母程氏思其音信。公曰。此甚易爾。乃告母而往至暮而還。及持到書鄰里驚異。有龍興寺沙門大明少而相狎。公來往明師之室。屬有正諫大夫明崇儼夜過寺。見公左右神兵侍衛崇儼駭之。詰旦言與明師。復厚施金繒作禮而去。咸亨四年高宗召入內。時有扶風僧蒙澒者。甚多靈跡。先在內每曰。迴來迴來。及公至又曰。替到當去。迨旬日而澒卒。景雲二年辛亥十二月八日師卒于長安醴泉里。壽八十。時異香氤氳舉體柔軟。制贈司徒虢國公喪事官給。三年正月十五日窆于京西香積寺。
天台豐干禪師者。不知何許人也。居天台山國清寺。剪髮齊眉衣布裘。人或問佛理。止答隨時二字。嘗誦唱道歌乘虎入松門。眾僧驚畏。本寺廚中有二苦行。曰寒山子拾得。二人執爨終日晤語。潛聽者都不體解。時謂風狂子。獨與師相親。一日寒山問。古鏡不磨如何照燭。師曰。冰壺無影像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燭也更請師道。師曰。萬德不將來教我道什麼。寒拾俱禮拜。師尋獨入五臺山巡禮。逢一老翁師問。莫是文殊否。曰豈可有二文殊。師作禮未起忽然不見(趙州沙彌舉似和尚。趙州代豐干云。文殊文殊)後迴天台山示滅。初閭丘公胤出牧丹丘將議巾車。忽患頭疼醫莫能愈。師造之曰。貧道自天台來謁使君。閭丘且告之病。師乃索淨器咒水噴之斯須立瘥。閭丘異之。乞一言示此去安危之兆。師曰。到任記謁文殊普賢。曰此二菩薩何在。師曰。國清寺執爨洗器者寒山拾得是也。閭丘拜辭。方行尋至山寺。問此寺有豐干禪師否。寒山拾得復是何人。時有僧道翹對曰。豐干舊院在經藏後今闃無人矣。寒拾二人見在僧廚執役。閭丘入師房唯見虎跡。復問道翹。豐干在此作何行業。翹曰。唯事舂穀供僧閑則諷詠。乃入廚尋訪寒拾。如下章敘之。
天台寒山子者本無氏族。始豐縣西七十里有寒明二巖。以其於寒巖中居止得名也。容貌枯悴布襦零落。以樺皮為冠。曳大木履時來國清寺就拾得取眾僧殘食菜滓食之。或廊下徐行。或時叫噪望空慢罵。寺僧以杖逼逐。翻身拊掌大笑而去。雖出言如狂而有意趣。一日豐干告之曰。汝與我遊五臺即我同流若不與我去非我同流。曰我不去。豐干曰。汝不是我同流。寒山卻問。汝去五臺作什麼。豐干曰。我去禮文殊。曰汝不是我同流。暨豐干滅後。閭丘公入山訪之。見寒拾二人圍鑪語笑。閭丘不覺致拜。二人連聲咄叱。寺僧驚愕曰。大官何拜風狂漢耶。寒山復執閭丘手笑而言曰。豐干饒舌。久而放之。自此寒拾相攜出松門更不復入寺。閭丘又至寒巖禮謁。送衣服藥物。二士高聲喝之曰。賊賊便縮身入巖石縫中。唯曰。報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縫忽然而合。閭丘哀慕令僧道翹尋其遺物。於林間得葉上所書辭頌。及題村墅人家屋壁。共三百餘首傳布人間。曹山本寂禪師注釋謂之對寒山子詩。
天台拾得者不言名氏。因豐干禪師山中經行。至赤城道側聞兒啼聲遂尋之見一子可數歲。初謂牧牛子。及問之云。孤棄于此。豐干乃名為拾得。攜至國清寺。付典座僧曰。或人來認必可還之。後沙門靈熠攝受令知食堂香燈。忽一日輒爾登座與佛像對盤而餐。復於憍陳如上座塑形前呼曰。小果聲聞僧驅之。靈熠忿然告尊宿等罷其所主。令廚內滌器。常日齋畢澄濾食滓以筒盛之。寒山來即負之而去。一日掃地。寺主問。汝名拾得。豐干拾得汝歸。汝畢竟姓箇什麼在何處住。拾得放下掃帚叉手而立。寺主罔測。寒山搥胸云。蒼天蒼天。拾得卻問。汝作什麼。曰豈不見道。東家人死西家助哀。二人作舞哭笑而出。有護伽藍神廟。每日僧廚下食為烏所有。拾得以杖抶之曰。汝食不能護。安能護伽藍乎。此夕神附夢于合寺僧曰。拾得打我。詰旦諸僧說夢符同。一寺紛然牒申州縣。郡符至云。賢士隱遁菩薩應身宜用旌之。號拾得為賢士(隱石而逝見寒山章)時道翹纂錄寒山文句。以拾得偈附之。今略錄數篇。見別卷。
明州奉化縣布袋和尚者。未詳氏族。自稱名契此。形裁腲(烏罪切)[月+妥](奴罪切)蹙額皤腹。出語無定寢臥隨處。常以杖荷一布囊。凡供身之具盡貯囊中。入[(纏-糸)+(郊-交)]肆聚落見物則乞。或醯醢魚葅才接入口。分少許投囊中。時號長汀子布袋師也。嘗雪中臥雪不沾身。人以此奇之。或就人乞其貨則售。示人吉凶必應期無忒。天將雨即著濕草屨途中驟行。遇亢陽即曳高齒木履市橋上豎膝而眠。居民以此驗知。有一僧在師前行。師乃拊僧背一下。僧迴頭。師曰。乞我一文錢。曰道得即與汝一文。師放下布囊叉手而立。白鹿和尚問。如何是布袋。師便放下布袋。又問。如何是布袋下事。師負之而去。先保福和尚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放下布袋叉手。保福曰。為只如此為更有向上事。師負之而去。師在街衢立。有僧問。和尚在遮塈@什麼。師曰。等箇人。曰來也來也(歸宗柔和尚別云。歸去來)師曰。汝不是遮箇人。曰如何是遮箇人。師曰。乞我一文錢。師有歌曰。
只箇心心心是佛 十方世界最靈物
縱橫妙用可憐生 一切不如心真實
騰騰自在無所為 閑閑究竟出家兒
若睹目前真大道 不見纖毫也大奇
萬法何殊心何異 何勞更用尋經義
心王本自絕多知 智者只明無學地
非聖非凡復若乎 不彊分別聖情孤
無價心珠本圓淨 凡是異相妄空呼
人能弘道道分明 無量清高稱道情
攜錦若登故國路 莫愁諸處不聞聲
又有偈曰。
一缽千家飯 孤身萬里遊
青目睹人少 問路白雲頭
梁貞明二年丙子三月師將示滅。於嶽林寺東廊下端坐磐石。而說偈曰。
彌勒真彌勒 分身千百億
時時示時人 時人自不識
偈畢安然而化。其後他州有人見師亦負布袋而行。於是四眾競圖其像。今嶽林寺大殿東堂全身見存。
諸方雜舉徵拈代別語。
障蔽魔王領諸眷屬。一千年隨金剛齊菩薩覓起處不得。忽因一日得見。乃問云。汝當於何住。我一千年領諸眷屬覓汝起處不得。金剛齊云。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如是而住(法眼舉云。障蔽魔王不見金剛齊即且從。只如金剛齊還見障蔽魔王麼)。
外道問佛云。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禮拜云。善哉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外道去已阿難問佛云。外道以何所證而言得入。佛云。如世間良馬見鞭影而行(玄覺徵云。什麼處是世尊舉鞭處。雲居錫云。要會麼。如今歸堂去復是阿誰。東禪齊拈云。什麼處是外道悟處。眾中道世尊良久時。便是舉鞭處。恁麼會還得已否)。
緊那羅王奏無生樂供養世尊。王敕有情無情俱隨王去。若有一物不隨王。即去佛處不得。又無厭足王入大寂定。王敕有情無情皆順於王。如有一物不順王。即入大寂定不得(雲居錫云。有情去也且從。只如山河大地是無情之物。作麼生說亦隨王去底道理)。
罽賓國王秉劍詣師子尊者前問曰。師得蘊空否。師曰。已得蘊空。曰既得蘊空離生死否。師曰。已離生死。曰既離生死就師乞頭還得否。師曰。身非我有豈況於頭。王便斬之出白乳。王臂自墮(玄覺徵云。且道斬著斬不著。玄沙云。大小師子尊者不能與頭作主。玄覺又云。玄沙恁麼道。要人作主不要人作主。若也要人作主蘊即不空。若不要人作主。玄沙恁麼道意在什麼處。試斷看)。
泗州塔頭侍者及時鎖門。有人問。既是三界大師為什麼被弟子鎖。侍者無對(法眼代云。弟子鎖大師鎖。法燈代云。還我鎖匙來。又老宿代云。吉州鎖虔州鎖)。
或問僧。承聞大德講得肇論是否。曰不敢。曰肇有物不遷義是否。曰是。或人遂以茶盞就地撲破曰。遮箇是遷不遷。無對(法眼代拊掌三下)。
樂普侍者謂和尚曰。肇法師制得四論甚奇怪。樂普曰。肇公甚奇怪要且不見祖師。侍者無對(法燈代云。和尚什麼處見。雲居錫云。什麼處是肇公不見祖師處。莫是有許多言語處。又云。肇公有多少言語)。
有兩僧各住菴尋常來往。偶旬日不會。一日上山相見。上菴主問曰。多時不見在什麼處。下菴主曰。只在菴堻y箇無縫塔子。上菴主曰。某甲也欲造箇無縫塔。就菴主借取樣子。曰何不早道。恰被人借去也(法眼舉云。且道借伊樣子不借伊樣子)有婆子令人送錢去。請老宿開藏經。老宿受施利便下禪床轉一匝乃云。傳語婆子轉藏經了也。其人迴舉似婆子。婆云。比來請開全藏。為甚開半藏(玄覺徵云。什麼處是缺半藏處。且道那箇婆子具什麼眼便恁麼道)有老宿令人傳語思大禪師。何不下山教化眾生。目視雲漢作麼。思大曰。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更有甚眾生可教化(玄覺徵云。且道是山頭語山下語)龍濟修山主問翠巖曰。四乾闥婆王奏樂供養世尊。直得須彌振動大海騰波。迦葉起舞。菩薩得忍。不動聲聞頗我。只如迦葉作舞意旨如何。對曰。迦葉過去生中曾作樂人來習氣未斷。山主曰。須彌大海莫是習氣未斷否。翠巖無對(法眼代云。正是習氣)。
有僧親附老宿一夏不蒙言誨。僧歎曰。只恁麼空過一夏不聞佛法。得聞正因兩字亦得也。老宿聞之乃曰。闍梨莫[言+斯](音西)速。若論正因一字也無。恁麼道了叩齒三下曰。適來無端恁麼道。鄰房僧聞曰。好一鑊羹被兩顆鼠糞污卻(玄覺徵云。且道讚歎語不肯語。若是讚歎為什麼道鼠糞污卻。若不肯他有什麼過驗得麼)。
僧肇法師遭秦主難。臨就刑說偈曰。
四大元無主 五陰本來空
將頭臨白刃 猶似斬春風
(玄沙云。大小肇法師臨死猶寱語)
僧問老宿云。師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審全箇什麼力。老宿云。不欺之力(法眼別云。不會古人語)。
李翱尚書見老宿獨坐問曰。端居丈室當何所務。老宿曰。法身凝寂無去無來(法眼別云。汝作什麼來。法燈別云。非公境界)。
有道流在佛殿前背坐。僧曰。道士莫背佛。道流曰。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滿於法界。向什麼處坐得。僧無對(法眼代云。識得汝)。
禪月詩云。禪客相逢只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大隨和尚舉問禪月。如何是此心。無對(歸宗柔代云。能有幾人知)。
台州六通院僧欲渡船。有人問。既是六通為什麼假船。無對(天台韶國師代云。不欲驚眾)。
聖僧像被屋漏滴。有人問。既是聖僧為什麼有漏(天台國師代云。無漏不是聖僧)。
死魚浮於水上。有人問僧。魚豈不是以水為命。僧曰是。曰為什麼卻向水中死。無對(杭州天龍機和尚代云。是伊為什麼不去岸上死)。
僧問雲臺欽和尚。如何是真言。欽曰。南無佛陀耶(大章如菴主別云。作麼作麼)。
江南國主問老宿。予有一頭水牯牛萬里無寸草。未審向什麼處放(歸宗柔代云。好放處)。
南泉和尚遷化。陸亙大夫來慰院主問。大夫何不哭先師。大夫曰。院主道得亙即哭。無對(歸宗柔代云。哭哭)。
江南相馮延已與數僧遊鍾山。至一人泉問。一人泉許多人爭得足。一僧對曰。不教欠少。延已不肯。乃別云。誰人欠少(法眼別云。誰是不足者)。
有施主婦人入院行眾僧隨年錢。僧曰。聖僧前著一分。婦人曰。聖僧年多少。僧無對(法眼代云。心期滿處即知)。
法燈問新到僧。近離什麼處曰廬山。師拈起香合曰。廬山還有遮箇也無。僧無對(師自代云。尋香來禮拜和尚)。
僧問仰山。彎弓滿月齧鏃意如何。仰山曰。齧鏃。僧擬開口。仰山曰。開口驢年也不會。僧無對(南泉代側身而立)。
有一行者隨法師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法師曰。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行者曰。將無佛處來與某甲唾。無對(溈山云。仁者卻不仁者。不仁者卻仁者。仰山代法師云。但唾行者。又云。行者若有語即向伊道。還我無行者處來)。
偃臺感山主到圓通院相看。第一座問曰。圓通無路。山主爭得到來(歸宗柔代云。不期又得相見)。
有僧入冥見地藏菩薩。地藏問。是爾平生修何業。僧曰。念法華經。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為是說是不說。無對(歸宗柔代云。此迴歸去敢請流通)。
歸宗柔和尚問僧。看什麼經。曰寶積經。柔曰。既是沙門為什麼看寶積。無對(柔自代云。古今用無極)。
劉禹端公因雨問先雲居和尚。雨從何來。曰從端公問處來。端公歡喜讚歎。雲居卻問端公從何來。無語。有老宿代云。適來道什麼(歸宗柔別云。謝和尚再三)。
昔有三僧雲遊。擬謁徑山和尚。遇一婆子時方收稻次。一僧問曰。徑山路何處去。婆曰。驀直去。僧曰。前頭水深過得否。曰不濕腳。僧又問。上岸稻得恁麼好。下岸稻得恁麼怯。曰下岸稻總被螃蟹喫卻也。僧曰。太香生。曰勿氣息。僧又問婆。住在什麼處。曰只在遮堙C三僧乃入店內。婆煎茶一瓶將盞子三箇安盤上謂曰。和尚有神通者即喫茶。三人無對。又不敢傾茶。婆曰。看老朽自逞神通也。於是便拈盞子傾茶行。
法眼和尚謂小兒日。因子識得爾爺爾爺名什麼。無對(法燈代云。但將衣袖掩面)。
法眼卻問一僧。若是孝順之子合下得一轉語。且道合下得什麼語。無對(法眼自代云。他是孝順之子)。
僧問講彌陀經座主。水鳥樹林皆悉念佛念法念僧作麼生講。坐主曰。基法師道。真友不待請如母赴嬰兒。僧曰。如何是真友不待請(法眼代云。此是基法師語)。
泉州王延彬入招慶院。見方丈門閉問演侍者。有人敢道大師在否。演曰。有人敢道大師不在否(法眼別云。太傅識大師)。
僧舉。佛說法有一女人忽來問訊。便於佛前入定。時文殊近前彈指。出此女人定不得。又托昇梵天亦出不得。佛曰。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下方有網明菩薩能出此定。須臾網明便至問訊佛了。去女人前彈指一聲。女人便從定而起(五雲和尚云。不唯文殊不能出此定。但恐如來也出此定不得。只如教意怎生體解)。
誌公云。每日拈香擇火不知身是道場。玄沙云。每日拈香擇火不知真箇道場(玄覺徵云。只如此二尊者語還有親疏也無)。
雲巖院主遊石室迴。雲巖問。汝去入到石室堻\看為只恁麼便迴來(院主無對)洞山代云。彼中已有人占了也。雲巖曰。汝更去作什麼。洞山曰。不可人情斷絕去也。
鹽官會下有一主事僧。將死鬼使來取。僧告曰。某甲身為主事未暇修行。乞容七日得否。使曰。待為白王。若許即七日後來。不然須臾便至。言訖去。至七日後方來覓其僧不見。後有人舉問一僧。若來時如何抵擬他(洞山代云。被他覓得也)洞山會下有老宿去雲巖迴。洞山問。汝去雲巖作什麼。答云。不會(洞山自代云。堆堆地)。
臨濟見僧來舉起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別僧來。師舉拂子。僧並不顧。師亦打。又一僧來參。師舉拂子。僧曰。謝和尚見示。師亦打(雲門代云。只疑老漢。大覺云。得即得猶未見臨濟機在)。
閩王送玄沙和尚上船。玄沙扣船召曰。大王。爭能出得遮堨h。王曰。在堻\得多少時也(歸宗柔別云。不因和尚不得到遮堙^。
僧問老宿。如何是密室中人。老宿曰。有客不答話(玄沙云。何曾密。歸宗柔別老宿云爾因什麼得見)。
法眼和尚問講百法論僧。百法是體用雙陳。明門是能所兼舉。座主是能法座是所。作麼生說兼舉(有老宿代云。某甲喚作箇法座。歸宗柔別云。不勞和尚如此)。
僧舉教云。文殊忽起佛見法見。被佛威神攝向二鐵圍山(五雲曰。什麼處是二鐵圍山。還會麼。如今若有人起佛法之見。吾與烹茶兩甌。且道賞伊罰伊。同教意不同教意)。
洪州大寧院上狀請第二座開堂。人問。何不請第一座(法眼代云。不勞如此)。
洞山行腳時會一官人曰。三祖信心銘弟子擬注。洞山曰。才有是非紛然失心。作麼生注(法眼代云。恁麼即弟子不注也)。
法眼和尚因患腳。僧問訊次師曰。非人來時不能動。及至人來動不得。且道佛法中下得什麼語。僧曰。和尚且喜得較。師不肯(自別云。和尚今日似減)。
九峰和尚入江西城。人問入[(纏-糸)+(郊-交)]教化以何為眼。九峰曰。日月不曾亂(法眼別云。待有眼)。
僧問龍牙。終日區區如何頓息。龍牙曰。如孝子喪卻父母始得(東禪齊云。眾中道。如喪父母何有閑暇。恁麼會還息得人疑情麼。除此外且作麼生會龍牙意)。
僧問龍牙。十二時中如何著力。龍牙曰。如無手人欲行拳始得(東禪齊云。好言語且作麼生會。嘗問一僧。他道無手底人何更行得拳也。及問伊佛法。伊便休去將知路布說。得無用處不如子細體取古人意好)。
鼓山曰。欲知此事如一口劍。僧問。學人是死屍如何是劍。鼓山曰。拽出遮死屍著。僧應諾便歸僧堂結束而去。鼓山晚間聞去乃曰。好與拄杖(東禪齊云。遮僧若不肯鼓山有什麼過。若肯何得便發去。又鼓山拄杖賞伊罰伊。具眼底上座試商量看)。
有菴主見僧來豎火筒曰。會麼。曰不會。菴主曰。三十年用不盡底。僧卻問。三十年前用箇什麼(歸宗柔代云。也要知)。
招慶和尚拈缽囊問僧。爾道直幾錢(歸宗柔代云。留與人增價)。
雲門和尚以手入木師子口曰。咬殺我也相救(歸宗柔代云。和尚出手太殺)。
有座主念彌陀名號次。小師喚和尚。及迴顧小師不對。如是數四。和尚叱曰。三度四度喚有什麼事。小師曰。和尚幾年喚他。即得某甲才喚便發業(法燈代云。咄叱)。
鷂子趁鴿子飛向佛殿欄干上顫。有人問僧。一切眾生在佛影中常安常樂。鴿子見佛為什麼顫(法燈代云怕佛)。
悟空禪師問忠座主。講什麼經。曰法華經。悟空曰。若有說法華經處我現寶塔當為證明。大德講什麼人證明(法燈代云。謝和尚證明)。
僧問老宿。魂兮歸去來食我家園葚。如何是家園葚(玄覺代云。是亦食不得。法燈別云。污卻爾口)。
官人問僧。名什麼。曰無揀。官人曰。忽然將一碗沙與上座又作麼生。曰謝官人供養(法眼別云。此猶是揀底)。
廣南有僧住菴。國主出獵。人報菴主大王來請起。曰非但大王來佛來亦不起。王問。佛豈不是汝師。曰是。王曰。見師為什麼不起(法眼代云。未足酬恩)。
僧辭趙州和尚。趙州謂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里外逢人莫舉(法眼代云。恁麼即不去也)。
泗州塔前一僧禮拜。有人問。上座日日禮拜還見大聖麼(法眼代云。汝道禮拜是什麼義)。
僧問圓通和尚。一塵才起大地全收。還見禪床麼圓通曰。喚什麼作塵。又問法燈曰。喚什麼作禪床(東禪齊云。此二尊宿語明。伊問處。不明伊問處。若明伊問處還得盡善也未。試斷看。忽然向伊道。爾指示我。更要答語。又作麼生會。莫道又答一轉子)。
玄覺和尚聞鳩子叫問增。什麼聲。僧曰。鳩子。師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東禪齊云。上座道是鳩子聲便成謗法。什麼處是謗處。若道不是還得麼。上座且道。玄覺意作麼生)。
保福僧到地藏。地藏和尚問。彼中佛法如何。曰保福有時示眾道。塞卻爾眼教爾覷不見。塞卻爾耳教爾聽不聞。坐卻爾意教爾分別不得。地藏曰。吾問爾。不塞爾眼見箇什麼。不塞爾耳聞箇什麼。不坐爾意作麼生分別(東禪齊云。那僧聞了忽然惺去。更不他遊。上座如今還得麼。若不會每日見箇什麼)。
福州洪塘橋上有僧列坐。官人問。此中還有佛麼(法眼代云。汝是什麼人)。
人問僧。無為無事人為什麼卻有金鎖難(五雲代云。只為無為無事)。
老宿問僧。什麼處來。曰牛頭山禮拜祖師來。老宿曰。還見祖師麼(歸宗柔代云。大似不相信)。
有僧與童子上經了。令持經著函內。童子曰。某甲念底著向那堙]法燈代云。汝念什麼經)。
一僧注道德經。人問曰。久嚮大德注道德經。僧曰。不敢。曰何如明皇(法燈代云。是弟子)。
雲門和尚問僧。什麼處來。曰江西來。雲門曰。江西一遂老宿寱語住也未。僧無對(五雲代云。興猶未已)。
後有僧問法眼。和尚不知雲門意作麼生。法眼曰。大小雲門被遮僧勘破(五雲曰。什麼處是勘破雲門處。要會麼。法眼亦被後僧勘破也)。
因開井被沙塞卻泉眼。法眼問僧。泉眼不通被沙塞。道眼不通被什麼物礙。僧無對(師自代云。被眼礙)。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七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八
諸方廣語一十二人見錄
南陽慧忠國師語
洛京荷澤神會大師語
江西大寂道一禪師語
澧州藥山惟儼和尚語
越州大珠慧海和尚語
汾州大達無業國師語
池州南泉普願和尚語
趙州從諗和尚語
鎮州臨濟義玄和尚語
玄沙宗一師備大師語
潭州羅漢桂琛和尚語
大法眼文益禪師語
南陽慧忠國師問禪客。從何方來。對曰。南方來。師曰。南方有何知識。曰知識頗多。師曰。如何示人。曰彼方知識直下示學人。即心是佛佛是覺義。汝今悉具見聞覺知之性。此性善能揚眉瞬目去來運用遍於身中。挃頭頭知挃腳腳知。故名正遍知。離此之外更無別佛。此身即有生滅。心性無始以來未曾生滅。身生滅者。如龍換骨。蛇脫皮人出故宅。即身是無常其性常也。南方所說大約如此。師曰。若然者與彼先尼外道無有差別。彼云。我此身中有一神性。此性能知痛癢。身壞之時神則出去。如舍被燒舍主出去。舍即無常。舍主常矣。審如此者。邪正莫辨孰為是乎。吾比遊方多見此色近尤盛矣。聚卻三五百眾。目視雲漢云。是南方宗旨。把他壇經改換。添糅鄙譚削除聖意惑亂後徒。豈成言教。苦哉吾宗喪矣。若以見聞覺知是佛性者。淨名不應云法離見聞覺知。若行見聞覺知是則見聞覺知非求法也。僧又問。法華了義開佛知見此復若為。師曰。他云開佛知見。尚不言菩薩二乘。豈以眾生癡倒便同佛之知見耶。僧又問。阿那箇是佛心。師曰。牆壁瓦礫。是僧曰。與經大相違也。涅槃云。離牆壁無情之物故名佛性。今云是佛心。未審心之與性為別不別。師曰。迷即別悟即不別。曰經云。佛性是常心是無常。今云不別何也。師曰。汝但依語而不依義。譬如寒月水結為冰。及至暖時冰釋為水。眾生迷時結性成心。眾生悟時釋心成性。若執無情無佛性者。經不應言三界唯心。宛是汝自違經。吾不違也。問無情既有心性還解說法否。師曰。他熾然常說無有間歇。曰某甲為什麼不聞。師曰。汝自不聞。曰誰人得聞。師曰。諸佛得聞。曰眾生應無分邪。師曰。我為眾生說不為聖人說。曰某甲聾瞽不聞無情說法師應合聞。師曰。我亦不聞。曰師既不聞爭知無情解說。師曰。我若得聞即齊諸佛。汝即不聞我所說法。曰眾生畢竟得聞否。師曰。眾生若聞即非眾生。曰無情說法有何典據。師曰。不見華嚴云。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眾生是有情乎。曰師但說無情有佛性。有情復若為。師曰。無情尚爾況有情耶。曰若然者前舉南方知識云見聞是佛性。應不合判同外道。師曰。不道他無佛性。外道豈無佛性耶。但緣見錯於一法中而生二見故非也。曰若俱有佛性。且殺有情即結業互酬損害。無情不聞有報。師曰。有情是正報計我我所而懷結恨即有罪報。無情是其依報無結恨心。是以不言有報。曰教中但見有情作佛。不見無情受記。且賢劫千佛孰是無情佛耶。師曰。如皇太子未受位時唯一身爾。受位之後國土盡屬於王。寧有國土別受位乎。今但有情受記作佛之時。十方國土悉是遮那佛身。那得更有無情受記耶。曰一切眾生盡居佛身之上。便利穢污佛身。穿鑿踐蹋佛身。豈無罪耶。師曰。眾生全體是佛欲誰為罪。曰經云。佛身無罣礙。今以有為質礙之物而作佛身。豈不乖於聖旨。師曰。大品經云。不可離有為而說無為。汝信色是空否。曰佛之誠言那敢不信。師曰。色既是空寧有罣礙。曰眾生佛性既同。只用一佛修行。一切眾生應時解脫。今既不爾同義安在。師曰。汝不見華嚴六相義云。同中有異異中有同。成壞總別類例皆然。眾生佛雖同一性。不妨各各自修自得。未見他食我飽。曰有知識示學人。但自識性了無常時拋卻[穀-禾+卵]漏子一邊著。靈臺智性迥然而去。名為解脫。此復若為。師曰。前已說了。猶是二乘外道之量。二乘厭離生死欣樂涅槃。外道亦云。吾有大患為吾有身。乃趣乎冥諦。須陀洹人八萬劫。餘三果人六四二萬。辟支佛一萬劫。住於定中。外道亦八萬劫住非非想中。二乘劫滿猶能迴心向大。外道還卻輪迴。曰佛性一種為別。師曰。不得一種。曰何也。師曰。或有全不生滅。或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執為此解。師曰。我此間佛性全不生滅。汝南方佛性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如何區別。師曰。此則身心一如心外無餘。所以全不生滅。汝南方身是無常神性是常。所以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和尚色身豈得便同法身不生滅耶。師曰。汝那得入於邪道。曰學人早晚入邪道。師曰。汝不見金剛經色見聲求皆行邪道。今汝所見不其然乎。曰某甲曾讀大小乘教。亦見有說。不生不滅中道正性之處。亦見有說。此陰滅彼陰生身有代謝而神性不滅之文。那得盡撥同外道斷常二見。師曰。汝學出世無上正真之道。為學世間生死斷常二見耶。汝不見。肇公云。譚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違真故迷性而莫返。逆俗故言淡而無味。中流之人如存若亡。下士拊掌而不顧。汝今欲學下士笑於大道乎。曰師亦言即心是佛。南方知識亦爾。那有異同師不應自是而非他。師曰。或名異體同。或名同體異。因茲濫矣。只如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名異體同。真心妄心佛智世智名同體異。緣南方錯將妄心言是真心。認賊為子。有取世智稱為佛智。猶如魚目而亂明珠。不可雷同事須甄別。曰若為離得此過。師曰。汝但子細反觀陰入界處一一推窮。有纖豪可得否。曰子細觀之不見一物可得。師曰。汝壞身心相耶。曰身心性離有何可壞。師曰。身心外更有物不。曰身心無外寧有物耶。師曰。汝壞世間相耶。曰世間相即無相那用更壞。師曰。若然者即離過矣。禪客唯然受教。常州僧靈覺問曰。發心出家本擬求佛。未審如何用心即得。師曰。無心可用即得成佛。曰無心可用阿誰成佛。師曰。無心自成佛亦無心。曰佛有大不可思議為能度眾生。若也無心阿誰度眾生。師曰。無心是真度生。若見有生可度者。即是有心宛然生滅。曰今既無心。能仁出世說許多教跡豈可虛言。師曰。佛說教亦無心。曰說法無心應是無說。師曰。說即無無即說。曰說法無心造業有心否。師曰。無心即無業。今既有業心即生滅何得無心。曰無心即成佛。和尚即今成佛未。師曰。心尚自無誰言成佛。若有佛可成還是有心。有心即有漏何處得無心。曰既無佛可成和尚還得佛用否。師曰。心尚自無用從何有。曰茫然都無莫落斷見否。師曰。本來無見阿誰道斷。曰本來無莫落空否。師曰。空既是無墮從何立。曰能所俱無。忽有人持刀來取命。為是有是無。師曰。是無。曰痛否。師曰。痛亦無。曰痛既無死後生何道。師曰。無死無生亦無道。曰既得無物自在饑寒所逼若為用心。師曰。饑即喫飯寒即著衣。曰知饑知寒應是有心。師曰。我問汝。有心心作何體段。曰心無體段。師曰。汝既知無體段。則是本來無心。何得言有。曰山中逢見虎狼如何用心。師曰。見如不見來如不來。彼即無心惡獸不能加害。曰寂然無事獨脫無心名為何物。師曰。名金剛大士。曰金剛大士有何體段。師曰。本無形段。曰既無形段喚何物作金剛大士。師曰。喚作無形段金剛大士。曰金剛大士有何功德。師曰。一念與金剛相應。能滅殑伽沙劫生死重罪。得見殑伽沙諸佛。其金剛大士功德無量非口所說非意所陳。假使殑伽沙劫住世說亦不可得盡。曰如何是一念相應。師曰。憶智俱忘即是相應。曰憶智俱忘誰見諸佛。師曰。忘即無無即佛。曰無即言無何得喚作佛。師曰。無亦空佛亦空故。曰無即佛佛即無。曰既無纖豪可得名為何物。師曰。本無名字。曰還有相似者否。師曰。無相似者世號無比獨尊。汝努力依此修行。無人能破壞者。更不須問任意遊行獨脫無畏。常有河沙賢聖之所覆護。所在之處常得河沙天龍八部之所恭敬。河沙善神來護永無障難。何處不得逍遙。又問。迦葉在佛邊聽為聞不聞。師曰。不聞聞。曰云何不聞聞。師曰。聞不聞。曰如來有說不聞聞無說不聞聞。師曰。如來無說說。曰云何無說說。師曰。言滿天下無口過。
洛京荷澤神會大師示眾曰。夫學者須達自源。四果三賢皆名調伏。辟支羅漢未斷其疑。等妙二覺了達分明。覺有淺深教有頓漸。其漸也歷僧祇劫猶處輪迴。其頓也屈伸臂頃便登妙覺。若宿無道種徒學多知。一切在心邪正由己。不思一物即是自心。非智所知。更無別行悟入此者。真三摩提法無去來前後際斷。故知無念為最上乘。曠徹清虛頓開寶藏。心非生滅性絕推遷。自淨則境慮不生。無作乃攀緣自息。吾於昔日轉不退輪。今得定慧雙修如拳如手。見無念體不逐物生。了如來常更何所起。今此幻質元是真常。自性如空本來無相。既達此理誰怖誰憂。天地不能變其體。心歸法界萬象一如。遠離思量智同法性。千經萬論只是明心。既不立心即體真理都無所得。告諸學眾無外馳求。若最上乘應當無作。珍重。人問。無念法有無否。師曰。不言有無。曰恁麼時作麼生。師曰。亦無恁麼時。猶如明鏡若不對像終不見像。若見無物乃是真見。師於大藏經內有六處有疑。問於六祖。第一問戒定慧。曰戒定慧如何所用。戒何物。定從何處修。慧因何處起。所見不通流。六祖答曰。定則定其心。將戒戒其行。性中常慧照。自見自知深。第二問。本無今有有何物。本有今無無何物。誦經不見有無義。真似騎驢更覓驢。答曰。前念惡業本無。後念善生今有。念念常行善行。後代人天不久。汝今正聽吾言。吾即本無今有。第三問。將生滅卻滅。將滅滅卻生。不了生滅義。所見似聾盲。答曰。將生滅卻滅。令人不執性。將滅滅卻生。令人心離境。未若離二邊。自除生滅病。第四問。先頓而後漸。先漸而後頓。不悟頓漸人。心堭`迷悶。答曰。聽法頓中漸。悟法漸中頓。修行頓中漸。證果漸中頓。頓漸是常因。悟中不迷悶。第五問。先定後慧先慧後定。定慧後初何生為正。答曰。常生清淨心。定中而有慧。於境上無心。慧中而有定。定慧等無先。雙修自心正。第六問。先佛而後法。先法而後佛。佛法本根源。起從何處出。答曰。說即先佛而後法。聽即先法而後佛。若論佛法本根源。一切眾生心堨X。
江西大寂道一禪師示眾云。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趣向皆是污染。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無聖。經云。非凡夫行非賢聖行是菩薩行。只如今行住坐臥應機接物盡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若不然者云何言心地法門。云何言無盡燈。一切法皆是心法。一切名皆是心名。萬法皆從心生。心為萬法之根本。經云。識心達本故號沙門。名等義等一切諸法皆等純一無雜。若於教門中得隨時自在。建立法界盡是法界。若立真如盡是真如。若立理一切法盡是理。若立事一切法盡是事。舉一千從理事無別。盡是妙用更無別理。皆由心之迴轉。譬如月影有若干真月無若干。諸源水有若干水性無若干。森羅萬象有若干虛空無若干。說道理有若干無礙慧無若干。種種成立皆由一心也建立亦得。掃蕩亦得。盡是妙用。妙用盡是自家。非離真而有立處。立處即真盡是自家體。若不然者更是何人。一切法皆是佛法。諸法即解脫。解脫者即真如。諸法不出於真如。行住坐臥悉是不思議用不待時節。經云。在在處處則為有佛。佛是能仁有智慧善機情。能破一切眾生疑網。出離有無等縛。凡聖情盡人法俱空。轉無等輪超於數量。所作無礙事理雙通。如天起雲忽有還無不留礙跡。猶如畫水成文不生不滅。是大寂滅。在纏名如來藏。出纏名大法身。法身無窮體無增減。能大能小能方能圓。應物現形如水中月。滔滔運用不立根栽。不盡有為不住無為。有為是無為家用。無為是有為家依。不住於依故云如空無所依。心生滅義。心真如義。心真如者。譬如明鏡照像。鏡喻於心像喻諸法。若心取法即涉外。因緣即是生滅義。不取諸法即是真如義。聲聞聞見佛性。菩薩眼見佛性。了達無二名平等性。性無有異用則不同。在迷為識。在悟為智。順理為悟。順事為迷。迷即迷自家本心。悟即悟自家本性。一悟永悟不復更迷。如日出時不合於冥。智慧日出不與煩惱暗俱。了心及境界。妄想即不生。妄想既不生。即是無生法忍。本有今有不假修道坐禪。不修不坐即是如來清淨禪。如今若見此理真正。不造諸業隨分過生。一衣一缽坐起相隨。戒行增熏積於淨業。但能如是何慮不通。久立諸人珍重。
澧州藥山惟儼和尚上堂曰。祖師只教保護。若貪瞋起來切須防禦。莫教揨(直庚切)觸是爾欲知枯木石頭卻須擔荷。實無枝葉可得。雖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絕卻言語。我今為汝說遮箇語顯無語底。他那箇本來無耳目等貌。時有僧問云。何有六趣。師曰。我此要輪雖在其中元來不染。問不了身中煩惱時如何。師曰。煩惱作何相狀。我且要爾考看。更有一般底。只向紙背上記持言語。多被經論惑。我不曾看經論策子。汝只為迷事走失自家不定。所以便有生死心。未學得一言半句一經一論。便說恁麼菩提涅槃世攝不攝。若如是解即是生死。若不被此得失繫縛。便無生死。汝見律師說什麼。尼薩耆突吉羅最是生死本。雖然恁麼。窮生死且不可得。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盡有此長短好惡大小不同。若也不從外來。何處有閑漢掘地獄待爾。爾欲識地獄道。只今鑊湯煎煮者是。欲識餓鬼道。即今多虛少實不令人信者是。欲識畜生道。見今不識仁義不辨親疏者是。豈須披毛戴角斬割倒懸。欲識人天。即今洗淨威儀持瓶挈缽者是。保任免墮諸趣。第一不得棄遮箇。遮箇不是易得。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此處行不易。方有少相應。如今出頭來。盡是多事人。覓箇癡鈍人不可得。莫只記策子中言語以為自己見知。見他不解者便生輕慢。此輩盡是闡提外道。此心直不中切須審悉。恁麼道猶是三界邊事。莫在衲衣下空過。到遮塈騝L細在。莫將等閑。須知珍重。
越州大珠慧海和尚。上堂曰。諸人幸自好箇無事人。苦死造作要檐枷落獄作麼。每日至夜奔波道我參禪學道解會佛法。如此轉無交涉也。只是逐聲色走有何歇時。貧道聞江西和尚道。汝自家寶藏一切具足。使用自在不假外求。我從此一時休去。自己財寶隨身受用。可謂快活。無一法可取。無一法可捨。不見一法生滅相。不見一法去來相。遍十方界無一微塵許不是自家財寶。但自子細觀察自心。一體三寶常自現前無可疑慮。莫尋思莫求覓。心性本來清淨。故華嚴經云。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若能如是解諸佛常現前。又淨名經云。觀聲實相觀佛亦然。若不隨聲色動念。不逐相貌生解。自然無事去。莫久立珍重。此日大眾普集久而不散。師曰。諸人何故在此不去。貧道已對面相呈。還肯休麼。有何事可疑。莫錯用心枉費氣力。若有疑情一任諸人恣意早問。時有僧法淵問曰。云何是佛。云何是法。云何是僧。云何是一體三寶。願師垂示。師曰。心是佛不用將佛求佛。心是法不用將法求法。佛法無二和合為僧。即是一體三寶。經云。心佛與眾生是三無差別。身口意清淨名為佛出世。三業不清淨名為佛滅度。喻如嗔時無喜喜時無嗔。唯是一心實無二體。本智法爾無漏現前。如蛇化為龍不改其鱗。眾生迴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淨不待修成。有證有修即同增上慢者。真空無滯應有無窮無始無終。利根頓悟用無等等。即是阿耨菩提。心無形相。即是微妙色身。無相即是實相法身。性相體空即是虛空無邊身。萬行莊嚴即是功德法身。此法身者乃是萬化之本。隨處立名。智用無盡名無盡藏。能生萬法名本法藏。具一切智是智慧藏。萬法歸如名如來藏。經云。如來者即諸法如義。又云。世間一切生滅法。無有一法不歸如也。時有人問云。弟子未知律師法師禪師何者最勝。願和尚慈悲指示。師曰。夫律師者。啟毘尼之法藏。傳壽命之遺風。洞持犯而達開遮。秉威儀而行軌範。牒三番羯麼作四果初因。若非宿德白眉焉敢造次。夫法師者。踞獅子之座瀉懸河之辯。對稠人廣眾啟鑿玄關。開般若妙門等三輪空施。若非龍象蹴蹋安敢當斯。夫禪師者。撮其樞要直了心源。出沒卷舒縱橫應物。咸均事理頓見如來。拔生死深根獲見前三昧。若不安禪靜慮。到遮媮`須茫然。隨機授法三學雖殊。得意忘言一乘何異。故經云。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但以假名字引導於眾生。曰和尚深達佛旨得無礙辯。又問。儒道釋三教同異如何。師曰。大量者用之即同。小機者執之即異。總從一性上起用。機見差別成三。迷悟由人不在教之同異。講唯識道光座主問曰。禪師用何心修道。師曰。老僧無心可用無道可修。曰既無心可用無道可修。云何每日聚眾勸人學禪修道。師曰。老僧尚無卓錐之地。什麼處聚眾來。老僧無舌何曾勸人來。曰禪師對面妄語。師曰。老僧尚無舌勸人焉解妄語。曰某甲卻不會禪師語論也。師曰。老僧自亦不會講華嚴志座主問。禪師何故不許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華無非般若。師曰。法身無象應翠竹以成形。般若無知對黃華而顯相。非彼黃華翠竹而有般若法身。故經云。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黃華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翠竹還能應用。座主會麼。曰不了此意。師曰。若見性人道是亦得道不是亦得。隨用而說不滯是非。若不見性人說翠竹著翠竹。說黃華著黃華。說法身滯法身。說般若不識般若。所以皆成爭論。志禮謝而去。人問。將心修行幾時得解脫。師曰。將心修行喻如滑泥洗垢。般若玄妙本自無生。大用現前不論時節。曰凡夫亦得如此否。師曰。見性者即非凡夫。頓悟上乘超凡越聖。迷人論凡論聖。悟人超越生死涅槃。迷人說事說理。悟人大用無方。迷人求得求證。悟人無得無求。迷人期遠劫。悟人頓見。維摩座主問。經云。彼外道六師等是汝之師。因其出家彼師所墮汝亦隨墮。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謗於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今請禪師明為解說。師曰。迷徇六根者號之為六師。心外求佛名為外道。有物可施不名福田。生心受供墮三惡道。汝若能謗於佛者是不著佛求。毀於法者是不著法求。不入眾數者是不著僧求。終不得滅度者智用現前。若有如是解者。便得法喜禪悅之食。有行者問。有人問佛答佛問法答法。喚作一字法門不知是否。師曰。如鸚鵡學人語話自語不得。為無智慧故。譬如將水洗水將火燒火都無義趣。人問。言之與語為同為異。師曰。夫一字曰言。成句名語。且如靈辯滔滔譬大川之流水。峻機疊疊如圓器之傾珠。所以郭象號懸河。春鸚稱義海。此是語也。言者一字表心也。內著玄微外現妙相。萬機撓而不亂。清濁渾而常分。齊王到此猶慚大夫之辭。文殊到此尚歎淨名之說。如今常人云何能解。源律師問。禪師常譚即心是佛無有是處。且一地菩薩分身百佛世界。二地增于十倍。禪師試現神通看。師曰。闍梨自己是凡是聖。曰是凡。師曰。既是凡僧能問如是境界。經云。仁者心有高下不依佛慧。此之是也。又問。禪師每云。若悟道現前身便解脫無有是處。師曰。有人一生作善忽然偷物入手。即身是賊否。曰故知是也。師曰。如今了了見性。云何不得解脫。曰如今必不可。須經三大阿僧祇劫始得。師曰。阿僧祇劫還有數否。源抗聲曰。將賊比解脫道理得通否。師曰。闍梨自不解道。不可障一切人解。自眼不開瞋一切人見物。源作色而去。云雖老渾無道。師曰。即行去者是汝道。講止觀慧座主問。禪師辨得魔否。師曰。起心是天魔。不起心是陰魔。或起不起是煩惱魔。我正法中無如是事。曰一心三觀義又如何。師曰。過去心已過去。未來心未至。現在心無住。於其中間更用何心起觀。曰禪師不解止觀。師曰。座主解否。曰解。師曰。如智者大師。說止破止。說觀破觀。住止沒生死。住觀心神亂。且為當將心止心。為復起心觀。觀若有心觀是常見法若無心觀是斷見。法亦有亦無成二見法。請座主子細說看。曰若如是問俱說不得也。師曰。何曾止觀。人問。般若大否。師曰大。曰幾許大。師曰。無邊際。曰般若小否。師曰小。曰幾許小。師曰。看不見。曰何處是。師曰。何處不是。維摩座主問。經云。諸菩薩各入不二法門維摩默然是究竟否。師曰。未是究竟。聖意若盡第三卷更說何事。座主良久曰。請禪師為說未究竟之意。師曰。如經第一卷。是引眾呵十大弟子住心。第二諸菩薩各說入不二法門。以言顯於無言。文殊以無言顯於無言。維摩不以言不以無言故默然。收前言語故。第三卷從默然起說。又顯神通作用。座主會麼。曰奇怪如是。師曰。亦未如是。曰何故未是。師曰。且破人執情作如此說。若據經意只說色心空寂令見本性。教捨偽行入真行。莫向言語紙墨上討意度。但會淨名兩字便得。淨者本體也。名者跡用也。從本體起跡用。從跡用歸本體。體用不二本跡非殊。所以古人道。本跡雖殊不思議一也。一亦非一。若識淨名兩字假號。更說什麼究竟與不究竟。無前無後非本非末非淨非名。只示眾生本性不思議解脫。若不見性人終身不見此理。僧問。萬法盡空識性亦爾。譬如水泡一散更無再合。身死更不再生。即是空無。何處更有識性。師曰。泡因水有。泡散可即無水。身因性起。身死豈言性滅。曰既言有性將出來看。師曰。汝信有明朝否。曰信。師曰。試將明朝來看。曰明朝實是有如今不可得。師曰。明朝不可得不是無明朝。汝自不見性不可是無性。今見著衣喫飯行住坐臥對面不識。可謂愚迷。汝欲見明朝與今日不異。將性覓性萬劫終不見。亦如盲人不見日不是無日。講青龍疏座主問。經云。無法可說是名說法。禪師如何體會。師曰。為般若體畢竟清淨無有一物可得。是名無法。即於般若空寂體中具河沙之用。即無事不知。是名說法。故云。無法可說是名說法。講華嚴座主問。禪師信無情是佛否。師曰。不信。若無情是佛者。活人應不如死人。死驢死狗亦應勝於活人。經云。佛身者即法身也。從戒定慧生。從三明六通生。從一切善法生。若說無情是佛者。大德如今便死應作佛去。有法師問。持般若經最多功德。師還信否。師曰。不信。曰若爾靈驗傳十餘卷皆不堪信也。師曰。生人持孝自有感應。非是白骨能有感應。經是文字紙墨性空何處有靈驗。靈驗者在持經人用心。所以神通感物。試將一卷經安著案上。無人受持自能有靈驗否。僧問。未審一切名相及法相語之與默。如何通會即得無前後。師曰。一念起時本來無相無名。何得說有前後。不了名相本淨。妄計有前後。夫名相關鎖。非智鑰不能開。中道者病在中道。二邊者病在二邊。不知現用是無等等法身。迷悟得失常人之法。自起生滅埋沒正智。或斷煩惱或求菩提。背卻般若波羅蜜。人問。律師何故不信禪。師曰。理幽難顯名相易持。不見性者所以不信。若見性者號之為佛。識佛之人方能信入。佛不遠人而人遠佛。佛是心作。迷人向文字中求。悟人向心而覺。迷人修因待果。悟人了心無相。迷人執物守我為己。悟人般若應用見前。愚人執空執有生滯。智人見性了相靈通。乾慧辯者口疲。大智體了心泰。菩薩觸物斯照。聲聞怕境昧心。悟者日用無生。迷人見前隔佛。人問。如何得神通去。師曰。神性靈通遍周沙界。山河石壁去來無礙。剎那萬里往返無蹤。火不能燒水不能溺。愚人自無心智。欲得四大飛空。經云。取相凡夫隨宜為說。心無形相即是微妙色身。無相即是實相。實相體空喚作虛空無邊身。萬行莊嚴故云功德法身。即此法身是萬行之本。隨用立名。實而言之。只是清淨法身也。人問。一心修道過去業障得消滅否。師曰。不見性人未得消滅。若見性人如日照霜雪。又見性人猶如積草等須彌。只用一星之火。業障如草。智慧似火。曰云何得知業障盡。師曰。見前心通前後生事猶如對見。前佛後佛萬法同時。經云。一念知一切法是道場。成就一切智故。有行者問云。何得住正法。師曰。求住正法者是邪。何以故。法無邪正故。曰云何得作佛去。師曰。不用捨眾生心。但莫污染自性。經云。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曰若如是解者得解脫否。師曰。本自無縛不用求解。法過語言文字。不用數句中求。法非過現未來。不可以因果中契。法過一切不可比對。法身無象應物現形。非離世間而求解脫。僧問。何者是般若。師曰。汝疑不是者試說看。又問云。何得見性。師曰。見即是性無性不能見。又問。如何是修行。師曰。但莫污染自性即是修行。莫自欺誑即是修行。大用現前即是無等等法身。又問。性中有惡否。師曰。此中善亦不立。曰善惡俱不立將心何處用。師曰。將心用心是大顛倒。曰作麼生即是。師曰。無作麼生亦無可是。人問。有人乘船船底刺殺螺蜆。為是人受罪。為復船當辜。師曰。人船兩無心罪正在汝。譬如狂風折樹損命。無作者無受者。世界之中無非眾生受苦處。僧問。未審託情勢指境勢語默勢乃至揚眉動目等勢。如何是通會於一念間。師曰。無有性外事。用妙者動寂俱妙。心真者語默總真。會道者行住坐臥是道。為迷自性萬惑茲生。又問。如何是法有宗旨。師曰。隨其所立即有眾義。文殊於無住本立一切法。曰莫同太虛否。師曰。汝怕同太虛否。曰怕。師曰。解怕者不同太虛。又問。言方不及處如何得解。師曰。汝今正說時疑何處不及。有宿德十餘人同問。經云。破滅佛法未審佛法可破滅否。師曰。凡夫外道謂佛法可破滅。二乘人謂不可破滅。我正法中無此二見。若論正法非但凡夫外道。未至佛地者二乘亦是惡人。又問。真法幻法空法非空法各有種性否。師曰。夫法雖無種性應物俱現。心幻也一切俱幻。若有一法不是幻者。幻即有定。心空也一切皆空。若有一法不空空義不立。迷時人逐法。悟時法由人。如森羅萬象至空而極。百川眾流至海而極。一切賢聖至佛而極。十二分經五部毘尼五圍陀論至心而極。心者是總持之妙本萬法之洪源。亦名大智慧藏無住涅槃。百千萬名盡心之異號耳。又問。如何是幻。師曰。幻無定相如旋火輪。如乾闥婆城。如機關木人。如陽焰。如空華。俱無實法。又問。何名大幻師。師曰。心名大幻師。身為大幻城。名相為大幻衣食。河沙世界無有幻外事。凡夫不識幻。處處迷幻業。聲聞怕幻境昧心而入寂。菩薩識幻法達體幻。不拘一切名相。佛是大幻師。轉大幻法輪。成大幻涅槃。轉幻生滅得不生不滅。轉河沙穢土成清淨法界。僧問。何故不許誦經喚作客語。師曰。如鸚鵡只學人言不得人意。經傳佛意。不得佛意而但誦是學語人。所以不許。曰不可離文字言語別有意耶。師曰。汝如是說亦是學語。曰同是語言何偏不許。師曰。汝今諦聽經有明文。我所說者義語非文。眾生說者文語非義。得意者越於浮言。悟理者超於文字。法過語言文字。何向數句中求。是以發菩提者得意而忘言。悟理而遺教。亦猶得魚忘筌得兔忘蹄也。有法師問。念佛是有相大乘禪師意如何。師曰。無相猶非大乘。何況有相。經云。取相凡夫隨宜為說。又問。願生淨土未審實有淨土否。師曰。經云。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即佛土淨。若心清淨所在之處皆為淨土。譬如生國王家決定紹王業。發心向佛道是生淨佛國。其心若不淨在所生處皆是穢土。淨穢在心不在國土。又問。每聞說道未審何人能見。師曰。有慧眼者能見。曰甚樂大乘如何學得。師曰。悟即得不悟不得。曰如何得悟去。師曰。但諦觀。曰似何物。師曰。無物似。曰應是畢竟空。師曰。空無畢竟。曰應是有。師曰。有而無相。曰不悟如何。師曰。大德自不悟亦無人相障。人問。佛法在於三際否。師曰。見在無相不在其外。應用無窮不在於內。中間無住處三際不可得。曰此言大混。師曰。汝正說混之一字時在內外否。曰弟子究檢內外無蹤跡。師曰。若無蹤跡明知上來語不混。曰如何得作佛。師曰。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曰眾生入地獄佛性入否。師曰。如今正作惡時更有善否。曰無。師曰。眾生入地獄佛性亦如是。曰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如何。師曰。作佛用是佛性。作賊用是賊性。作眾生用是眾生性。性無形相隨用立名。經云。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僧問。何者是佛。師曰。離心之外即無有佛。曰何者是法身。師曰。心是法身。謂能生萬法故號法界之身。起信論云。所言法者。謂眾生心。即依此心顯示摩訶衍義。又問。何名有大經卷內在一微塵。師曰。智慧是經卷。經云。有大經卷量等三千大千界。內在一微塵中。一塵者是一念心塵也。故云。一念塵中演出河沙偈時人自不識。又問。何名大義城。何名大義王。師曰。身為大義城。心為大義王。經云。多聞者善於義不善於言說。言說生滅義。不生滅義無形相。在言說之外。心為大經卷。心為大義王。若不了了識心者不名善義。只是學語人也。又問。般若經云。度九類眾生皆入無餘涅槃。又云。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此兩段經文如何通會。前後人說皆云。實度眾生而不取眾生相。常疑未決。請師為說。師曰。九類眾生一身具足隨造隨成。是故無明為卵生。煩惱包裹為胎生。愛水浸潤為濕生。欻起煩惱為化生。悟即是佛。迷號眾生。菩薩只以念念心為眾生。若了念念心體空。名為度眾生也。智者於自本際上度於未形。未形既空即知實無眾生得滅度者。僧問。言語是心否。師曰。言語是緣不是心。曰離緣何者是心。師曰。離言語無心。曰離言語既無心若為是心。師曰。心無形相非離言語非不離言語。心常湛然應用自在。祖師云。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僧問。如何是定慧等學。師曰。定是體慧是用。從定起慧從慧歸定。如水與波一體更無前後。名定慧等學。夫出家兒莫尋言逐語。行住坐臥並是汝性用。什麼處與道不相應。且自一時休歇去。若不隨外境風。心性水常自湛湛。無事珍重。
汾州大達無業國師上堂有僧問曰。十二分教流于此土。得道果者非止一二。云何祖師東化別唱玄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豈得世尊說法有所未盡。只如上代諸德高僧。並學貫九流洞明三藏。生肇融叡盡是神異間生。豈得不知佛法遠近。某甲庸昧願師指示。師曰。諸佛不曾出世。亦無一法與人。但隨病施方。遂有十二分教。如將蜜果換苦葫蘆。淘汝諸人業根都無實事。神通變化及百千三昧門化彼天魔外道。福智二嚴為破執有滯空之見。若不會道及祖師來意。論什麼生肇融叡。如今天下解禪解道如河沙數。說佛說心有百千萬億。纖塵不去未免輪迴。思念不亡盡須沈墜。如斯之類尚不能自識業果。妄言自利利他。自謂上流並他先德。但言觸目無非佛事。舉足皆是道場。原其所習不如一箇五戒十善凡夫。觀其發言嫌他二乘十地菩薩。且醍醐上味為世珍奇。遇斯等人翻成毒藥。南山尚自不許呼為大乘學語之流。爭鋒唇舌之間。鼓論不形之事。並他先德。誠實苦哉。只如野逸高士。尚解枕石漱流棄其利祿。亦有安國理民之謀徵而不赴。況我禪宗途路且別。看他古德道人得意之後。茆茨石室向折腳鐺子堙C煮飯喫過三十二十年。名利不干懷。財寶不為念。大忘人世隱跡巖叢。君王命而不來。諸侯請而不赴。豈同我輩貪名愛利汨沒世途。如短販人有少希求而忘大果。十地諸賢豈不通佛理可不如一箇博地凡夫。實無此理。他說法如雲如雨。猶被佛呵云。見性如隔羅縠。只為情存聖量見在果因。未能逾越聖情過諸影跡。先賢古德碩學高人博達古今洞明教網。蓋為識學詮文水乳難辨。不明自理念靜求真。嗟乎得人身者如爪甲上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良可傷哉。設有悟理之者有一知一解。不知是悟中之則入理之門。便謂永出世利。巡山傍澗輕忽上流。致使心漏不盡理地不明。空到老死無成虛延歲月。且聰明不能敵業。乾慧未免苦輪。假使才並馬鳴解齊龍樹。只是一生兩生不失人身。根思宿淨聞之即解。如彼生公何足為羨與道全遠。共兄弟論實不論虛。只遮口食身衣。盡是欺賢罔聖。求得將來他心慧眼。觀之如喫膿血一般。總須償他始得。阿那箇有道果。自然招得他信施來不受者。學般若菩薩不得自謾。如冰凌上行。似劍刃上走。臨終之時一豪凡聖情量不盡。纖塵思念未忘。隨念受生輕重五陰。向驢胎馬腹堸U質。泥犁鑊湯媯N煠一遍了。從前記持憶想見解智慧都盧一時失卻依前再為螻蟻。從頭又作蚊虻。雖是善因而遭惡果。且圖什麼兄弟只為貪欲成性。二十五有向腳跟下繫著無成辦之期。祖師觀此土眾生有大乘根性。唯傳心印指示迷情。得之者即不揀凡之與聖愚之與智。且多虛不如少實。大丈夫兒如今直下便休歇去。頓息萬緣越生死流迥出常格。靈光獨照物累不拘。巍巍堂堂三界獨步。何必身長丈六紫磨金輝。項佩圓光。廣長舌相。若以色見我是行邪道。設有眷屬莊嚴不求自得。山河大地不礙眼光。得大總持一聞千悟。都不希求一餐之直。汝等諸人儻不如是。祖師來至此土非常有損有益。有益者百千人中撈摝一箇半箇堪為法器。有損者如前已明。從他依三乘教法修行。不妨卻得四果三賢有進修之分。所以先德云。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還須償宿債。
池州南泉普願和尚上堂曰。諸子老僧十八上解作活計。有解作活計者出來。共爾商量是住山人始得。良久顧視大眾合掌曰。珍重無事各自修行。大眾不去。師曰。如聖果大可畏。勿量大人尚不奈何。我且不是渠。渠且不是我。渠爭奈我何。他經論家說法身為極則。喚作理盡三昧義盡三昧。似老僧向前被人教返本還源去。幾恁麼會禍事。兄弟近日禪師太多。覓箇癡鈍人不可得。不道全無於中還少。若有出來共爾商量。如空劫時有修行人否。有無作麼不道。阿爾尋常巧脣薄舌。及乎問著總皆不道。何不出來。莫論佛出世時事。兄弟今時人擔佛著肩上行。聞老僧言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便聚頭擬推老僧無爾推處。爾若束得虛空作棒打得老僧著一任推。時有僧問。從上祖師至江西大師。皆云。即心是佛平常心是道。今和尚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學人悉生疑惑。請和尚慈悲指示。師乃抗聲答曰。爾若是佛休更涉疑卻問。老僧何處有恁麼傍家疑佛來。老僧且不是佛亦不曾見祖師。爾恁麼道自覓祖師去。曰和尚恁麼道。教學人如何扶持得。師曰。爾急手托虛空著。曰虛空無動相。云何托。師曰。爾言無動相早是動也。虛空何解道我無動相。此皆是爾情見。曰虛空無動相尚是情見。前遣某甲托何物。師曰。爾既知不應言託。擬何處扶持他。曰即心是佛既不得。是心作佛否。師曰。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情計所有斯皆想成。佛是智人心是釆集主。皆對物時他便妙用。大德莫認心認佛。設認得是境。被他喚作所知愚。故江西大師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教爾後人恁麼行履。今時學人披箇衣服。傍家疑恁麼閑事還得否。曰既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和尚今卻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未審若何。師曰。爾不認心(一有不字)是佛智不是道。老僧勿(一作忽)得心來復何處著。曰總既不得何異太虛。師曰。既不是物比什麼太虛。又教誰異不異。曰不可無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爾若認遮箇還成心佛去也。曰請和尚說。師曰。老僧自不知。曰何故不知。師曰。教我作麼生說。曰可不許學人會道。師曰。會什麼道又作麼生會。曰某甲不知。師曰。不知卻好。若取老僧語喚作依通人。設見彌勒出世還被他燖卻頭尾。曰使後人如何。師曰。爾且自看莫憂他後人。曰前不許某甲會道。今復令某甲自看。未審如何。師曰。冥會妙會許爾。爾作麼生會。曰如何是妙會。師曰。還欲學老僧語。縱說是老僧說。大德如何。曰某甲若自會。即不須和尚乞慈悲指示。師曰。不可指東指西賺人。爾當哆哆和和時作麼不來問老僧。今時巧黠始道我不會圖什麼。爾若此生出頭來道。我出家作禪師。如未出家時曾作什麼來。且說看共爾商量。曰恁麼時某甲不知。師曰。既不知即今認得可可是耶。曰認得既不是不認是否。師曰。認不認是什麼語話。曰到遮堿Y甲轉不會也。師曰。爾若不會我更不會。曰某甲是學人即不會。和尚是善知識合會。師曰。遮漢向爾道不會。誰論善知識。莫巧黠。看他江西老宿在日。有一學士問。如水無筋骨能乘萬斛舟此理如何。老宿云。遮媯L水亦無舟。論什麼筋骨。兄弟他學士便休去可不省力。所以數數向道佛不會道。我自修行用知作麼。曰如何修行。師曰。不可思量得向人道。恁麼修恁麼行大難。曰還許學人修行否。師曰。老僧不可障得爾。曰某甲如何修行。師曰。要行即行不可專尋他背。曰若不因善知識指示無以得會。如和尚每言。修行須解始得。若不解即落他因果無自由分。未審如何修行即免落他因果。師曰。更不要商量。若論修行何處不去得。曰如何去得。師曰。爾不可逐背尋得。曰和尚未說教某甲作麼生尋。師曰。縱說何處覓去。且如爾從旦至夜。忽東行西行。爾尚不商量道去得不得。別人不可知得爾。曰當東行西行總不思量是否。師曰。恁麼時誰道是不是。曰和尚每言。我於一切處而無所行。他拘我不得。喚作遍行三昧普現色身。莫是此理否。師曰。若論修行何處不去。不說拘與不拘。亦不說三昧。曰何異有法得菩提道。師曰。不論異不異。曰和尚所說修行。迢然與大乘別。未審如何。師曰。不管他別不別。兼不曾學來。若論看教自有經論座主。他教家實大可畏。爾且不如聽去好。曰究竟令學人作麼生會。師曰。如汝所問元只在因緣邊。看爾且不奈何緣。是認得六門頭事。爾但會佛那邊卻來。我與爾商量。兄弟莫恁麼尋逐不住恁麼不取古人語行菩薩行唯一人行。天魔波旬領諸眷屬。常隨菩薩後覓心行起處便擬撲倒。如是經無量劫覓一念異處不得。方與眷屬禮辭讚歎供養。猶是進修位中。下之人便不奈何。況絕功用處。如文殊普賢。更不話他。兄弟作麼生道行是無。覓一日行底人不可得。今時傍家從年至歲。只是覓究竟作麼生。空弄脣舌生解。曰當恁麼時無佛名無眾生名。使某甲作麼圖度。師曰。爾言無佛名無眾生名。早是圖度了也。亦是記他言語。曰若如是悉屬佛出世時事。了不可不言。師曰。爾作麼生言。曰設使言言亦不及。師曰。若道言不及是及語。爾虛恁麼尋逐。誰與爾為境。曰既無為境者。誰是那邊人。師曰。爾若不引教來即何處論佛。既不論佛老僧與誰論遮邊那邊。曰果雖不住道而道能為因如何。師曰。是他古人如今不可不奉戒。我不是渠渠不是我。作得伊如狸奴白牯。行履卻快活。爾若一念異即難為修行。曰云何一念異難為修行。師曰。才一念異便有勝劣二根。不是情見隨他因果。更有什麼自由分。曰每聞和尚說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未審如何。師曰。緣生故非。曰報化既非真佛。法身是真佛否。師曰。早是應身也。曰若恁麼即法身亦非真佛。師曰。法身是真非真。老僧無舌不解道。爾教我道即得。曰離三身外何法是真佛。師曰。遮漢共八九十老人相罵。向爾道了也。更問什麼離不離。擬把楔釘他虛空。曰伏承華嚴經是法身佛說如何。師曰。爾適來道什麼語。其僧重問。師顧視歎曰。若是法身說。爾向什麼處聽。曰某甲不會。師曰。大難大難。好去珍重。
趙州從諗和尚上堂云。金佛不度鑪。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塈丑C菩提涅槃真如佛性盡是貼體衣服。亦名煩惱。不問即無煩惱。且實際理什麼處著得。一心不生萬法無咎。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會道截取老僧頭去。夢幻空華何勞把捉。心若不異萬法一如。既不從外得。更拘執作什麼。如羊相似亂拾物安向口堙C老僧見藥山和尚道。有人問著者便教合卻口。老僧亦教合卻口。取我是淨。一似獵狗專欲喫物。佛法在什麼處。遮堣@千人盡是覓作佛漢子。於中覓一箇道人無。若與空王為弟子。莫教心病最難醫。未有世間時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從一見老僧後更不是別人。只是一箇主人公。遮箇更用向外覓物作什麼。正恁麼時莫轉頭換腦。若轉頭換腦即失卻去也。時有僧問。承師有言。世界壞時此性不壞。如何是此性。師曰。四大五陰。僧曰。此猶是壞底。如何是此性。師曰。四大五陰(法眼云。是一箇兩箇是壞不壞。且作麼生會。試斷看)。
鎮州臨濟義玄和尚示眾曰。今時學人且要明取自己真正見解。若得自己見解。即不被生死染去住自由。不要求他殊勝殊勝自備。如今道流且要不滯於惑。要用便用。如今不得病在何處。病在不自信處。自信不及即便忙忙徇一切境。脫大德若能歇得念念馳求心。便與祖師不別。汝欲識祖師麼。即汝目前聽法底是。學人信不及便向外馳求。得者只是文字學。與他祖師大遠在。莫錯大德。此時不遇萬劫千生輪迴三界。徇好惡境向驢牛肚堨h也。如今諸人與古聖何別。汝且欠少什麼。六道神光未曾間歇。若能如此見。是一生無事人。一念淨光是汝屋堛k身佛。一念無分別光是汝報身佛。一念無差別光是汝化身佛。此三身即是今日目前聽法底人。為不向外求有此三種功用。據教三種名為極則。約山僧道三種是名言。故云身依義而立。土據體而論。法性身法性土明知是光影。大德。且要識取弄光影人。是諸佛本源。是一切道流歸舍處。大德。四大身不解說法聽法。虛空不解說法聽法。是汝目前歷歷孤明。勿形段者解說法聽法。所以山僧向汝道。五蘊身田內有無位真人。堂堂顯露無絲髮許間隔。何不識取。心法無形通貫十方。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心若不在隨處解脫。山僧見處坐斷報化佛頂。十地滿心猶如客作兒。等妙二覺如擔枷帶鎖。羅漢辟支猶如糞土。菩提涅槃繫驢馬橛。何以如斯。蓋為不達三祇劫空有此障隔。若是真道流盡不如此。如今略為諸人大約話破。自看遠近。時光可惜各自努力。珍重。
玄沙宗一師備大師上堂曰。太虛日輪是一切人成立太虛見。在諸人作麼生。滿目覷不見。滿耳聽不聞。此兩處不省得便是瞌睡漢。若明徹得坐卻凡聖。坐卻三界夢幻身心。無一物如針鋒許為緣為對。直饒諸佛出來作無限神通變現。設如許多教網未曾措著一分豪。唯助初學誠信之門。還會麼。水鳥樹林卻解提綱。他甚端的自是少人聽。非是小事。天魔外道是孤恩負義。天人六趣是自欺自誑。如今沙門不薦此事。翻成弄影漢。生死海堹B沈幾時休息去。自家幸有此廣大門風不能紹繼得。更向五蘊身田塈@主宰。還夢見麼。如許多田地教誰作主宰。大地載不起。虛空包不盡。豈是小事。若要徹即今遮堳K明徹去。不教仁者取一法如微塵大。不教仁者捨一法如豪髮許。還會麼。時有僧問。從上宗旨如何。師默然。僧再問。師乃叱之。僧問。從何方便門令學人得入。師曰。入是方便。僧問。初心人來師如何指示。師曰。什麼處得初心來。僧問。學人創入叢林乞師提接。師以杖指之。僧曰。學人不會。師曰。我恁麼為汝卻成抑屈於人。如今若的自肯當人分上。不論初學入叢林。可謂共諸人久踐。與過去諸佛無所乏少。如大海水一切魚龍初生至老吞吐受用悉皆平等。所以道。初發心者與古佛齊肩。奈何汝無始積劫動諸妄情結成煩惱。如重病人心狂熱悶。顛倒亂見都無實事。如今所睹一切境界皆亦如是。對汝諸根盡成顛倒。古人以無窮妙藥醫療對治。直至十地未得惺惺。將知大不容易。古人思惟如喪考妣。如今兄弟見似等閑。何處別有人為汝了得。可惜時光虛度。何妨密密地自究子細觀。尋至無著力處。自息諸緣去。縱未發萌種子猶在。若總取我傍家打鼓。弄粥飯氣力。將此造次排遣生死。賺汝一生有何所益。應須如實知取好。無事珍重。
漳州羅漢桂琛和尚上堂。大眾立久。師曰。諸上座。不用低頭思量。思量不及。便道不用揀擇。委得下口處麼。汝向什麼處下口。試道看。還有一法近得汝。還有一法遠得汝麼。同得汝異得汝麼。既然如是為什麼卻特地艱難去。蓋為不丈夫男子。僣僣偰偰無些子威光。慼慼地遮護箇意根。恐怕人問著。我常道。汝若有達悟處。但去卻人我披露將來。與汝驗過。直下作麼。不肯莫把牛跡堣竷H為大海。佛法遍周沙界。莫錯向肉團心上妄立知見以為疆界。此見聞覺知識想情緣。然非不是。若向遮娷I頭道我真實即不得。只如古人道此事唯我能知。是何境界。還識得麼。莫是汝見我我見汝便是麼。莫錯會。若是遮箇我我隨生滅。身有即有身無即無。所以古佛為汝今日人說。異法有故異法出生。異法無故異法滅盡。莫將為等閑。生死事大此一團子消殺不到。在處乖張不少聲色。若不破受想行識。亦然役得汝骨出在。莫道五陰本來空也。不由汝口便解空去。所以道。須得親徹須真實也。不是今日老師始解恁麼道。他古聖告報。汝喚作金剛祕密不思議光明藏。覆蔭乾坤生凡育聖。亙古亙今誰人無分。既若如此更藉何人。所以諸佛慈悲見汝不奈何。開方便門示真實相。我今方便也汝還會麼。若不會莫向意下捏怪。僧問從上宗門乞師方便。師曰。方便即不無。汝喚什麼作宗門。曰恁麼即學人虛施此問。師曰。汝有什麼罪過。問佛法還受雕琢也無。師曰。作麼不受。曰如何雕琢。師曰。佛法。問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如何是不生不滅法。師曰。用不生不滅作麼。問才擬是過不擬時如何。師曰。擬有什麼過。曰恁麼即便自無瘡也。師曰。合取口。問諸境中以何為主。師曰。那箇是諸境。曰莫是疑處是麼。師曰。把將疑處來。問正恁麼時是什麼。師曰。不恁麼時是什麼。曰學人道不得。師曰。口堿O什麼塞卻。師又曰。諸人朝晡恁麼上來下去。也只是被些子聲色惑亂身心不安。若是聲色名字不是佛法。又疑伊什麼。若是佛法不是聲色名字。汝又作麼生擬把身心湊泊伊。若是聲色名字。總是聲色名字。若是佛法總是佛法。會麼。異聲無聲。異色無色。離字無名。離名無字。試把舌頭點看。有多少聲色名字。自何而色以何為名。三界如是崢嶸尚覓出頭不得。因什麼卻特地難為去。只為諸人自生顛倒。以常為斷悟假迷真。妄外馳求強捏異見。終日共人商量便有佛法。不與人商量便是世間閑人。話到遮堣~舉著佛法。便道擬心即差。動念即乖。尋常諸處元無口似紡車。總便不差去。佛法事不是隔日瘧。皆由汝狂識凡情作差與不差解。忽然見我拈箇槌子槌背。便作意度顧覽。不然見我把箇帚子掃東掃西。便各照管。是汝尋常打柴。何不顧覽招呼便悟去。上座佛法莫向意根下皮袋塈@則度。汝成自賺。我不敢網絆初心籠罩後學。各自究去無事。珍重。
大法眼文益禪師上堂曰。諸上座時寒何用上來。且道上來好不上來好。或有上座道。不上來卻好什麼處不是。更用上來作什麼。更有上座道。是伊也不得一向。又須到和尚處始得。諸上座且道遮兩箇人於佛法中還有進趣也未。上座。實是不得並無少許進趣。古人喚作無孔鐵鎚。生盲生聾無異。若更有上座出來道。彼二人總不得。為什麼如此。為伊執著所以不得。諸上座總似恁麼行腳。總似恁麼商量。且圖什麼。為復只要弄脣嘴。為復別有所圖。恐伊執著且執著什麼。為復執著理執著事執著色執著空。若是理理且作麼生執。若是事事且作麼生執。著色著空亦然。山僧所以尋常向諸上座道。十方諸佛十方善知識時常垂手。諸上座時常接手。十方諸佛垂手時有。也什麼處是諸上座時常接手處。還有會處會取好。若未會得莫道。總是都來圓取。諸上座傍家行腳。也須審諦著些精彩。莫只藉少智慧過卻時光。山僧在眾見此多矣。更有一般上座。自己東西猶未知。向遮邊那邊東聽西聽。說得少許以為胸襟。仍為他人注腳。將為自己眼目。上座總似遮箇行腳。自賺亦乃賺他。奉勸諸上座。且明取道眼好。些子粥飯智慧不足可恃。若是世間造作種種非違之事。入地獄猶有劫數且有出期。若是錯與他人開眼目。陷在地獄冥冥長夜無有出期。莫將為等閑。奉勸且依古聖慈悲門好。他古聖所見諸境唯見自心。祖師道。不是風動幡動仁者心動。但且恁麼會好。別無親於親處也。師良久又云。諸上座貶也得剝也得。時僧問。學人不為別事請師直道。師曰。汝是不為別事。問如何是不生不滅底心。師曰。那箇是生滅底心。僧曰。爭奈學人不見。師曰。汝若不見不生不滅底也不是。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便會取。問古人才見人恁麼來便叫失也古人意如何。師曰。汝不信但問別人。問維摩與文殊對談何事。師曰。汝不妨聰明。問法同法性入諸法故古意如何。師曰。汝是行腳僧。問如何是解修行底人。師曰。汝是什麼人。曰恁麼即不落因果也。師曰。莫作野干鳴。問識本還源時如何。師曰。謾語。問明暗不分時如何。師曰。道什麼。問如何是對境數起底心。師曰。恰道著。問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曰。謝指示。問決擇之次如履輕冰如何決擇。師曰。待汝疑即道。曰學人即今疑。師曰。嚇阿誰。問從上宗乘如何履踐。師曰。雷聲甚大雨點全無。問如何是末後句。師曰苦。問如何是玄言妙旨。師曰。用玄言妙旨作什麼。問如何是直道。師曰。恐難副此問。問承教有言。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如何得恁麼。師曰。如何得恁麼。問教云。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學人如何解。師曰。汝甚解。師又曰。此問已是不會古人語。也因什麼卻向伊道。汝甚解。何處是伊解處。莫是於伊分中便點與伊麼。莫是為伊不會問卻反射伊麼。且素非此理。慎莫錯會。除此兩會別又如何商量。諸上座若會得此語。也即會得諸聖總持門。且作麼生會。若也會得一音演說不會隨類各解。恁麼道莫是有過無過說麼。英錯會好。既不恁麼會。作麼生說一音演說隨類得解。有箇去處始得。每日空上來下去。又不當得人事。且究道眼始得。他古人道。一切聲是佛聲。一切色是佛色。何不且恁麼會取。僧問。遠遠尋聲請師一接。師曰。汝尋底是什麼聲。是僧聲是俗聲是凡聲是聖聲。還有會處麼。若也實不會。上座吵吵是聲吵吵是色。聲色不奈何。莫將為等閑。上座若會得即是真實。若不會即是幻化。若也會得即是幻化。若也不會即是真實。他古人亦向上座道。唯我能知。除此外別無作計校處。上座成不成從何而出。是不是從何而出。理無事而不顯。事無理而不消。事理不二不事不理不理不事。恁麼注解與上座。若更不會不如且依古語好。他古人見上座百般不得。所以垂慈向汝道。將聞持佛佛。何不自聞聞。無事珍重。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八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九
讚頌偈詩
誌公和尚大乘讚十首
誌公和尚十二時頌十二首
誌公和尚十四科頌
歸宗至真禪師頌一首
香嚴襲燈大師頌十九首
筠州洞山和尚頌一首
潭州龍牙和尚頌一十八首
玄沙宗一大師頌三首
招慶真覺大師頌二首
漳州羅漢和尚明道頌一首
南嶽般舟道場勁和尚覺地頌一首
郢州臨溪和尚入道淺深頌五首
大法眼禪師頌十四首
唐白居易八漸偈八首
同安察禪師玄談十首
雲頂山僧德敷詩一十首
僧潤詩三首
梁寶誌和尚大乘讚十首
大道常在目前。雖在目前難睹。若欲悟道真體。莫除聲色言語。言語即是大道。不假斷除煩惱。煩惱本來空寂。妄情遞相纏繞。一切如影如響。不知何惡何好。有心取相為實。定知見性不了。若欲作業求佛。業是生死大兆。生死業常隨身。黑闇獄中未曉。悟理本來無異。覺後誰晚誰早。法界量同太虛。眾生智心自小。但能不起吾我。涅槃法食常飽。
妄身臨鏡照影。影與妄身不殊。但欲去影留身。不知身本同虛。身本與影不異。不得一有一無。若欲存一捨一。永與真理相疏。更若愛聖憎凡。生死海堥H浮。煩惱因心有故。無心煩惱何居。不勞分別取相。自然得道須臾。夢時夢中造作。覺時覺境都無。翻思覺時與夢。顛倒二見不殊。改迷取覺求利。何異販賣商徒。動靜兩亡常寂。自然契合真如。若言眾生異佛。迢迢與佛常疏。佛與眾生不二。自然究竟無餘。
法性本來常寂。蕩蕩無有邊畔。安心取捨之間。被他二境迴換。歛容入定坐禪。攝境安心覺觀。機關木人修道。何時得達被岸。諸法本空無著。境似浮雲會散。忽悟本性元空。恰似熱病得汗。無智人前莫說。打爾色身星散。
報爾眾生直道。非有即是非無。非有非無不二。何須對有論虛。有無妄心立號。一破一箇不居。兩名由爾情作。無情即本真如。若欲存情覓佛。將網山上羅魚。徒費功夫無益。幾許枉用工夫。不解即心即佛。真似騎驢覓驢。一切不憎不愛。遮箇煩惱須除。除之則須除身。除身無佛無因。無佛無因可得。自然無法無人。
大道不由行得。說行權為凡愚。得理返觀於行。始知枉用工夫。未悟圓通大理。要須言行相扶。不得執他知解。迴光返本全無。有誰解會此說。教君向己推求。自見昔時罪過。除卻五欲瘡疣。解脫逍遙自在。隨方賤賣風流。誰是發心買者。亦得似我無憂。
內見外見總惡。佛道魔道俱錯。被此二大波旬。便即厭苦求樂。生死悟本體空。佛魔何處安著。只由妄情分別。前身後身孤薄。輪迴六道不停。結業不能除卻。所以流浪生死。皆由橫生經略。身本虛無不實。返本是誰斟酌。有無我自能為。不勞妄心卜度。眾生身同太虛。煩惱何處安著。但無一切希求。煩惱自然消落。
可笑眾生蠢蠢。各執一般異見。但欲傍鏊求餅。不解返本觀麵。麵是正邪之本。由人造作百變。所須任意縱橫。不假偏耽愛戀。無著即是解脫。有求又遭羅罥。慈心一切平等。真即菩提自現。若懷彼我二心。對面不見佛面。
世間幾許癡人。將道復欲求道。廣尋諸義紛紜。自救己身不了。專尋他文亂說。自稱至理妙好。徒勞一生虛過。永劫沈淪生老。濁愛纏心不捨。清淨智心自惱。真如法界叢林。返生荊棘荒草。但執黃葉為金。不悟棄金求寶。所以失念狂走。強力裝持相好。口內誦經誦論。心奡M常枯槁。一朝覺本心空。具足真如不少。聲聞心心斷惑。能斷之心是賊。賊賊遞相除遣。何時了本語默。口內誦經千卷。體上問經不識。不解佛法圓通。徒勞尋行數墨。頭陀阿練苦行。希望後身功德。希望即是隔聖。大道何由可得。譬如夢堳蛌e。船師度過河北。忽覺床上安眠。失卻度船軌則。船師及彼度人。兩箇本不相識。眾生迷倒羈絆。往來三界疲極。覺悟生死如夢。一切求心自息。
悟解即是菩提。了本無有階梯。堪歎凡夫傴僂。八十不能跋蹄。徒勞一生虛過。不覺日月遷移。向上看他師口。恰似失嬭孩兒。道俗崢嶸集聚。終日聽他死語。不觀己身無常。心行貪如狼虎。堪嗟二乘狹劣。要須摧伏六府。不食酒肉五辛。邪眼看他飲咀。更有邪行猖狂。修氣不食鹽醋。若悟上乘至真。不假分別男女。
寶誌和尚十二時頌
平旦寅。狂機內有道人身。窮苦已經無量劫。不信常擎如意珍。若捉物入迷津。但有纖豪即是塵。不住舊時無相貌。外求知識也非真。
日出卯。用處不須生善巧。縱使神光照有無。起意便遭魔事撓。若施功終不了。日夜被他人我拗。不用安排只麼從。何曾心地生煩惱。
食時辰。無明本是釋迦身。坐臥不知元是道。只麼忙忙受苦辛。認聲色覓疏親。只是他家染污人。若擬將心求佛道。問取虛空始出塵。
禺中巳。未了之人教不至。假饒通達祖師言。莫向心頭安了義。只守玄沒文字。認著依前還不是。暫時自肯不追尋。曠劫不遭魔境使。
日南午。四大身中無價寶。陽焰空華不肯拋。作意修行轉辛苦。不曾迷莫求悟。任爾朝陽幾迴暮。有相身中無相身。無明路上無生路。
日昳未。心地何曾安了義。他家文字沒親疏。莫起工夫求的意。任縱橫絕忌諱。長在人間不居世。運用不離聲色中。歷劫何曾暫拋棄。
晡時申。學道先須不厭貧。有相本來權積聚。無形何用要安真。作淨潔卻勞神。莫認愚癡作近鄰。言下不求無處所。暫時喚作出家人。
日入酉。虛幻聲音終不久。禪悅珍羞尚不餮。誰能更飲無明酒。沒可拋無物守。蕩蕩逍遙不曾有。縱爾多聞達古今。也是癡狂外邊走。
黃昏戌。狂子興功投暗室。假使心通無量時。歷劫何曾異今日。擬商量卻啾唧。轉使心頭黑如漆。晝夜舒光照有無。癡人喚作波羅蜜。
人定亥。勇猛精進成懈怠。不起纖豪修學心。無相光中常自在。超釋迦越祖代。心有微塵還窒閡。廓然無事頓清閑。他家自有通人愛。
夜半子。心住無生即生死。生死何曾屬有無。用時便用沒文字。祖師言外邊事。識取起時還不是。作意搜求實沒蹤。生死魔來任相試。
雞鳴丑。一顆圓珠明已久。內外接尋覓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不見頭又無手。世界壞時渠不朽。未了之人聽一言。只遮如今誰動口。
誌公和尚十四科頌菩提煩惱不二
眾生不解修道。便欲斷除煩惱。煩惱本來空寂。將道更欲覓道。一念之心即是。何須別處尋討。大道曉在目前。迷倒愚人不了。佛性天真自然。亦無因緣修造。不識三毒虛假。妄執浮沈生老。昔時迷日(一作未)為晚。今日始覺非早。
持犯不二
丈夫運用無礙。不為戒律所制。持犯本自無生。愚人被他禁繫。智者造作皆空。聲聞觸途為滯。大士肉眼圓通。二乘天眼有翳。空中妄執有無。不達色心無礙。菩薩與俗同居。清淨曾無染世。愚人貪著涅槃。智者生死實際。法性空無言說。緣起略無人子(一本作為茲偈)百歲無智小兒。小兒有智百歲。
佛與眾生不二
眾生與佛無殊。大智不異於愚。何須向外求寶。身田自有明珠。正道邪道不二。了知凡聖同途。迷悟本無差別。涅槃生死一如。究竟攀緣空寂。惟求意想清虛。無有一法可得。翛然自入無餘。
事理不二
心王自在翛然。法性本無十纏。一切無非佛事。何須攝念坐禪。妄想本來空寂。不用斷除攀緣。智者無心可得。自然無爭無喧。不識無為大道。何時得證幽玄。佛與眾生一種。眾生即是世尊。凡夫妄生分別。無中執有迷奔。了達貪瞋空寂。何處不是真門。
靜亂不二
聲聞厭諠求靜。猶如棄麵求餅。餅即從來是麵。造作隨人百變。煩惱即是菩提。無心即是無境。生死不異涅槃。貪瞋如焰如影。智者無心求佛。愚人執邪執正。徒勞空過一生。不見如來妙頂。了達婬慾性空。鑊湯鑪炭自冷。
善惡不二
我自身心快樂。翛然無善無惡。法身自在無方觸目無非正覺。六塵本來空寂。凡夫妄生執著。涅槃生死平等。四海阿誰厚薄。無為大道自然。不用將心畫度。菩薩散誕靈通。所作常含妙覺。聲聞執法坐禪。如蠶吐絲自縛。法性本來圓明。病愈何須執藥。了知諸法平等。翛然清虛快樂。
色空不二
法性本無青黃。眾生謾造文章。吾我說他止觀。自意擾擾顛狂。不識圓通妙理。何時得會真常。自疾不能治療。卻教他人藥方。外看將為是善。心內猶若豺狼。愚人畏其地獄。智者不異天堂。對境心常不起。舉足皆是道場。佛與眾生不二。眾生自作分張。若欲除卻三毒。迢迢不離災殃。智者知心是佛。愚人樂往西方。
生死不二
世間諸法如幻。生死猶若雷電。法身自在圓通。出入山河無間。顛倒妄想本空。般若無迷無亂。三毒本自解脫。何須攝念禪觀。只為愚人不了。從他戒律決斷。不識寂滅真如。何時得登彼岸。智者無惡可斷。運用隨心合散。法性本來空寂。不為生死所絆。若欲斷除煩惱。此是無明癡漢。煩惱即是菩提。何用別求禪觀。實際無佛無魔。心體無形無段。
斷除不二
丈夫運用堂堂。逍遙自在無妨。一切不能為害。堅固猶若金剛。不著二邊中道。翛然非斷非常。五欲貪瞋是佛。地獄不異天堂。愚人妄生分別。流浪生死猖狂。智者達色無礙。聲聞無不恛惶。法性本無瑕翳。眾生妄執青黃。如來引接迷愚。或說地獄天堂。彌勒身中自有。何須別處思量。棄卻真如佛像。此人即是顛狂。聲聞心中不了。唯只趁逐言章。言章本非真道。轉加鬥爭剛彊。心寔輒D蝮蝎。螫著便即遭傷。不解文中取義。何時得會真常。死入無間地獄。神識枉受災殃。
真俗不二
法師說法極好。心中不離煩惱。口談文字化他。轉更增他生老。真妄本來不二。凡夫棄妄覓道。四眾雲集聽講。高座論義浩浩。南座北座相爭。四眾為言為好。雖然口談甘露。心奡M常枯燥。自己元無一錢。日夜數他珍寶。恰似無智愚人。棄卻真金擔草。心中三毒不捨。未審何時得道。
解縛不二
律師持律自縛。自縛亦能縛他。外作威儀恬靜。心內恰似洪波。不駕生死船筏。如何度得愛河。不解真宗正理。邪見言辭繁多。有二比丘犯律。便卻往問優波。優波依律說罪。轉增比丘網羅。方丈室中居士。維摩便即來訶。優波默然無對。淨名說法無過。而彼戒性如空。不在內外娑婆。勸除生滅不肯。忽悟還同釋迦。
境照不二
禪師體離無明。煩惱從何處生。地獄天堂一相。涅槃生死空名。亦無貪瞋可斷。亦無佛道可成。眾生與佛平等。自然聖智惺惺。不為六塵所染。句句獨契無生。正覺一念玄解。三世坦然皆平。非法非律自制。翛然真入圓成。絕此四句百非。如空無作無依。
運用無礙
我今滔滔自在。不羨公王卿宰。四時猶若金剛。苦樂心常不改。法寶喻於須彌。智慧廣於江海。不為八風所牽。亦無精進懈怠。任性浮沈若顛。散誕縱橫自在。遮莫刀劍臨頭。我自安然不釆。
迷悟不二
迷時以空為色。悟即以色為空。迷悟本無差別。色空究竟還同。愚人喚南作北。智者達無西東。欲覓如來妙理。常在一念之中。陽焰本非其水。渴鹿狂趁匆匆。自身虛假不實。將空更欲覓空。世人迷倒至甚。如犬吠雷哄哄。
歸宗至真禪師智常頌一首
歸宗事理絕。日輪正當午。自在如師子。不與物依怙。獨步四山頂。優游三大路。欠呿飛禽墜。嚬呻眾邪怖。機豎箭易及。影沒手難覆。施張若工伎。裁剪如尺度。巧鏤萬般名。歸宗還似土。語默音聲絕。旨妙情難措。棄箇眼還聾。取箇耳還瞽。一鏃破三關。分明箭後路。可憐大丈夫。先天為心祖(體字函涅槃經二十七卷真師子王晨朝出穴嚬呻欠呿)。
香嚴襲燈大師智閑頌一十九首授指
古人骨多靈異。賢子孫密安置。此一門成孝義。人未達莫差池。須志固遣狐疑。得安靜不傾危。向即遠求即離。取即急失即遲。無計校忘覺知。濁流識今古偽。一剎那通變異。嵯峨山石火氣。內媯o焚巔罍。無遮欄燒海底。法網疏靈焰細。六月臥去衣被。蓋不得無假偽。達道人唱祖意。我師宗古來諱。唯此人善安置。足法財具慚愧。不虛施用處諦。有人問少呵氣。更審來說米貴。
最後語
有一語全規矩。休思惟不自許。路逢達道人。揚眉省來處。蹋不著多疑慮。卻思看帶伴侶。一生參學事無成。殷勤抱得旃檀樹。
暢玄與崔大夫
達人多隱顯。不定露形儀。語下不遺跡。密密潛護持。動容揚古路。明妙乃方知。應物但施設。莫道不思議。
達道場與城陰行者
理奧絕思量。根尋徑路長。因茲知隔闊。無那被封疆。人生須特達。起坐覺馨香。清淨如來子。安然坐道場。
與薛判官
一滴滴水一焰焰火。飲水人醉向火人老。不飲不向無復安臥。拗折弓箭蹋倒射垛。若人要知先去鉤錐。人須問我我是阿誰。快道快道。
與臨濡縣行者
丈夫咄哉久被塵埋。我因今日得入山來。揚眉示我因茲眼開。老僧手風書處龍鍾。語下有意的出樊籠。
顯旨
思遠神儀奧。精虛履踐通。見聞離影像。密際語前蹤。得意塵中妙。投機露道容。藏明照警覺。肯可達真宗。
三句後意
書出語多虛。虛中帶有無。卻向書前會。放卻意中珠。
答鄭郎中問二首
語中埋跡聲前露容。即時妙會古人同風。響應機宜無自他宗。訶起騃蟒奮迅成龍。
語堮I筋骨。音聲染道容。即時才妙會。拍手趁乖龍。
譚道
的的無兼帶。獨運何依賴。路逢達道人。莫將語默對。
與學人玄機
妙旨迅速言說來遲。才隨語會迷卻神機。揚眉當問對面熙怡。是何境界同道方知。
明道
思思似有蹤。明明不知處。借問示宗賓。徐徐暗迴顧。
玄旨
去去無標的。來來只麼來。有人相借問。不語笑咍咍。
與鄧州行者
林下覺身愚。緣不帶心珠。開口無言說。筆頭無可書。人問香嚴旨。莫道在山居。
三跳後
三門前合掌。兩廊下行道。中庭上作舞。後門外搖頭。
上根
咄哉莫錯頓爾無覺。空處發言龍驚一著。小語呼召妙絕名貌。巍巍道流無可披剝。
破法身見
向上無父孃。向下無男女。獨自一箇身。切須了卻去。聞我有此言。人人競來取。對他一句子。不話無言語。
獨腳
子啐母啄子覺無[穀-禾+卵]。母子俱亡應緣不錯。同道唱和妙云獨腳。
洞山和尚良价頌一首無心合道
道無心合人。人無心合道。欲識箇中意。一老一不老。
龍牙和尚居遁頌一十八首
龍牙山媕s。形非世間色。世上畫龍人。巧巧描不得。唯有識龍人。一見便心息。
唯念門前樹。能容鳥泊飛。來者無心喚。騰身不慕歸。若人心似樹。與道不相違。
一得無心便道情。六門休歇不勞形。有緣不是余朋友。無用雙眉卻弟兄。
悟了還同未悟人。無心勝負自安神。從前古德稱貧道。向此門中有幾人。
學道先須有悟由。還如曾鬥快龍舟。雖然舊閣於空地。一度贏來方始休。
心空不及道空安。道與心空狀一般。參玄不是道空士。一乍相逢不易看。
自小從師學祖宗。閑華猶似纏人蜂。僧真不假居雲外。得後知無色自空。
學道無端學畫龍。元來未得筆頭蹤。一朝體得真龍後。方覺從前枉用功。
成佛人希念佛多。念來歲久卻成魔。君今欲得自成佛。無念之人不較多。
在夢那知夢是虛。覺來方覺夢中無。迷時恰是夢中事。悟後還同睡起夫。
學道蒙師詣卻閑。無中有路隱人間。饒君講得千經論。一句臨機下口難。
菩薩聲聞未盡空。人天來往訪真宗。爭如佛是無疑士。端坐無心只麼通。
此生不息息何時。息在今生共要知。心息只緣無妄想。妄除心息是休時。
迷人未了勸盲聾。土上加泥更一重。悟人有意同迷意。只在迷中迷不逢。
夫人學道莫貪求。萬事無心道合頭。無心始體無心道。體得無心道亦休。
眉間毫相焰光身。事見爭如理見親。事有只因於理有。理權方便化天人。一朝大悟俱消卻。方得名為無事人。
人情濃厚道情微。道用人情世豈知。空有人情無道用。人情能得幾多時。
尋牛須訪跡。學道訪無心。跡在牛還在。無心道易尋。
玄沙師備宗一大師頌三首
玄沙遊徑別。時人切須知。三冬陽氣盛。六月降霜時。有語非關舌。無言切要辭。會我最後句出世少人知。
奇哉一靈叟。那頓許炕]音兜)風起引箜篌。迷子爭頭湊。設使總不是。蝦蟆大張口。開口不開口。終是犯靈叟。欲識箇中意。南星真北斗。
萬里神光頂後相。沒頂之時何處望。事已成意亦休。此箇從來觸處周。智者聊聞猛提取。莫待須臾失卻頭。
招慶省灝u覺大師頌二首示執坐禪者
大道分明絕點塵。何須長坐始相親。遇緣儻解無非是。處憒那能有故新。散誕肯齊支遁侶。逍遙曷與慧休鄰。或遊泉石或闤闠。可謂煙霞物外人。
示坐禪方便
四威儀內坐為先。澄濾身心漸坦然。瞥爾有緣隨濁界。當須莫續是天年。修持只話從功路。至理寧論在那邊。一切時中常管帶。因緣相湊豁通玄。
漳州羅漢桂琛和尚明道頌一首
至道淵曠勿以言宣。言宣非指孰云有是。觸處皆渠豈喻真虛。真虛設辨如鏡中現。有無雖彰在處無傷。無傷無在何拘何閡。不假功成將何法爾。法爾不爾俱為脣齒。若以斯陳埋沒宗旨。宗非意陳無以見聞。見聞不脫如水中月。於此不明翻為剩法。一法有形翳汝眼睛。眼睛不明世界崢嶸。我宗奇特當陽顯赫。佛及眾生皆承恩力。不在低頭思量難得。拶破面門覆蓋乾坤。快須薦取脫卻根塵。其如不曉謾說而今。
南嶽惟勁禪師覺地頌一首(七言)
略明覺地名同異。起復初終互換生。性海首建增名號。妙覺還依性覺明。體覺俱含於明妙。明覺妙覺並雙行。妙覺覺妙元明體。全成無漏一真精。明覺覺明明所了。或因了相失元明。明妙二覺宗體覺。體覺性覺二同明。湛覺圓圓無增減。此中無佛與眾生。不覺始終非了了。不聞迷悟豈惺惺。是稱心地如來藏。亦無覺照及無生。非生非滅真如海。湛然常住名無名。太虛未覺生霞點。豈聞微塵有漏聲。空漚匪離於覺誨。動寂元是一真明。覺明體爾含靈焰。覺明逐焰致虧盈。差之不返名無覺。會之復本始覺生。本覺由因始覺生。正覺還依合覺明。由他二種成差互。遂令渾作賴耶名。具含染淨雙岐路。覺明含處異途萌。性起無生不動智。不離覺體本圓成。性起轉覺翻生所。遂令有漏墮迷盲。無明因愛相滋潤。名色根本漸次生。七識轉處蒙圓鏡。五六生時蔽覺明。觸受有取相依起。生老病死繼續行。業識茫茫沒苦海。徇流浩浩逐飄零。大聖慈悲興救濟。一聲用處出三聲。智身由從法身起。行身還約智身生。智行二身融無二。還歸一體本來平。萬有齊含真海印。一心普現總圓明。湛光焰焰何依止。空性蕩蕩無所停。處處示生無生相。處處示滅無滅形。珠鏡頓印無來往。浮雲聚散勿常程。出沒任真同水月。應緣如響化群情。眾生性地元無染。只緣浮妄翳真精。不了五陰如空聚。豈知四大若乾城。我慢癡山高屹屹。無明欲海杳溟溟。每逐旃陀憍誑友。常隨猛獸作悲鳴。自性轉識翻為幻。自心幻境自心驚。了此幻性同陽焰。空華識浪復圓成。太虛忽覺浮雲散。始覺虛空本自清。今古湛然常皎瑩。不得古今凡聖名。
郢州臨谿敬脫和尚入道淺深頌五首
露柱聲聲喚。猢猻繩子絆。中下莫知由。上士方堪看。
露柱不聲喚。猢猻繩子斷。上士笑呵呵。中流若為見。
猢猻與露柱。未免東西步。任唱太平歌。徒話超佛祖。
我見匠者誇。語默玄妙句。不善本根源。巧布祇園事。
少室與摩竭。第代稱揚許。我今問汝徒。誰作將來主。
大法眼禪師文益頌十四首三界唯心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萬法匪緣豈觀如幻。大地山河誰堅誰變。
華嚴六相義
華嚴六相義。同中還有異。異若異於同。全非諸佛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絕名字。萬象明明無理事。
瞻須菩提
須菩提貌古奇。說空法法不離。信不及又懷疑。信得及復何之。倚筇杖視東西。
街鼓鳴
鼓鼕鼕運大功。滿朝人道路通。道路通何所至。達者莫言登寶地。
示捨棄慕道
東堂不折桂。南華不學仙。卻來乾竺寺。披衣效坐禪。禪若效坐得。非想亦何偏(經劫守閑。不出生死)為報參禪者。須悟道中玄。如何道中玄。真規自宛然。
金剛經為人輕賤章(詮云持經者證佛地也)
寶劍不失虛舟不刻。不失不刻彼子為得。倚待不堪孤然仍則。鳥跡虛空有無彌忒(思之)。
僧問隨色摩尼珠
摩尼不隨色。色堣髒砲均C摩尼與眾色。不合不分離。
牛頭庵
國城南祖師庵。庵舊址依雲嵐。獸馴淑人相參。忽有心終不堪。
乾闥婆城
乾闥婆城法法皆爾。法爾不爾名相真軌。日煖月涼海深山起。乾闥婆城是非亡矣。
因僧看經
今人看古教。不免心中鬧。欲免心中鬧。但知看古教。
問僧云。會麼。對不會。
會與不會。與汝面對。若也面對。真箇不會。
庭柏盆蓮
一朵菡萏蓮。兩株青瘦柏。長向僧家庭。何勞問高格。
正月偶示
正月春順時節。情有無皆含悅。君要知得誰力。更問誰教誰決。
寄鍾陵光僧正
西山巍巍兮聳碧。漳水澄澄兮練色。對現分明有何極。
白居易八漸偈(并序)
唐貞元十九年秋八月。有大師曰凝公。遷化于東都聖善寺缽塔院。越明年春二月有東來客白居易。作八漸偈。偈六句。句四言贊之。初居易嘗求心要於師。師賜我言焉。曰觀。曰覺。曰定。曰慧。曰明。曰通。曰濟。曰捨。繇是入於耳貫於心。嗚呼今師之報身則化。師之八言不化。至哉八言實無生忍觀之漸門也。故自觀至捨。次而贊之。廣一言為一偈。謂之八漸偈。蓋欲以發揮師之心教。且明居易不敢失墜也。既而升于堂禮于床。跪而唱泣而去。偈曰。
觀
以心中眼觀心外相。從何而有從何而喪。觀之又觀則辨真妄。
覺
惟真常在為妄所蒙。真妄苟辨覺生其中。不離妄有而得真空。
定
真若不滅。妄即不起。六根之源。湛如止水。是為禪定。乃脫生死。
慧
專之以定。定猶有繫。濟之以慧。慧則無滯。如珠在盤。盤定珠慧。
明
定慧相合。合而後明。照彼萬物。物無遁形。如大圓鏡。有應無情。
通
慧至乃明。明則不昧。明至乃通。通則無礙。無礙者何。變化自在。
濟
通力不常。應念而變。變相非有。隨求而見。是大慈悲。以一濟萬。
捨
眾苦既濟。大悲亦捨。苦既非真。悲亦是假。是故眾生。實無度者。
同安察禪師十玄談(并序)
夫玄談妙句。迥出三乘。既不混緣。亦非獨立。當臺應用。如朗月以晶空。轉影泯機。似明珠而隱海。且學徒有等。妙理無窮。達事者稀。迷源者眾。森羅萬象物物上明。或即理事雙袪。名言俱喪。是以慇懃指月。莫錯端倪。不迷透水之針。可付開拳之寶。略序微言。以彰事理(卿公事苑云。叢林所行十玄談皆無序引。愚曩游廬阜。得其序於同安影堂。今錄之云耳)。
心印
問君心印作何顏。心印何人敢授傳。歷劫坦然無異色。呼為心印早虛言。須知本自虛空性。將喻紅爐火婼活C莫謂無心云是道。無心猶隔一重關。
祖意
祖意如空不是空。靈機爭墮有無功。三賢固未明斯旨。十聖那能達此宗。透網金鱗猶滯水。回途石馬出沙籠。慇懃為說西來意。莫問西來及與東。
玄機
迢迢空劫勿能收。豈為塵機作繫留。妙體本來無處所。通身何更有蹤由。靈然一句超群象。迥出三乘不假修。撒手那邊千聖外。迴程堪作火中牛。
塵異
濁者自濁清者清。菩提煩惱等空平。誰言卞璧無人鑒。我道驪珠到處晶。萬法泯時全體現。三乘分別強安名。丈夫皆有衝天志。莫向如來行處行。
演教
三乘次第演金言。三世如來亦共宣。初說有空人盡執。後非空有眾皆緣。龍宮滿藏醫方義。鶴樹終談理未玄。真淨界中纔一念。閻浮早已八千年。
達本
勿於中路事空王。策杖還須達本鄉。雲水隔時君莫住。雪山深處我非忘。尋思去日顏如玉。嗟歎迴來鬢似霜。撒手到家人不識。更無一物獻尊堂。
還源
返本還源事已差。本來無住不名家。萬年松逕雪深覆。一帶峰巒雲更遮。賓主穆時全是妄。君臣合處正中邪。還鄉曲調如何唱。明月堂前枯樹華。
迴機
涅槃城堜|猶危。陌路相逢沒定期。權挂垢衣云是佛。卻裝珍御復名誰。木人夜半穿靴去。石女天明戴帽歸。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漉始應知。
轉位
披毛戴角入[(纏-糸)+(郊-交)]來。優缽羅華火媔}。煩惱海中為雨露。無明山上作雲雷。鑊湯爐炭吹教滅。劍樹刀山喝使摧。金鎖玄關留不住。行於異類且輪迴。
一色
枯木巖前差路多。行人到此盡蹉跎。鷺鸞立雪非同色。明月蘆華不似他。了了了時無可了。玄玄玄處亦須訶。殷勤為唱玄中曲。空媄吤撮得麼。
雲頂山僧德敷詩十首語默難測
閑坐冥然聖莫知。縱言無物比方伊。石人把板雲中拍。木女含笙水底吹。若道不聞渠未曉。欲尋其響爾還疑。教君唱和仍須和。休問宮商竹與絲。
祖教迥異
祖意迥然傳一句。教中廣布引三乘。淨名倒嶽雷聲吼。鶖子孤潭月影澄。[(纏-糸)+(郊-交)]市賣魚忘進趣。巖林飼虎望超升。雖知同體權方便。也似炎天日媬O。
學雖得妙
棲心學道數如塵。認得曹谿有幾人。若使聖凡無罣礙。便應磚瓦是修真。瞥然一念邪思起。已屬多生放逸因。不遇祖師親指的。臨機開口卒難陳。
問來祇對不得
莫誇祇對句分明。執句尋言誤殺卿。只合文殊便是道。虧他居士杳無聲。見人須棄敲門物。知路仍忘堠子名。儻若不疑言會盡。何妨默默默浮生。
無指的
不居南北與東西。上下虛空豈可齊。現小毛頭猶道廣。變長天外尚嫌低。頓乾四海紅塵起。能竭三塗黑業迷。如此萬般皆屬壞。更須前進問曹谿。
自樂僻執
雖然僻執不風流。懶出松門數十秋。合掌有時慵問佛。折腰誰肯見王侯。電光夢世非堅久。欲火蒼生早晚休。自蘊本來靈覺性。不能暫使挂心頭。
問答須知起倒
問答須教知起倒。龍頭蛇尾自欺謾。如王秉劍猶王意。似鏡當臺待鏡觀。眨眼參差千里莽。低頭思慮萬重灘。各於此道爭深見。何啻前程作野干。
言行相扶
言語行時不易行。如烏如兔兩光明。寧關晝夜精勤得。非是貪瞋懈怠生。菩薩尚猶難說到。聲聞焉敢擬論評。然無地位長閑坐。誰料龍神來捧迎。
一句子
一句子玄不可盡。颯然會了奈渠何。非干世事成無事。祖教心魔是佛魔。貧子喻中明此道。獻珠偈媗蓎i羅。空門有路平兼廣。痛切相招誰肯過。
古今大意
古今以拂示東南。大意幽微肯易參。動指掩頭元是一。斜眸拊掌固非三。道吾無笏同人會。石鞏彎弓作者諳。此理若無師印授。欲將何見語玄談。
僧潤詩三首因覽寶林傳
祖月禪風集寶林。二千餘載道堪尋。雖分西國與東國。不隔人心到佛心。迦葉最初傳去盛。慧能末後得來深。覽斯頓悟超凡眾嗟彼常迷古與今。
贈道者
一語真空出世間。可憐迷者蟾循環。此生勝坐三禪樂。好句長吟萬事閑。秋月圓來看盡夜。野雲散去落何山。到頭自了方為了。休執他經扣祖關。
贈禪客
了妄歸真萬慮空。河沙凡聖體通同。迷來盡似蛾投焰。悟去皆如鶴出籠。片月影分千澗水。孤松聲任四時風。直須密契心心地。休苦勞生睡夢中。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九景德傳燈錄卷第三十
銘記箴歌
傅大士心王銘
三祖僧璨大師信心銘
牛頭山初祖法融禪師心銘
僧亡名息心銘
菩提達磨略辨大乘入道四行(弟子曇琳序)
荷澤大師顯宗記
南嶽石頭大師參同契
五臺山鎮國大師澄觀答皇太子問心要
杭州五雲和尚坐禪箴
永嘉真覺大師證道歌
騰騰和尚了元歌 南嶽懶瓚和尚歌
石頭和尚草庵歌 道吾和尚樂道歌
一缽歌(別錄云杯渡禪師作) 樂普和尚浮漚歌
蘇谿和尚牧護歌
法燈禪師古鏡歌三首
潭州龍會道尋遍參三昧歌
丹霞和尚翫珠吟二首
關南長老獲珠吟
香嚴和尚勵覺吟歸寂吟二首
韶山和尚心珠歌
傅大士心王銘
觀心空王玄妙難測。無形無相有大神力。能滅千災成就萬德。體性雖空能施法則。觀之無形呼之有聲。為大法將心戒傳經。水中鹽味色婼曳M。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心王亦爾。身內居停面門出入。應物隨情自在無礙。所作皆成。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是心是佛是佛是心。念念佛心佛心念佛。欲得早成戒心自律。淨律淨心心即是佛。除此心王更無別佛。欲求成佛莫染一物。心性雖空貪瞋體實。入此法門端坐成佛。到彼岸已得波羅蜜。慕道真士自觀自心。知佛在內不向外尋。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識佛曉了識心。離心非佛離佛非心。非佛莫測無所堪任。執空滯寂於此漂沈。諸佛菩薩非此安心。明心大士悟此玄音。身心性妙用無更改。是故智者放心自在。莫言心王空無體性。能使色身作邪作正。非有非無隱顯不定。心性離空能凡能聖。是故相勸好自防慎剎邦造作還復漂沈。清淨心智如世黃金。般若法藏並在身心。無為法寶非淺非深。諸佛菩薩了此本心。有緣遇者非去來今。
三祖僧璨大師信心銘
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豪釐有差天地懸隔。欲得現前莫存順逆。違順相爭是為心病。不識玄旨徒勞念靜。圓同太虛無欠無餘。良由取捨所以不如。莫逐有緣勿住空忍。一種平懷泯然自盡。止動歸止止更彌動。唯滯兩邊寧知一種。一種不通兩處失功。遣有沒有從空背空。多言多慮轉不相應。絕言絕慮無處不通。歸根得旨隨照失宗。須臾返照勝卻前空。前空轉變皆由妄見。不用求真唯須息見。二見不住慎莫追尋。才有是非紛然失心。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萬法無咎。無咎無法不生不心。能隨境滅境逐能沈。境由能境能由境能。欲知兩段元是一空。一空同兩齊含萬象。不見精粗寧有偏黨。大道體寬無易無難。小見狐疑轉急轉遲。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任性合道逍遙絕惱。繫念乖真昏沈不好。不好勞神何用疏親。欲取一乘勿惡六塵。六塵不惡還同正覺。智者無為愚人自縛。法無異法妄自愛著。將心用心豈非大錯。迷生寂亂悟無好惡。一切二邊良由斟酌。夢幻虛華何勞把捉。得失是非一時放卻。眼若不睡諸夢自除。心若不異萬法一如。一如體玄兀爾忘緣。萬法齊觀歸復自然。泯其所以不可方比。止動無動動止無止。兩既不成一何有爾。究竟窮極不存軌則。契心平等所作俱息。狐疑盡淨正信調直。一切不留無可記憶。虛明自照不勞心力。非思量處識情難測。真如法界無他無自。要急相應唯言不二。不二皆同無不包容。十方智者皆入此宗。宗非促延一念萬年。無在不在十方目前。極小同大忘絕境界。極大同小不見邊表。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若不如此必不須守。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但能如是何慮不畢。信心不二不二信心。言語道斷非去來今。
牛頭山初祖法融禪師心銘
心性不生何須知見。本無一法誰論熏鍊。往返無端追尋不見。一切莫作明寂自現。前際如空知處迷宗。分明照境隨照冥蒙。一心有滯諸法不通。去來自爾胡假推窮。生無生相生照一同。欲得心淨無心用功。縱橫無照最為微妙。知法無知無知知要。將心守靜猶未離病。生死忘懷即是本性。至理無詮非解非纏。靈通應物常在目前。目前無物無物宛然。不勞智鑒體自虛玄。念起念滅前後無別。後念不生前念自絕。三世無物無心無佛。眾生無心依無心出。分別凡聖煩惱轉盛。計校乖常求真背正。雙泯對治湛然明淨。不須功巧守嬰兒行。惺惺了知見網轉彌。寂寂無見暗室不移。惺惺無妄寂寂明亮。萬象常真森羅一相。去來坐立一切莫執。決定無方誰為出入。無合無散不遲不疾。明寂自然不可言及。心無異心不斷貪淫。性空自離任運浮沈。非清非濁非淺非深。本來非古見在非今。見在無住見在本心。本來不存本來即今。菩提本有不須用守。煩惱本無不須用除。靈知自照萬法歸如。無歸無受絕觀忘守。四德不生三身本有。六根對境分別非識。一心無妄萬緣調直。心性本齊同居不攜。無生順物隨處幽棲。覺由不覺即覺無覺。得失兩邊誰論好惡。一切有為本無造作。知心不心無病無藥。迷時捨事悟罷非異。本無可取今何用棄。謂有魔興言空象備。莫滅凡情唯教息意。意無心滅心無行絕。不用證空自然明徹。滅盡生死冥心入理。開目見相心隨境起。心處無境境處無心。將心滅境彼此由侵。心寂境如不遣不拘。境隨心滅心隨境無。兩處不生寂靜虛明。菩提影現心水常清。德性如愚不立親疏。寵辱不變不擇所居。諸緣頓息一切不憶。永日如夜永夜如日。外似頑嚚內心虛真。對境不動有力大人。無人無見無見常現。通達一切未嘗不遍。思惟轉昏汨亂精魂。將心止動轉止轉奔。萬法無所唯有一門。不入不出非靜非暄。聲聞緣覺智不能論。實無一物妙智獨存。本際虛沖非心所窮。正覺無覺真空不空。三世諸佛皆乘此宗。此宗豪末沙界含容。一切莫顧安心無處。無處安心虛明自露。寂靜不生放曠縱橫。所作無滯去住皆平。慧日寂寂定光明明。照無相苑朗涅槃城。諸緣忘畢詮神定質。不起法座安眠虛室。樂道恬然優遊真實。無為無得依無自出。四等六度同一乘路。心若不生法無差互。知生無生現前常住。智者方知非言詮悟。
僧亡名息心銘
法界有如意寶。人焉久緘其身。銘其膺曰。古之攝心人也。戒之哉戒之哉。無多慮無多知。多知多事不如息意。多慮多失不如守一。慮多志散知多心亂。心亂生惱志散妨道。勿謂何傷其苦悠長。勿言何畏其禍鼎沸。滴水不停四海將盈。纖塵不拂五嶽將成。防末在本雖小不輕。關爾七竅閉爾六情。莫視於色莫聽於聲。聞聲者聾見色者盲。一文一藝空中小蚋。一伎一能日下孤燈。英賢才藝是為愚蔽。捨棄淳朴耽溺淫麗。識馬易奔心猿難制。神既勞役形必損斃。邪行終迷修途永泥。莫貴才能日益惛瞢。誇拙羨巧其德不弘。名厚行薄其高速崩。內懷憍伐外致怨憎。或談於口或書於手。邀人令譽亦孔之醜。凡謂之吉聖謂之咎。賞翫暫時悲哀長久。畏影畏跡逾遠逾極。端坐樹陰跡滅影沈。厭生患老隨思隨造。心想若滅生死長絕。不死不生無相無名。一道虛寂萬物齊平。何貴何賤何辱何榮。何勝何劣何重何輕。澄天愧淨皎日慚明。安夫岱嶺同彼金城。敬貽賢哲斯道利貞。
菩提達磨略辨大乘入道四行(弟子曇琳序)
法師者。西域南天竺國。是大婆羅門國王第三之子也。神慧疏朗聞皆曉悟。志存摩訶衍道。故捨素從緇紹隆聖種。冥心虛寂通鑒世事。內外俱明德超世表。悲誨邊隅正教陵替。遂能遠涉山海遊化漢魏。忘心之士莫不歸信。存見之流乃生譏謗。于時唯有道育慧可。此二沙門年雖後生俊志高遠。幸逢法師事之數載。虔恭諮啟善蒙師意。法師感其精誠。誨以真道。令如是安心如是發行如是順物如是方便。此是大乘安心之法令無錯謬。如是安心者壁觀。如是發行者四行。如是順物者防護譏嫌。如是方便者遣其不著。此略序所由云爾。
夫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種。一是理入。二是行入。理入者。謂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妄想所覆不能顯了。若也捨妄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更不隨於文教。此即與理冥符無有分別。寂然無為名之理入。行入者。謂四行。其餘諸行悉入此中。何等四耶。一報冤行。二隨緣行。三無所求行。四稱法之行。云何報冤行。謂修道行人若受苦時當自念言。我從往昔無數劫中棄本從末流浪諸有。多起冤憎違害無限。今雖無犯是我宿殃惡業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見與。甘心忍受都無冤訴。經云。逢苦不憂。何以故。識達故。此心生時與理相應。體冤進道故說言報冤行。二隨緣行者。眾生無我並緣業所轉。苦樂齊受皆從緣生。若得勝報榮譽等事。是我過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從緣心無增減。喜風不動冥順於道。是故說言隨緣行也。三無所求行者。世人長迷處處貪著。名之為求。智者悟真理將俗反。安心無為形隨運轉。萬有斯空無所願樂。功德黑暗常相隨逐。三界久居猶如火宅。有身皆苦誰得而安。了達此處故捨諸有息想無求。經云。有求皆苦無求乃樂。判知無求真為道行。故言無所求行也。四稱法行。性淨之理目之為法。此理眾相斯空無染無著無此無彼。經云。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法無有我。離我垢故。智者若能信解此理。應當稱法而行。法體無慳。於身命財行檀捨施心無吝惜。達解三空不倚不著。但為去垢稱化眾生而不取相。此為自行。復能利他。亦能莊嚴菩提之道。檀施既爾。餘五亦然。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無所行。是為稱法行。
荷澤大師顯宗記
無念為宗無作為本。真空為體妙有為用。夫真如無念非想念而能知實相。無生豈色心而能見。無念念者即念真如。無生生者即生實相。無住而住常住涅槃。無行而行即超彼岸。如如不動動用無窮。念念無求求本無念。菩提無得淨五眼而了三身。般若無知運六通而弘四智。是知即定無定。即慧無慧。即行無行。性等虛空體同法界。六度自茲圓滿。道品於是無虧。是知我法體空有無雙泯。心本無作道常無念。無念無思無求無得。不彼不此不去不來。體悟三明心通八解。功成十力富有七珍。入不二門獲一乘理。妙中之妙即妙法身。天中之天乃金剛慧。湛然常寂應用無方。用而常空空而常用。用而不有即是真空。空而不無便成妙有。妙有即摩訶般若。真空即清淨涅槃。般若是涅槃之因。涅槃是般若之果。般若無見能見涅槃。涅槃無生能生般若。涅槃般若名異體同。隨義立名故云法無定相。涅槃能生般若即名真佛法身。般若能建涅槃。故號如來知見。知即知心空寂。見即見性無生。知見分明不一不異。故能動寂常妙理事皆如如。即處處能通達。即理事無礙。六根不染即定慧之功。六識不生即如如之力。心如境謝境滅心空。心境雙亡體用不異。真如性淨慧鑒無窮。如水分千月能見聞覺知。見聞覺知而常空寂。空即無相。寂即無生。不被善惡所拘。不被靜亂所攝。不厭生死不樂涅槃。無不能無有不能有。行住坐臥心不動搖。一切時中獲無所得。三世諸佛教旨如斯。即菩薩慈悲遞相傳受。自世尊滅後。西天二十八祖共傳無住之心。同說如來知見。至於達磨。屆此為初遞代相承於今不絕。所傳祕教要藉得人。如王髻珠終不妄與。福德智慧二種莊嚴。行解相應方能建立。衣為法信。法是衣宗。唯指衣法相傳更無別法。內傳心印印契本心。外傳袈裟將表宗旨。非衣不傳於法。非法不受於衣。衣是法信之衣。法是無生之法。無生即無虛妄乃是空寂之心。知空寂而了法身。了法身而真解脫。
南嶽石頭和尚參同契
竺土大仙心。東西密相付。人根有利鈍。道無南北祖。靈源明皎潔。枝派暗流注。執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門門一切境。迴互不迴互。迴而更相涉。不爾依位住。色本殊質象。聲元異樂苦。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濁句。四大性自復。如子得其母。火熱風動搖。水濕地堅固。眼色耳音聲。鼻香舌鹹醋。然依一一法。依根葉分布。本末須歸宗。尊卑用其語。當明中有暗。勿以暗相遇。當暗中有明。勿以明相睹。明暗各相對。比如前後步。萬物自有功。當言用及處。事存函蓋合。理應箭鋒拄。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觸目不會道。運足焉知路。進步非近遠。迷隔山河固。謹白參玄人。光陰莫虛度。
五臺山鎮國大師澄觀答皇太子問心要
至道本乎其心。心法本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該攝內外。能深能廣非有非空。不生不滅無終無始。求之而不得。棄之而不離。迷現量則惑苦紛然。寤真性則空明廓徹。雖即心即佛。唯證者方知。然有證有知則慧日沈沒於有地。若無照無悟則昏雲掩蔽於空門。若一念不生則前後際斷。照體獨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無智無得。不取不捨無對無修。然迷悟更依真妄相待。若求真去妄。猶棄影勞形。若體妄即真。似處陰影滅。若無心忘照。則萬慮都捐。若任運寂知則眾行爰起。放曠任其去住。靜鑒覺其源流。語默不失玄微。動靜未離法界。言止則雙亡知寂。論觀則雙照寂知。語證則不可示人。說理則非證不了。是以悟寂無寂真知無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雙融之中道。無住無著莫攝莫收。是非兩亡能所雙絕。斯絕亦寂則般若現前。般若非心外新生。智性乃本來具足。然本寂不能自現。實由般若之功。般若之與智性翻覆相成。本智之與始修實無兩體。雙亡正入則妙覺圓明。始末該融則因果交徹。心心作佛。無一心而非佛心。處處成道。無一塵而非佛國。故真妄物我舉一全收。心佛眾生渾然齊致。是知迷則人隨於法。法法萬差而人不同。悟則法隨於人。人人一智而融萬境。言窮慮絕何果何因。體本寂寥孰同孰異。唯忘懷虛朗消息沖融。其猶透水月。華虛而可見。無心鑑象照而常空矣。
杭州五雲和尚坐禪箴
坐不拘身禪非涉境。拘必乃疲涉則非靜。不涉不拘真光迥孤。六門齊應萬行同敷。嗟爾初機未達玄微。處沈隨掉能所支離。不有權巧胡為對治。驅策抑按均調惛亂。息慮忘緣乍同死漢。隨宜合開靡專壁觀(達磨大師正付法眼外。委示初機修心之要。啟四門四行。匪專一也)馳想頗多安那缽那(或掉舉猛利及惛住等。宜易觀修於數息。或出或入不得交互)沿流劍閣無滯木鵝。如火得水如病得醫。病瘳醫罷火滅水傾。一念清淨體寂常靈。是靈是寂非靈非寂。是非迭生犯過無極。前滅後興還如步走。患乎不知知則無咎。日由背夜鏡奚照後。此則不然圓明通透。照而不緣寂而誰守。萬象瀛漚太虛閃電。摧壞魔宮衝倒佛殿。跛者得履瞽者發見。法界塵寰齊輪頓現。曠蕩郊[(纏-糸)+(郊-交)]或坐或眠。既明方便乃號金仙。吾雖強說爰符聖言。聖言何也要假重宣。不動不禪是無生禪。又云。若學諸三昧。是動非坐禪。心隨境界流。云何名為定。故知歷代祖。唯傳此一心。祖光既遠大。吾子幸堪任。聊述無言旨。乃曰坐禪箴。
永嘉真覺大師證道歌
君不見。絕學無為閑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虛出沒。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夢堜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無罪福無損益。寂滅性中莫問覓。比來塵境未曾磨。今日分明須剖析。誰無念誰無生。若實無生無不生。喚取機關木人問。求佛施功早晚成。放四大莫把捉。寂滅性中隨飲啄。諸行無常一切空。即是如來大圓覺。決定說表真乘。有人不肯任情徵。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媬辿炳o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光色非色。淨五眼得五力。唯證乃知誰可測。鏡堿搷峔ㄓ難。水中捉月爭拈得。常獨行常獨步。達者同遊涅槃路。調古神清風自高。貌悴骨剛人不顧。窮釋子口稱貧。實是身貧道不貧。貧則身常披縷褐。道即心藏無價珍。無價珍用無盡。利物應時終不吝。三身四智體中圓。八解六通心地印。上士一決一切了。中下多聞多不信。但自懷中解垢衣。誰能向外誇精進。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我聞恰似飲甘靈。銷融頓入不思議。觀惡言是功德。此則成吾善知識。不因訕謗起怨親。何表無生慈忍力。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非但我今獨達了。河沙諸佛體皆同。師子吼無畏說。百獸聞之皆腦裂。香象奔波失卻威。天龍寂聽生欣悅。遊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自從認得曹谿路。了知生死不相干。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閑閑。我師得見然燈佛。多劫曾為忍辱仙。幾迴生幾迴死。生死悠悠無定止。自從頓悟了無生。於諸榮辱何憂喜。入深山住蘭若。岑崟幽邃長松下。優遊靜坐野僧家。闃寂安居實瀟灑。覺即了不施功。一切有為法不同。住相布施生天福。猶如仰箭射虛空。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爭似無為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但得本莫愁末。如淨琉璃含寶月。既能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終不竭。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佛性戒珠心地印。霧露雲霞體上衣降龍缽解虎錫。兩股金鐶鳴歷歷。不是標形虛事持。如來寶仗親蹤跡。不求真不斷妄。了知二法空無相。無相無空無不空。即是如來真實相。心鏡明鑒無礙。廓然瑩徹周沙界。萬象森羅影現中。一顆圓明非內外。豁達空撥因果。漭漭蕩蕩招殃禍。棄有著空病亦然。還如避溺而投火。捨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學人不了用修行。真成認賊將為子。損法財滅功德。莫不由斯心意識。是以禪門了卻心。頓入無生智見力。大丈夫秉慧劍。般若鋒兮金剛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卻天魔膽。振法雷擊法鼓。布慈雲兮灑甘露。龍象蹴蹋潤無邊。三乘五性皆惺悟。雪山肥膩更無雜。純出醍醐我常納。一性圓通一切性。一法遍含一切法。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還共如來合。一地具足一切地。非色非心非行業。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阿鼻業。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不可毀不可讚。體若虛空勿涯岸。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則知君不可見。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只麼得。默時說說時默。大施門開無壅塞。有人問我解何宗。報道摩訶般若力。或是或非人不識。逆行順行天莫測。吾早曾經多劫修。不是等閑相誑惑。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谿是。第一迦葉首傳燈。二十八代西天記。法東流入此土。菩提達磨為初祖。六代傳衣天下聞。後人得道何窮數。真不立妄本空。有無俱遣不空空。二十空門元不著。一性如來體共同。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痕垢盡除光始現。心法雙亡性即真。嗟末法惡時世。眾生福薄難調制。去聖遠兮邪見深。魔強法弱多怨害。聞說如來頓教門。恨不滅除令瓦碎。作在心殃在身。不須怨訴更尤人。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旃檀林無雜樹。鬱密深沈師子住。境靜林間獨自遊。走獸飛禽皆遠去。獅子兒眾隨後。三歲即能大哮吼。若是野干逐法王。百年妖怪虛開口。圓頓教勿人情。有疑不決直須爭。不是山僧逞人我。修行恐落斷常坑。非不非是不是。差之毫釐失千里。是即龍女頓成佛。非即善星生陷墜。吾早年來積學問。亦曾討疏尋經論。分別名相不知休。入海算沙徒自困。卻被如來苦訶責。數他珍寶有何益。從來蹭蹬覺虛行。多年枉作風塵客。種性邪錯知解。不達如來圓頓制。二乘精進沒道心。外道聰明無智慧。亦愚癡亦小騃。空拳指上生實解。執指為月枉施功。根境法中虛捏怪。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還須償宿債。飢逢王膳不能餐。病遇醫王爭得差。在欲行禪知見力。火中生蓮終不壞。勇施犯重悟無生。早時成佛于今在。師子吼無畏說。深嗟懵懂頑皮靼(多達切)只知犯重障菩提。不見如來開祕訣。有二比丘犯婬殺。波離螢光增罪結。維摩大士頓除疑。還同赫日銷霜雪。不思議解脫力。此即成吾善知識。四事供養敢辭勞。萬兩黃金亦銷得。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億。法中王最高勝。河沙如來同共證。我今解此如意珠。信受之者皆相應。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大千世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假使鐵輪頂上旋。定慧圓明終不失。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象駕崢嶸謾進途。誰見螗蜋能拒轍。大象不遊於兔徑。大悟不拘於小節。莫將管見謗蒼蒼。未了吾今為君決。
騰騰和尚了元歌
修道道無可修。問法法無可問。迷人不了色空。悟者本無逆順。八萬四千法門。至理不離方寸。識取自家城郭。莫謾尋他鄉郡。不用廣學多聞。不要辯才聰俊。不知月之大小。不管歲之餘閏。煩惱即是菩提。淨華生於泥糞。人來問我若為。不能共伊談論。寅朝用粥充飢。齋時更餐一頓。今日任運騰騰。明日騰騰任運。心中了了總知。且作佯癡縛鈍。
南嶽懶瓚和尚歌
兀然無事無改換。無事何須論一段。直心無散亂他事不須斷。過去已過去未來猶莫算。兀然無事坐何曾有人喚。向外覓功夫總是癡頑漢。糧不畜一粒逢飯但知馵世間多事人相趁渾不及。我不樂生天亦不愛福田。饑來喫飯困來即眠。愚人笑我智乃知焉。不是癡鈍本體如然。要去即去要住即住。身披一破衲腳著孃生褲。多言復多語由來反相誤。若欲度眾生無過且自度。莫謾求真佛真佛不可見。妙性及靈臺何曾受熏鍊。心是無事心面是孃生面。劫石可移動箇中無改變。無事本無事何須讀文字。削除人我本冥合箇中意。種種勞筋骨不如林下睡。兀兀舉頭見日高。乞飯從頭[扛-工+聿]將功。用功展轉冥蒙。取即不得不取自通。吾有一言絕慮亡緣。巧說不得只用心傳。更有一語無過真與。細如豪末大無方所。本自圓成不勞機杼。世事悠悠不如山丘。青松蔽日碧澗長流。山雲當幕夜月為鉤。臥藤蘿下塊石枕頭。不朝天子豈羨王侯。生死無慮更復何憂。水月無形我常只寧。萬法皆爾本自無生。兀然無事坐春來草自青。石頭和尚草庵歌。
吾結草庵無寶貝。飯了從容圖睡快。成時初見茆草新。破後還將茆草蓋。住庵人鎮常在。不屬中間與內外。世人住處我不住。世人愛處我不愛。庵雖小含法界。方丈老人相體解。上乘菩薩信無疑。中下聞之必生怪。問此庵壞不壞。壞與不壞主元在。不居南北與東西。基上堅牢以為最。青松下明窗內。玉殿朱樓未為對。衲帔幪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住此庵休作解。誰誇鋪席圖人買。迴光返照便歸來。廓達靈根非向背。遇祖師親訓誨結草為庵莫生退。百年拋卻任縱橫。擺手便行且無罪。千種言萬般解。只要教君長不昧。欲識庵中不死人。豈離而今遮皮袋。
道吾和尚樂道歌
樂道山僧縱性多。天迴地轉任從他。閑臥孤峰無伴侶。獨唱無生一曲歌。無生歌出世樂。堪笑時人和不著。暢情樂道過殘生。張三李四渾忘卻。大丈夫須氣概。莫順人情無妨礙。汝言順即是菩提。我謂從來自相背。有時憨有時癡。非我途中爭得知。特達一生常任運。野客無鄉可得歸今日山僧只遮是。元本山僧更若為。探祖機空王子。體似浮雲沒隈倚。自古長披一衲衣。曾經幾度遭寒暑。不是真不是偽。打鼓樂神施拜跪。明明一道漢江雲。青山綠水不相似。稟性成無揩改。結角羅紋不相礙。或運慈悲喜捨心。或即逢人以棒闓。慈悲恩愛落牽纏。棒打教伊破恩愛。報乎月下旅中人。若有恩情吾為改。
一缽歌
遏喇喇鬧聒聒。總是悠悠造抹撻。如饑喫鹽加得渴。枉卻一生頭卉卉。究竟不能知始末。拋卻死屍何處脫。勸君努力求解脫。閑事到頭須結撮。火落身上當須撥。莫待臨時叫菩薩。丈夫語話須豁豁。莫學癡人受摩捋。趁時結裹學擺撥。也學柔和也粗糲。也剃頭也披褐。也學凡夫生活。直語向君君未達。更作長歌歌一缽。一缽歌多中一一中多。莫笑野人歌一缽。曾將一缽度娑婆。青天寥寥月初上。此時影空含萬象。幾處浮生自是非。一源清淨無來往。更莫將心造水泡。百毛流血是誰教。不如靜坐真如地。頂上從他鵲作巢。萬代金輪聖王子。只遮真如靈覺是。菩提樹下度眾生。度盡眾生不生死。不生不死真丈夫。無形無相大毘盧。塵勞滅盡真如在。一顆圓明無價珠。眼不見耳不聞。不見不聞真見聞。從來一句無言說。今日千言強為分。強為分須諦聽。人人盡有真如性。恰似黃金在礦中。鍊去鍊來金體淨。真是妄妄是真。若除真妄更無人。真心莫謾生煩惱。衣食隨時養色身。好也著弱也著。一切無心無染著。亦無惡亦無好。二際坦然平等道。粗也餐細也餐。莫學凡夫相上觀。也無粗也無細。上方香積無根蔕。坐亦行行亦坐。生死樹下菩提果。亦無坐亦無行。無生何用覓無生。生亦得死亦得。處處當來見彌勒。亦無生亦無死。三世如來總如此。離則著著則離。幻化門中無實義。無可離無可著。何處更求無病藥。語時默默時語。語默縱橫無處所。亦無語亦無默。莫喚東西作南北。嗔即喜喜即嗔。我自降魔轉法輪。亦無嗔亦無喜。水不離波波即水。慳時捨捨時慳。不離內外及中間。亦無慳亦無捨。寂寂寥寥無可把。苦時樂樂時苦。只遮修行斷門戶。亦無苦亦無樂。本來自在無繩索。垢即淨淨即垢。兩邊畢竟無前後。亦無垢亦無淨。大千同一真如性。藥是病病是藥。到頭兩事須拈卻。亦無藥亦無病。正是真如靈覺性。魔作佛佛作魔。鏡奡M形水上波。亦無魔亦無佛。三世本來無一物。凡即聖聖即凡。色婼托C水媊苤C亦無凡亦無聖。萬行總持無一行。真中假假中真。自是凡夫起妄塵。亦無真亦無假。若不喚時何應喏。本來無姓亦無名。只麼騰騰信腳行。有時[(纏-糸)+(郊-交)]市并屠肆。一朵紅蓮火上生。也曾策杖遊京洛。身似浮雲無定著。幻化由來似寄居。他家觸處更清虛。若覓戒三毒瘡痍幾時瘥。若覓禪我自縱橫汨碖眠。大可憐不是顛。世間出世天中天。時人不會此中意。打著南邊動北邊。若覓法雞足山中問迦葉。大士持衣在此中。本來不用求專甲。若覓經法性真源無可聽。若覓律窮子不須教走出。若覓修八萬浮圖何處求。只知黃葉止啼哭。不覺黑雲遮日頭。莫怪狂言無次第。篩羅漸入粗中細。只遮粗中細也無。即是圓明真實諦。真實諦本非真。但是名聞即是塵。若向塵中解真實。便是堂堂出世人。出世人莫造作獨行獨步空索索。無生無死無涅槃。本來生死不相干。無是非無動靜。莫謾將身入空井。無善惡無去來。亦無明鏡掛高臺。山僧見解只如此。不信從他造劫灰。
樂普和尚浮漚歌
雲天雨落庭中水。水上漂漂見漚起。前者已滅後者生。前後相續無窮已。本因雨滴水成漚。還緣風激漚歸水。不知漚水性無殊。隨他轉變將為異。外明瑩內含虛。內外玲瓏若寶珠。正在澄波看似有。及乎動著又如無。有無動靜事難明。無相之中有相形。只知漚向水中出。豈知水亦從漚生。權將漚水類余身。五蘊虛攢假立人。解達蘊空漚不實。方能明見本來真。
蘇溪和尚(即五洩小師也)牧護歌
聽說衲僧牧護。任運逍遙無住。一條百衲瓶盂。便是生涯調度。為求至理參尋。不憚寒暑辛苦。還曾四海周游。山水風雲滿肚。內除戒律精嚴。不學威儀行步。三乘笑我無能。我笑三乘謾做。智人權立階梯。大道本無迷悟。達者不假修治。不在能言能語。披麻目視雲霄。遮莫王侯不顧。道人本體如然。不是知佛去處。生也猶如著衫。死也還同脫褲。生也無喜無憂。八風豈能驚怖。外相猶似癡人。肚堳D常峭措。活計雖無一錢。敢與君王鬥富。愚人擺手憎嫌。智者點頭相許。那知傀儡牽抽歌舞盡由行主。一言為報諸人。打破畫瓶歸去。
法燈禪師泰欽古鏡歌三首
盡道古鏡不曾見。借爾時人看一遍。目前不睹一纖豪。湛湛冷光凝一片。凝一片勿背面。嫫母臨菑ㄩ棱﹛C潘生迴首頻嘉歎。何欣欣何戚戚。好醜由來那是的。只遮是轉沈醉。演若晨窺怖走時。子細思量還有以。我問顛狂不暫迴。淚流向予聲哀哀。哽咽未能申吐得。爾頭與影悠悠哉。悠悠哉爾許多時。那堥荌g雲開。行行攜手上高臺。
其二
誰云古鏡無樣度。古今出入何門戶。門戶君看不見時。即此為君全顯露。全顯露。與汝一生終保護。若遇知音請益來。逢人不得輕分付。但任作見面。不須生怕怖。看取當時演若多。直至如今成錯誤。如今不省影分明。還是當時同一顧。同一顧苦苦苦。
其三(六言)
古鏡精明皎皎。皎皎遍照河沙。到處安名題字。除儂更有誰家。過去未來現在。諸佛鏡上纖瑕。纖瑕垢盡無物。此真火婼炸堙C蓮華千朵萬朵。朵朵端然釋迦。誰云俱尸入滅。誰云穿膝蘆芽。不信鏡中看取。羊車鹿車牛車。時人不識古鏡。盡道本來清淨。只看清淨是假。照得形容不正。或圓或短成長。若有纖豪俱病。勸君不如打破。鏡去瑕消可瑩。亦見杜口毘耶。亦知圓通少剩。
潭州龍會道尋遍參三昧歌
天涯海角參知識。遍咨惠我全提力。師乃呵余退步追。省躬廓爾從茲息。睹諸方垂帶直。善財得處難藏匿。棒頭喝下露幽奇。縱去奪來看殊特。趙州關雪嶺陟。築廅峰前驗虛實。據證靈由闢萬機。橫揮祖刃聞三域。卷舒重重孰可委。休呈識意謾猜揣。衲子攢眉碧眼咦。黃海倒逆崑崙嘴。溈山牛道吾唱。馬師奮迅呈圓相。執水投針作後規。把鏡持幡看先匠。廣陵歌誰繼唱。擬續宮商調難況。石人慍色下鞭撾。木馬奔嘶梵天上。麗水金藍田玉。祝融峰攢湘浪蹙。滿月澄谿松韻清。雲從龍騰好觀矚。
丹霞和尚翫珠吟二首
般苦靈珠妙難測。法性海中親認得。隱顯常遊五蘊中。內外光明大神力。此珠非大亦非小。晝夜光明皆悉照。覓時無物又無蹤。起坐相隨常了了。黃帝曾遊於赤水。爭聽爭求都不遂。罔象無心卻得珠。能見能聞是虛偽。吾師權指喻摩尼。釆人無數溺春池。爭拈瓦礫將為寶。智者安然而得之。森羅萬象光中現。體用如如轉非轉。萬機消遣寸心中。一切時中巧方便。燒六賊爍眾魔。能摧我山竭愛河。龍女靈山親獻佛。貧兒衣下幾蹉跎。亦名性亦名心。非性非心超古今。全體明時明不得。權時題作弄珠吟。
其二
識得衣中寶。無明醉自醒。百骸雖潰散。一物鎮長靈。知境渾非體神珠不定形。悟則三身佛。逃疑萬卷經。在心心可測。歷耳耳難聽。罔象先天地。玄泉出杳冥。本剛非鍛鍊。元淨莫澄渟。盤泊輪朝日。玲瓏映曉星。瑞光流不滅。真氣觸還生。鑒照崆峒寂。羅籠法界明。挫凡功不滅。超聖果非盈。龍女心親獻。闍王口自呈。護鵝人卻活。黃雀意猶輕。解語非關舌。能言不是聲。絕邊彌汗漫。無際等空平。演教非為說。聞名勿認名。兩邊俱莫立。中道不須行。見月休觀指。還家罷問程。識心心則佛。何佛更堪成。
關南長老獲珠吟
三界兮如幻。六道兮如夢。聖賢出世兮如電。國土猶如水上泡。無常生滅日遷變。唯有摩訶般若。堅猶若金剛不可讚。軟似兜羅大等空。小極微塵不可見。擁之令聚而不聚。撥之令散而不散。側耳欲聞而不聞。瞪目觀之而不見。歌復歌。盤陀石上笑呵呵。笑復笑。青松影下高聲叫。自從獲得此心珠。帝釋輪王俱不要。不是山僧獨施為。自古先賢作此調。不坐禪不修道。任運逍遙只麼了。但能萬法不干懷。無始何曾有生老。
香嚴和尚智閑吟二首勵覺吟
滿口語無處說。明明向人道不決。急著力勤咬齧。無常到來救不徹。日婸y暗瑳切。快磨古錐淨挑揭。理盡覺自護持。此生事終不說。玄學求他古老吟。禪學須窮心影絕。
歸寂吟贈同住
同住道人七十餘。共辭城郭樂山居。身如寒木心牙絕。不話唐言休梵書。心期盡處身雖喪。如來弟子沙門樣。深信共崇缽塔成(涅槃經云。如來之身。已於無量阿僧祇劫。不受飲食。為諸聲聞說。先受二牧牛女乳糜。故本行經云。菩薩將往道樹。時有天人告善生神王二女。一名難陀。華言喜。二名婆羅。華言昌。汝可最初施食。於是二女。以乳烹糜。其釜上現種種瑞相。乃用缽盛奉獻。菩薩食已。將其缽擲向尼連河中。天帝釋收歸天上。建塔安置供養。故名缽塔。此天上四塔之一也。四塔者。一髮塔。二箭塔。三缽塔。四牙塔。人間亦有四塔。一如來生處塔。二如來成道處塔。三如來轉法輪處塔。四如來涅槃處塔)巍巍置在青山掌。觀夫參道不虛然。脫去形骸甚高尚。從來不說今朝事。暗堮I頭隱玄暢。不留蹤跡異人間。深妙神光飽明亮。
韶山和尚心珠歌
山僧自達空門久。淬鍊心珠功已搆。珠迥玲瓏主客分。往往聲如師子吼。師子吼非常義。皆明佛性真如理。有時往往自思惟。豁然大意心歡喜。或造經或造論。或說漸兮或說頓。若在諸佛運神通。或在凡夫興鄙吝。此心珠如水月。地角天涯無殊別。只因迷悟有參差。所以如來多種說。地獄趣餓鬼趣。六道輪迴無暫住。此非諸佛不慈悲。豈是閻王配交做。勸時流深體悉。見在心珠勿浪失。五蘊身全尚不知。百骸散後何處覓。
景德傳燈錄卷第三十
翰林學士工部侍郎贈禮部尚書文公楊億任祕書監知汝州日。嘗有書寄李維內翰。敘其始末師承。書云。
病夫夙以頑惷。獲受獎顧。預問南宗之旨。久陪上國之游。動靜咨詢。周旋策發。俾其刳心之有詣。牆面之無慚者。誠出於席間床下矣。矧又故安公大師。每垂誘導。自雙林滅影隻履西歸。中心浩然罔知所旨。仍歲沈痼神慮迷恍。殆及小間再辨方位。又得雲門諒公大士見顧蒿蓬諒之旨趣。正與安公同轍。並自廬山歸宗雲居而來。皆是法眼之流裔。去年假守茲郡。適會廣慧禪伯。實承嗣南院念。念嗣風穴。風穴嗣先南院。南院嗣興化。興化嗣臨際。臨際嗣黃檗黃檗嗣先百丈海。海嗣馬祖。馬祖出讓和尚。讓即曹谿之長嫡也。齋中務簡退食多暇。或坐邀而至。或命駕從之。請叩無方。蒙滯頓釋。半歲之後曠然弗疑。如忘忽記。如睡忽覺。平昔礙膺之物曝然自落。積劫未明之事[火+霍]爾現前。固亦決擇之洞分。應接之無蹇矣。重念先德率多參尋。如雪峰九度上洞山三度上投子遂嗣德山。臨際得法於大愚。終承黃蘗。雲巖多蒙道吾訓誘。乃為藥山之子。丹霞親承馬祖印可。而作石頭之裔。在古多有。於理無嫌。病夫今繼紹之緣。實屬於廣慧。而提激之自。良出得鼇峰也。忻幸忻幸。
侍郎問廣慧和尚。尋常承和尚有言。一切罪業皆因財寶所生。勸人疏於財利。況南閻眾生以財為命。邦國以財聚人。教中有財法二施。何得勸人疏財。廣云。幡竿尖上鐵龍頭。侍云。海壇馬子似驪大。廣云。楚雞不是丹山鳳。侍云。佛滅二千歲比丘少慚愧。問門僧表澄。承云有言。天上無彌勒地上無彌勒。未審彌勒在什麼處。澄云手上木。侍云。罪有所歸。澄云。知過人難得。侍云。喫取拄杖。澄喝。侍云。且放過即不可。侍郎問李附馬。釋迦六年苦行成得什麼事。尉云。擔折知柴重。問一盲引眾盲時如何。尉云盲。侍云。灼然。尉便休。同光帝問興化和尚云。朕收得中原之寶。秖是無人酬價。興化云。略借陛下寶看。帝以手舒袱頭腳。興化云。君王之寶誰敢酬價。玄覺云。秖如興化眼在什麼處。若不肯過在什麼處。侍云。興化恁麼祇對。是肯莊宗不肯莊宗。試辨看。因僧談道。侍郎遂云。道不離人人能弘道。大凡參學之人。十二時中長須照顧。不見南泉道。三十年看一頭水牯牛。若犯他人苗稼。摘鼻拽迴。如今變成露地白牛。裸裸地放他不肯去。諸人長須著些精彩。不可說禪道之時便有箇照帶底道理。擇菜作務之時不可便無去也。如雞抱卵。若是拋離起去暖氣不接。便不成種子。如今萬境森羅。六根煩動。略失照顧。便喪身命不是小事。今來受此緣生。被生死繫縛。蓋為塵劫已來順生滅心。隨他流轉以至如今。諸人等且道。若曾喪失何以得至如今。要識露地白牛麼。試把鼻孔拽看。侍郎云。玄沙和尚道。大唐國內宗門中事未曾有人舉唱。有人舉唱。盡大地人總失卻性命。無孔鐵錘相似。一時亡鋒結舌去。且道是甚道理。如今假立箇賓主。動者兩片皮。豎起指頭。拈起拂子。[物/心]成顛倒知見。順汝狂意。教汝有箇申問處。若是明眼人前怎生拈掇得出。秖如魯祖和尚。見僧來便面壁。長慶道。恁麼地接人。驢年得一箇去。我道。魯祖也秖是不識羞。是他明眼人又爭肯爾。今來事不獲已。與汝諸人作顛倒知見。一似結巾為馬捏目生花。上祖道。箇開佛知見示佛知見悟佛知見入佛知見。教他恁麼道。抑下多少威光。且道。諸人分上欠少箇什麼。雖然如此。我若不恁麼與汝知聞。爾又什麼處得見。古人道。知恩者少。且道承箇甚人恩。於此不明問取露柱去。侍云。此事大難。釋迦老子三七日中思惟。便欲入涅槃。被帝釋梵王慇懃三請。不得已而許之。始自鹿苑終於俱尸羅城。中間四十九年。大作佛事。說五乘十二分教。如瓶注水。後來於靈山會上。目視迦葉謂大眾云。吾有正法眼。已付摩訶大迦葉。又云。我於四十九年中不曾說一字。此是什麼道理。若是諸人分上著一字腳不得。為諸人各各有奇特事在喚作奇特早是不中也。我道釋迦是敗軍之將。迦葉是喪身失命底人。汝等諸人。且怎生會。不見道。涅槃生死俱是夢言。佛與眾生並為增語。直須恁麼會取不要向外馳求。若也於此未明。敢道諸人乖張不少。侍舉肇論云。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如今山河大地樹木人物摐摐地是同是別。若道同去。是他頭頭物物各各不同。若道別去。他古人又道會萬物有己。且怎生會。秖如教中說。若有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虛空一時鎖隕。古德亦云。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此是甚道理。直下盡十方世界。是汝一集眼。一切諸佛天人群生類。盡承汝威光建立。須是信得及方得。侍郎臨終前一日。親寫一偈與家人。令來日送達李附馬處。
偈曰。
漚生與漚滅 二法本來齊
欲識真歸處 趙州東院西
尉接得偈云。泰山廟婼瘥錢。
出天聖廣燈錄第十八卷
延祐三年歲在丙辰。四明苾芻希渭。估倡衣缽一力命工。依廬山穩菴舊本翻刊于道場禪幽菴。集茲善利上報四恩下資三有。法界有情同圓種智者。
跋
右景德傳燈錄本。住湖州鐵觀音院僧拱辰所撰。書成將游京師投進途中與一僧同舟。因出示之。一夕其僧負之而走。及至都則道原者已進而被賞矣。此事與郭象竊向秀莊子註同。拱辰謂。吾之意欲明佛祖之道耳。夫既已行矣。在彼在此同。吾其為名利乎。絕不復言。拱辰之用心如此。與吾孔子人亡弓人得之之意同。其取予必無容私。又得楊文公具擇法眼以為之剛定。此其書所以可信。與夫續燈錄遣僧採事而受金廁名以亂真者間矣。或者猶疑。佛祖傳法偈。無傳譯之人。此夏虫不知春秋也。佛祖雖曰傳無傳。至付授之因豈容不知。又達磨具正遍知。華竺之言蓋悉通曉。觀其答問安有傳譯哉。此如世愚人謂教外別傳不立文字。便疑棱伽經宋已有之。非達磨攜至。豈不悖哉。福州大中寺知藏僧正自以寇亂而來文籍道厄募緣。再刊此書以便道俗。齎覽扣余為序。因書其後。紹興壬子初冬十日長樂鄭昂題。
疏
天童宏智和尚譔
道樞中虛理不我。取其名像。靈機內發智不我。囚其化通。一念深徹本源。六義具成神用。出氣鼻快。從佛口生。轉眄之間彈指之頃。廓若雷龍破蟄。炳如霧豹變文。諸方衲子之傳。一等丈夫之作。達磨來不立文字。威音後須要師承。符合符而規矩相投。心印心而語默俱到燈燈續焰。分照世不斷之光明。葉葉聯芳。綴靈種不枯之春色嗣連祖譜。師紹誰宗。綿綿踵武之人。的的克家之子。剛柔可則。爛爛憐百鍊之金。擯黜不移。區區抱三獻之璞。不可期也。開池得月難其契也。擲芥投針。出爐[革+(備-人)]而放光。入鉗鎚而成器。自得受用相求證明。哆哆[口+和][口+和]底。放教舌上毛生。磊磊落落底。拶使額頭汗出。下拳可畏。其勇卻來捋虎髭鬚。攛棒作勢。且驚看取。弄蛇手段。相分圓缺應用合宜。位列正偏。隨機中矩。毫釐有差而天地懸隔。絲糝未淨而蠅螘留連。不聞不見以降魔。箇非泛泛自呼自應而作主。許是惺惺匾擔頭。事事挑來。布袋堹諯賮蛘o。短長在我。寶公杖頭剪刀。節奏由誰。萬回懷中花鼓。僧伽楊枝。舉起大士。拍板歌行。網鳳釣鼇也。本分工夫撈摝蝦蜆也。平生快活。應接磨礱之妙。對酬錐鑿之方。電卷之機輪。風馳之問答。打草驚蛇之句。探竿影草之功。啐啄同時心目相照。任運騰騰而無累。平懷坦坦而不羈。出家行腳之因緣坐脫立亡之時。節。紀之編簡如見古人將以著龜可格後學。當諧神契慎勿言求。恐口耳之流。通為身心之障礙。比丘思鑑久軫此懷。阿祖傳燈欲成其印。入眼要分青白。開口莫亂雌黃。葛藤窠無作。自纏擔版漢。不嫌人喚輒投。同道相與結緣。
景德傳燈錄後序
左朝奉大夫充右文殿修撰
權發遣台州軍州事劉棐譔
傳燈錄鏤行舊矣。兵興以來其版灰飛。慕心宗者患無其書。僧思鑒婺人也。芒屩訪道三十年矣。亦欲人同悟涅槃妙心。而思有以資發之也。廣募淨信。復鏤其板。緇素贊歎而助成焉。或曰。自心之法無形。不從人得。初祖釋迦而降。無一祖師非默契而自證者。故達磨直指不立文字。少林九年面壁而已。雖二祖立雪斷臂。一字亦不為說。但遮其知見之非。二祖因是得正知見。豁然大省。則二祖亦不從達磨言句中入迺自證也。且百丈卷席。雪峰輥毬。魯祖面壁。石鞏駕箭。道吾舞笏。鳥窠吹布毛。俱胝舉一指。古德如此示人甚多。不在言句之間故也。言句且爾。況文字乎。心宗要當自參。祖師言句於我何與焉。余曰。不然。心法雖曰無形。然遍一切處。翠竹真如也。黃花般若也。蛙蚓發機管絃傳心。乃至牆壁瓦礫無非說法。故靈雲見桃花悟道。玄沙謂語燕深談實相。然則大地皆是悟門。孰非此道。況明心宗言句乎。況載明心宗文字乎。若二者於心宗果無與耶。薦福古何為閱雲門錄而省。黃龍心何為讀多福語而悟。蓋言詞相寂文字性空。亦此道耳。若即言句文字。而見性相之空寂。是乃一超而直入也。吾故知是書之流布。發明心地者眾矣。且鑒之募緣也。台之寧海邑民周氏歎曰。吾地有大梨木。閱三世矣。比歲我家之人各嘗夢。其上有樓閣行廡。而無數僧往來於其間。每疑之乃今方悟。當刊此錄耶。遂捨以析版。且邀鑒即其家僦工而刻之。既刻。周氏夢六僧求已刻者觀焉。周問鑒曰。此何僧耶。鑒曰。此六代傳衣祖師特來證明此事也。嗚呼是書用為一大事。則宜有感發之祥以發寤人心。余故并列之庶觀者。知非小緣而堅其信心云。紹興四年上元日。等慈菴善男子睢陽劉棐仲忱序。
魏府華嚴長老示眾
佛法事在日用處。在爾行住坐臥處喫茶喫飯處言語相問處。所作所為舉心動念又卻不是也。會麼。若會得即今無礙自在真人。若也未會則是箇檐枷帶鎖重罪之人。何故如此。佛法不遠隔塵沙劫。爾一念中見得。在爾眉毛鼻孔上。爾若不見得。如接竹點月在處。切莫思惟不可言語。爾時中承何恩力。若知得爾須有箇歡喜處。古人道。常寂寂常歷歷。諸佛不求覓。眾生斷消息。爾會得麼。一切諸法本無情。一切諸佛本自靈。混然同太虛無欠亦無餘。會麼。若不會直是箇觸途成滯。不知箇身落地處茫茫劫劫只是戀物著境認色為實。不捨恩愛癡迷財寶。立我爭人一團子意氣。些子箇違情面青面赤。說強道弱。我不受人欺瞞。我是大丈夫兒。養妻養子。爾豈知在業海之中罪坑之內。喫肉如似餓鬼吞屍。[口+童]酒如餓狗飲水。愛色如渴蠅咂血。不知此身是大禍患恣縱無明愚養意氣。不久敗壞浪死虛生。枉經千劫徒然出沒。何不識取金剛堅固之體長生不滅之道。在世頭卉卉地。口子吧吧地。眼子眨眨地。無常殺鬼到來向床上。猶似使心用行戀財戀境。驀然驅去見閻老子。一詞不措鐵罏火炭銅柱刀山盡為戲翫。恁時追悔大段難為免離。爾如今病未來尋身。何不於十二時中求一毫善利辨取津梁。幻化色身憑何為實。諸佛過去留經造論。一切善法與爾初學底人。懺罪滅障漸漸增長利益。求善知識開示解脫法門。向無明性中認取箇真實主人。於萬劫中得箇人身也不容易。爾還知箇身本性與佛同時本無欠少。有一大事在爾尿囊媮T堆頭。光爍爍地圓陀陀地。還信得及麼。若信不及也從爾深坑罪海永墮沈淪。爾若迴光返照。於一剎那中即心念息。時中迷惑煩惱癡暗狂情頓自消滅。諸緣境界轉為甘露醍醐安樂國土。豈不是好否。聖人道。萬法從心生。萬法從心滅。皆由爾心。善惡也只由爾心。地獄天堂也只由爾心。只今相應與佛合。智即是佛也更無相誑。直下奉信無疑心即正覺。又何必歷僧祇大劫。此身今生甚大難遇。莫道我是凡夫自家退屈。千經萬論只為眾生迷亂不識本性。爾暫時間那取些子貪物底工夫。看經書上義理。只言眾生被一切境攝。著慾之故。山僧苦口實為忉忉。爾還肯麼。爾還信麼。尋常著寒著熱。些子違情喫辛受苦不得卻。於日用時中自不醒悟。整頓取心好為取身好。百年如箭富貴如夢。恩情也只不久。百年無多日。頭白是病來。病是業債來。業債是死來。死是地獄來。爾莫道。我為人平生好心吉善。只依本分不作惡事我無罪過。別教爾有箇好生處。我即今朝未信爾在何故爾平等在甚處。爾還知否。不依佛法一切法皆是邪法外道見解。更莫說擔人擔。我貪色愛財餐魚啖肉妄言綺語。日費上事罪業極深。爾莫道。我捨財造塔起殿設僧轉經。便為長久功德。以此為實未可託倚眾中。老和尚也為爾不得。爾還知麼。爾有千般萬種無明罪業。佛亦為爾不得。須是爾自家著力前程自辦。爾若作一切有為功德。只是造業增長頑福。不生箇清淨知見。山僧雖然。求得供養日夜不安為慮未是在。還知麼。一任爾說向諸方。耆宿笑我也。嫌山僧不得。欲問爾施主得錢處。想爾應不濟潤於人。不救拔貧苦者。了得了取喫休。了取著休。早修行休。度此身休。悔取心休。悔取心休伏惟珍重。
景德傳燈錄卷第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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