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州曹山本寂禪師語錄
日本 玄契 編
曹洞語錄序
荊山之璞。非逢明世與和氏。則空藏荊石之中。燦然連城之美。豈得顯乎哉。玉實不乏。明世與和氏。實難相逢而已。新豐荷玉之語錄。初先是往。盛行于世。魚目淆珠。純金在沙。宜默上座傷其弊深矣。就郭氏五宗錄暨群籍之中。取其精。舍其粗。錄終成矣。余與上座。方外之交甚厚。俾寄余讀之。余曰。上座也其豐玉之和氏乎。雖有和氏。復非逢。
明世。則何以能至於斯哉。於戲懿哉。吾大東文明之徵。至於有今日之美。孔門之徒。豈何敢不美其美喜其喜乎哉。新豐之錄。彫梓已成。荷玉之錄。今亦成。不佞書其所以美而喜。俾大方之人知上座之正法眼也。
元文庚申八月望
郡山柳澤里恭公美書于綠竹書室南窗。
曹山語錄序
古人有言曰。意不在言。又曰。得意忘言。意者旨也。言者標也。旨乎不易得之。標乎不難得之。所以假易得之標。得難得之旨。苟得其旨。忘標可也。若失其旨。標其安用。故古人為唯執其標者。謂之葛藤也。又謂之敲門瓦子也。雲州禪者契宜默。得荷玉大師語於郭正中之五宗錄。又得慧霞廣暉晦然等所著陳編。校讎同異。辨驗真偽。題曰曹山語錄。附向者所刊洞山語錄。以廣其傳。大哉志于。其自隗始。然予未嘗知之。果其得意者乎。抑又執言者乎。將以為敲門瓦子者乎。請質之禪者是歲寬保辛酉之春。鷹峰源光主人請詢和南拜稽首譔焉。
虛玄無著。妙轉靈機。金鴉夜翥。木馬風嘶。四禁三墮。掌上然犀。重離五相。鼻尖斲泥。青原白家酒。醉人失束西。眉目不相識。阿師猶自迷。蟲毒鄉曾經歷。滴水也難沾兮。者箇描來那箇聾。流布雲仍辨端倪。
林泉沙門元趾和南拜題
重集曹山元證大師語錄自序
語錄者何。荷玉大師元證之所說也。其所說也。存乎古。存乎今。自其存乎今者。而校其存乎古者。則古者可也。今者未可也。若其取之。抑取古而可乎。將取今而可乎。寧並取今古而可乎。嗚呼何取何舍。不如校讎今古而取其可也。大凡稱大師語錄而行于世者。率屬偽譔。如夫作上堂示徒者。或如四禁頌加助辭。以作上堂曰者。其所偽譔。可以知矣。洞曹語錄之於支那。郭黎眉所輯錄也。是亦今而古則未也。雖然非全璧。光潤亦非燕石之屬也。於是不佞。拔出荷玉之教於五宗錄中。取其所取。舍其所舍。或陳編以補其闕。語錄成矣。於戲古人垂教後世。負其志者。為之前焉。徵垂其教。居後之世。負其志者。安得前焉。不佞所以欲捃摭古人之機語。校正古今之真偽。廣傳其教而亹亹也。敢請。居後之世。負其志者。為之前焉。為之入焉。為之體焉。若其如此。可謂吾與祖師。同乘一龜泛泛乎游泳於深池之中矣。豈不愉快乎。
元文五年庚申之冬大日本國沙門宜默玄契和南拜譔。
撫州曹山本寂禪師語錄卷上
無地地主人郭凝之編集
師諱本寂。泉州莆田黃氏子。少業儒。年十九。往福州靈石出家。二十五登戒。尋謁洞山。洞山問。闍黎名甚麼。師曰。本寂。山曰。向上更道。師曰。不道。山曰。為什麼不道。師曰。不名本寂。洞山深器之(僧寶傳。師名耽章。此燈錄所載。遂仍之)。自此入室。盤桓數載。乃辭去。洞山遂密授洞上宗旨。復問云。子向甚麼處去。師云。不變異處去。洞山云。不變異處。豈有去耶。師曰。去亦不變異。遂往曹谿。禮祖塔。回吉水。眾嚮師名。乃請開法。師志慕六祖。遂名山為曹。尋值賊亂。乃之宜黃。有信士王若一。捨何王觀。請師住持。師更何王。為荷玉。由是法席大興。學者雲萃。洞山之宗。至師為盛。
師示眾曰。凡情聖見。是金鎖玄路。直須回互。夫取正命食者。須具三種墮。一者披毛戴角。二者不斷聲色。三者不受食。時稠布衲問曰。披毛戴角。是甚麼墮。師曰。是類墮。云不斷聲色。是甚麼墮。師曰。是隨墮。云不受食。是甚麼墮。師曰。是尊貴墮。
師因僧問五位君臣旨訣。師曰。正位即空界。本來無物。偏位即色界。有萬象形。正中偏者。背理就事。偏中正者。舍事入理。兼帶者。冥應眾緣。不墮諸有。非染非淨。非正非偏。故曰虛玄大道。無著真宗。從上先德。推此一位。最妙最玄。當詳審辯明。君為正位。臣為偏位。臣向君。是偏中正。君視臣。是正中偏。君臣道合。是兼帶語。僧問。如何是君。師曰。妙德尊寰宇。高明朗太虛。云如何是臣。師曰。靈機弘聖道。真智利群生。云如何是臣向君。師曰。不墮諸異趣。凝情望聖容。云如何是君視臣。師曰。妙容雖不動。光燭本無偏。云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混然無內外。和融上下平。師又曰。以君臣偏正言者。不欲犯中。故臣稱君。不敢斥言。是也。此吾法宗要。乃作偈曰。學者先須識自宗。莫將真際雜頑空。妙明體盡知傷觸。力在逢緣不借中。出語直教燒不著。潛行須與古人同。無身有事超岐路。無事無身落始終。復作五相。耽U曰。白衣須拜相。此事不為奇。積代簪纓者。休言落鼻時。啪U曰。子時當正位。明正在君臣。未離兜率界。烏雞雪上行。候U曰。焰奡H冰結。楊花九月飛。泥牛吼水面。木馬逐風嘶。○偈曰。王宮初降日。玉兔不能離。未得無功旨。人天何太遲。●偈曰。渾然藏理事。朕兆卒離明。威音王未曉。彌勒豈惺惺。
師行腳時。問烏石觀禪師。如何是毘盧師。法身主。烏石曰。我若向爾道。即別有也。師舉似洞山。洞山曰。好箇話頭。秖欠進語。何不問為甚麼不道。師卻去。進前語。烏石曰。若言我不道。即啞卻我口。若言我道。即謇卻我舌。師歸舉似洞山。洞山深肯之。
雲門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喫常住苗稼者是。雲門云。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爾還畜得麼。雲門云。畜得。師曰。爾作麼生畜。雲門云。著衣喫飯有甚麼難。師曰。何不道披毛戴角。雲門便禮拜。
師示眾曰。諸方盡把格則。何不與他道一轉語。令他不疑去。雲門在眾。出問。密密處。為甚麼不知有。師曰。只為密密。所以不知有(雲寶別云達磨來也)。雲門云。此人如何親近。師曰。莫向密密處親近。雲門云。不向密密處時如何。師曰。始解親近。雲門云。諾諾(妙喜云。濁油更著黑燈心)。
雲門問。不改易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曹山無恁麼閑工夫。
師因米和尚至。未相見。米遂坐卻禪床。師更不出。米便去。主事遂問。和尚禪床。為什麼被別人坐卻。師曰。去後卻還來。米果回。與師相見。
智炬到參。問師云。古人提持那邊人。學人如何體悉。師曰。退步就已。萬不失一。炬於言下。頓忘玄解。
師問金峰志曰。作甚麼來。金峰云。蓋屋來。師曰。了也未。金峰云。這邊則了。師曰。那邊事作麼生。金峰云。候下工日白和尚。師曰。如是如是。
僧清稅問。某甲孤貧。請師賑濟。師曰。稅闍黎近前來。銳近前師曰。泉州白家三盞酒喫後猶道未沾脣(玄覺云。甚麼處。是與他酒喫)。
鏡清問。清虛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師曰。理即如此。事作麼生。鏡清云。如理如事。師曰。謾曹山一人即得。爭奈諸聖眼何。鏡清云。若無諸聖眼。爭鑑得箇不恁麼。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大溈哲云。曹山雖然善能切磋琢磨。其奈鏡清玉本無瑕。要會麼。不經敏手。終成廢器)。
師問德上座。菩薩在定。聞香象渡河。出甚麼經。僧云。出涅槃經。師曰。定前聞。定後聞。僧云。和尚流也。師曰。道也太殺道。始道得一半。僧云。和尚如何。師曰。灘下接取。
紙衣道者來參。師問。莫是紙衣道者否。云不敢。師曰。如何是紙衣下事。道者云。一裘纔挂體。萬法悉皆如。師曰。如何是紙衣下用。道者近前應諾。便立脫。師曰。汝秖解恁麼去。何不解恁麼來。道者忽開眼問云。一靈真性。不假胞胎時如何。師曰。未是妙。道者云。如何是妙。師曰。不借借。道者珍重便化。師示頌曰。覺性圓明無相身。莫將知見妄疏親。念異便於玄體昧。心差不與道為鄰。情分萬法沈前境。識鑒多端喪本真。如是句中全曉會。了然無事昔時人。
僧舉陸亙大夫問南泉。姓甚麼。南泉曰。姓王。亙云。王還有眷屬也無。南泉曰。四臣不昧。亙云。王居何位。南泉曰。玉殿苔生。問師。玉殿苔生意旨如何。師曰。不居正位。僧云。八方來朝時如何。師曰。他不受禮。僧云。何用來朝。師曰。違則斬。僧云。違是臣分上。未審君意如何。師曰。樞密不得旨。僧云。恁麼則燮理之功。全歸臣相也。師曰。爾還知君意麼。僧云。外方不敢論量。師曰。如是如是。
僧問。學人通身是病。請師醫。師曰不醫。僧云。為甚麼不醫。師曰。教汝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僧問師。古人曰。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未審是甚麼病。師曰。攢簇不得底病。僧云。一切眾生。還有此病也無。師曰。人人盡有。僧云。和尚還有此病也無。師曰。正覓起處不得。僧云。一切眾生。為甚麼不病。師曰。一切眾生若病。即非眾生。僧云。未審諸佛還有此病也無。師曰。有。僧云。既有。為甚麼不病。師曰。為伊惺惺。
僧問。沙門豈不是具大慈悲底人。師曰。是。僧云。忽遇六賊來時如何。師曰。亦須具大慈悲。僧云。如何具大慈悲。師曰。一劍揮盡。僧云。盡後如何。師曰。始得和同。
僧問師。眉與目。還相識也無。師曰。不相識。僧云。為甚麼不相識。師曰。為同在一處。僧云。恁麼則不分去也。師曰。眉且不是目。目且不是眉僧云。如何是目。師曰。端的去。僧云。如何是眉。師曰。曹山卻疑。僧云。和尚為甚麼卻疑。師云。若不疑。即端的去也。
僧問。五位對賓時如何。師曰。汝即今問那箇位。僧云。某甲從偏位中來。請師向正位中接。師曰不接。僧云。為甚麼不接。師曰。恐落偏位中去。師卻問僧。秖如不接。是對賓。是不對賓。僧云。早是對賓了也。師曰。如是如是。
僧問。萬法從何而生。師曰。從顛倒生。僧云。不顛倒時。萬法何在。師曰在。僧云。在甚麼處。師曰。顛倒作麼。
僧問。不萌之草。為甚麼能藏香象。師云。闍黎幸是作家。又問曹山作麼。
僧問。三界擾擾。六趣昏昏。如何辨色。師曰。不辨色。僧云。為甚麼不辨色。師曰。若辨色即昏也。
師聞鐘聲。乃曰。阿耶阿耶。僧問。和尚作甚麼。師曰。打著我心。僧無對(五祖戒戒云。作賊人心虛)。
師問維那。甚處來。云牽醋槽去來。師曰。或到險處。又作麼生牽。維那無對(雲居代云。正好著力。疏山代云。切須放卻始得)。
師。一日入僧堂向火。有僧云。今日好寒。師曰。須知有不寒者。僧云。誰是不寒者。師筴火示之。僧云。莫道無人好。師拋下火。僧云。某甲到這堳o不會。師曰。日照寒潭明更明。
僧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汝道。洪州城埵p許多人。甚麼處去。
僧問。如何是無刃劍。師曰。非淬鍊所成。僧云。用者如何。師曰。逢者皆喪。僧云。不逢者如何。師曰。亦須頭落。僧云。逢者皆喪則固是。不逢者為甚麼頭落。師曰。不見道能盡一切。僧云。盡後如何。師曰。方知有此劍。
僧問。於相何真。師曰。即相即真。僧云。當何顯示。師提起托子。
僧問。幻本何真。師曰。幻本元真(法眼別去。幻本不真)。僧云。當幻何顯。師曰。即幻即顯(法眼別云。幻即無當)。僧云。恁麼則始終不離于幻也。師曰。覓幻相不可得。
僧問。即心即佛即不問。如何是非心非佛。師曰。兔角不用無。牛角不用有。
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恰遇曹山暫出。云如何是常不在底人。師曰。難得。
僧問。擬豈不是類。師曰。直是不擬亦是類。僧云。如何是異。師曰。莫不識痛痒。
人問。古人曰。人人盡有。弟子在塵蒙。還有也無。師曰。過手來。乃點指曰。一二三四五六足。
僧問。魯祖面壁。用表何事。師以手掩耳。
僧問。承古有言。未有一人倒地。不因地而起。如何是倒。師曰。肯即是。僧云。如何是起。師曰。起也。
僧問。子歸就父。為甚麼父全不顧。師云。理合如是。僧云。父子之恩何在。師曰。始成父子之恩。僧云。如何是父子之恩。師曰。刀斧斫不開。
問。靈衣不挂時如何。師曰。曹山孝滿。云孝滿後如何。師曰。曹山好顛酒。
問。承教有言。大海不宿死屍。如何是大海。師曰。包含萬有僧云。為甚麼不宿死屍。師曰。絕氣者不著。師曰。萬有非其功。絕氣有其德。僧云。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道有道無即得。爭奈龍王按劍何。
問。具何知解。善能對眾問難。師曰。不呈句。僧云。問難箇甚麼。師曰。刀斧斫不入。僧云。恁麼問難。還有不肯者也無。師曰有。僧云。是什麼人。師曰。曹山。
僧問。世間甚麼物最貴。師曰。死貓兒頭最貴。僧云。為甚麼死貓兒頭最貴。師曰。無人著價。
僧問。無言如何顯。師曰。莫向這媗耤C僧云。向甚麼處顯。師曰。昨夜床頭。失卻三文錢。
僧問。日未出時如何。師曰。曹山也曾恁麼來。僧云。出後如何。師曰。猶較曹山半月程。
師問僧。作甚麼。僧云掃地。師曰。佛前掃。佛後掃。僧云。前後一時掃。師曰。與曹山過靸鞋來(五祖戒。代僧語云。和尚是何心行)。
僧問。抱璞投師。請師雕琢。師曰。不雕琢。僧云。為甚麼不雕琢。師曰。須知曹山好手。
僧問。如何是曹山眷屬。師曰。白髮連頭戴。頂上一枝花。
僧問。古德道。盡大地惟有此人。未審是甚麼人。師曰。不可有第二月也。僧云。如何是第二月。師曰。也要老兄定當。僧云。作麼生是第一月。師曰。險。
僧問。學人十二時中。如何保任。師曰。如經蠱毒之鄉。水不得沾著一滴。
僧問。如何是法身主。師曰。謂秦無人。僧云。這箇莫便是否。師曰。斬。
僧問。親何道伴。即得常聞於未聞。師曰。同共一被蓋。僧云。此猶是和尚得聞。如何是常聞于未聞。師曰。不同于木石。僧云。何者在先。何者在後。師曰。不見道。常聞于未聞。
僧問。國內按劍者是誰。師曰。曹山(法燈別云。汝不是恁麼人)。僧云。擬殺何人。師曰。但有。一切總殺。僧云。忽逢本父母。又作麼生。師曰。揀甚麼。僧云。爭奈自己何。師曰。誰奈我何。僧云。何不自殺。師曰。無下手處。
僧問。家貧遭劫時如何。師曰。不能盡底去。僧云。為甚麼不能盡底去。師曰。賊是家親。
問。一牛飲水。五馬不嘶時如何。師曰。曹山解忌口。又別曰。曹山孝滿。
僧問。常在生死海中沈沒者。是甚麼人。師曰。第二月。僧云。還求出也無。師曰。也求出離。只是無路。僧云出離什麼人接得伊。師曰。擔鐵枷者。
僧問。雪覆千山。為甚麼孤峰不白。師曰。須知有異中異。僧云。如何是異中異。師曰。不墮諸山色。
僧舉。藥山問僧。年多少。云七十二山云。是七十二麼。云是山便打。此意如何。師曰。前箭猶似可。後箭射人深。僧云。如何免得此棒。師曰。王敕既行。諸侯避道。
僧問香嚴。如何是道。香嚴曰。枯木媕s吟。僧云。如何是道中人。香嚴曰。髑髏堬晰。僧不領。乃問石霜。如何是枯木媕s吟。石霜曰。猶帶喜在。僧云。如何是髑髏堬晰。石霜曰。猶帶識在。又不領。乃舉似師。師曰。石霜老聲聞作這箇見解。因示頌曰。枯木龍吟真見道。髑髏無識眼初明。喜識盡時消息盡。當人那辨濁中清。僧遂又問師。如何是枯木媕s吟。師曰。血脈不斷。云。如何是髑髏堬晰。師曰。乾不盡。云。未審還有得聞者麼。師曰。盡大地人未有一人不聞。云。未審枯木媕s吟。是何章句。師曰。不知是何章句。聞者皆喪。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填溝塞壑。
僧問。如何是師子。師曰。眾獸近不得。僧云。如何是師子兒。師曰。能吞父母者。僧云。既是眾獸近不得。為甚麼卻被兒吞。師曰。豈不見道。子若哮吼。祖父俱盡。僧云。盡後如何。師曰。全身歸父。僧云。未審祖盡時。父歸何所。師曰。所亦盡。僧云。前來為甚道全身歸父。師曰。譬如王子能成一國之事。又曰。闍黎此事不得孤滯。直須枯木上更撒些子花。
問。纔有是非。紛然失心時如何。師曰斬斬。
師。讀杜順傅大士所作法身偈乃曰。我意不欲與麼道。門弟子請別作之。既作偈又註釋之。其詞曰。渠本不是我(非我)。我本不是渠(非渠)。渠無我即死(仰汝取活)。我無渠即余(不別有)。渠如我是佛(要且不是佛)。我如渠即驢(二俱不立)。不食空王俸(若遇御飯直須吐卻)。何假雁傳書(不通信)。我說橫身唱(為信唱)。君看背上毛(不與爾相似)。乍如謠白雪(將謂是白雪)。猶恐是巴歌(傳此句無註)。
僧問。朗月當空時如何。師曰。猶是階下漢。僧云。請師接上階。師曰。月落後來相見(趙州語錄同此今並存之)。
師垂語曰。有一人。向萬丈崖頭。騰身直下。此是甚麼人。眾無對。道延出云。不存。師曰。不存箇甚麼。延云。始得撲不碎。師深肯之。
僧舉。西園一日自燒浴次。僧問。何不使沙彌。西園撫掌三下。問師。師曰。一等是拍手撫掌。就中西園奇怪。俱胝一指頭禪。蓋為承當處不諦當。僧卻問師。西園撫掌。豈不是奴兒婢子邊事。師曰是。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云如何是向上事。師叱曰。這奴兒婢子。
南州帥南平鍾王。雅聞師有道。盡禮致之。不赴。但書偈付使者曰。摧殘枯木倚寒林。幾度逢春不變心。樵客見之猶不採。郢人何事苦搜尋(鐘氏請不起。但寫大梅山居頌。答之)。
師作四禁偈曰。莫行心處路。不挂本來衣。何須正恁麼。切忌未生時。
示學人偈曰。從緣薦得相應疾。就體消停得力遲。瞥起本來無處所。吾師暫說不思議。
示眾曰。僧家在此等衣線下。理須會通向上事。莫作等閑。若也承當處分明。即轉他諸聖。向自己背後。方得自由。若也轉不得。直饒學得十成。卻須向他背後叉手。說甚麼大話。若轉得自己。則一切粗重境來。皆作得主宰。假如泥堶辿a。亦作得主宰。如有僧問藥山曰。三乘教中。還有祖意也無。答曰有。僧云。既有。達磨又來作麼。藥山曰。只為有所以來。豈非作得主宰轉得歸自己乎。如經云。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言劫者滯也。謂之十成。亦云斷滲漏也。只是十道頭絕矣。不忘大果。故云守住耽著名為取次承當。不分貴賤。我常見叢林。好論一般兩般。還能成立得事麼。此等但是說向去事路布。汝不見。南泉曰。饒汝十成。猶較王老師一線道。也大難事到此直須仔細始得明白自在。不論天堂地獄餓鬼畜生。但是一切處不移易。元是舊時人。只是不行舊時路。若有忻心。還成滯著。若脫得。揀甚麼。古德云。只恐不得輪迴。汝道作麼生。只如今人。說箇淨潔處。愛說向去事。此病最難治。若是世間粗重事卻是輕。淨潔病為重。只如佛味祖味。盡為滯著。先師曰。擬心是犯戒。若也得味是破齋。且喚什麼作味。只是佛味祖味。纔有忻心。便是犯戒。若也如今說破齋破戒。即今三羯磨時。早破了也。若是粗重貪瞋癡。雖難斷卻是輕。若也無為無事淨潔。此乃重無以加也。祖師出世。亦只為這箇。亦不獨為汝。今時莫作等閑。黧奴白牯修行卻快。不是有禪有道。如汝種種馳求。覓佛覓祖乃至菩提涅槃。幾時休歇成辦乎。皆是生滅心。所以不如黧奴白牯。兀兀無知。不知佛不知祖乃至菩提涅槃及以善惡因果。但饑來喫草。渴來飲水。若能恁麼。不愁不成辦。不見道。計較不成。是以知有。乃能披毛戴角。牽犁拽來。得此便宜。始較些子。不見彌勒阿[門@(人/(人+人))]。及諸妙喜等世界。被他向上人。喚作無慚愧懈怠菩薩。亦曰變易生死。尚恐是小懈怠。在本分事。合作麼生。大須仔細始得。人人有一坐具地。佛出世侵他不得。恁麼體會修行。莫趁快利。欲知此事。饒令成佛成祖去。也只這是。便墮三塗地獄六道去。也只這是。雖然沒用處。要且離他不得。須與他作主宰始得。若作得主宰。即是不變易。若作主宰不得。便是變易也。不見永嘉云。莽莽蕩蕩招殃禍。問。如何是莽莽蕩蕩招殃禍。曰只這箇總是。問云。如何免得。曰知有即得。用免作麼。但是菩提涅槃煩惱無明等。總是不要免。乃至世間粗重之事。但知有便得。不要免。免即同變易去也。乃至成佛成祖。菩提涅槃。此等殃禍為不小。因甚麼如此。只為變易。若不變易。直須觸處自由始得。
師。於天復辛酉夏夜。問知事曰。今日是幾何日月。對云。六月十五。師曰。曹山平生行腳到處。秖管九十日為一夏。明日辰時。吾行腳去。及時焚香。宴坐而化。閱世六十二。臘三十七。葬全身於山之西阿。諡元證禪師。塔曰福圓(終)
撫州曹山本寂禪師語錄卷下
日本沙門玄契編次
上堂僧問。如何是大闡提人。師曰。不懼業。僧云。如何是無明人。師曰。始終不覺悟。僧云。此二人誰在前。師曰。無明者。僧云。闡提人為什麼在後。師曰。向去者。僧云。恁麼則無明者不從今日去也。師曰是。僧云。既不從今日去。無明從何處來。師曰。光處不敢入。僧云。豈不是不明不暗。師曰是。僧云。正恁麼時如何。師曰。不受觸。師復曰。闡提有多種。一類者。是殺父殺母。出佛身血。破和合僧。毀壞伽藍。此剋定實報受種種苦。一類者。亦所作如前。此則為殺無明父貪愛母。不信有佛法僧可破有伽藍可壞。計為業心所得。故墮亦受種種虛妄果報。如前升降不同。一類者。知有自己本來事。呼為父母。不因外得。無修無證。非因非果。不因師受。不從證行所得。不起父見曰殺。不起母見曰害。即是一切本分事不取不存故曰殺害。纔有纖毫奉重。得味不成。知有自己事也。故曰大闡提。以此動撥妙力。即是從上宗乘體會家事承當。要截玄道破諸迂曲。即如新豐老人所玄示也。
忠國師驀喚侍者。侍者來立。國師低頭。侍者立多時出去。國師喚侍者。如是三度了曰。將謂我辜負汝。汝卻辜負我。百丈舉問趙州。國師三喚侍者意作麼生。州曰。如人暗堮悁r。字雖不成。文彩已彩。又後有人。舉問師。國師三喚侍者意作麼生。師曰。侍者第二遍回來。云某甲不信和尚喚。
南泉曰。未具胞胎時。還有語也無。有人舉問雪峰。峰曰。道有道無。則喫三十棒。又問招慶。慶曰。從他自道。又舉問師。師曰。有。云請和尚傍瞥。師曰。將什麼物聞。云聾者還聞也無。師曰。聾者若得聞。則具耳目。云什麼人得聞。師曰。未具胞胎者。
僧問師。教云。一句能吞百千萬義。如何是一句。師曰。針劄不入。
有一座主。辭南泉。泉問。什麼處去。對云。山下去。泉曰。第一不得謗王老師。對云。爭敢謗和尚。泉噴水曰。多少。座主便出去。師曰。賴也。
溈山一日喚院主。院主來。山曰。我喚院主。汝來作什麼。院主無對。師代曰。也知和尚不喚某甲。又令侍者喚第一座。第一座來。山曰。我喚第一座。汝來作什麼。師代曰。若令侍者喚恐不來。
有僧。辭藥山歸鄉去。藥山問。有一人。遍身紅爛。臥在荊棘之中。僧云。恁麼則學人不歸去。藥山曰。但知歸去。與爾休糧方。問如何是休糧方。山曰。每日上堂不咬破一粒米也。師曰。只如古德有云遍身紅爛底人。秖是醜陋底人。一切人近不得。無拈掇處。更道臥在荊棘之中。只道在如今日用。也亦無作拈掇處護持保任邊事。時有僧問。遍身紅爛時如何。師曰。荷負。云荷負什麼人。師曰。勿紅爛到闍黎。又問。醜陋人與滿身紅爛底人。阿那個是重。師曰。大醜陋底人重。師又舉問僧。大保任底人保任個什麼。自代曰。終日在背後。不曾覷著。
俱胝和尚凡有詰問。唯舉一指。後有童子。因外人問。和尚說何法要。童子亦豎起一指。胝聞遂以刃斷其指。童子負痛號哭而去。胝復召之。童子回首。胝卻豎起指。童子忽然領悟。胝將順世。謂眾曰。吾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言訖而寂。師曰。俱胝承當處莽鹵。只認得一機一境。
洞山上堂。道無心合人。人無心合道。欲識個中意。一老一不老。後僧舉問師。如何是一老。
師曰。不扶持。云如何是一不老。師曰。枯木。
僧問師。維摩默然文殊讚善。未審還稱得維摩意麼。師曰。爾還縛得虛空麼。僧云。恁麼則不稱維摩意也。師曰。他又爭肯。僧云。畢竟有何所歸。師曰。若有所歸。即同彼二公也。僧云。和尚又作麼生。師曰。待爾患維摩病始得。
洞山到椑樹。椑問曰。來作什麼。山云。親近和尚。椑曰。若是親近。用動兩片皮作麼。山無對。師曰。一子親得。僧問洞山。三身之中。阿那身不墮眾數。山曰。吾常于此切。僧問師。先師道。吾常于此切。意作麼生。師曰。要頭便斫去。
洞山將圓寂。謂眾曰。吾有間名在世。誰人為吾除得。眾皆無對。時沙彌出曰。請和尚法號。山曰。吾間名已謝。師曰。從古至今。無人辨得。
無著喫茶次。文殊拈起玻璃盞問。南方還有這箇麼。著曰無。文殊曰。尋常將什麼喫茶。著無對。師代曰。久承大士按劍。為什麼處在一塵。
師曰。謂然燈前有二種。一未知有。同於類血之乳。一知有。猶如意未萌時得本物。此名然燈前。一種知有。往來言語聲色是非亦不屬正照用。亦不得記。同類血之乳。是漏失邊事。此名然燈後。直是三際事盡。表堭“恁C得無間斷。此始得名正然燈。乃云得記。
解釋洞山五位顯訣
(夫先師所明偏正與兼帶。等用先師本意。不為明功進修之位兼涉教句。直是格外玄談要絕妙旨。秖明從上物體現前。冥[口+十]古聖之道。今見諸學士詮揀先師意度。似有誤彰。不免聊為敘其差。當媿在不混其功。於中或有借位明功借功明位。緣緒多端。功在臨時。看語來勢。不負來機。妙在佳致爾)。
正位卻偏。就偏辨得。是圓兩意(正位卻偏者。為不對物。雖不對物卻具正中無用為偏。全用為圓。是兩意。問如何是全。云不顧者得底人也。此正位不明來也。若佛出世也恁麼。若佛不出世也恁麼。所以千聖萬聖皆歸正位承當。正中偏卻具此一位。第一不得動著如學士揀獨脫物外。起眾聖之前。云是正位卻圓。其實屈正位也。此例語是古人道過跡尚存。猶未得語中無語。此復呼為非正位也。為語中有語故。此可呼為有病兼帶。不得呼為相兼帶來耳)。
偏位雖偏。亦圓兩意。緣中辨得。是有語中無語(為用處不立的。不立的則真不常用也偏位雖偏亦圓者。用中無物不觸。是兩意雖就用中明。為語中不傷。此乃竟日道如不道一般。又曰。偏位卻圓。亦具緣中不觸)。
或有正位中來者。是無語中有語(正中來者。不兼緣。如藥山曰。我有一句子。未曾向人說。道吾曰。相隨來也。此是他妙會得。如湖南觀察使語。此例甚多。事須合出不得混尊卑。呼為無語中有語。又我有一句子。未曾向人說。此問答家。須就出不得乖角。乖角則不知有故句句無語不立尊貴。不落左右。故云正中來也。正位來。明正位不涉緣。又引語例者。如黑豆未生芽時作麼生。又如曰有一人無出入息。又曰未具胞胎時還有言句也無。十方諸佛出身處也。此例喚作無語中有語。又有借事。正位中來者。此一位答家。須向偏位中。明其體物。不得入正位明也。此一句要知。如先師問新羅僧。未過海時在什麼處。無對。自代曰。秖今過海。也在什麼處。又如先師代慎微長老出杖語曰。如今出也有人辨得麼。此例雖緣中認得。不同向去。辨不得。恐後人收落功勳。將為向上事如諸學士揀問祖師意。答待特牛生兒則向汝道。曰此是正位中來。此一例語切不得呼為正位中來。可曰玄學路中問答。俱然也別是一路。又不得呼為相兼帶。為顯明故。縱賓主回互秖得呼為有病兼帶)。
或有偏位中來者。是有語中無語(偏位中來者。則兼緣。如曰即今底呼作什麼即得。無對。先師自代曰。不得不得。此例亦多。喚為有語中無語也。語從四大聲色中來。不立處所是非。故曰緣中辨得是偏位中來也。引語例者。如曰什麼物恁麼來。亦曰光境俱忘復是何物。亦曰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例亦多。喚作有語中無語偏位中來者。就物明體。如曰什麼物恁麼來。又光境俱忘。復是何物。此一例語寄功明位。亦是余舊舉例。什麼物恁麼來。此一例語雖緣中認得。不同向云。又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此一例語亦余初舉例語。又如光境俱忘。為是教中之則。不同玄學。只要於他教則出宗門中。玄學外事也秖如出息不依眾緣。入息不居蘊界而住。此語全是功不同緣中認得。亦是予舊舉例。主家抽入正位。云有一人無出入息。令渠知有正位更有挾功極則淨潔位。亦得呼為偏位中來。此難辨。須揀得出如學士揀僧問先師。如何是玄旨。師曰。如死人舌。又問。十二時中將何奉獻。曰無物。曰是偏位中來。此二例語不得呼為偏位中來。須各揀。若是玄旨一例語。可同於功勳也。此二例語并不得呼為偏位及兼帶也。前已明破了。是借功明位。借位明功。同於此也)。
或有相兼帶來者。這堣˙’頂y無語。這堛蓿極翮惘茈h。這堣ㄠo不圓轉。事須圓轉(相兼帶來者。為語勢不偏不正。不存不無。如全不全。似虧不虧。唯得正面而去也。去則不立的。不立的則至妙之言。境不圓常情之事。如先師代文殊喫荼語。曰借取這箇看得麼。亦如翠微日每日麼[口+童]什麼)。
然在途之語。總是病。夫當人先須辨得語句。正面而去。有語是恁麼來。無語是恁麼去。作家中不無言語。不涉有語無語。這個喚作兼帶語。兼帶語全無的的也(相兼帶來者。不落有語無語。如藥山帶刀語。此是兼帶語臨時看語來勢。或當頭正面而去。或異中虛。此若不妙會。則千里萬里也。引相兼帶來語例者。如文殊喫茶語。及這個人如今什麼處去也。雲巖曰。作麼作麼。又曰。即今作麼生。此例甚多亦有功勳中兼帶。似向上事。臨時辨取。如落淨妙之處。則須知有事在。要去則去。要止則止。千萬宛轉不得莽鹵。夫問答兩家語勢相報。皆不出五位也。但語有粗細。答有淺深。所以先師於非言句中。強以言。皆為對緣。而設斯要耳。如大無明底人。為全體。不同闡提。闡提則知有事卻鞔雖鞔卻成孝養。鞔者不存祖佛及自已本分父母也。紅爛底人為不歸全擔荷不立至尊。大保任底人為刺腳入泥裡。非小小護持夫相兼帶來者。直須似文殊喫茶語。及先師答雲巖鉏薑語。并安和尚法堂語。及藥山淳布衲洗佛語。於中最妙兼帶。無過藥山答道吾帶刀語。及百丈下堂大眾欲散未散時問云。是什麼。藥山遙聞此語。云在此。便道暗頭兼帶。借功明物。借物明功。借過明功。借功明過。等來若是。藥山與新豐并前諸德所出超過入正位。是玄談奇特句已。次到小小得力者。則抽入正位。此例語。常用也。吾緣住持多緒。不及子細。略明少分許。汝等諸人。不須容易輕慢。若更有凝滯。旋當決了。直須勵力修行。令未來際不斷此事。不得慢洩。或值純朴者。是奇器。亦不可隱耳)。
他智上座臨遷化時。向人道。雲巖不知有。我悔當時不向伊說。雖然如此。且不違於藥山蔡子。看他智上座合作麼生老婆也。南泉曰。異類中行。且密闍黎不知有。
註釋洞山五位頌
正中偏(暗娷I頭)。三更初夜月明前(黑白未交時辨取萌芽未生之時。只今是什麼時。此中無日月。不說前後去也)。莫怪相逢不相識(忘卻也。就也。又作麼劫中違背來。恁麼則俱拱手去也)。隱隱猶懷舊日嫌(此兩句一意。終不相似。又曰。圓也。又今日重什麼。又恁麼則不自欺得)。
偏中正(緣中會也)。失曉老婆逢古鏡(露也。適來又記得。又是什麼模樣。恁麼則別不呈色)。分明覿面更無真(即今會也。只者個便是也失。又恁麼則未有真時較些子)。爭奈迷頭還認影(不是本來頭。又莫認影即是又終不記得。又恁麼則改不得也)。
正中來(過也)。無中有路出塵埃(無句中有句相隨來也。又從來事作麼生。恁麼則不相借也)。但能不髑當今諱(傍這個早是傍也。自是一般人恁麼則盡大地無第二人也)。也勝前朝斷舌才(非默更切於這個又終不切齒。恁麼則叮嚀不得者)。
兼中至(有句中來)。兩刃交鋒不須避(主客不相觸彼彼不傷也。箭箭相柱。脈脈不斷。不相敵者又恁麼則卻不相管)。好手猶如火婼活]壞不得。誰是得便者弱於阿誰。又恁麼則終不作第二人也)。宛然自有衝天氣(不從人得。又恁麼則不借也非本有。又恁麼則己亦不存非己有)。
兼中到(妙挾)。不落有無誰取和(不當頭。他是作家。正好商量。喚什麼作商量。道將來云問)。人人盡欲出時流(皆欲出類。有什麼出頭處。又動則死。又恁麼則隨處快活也)。折合還歸炭塈丑]一也。即可知也。將知合作麼生。謾他不得。又恁麼則賴得是某甲。此位中事總就正位為主。若是正位中。兼無言說。亦無對賓底道理。若是對賓。偏位極則處。呼為對賓也。若是兼帶等。總是臨時索喚不同。或時對。或時不對。亦呼為有語中無語。無語中有語。廣如偏正位中所明。更有不入偏正位子語。方難為人。須是明眼底人始得。不受指東劃西)。
三等之墮
夫沙門取食。有三等墮。作水牯牛是沙門墮。不受食是尊貴墮。不斷聲色是隨類墮。只墮去是甚麼人分上事(欲知則是入異類中。不認沙門邊事。所以古人權借水牯牛為異類。祇是事上異類。非言語中異類)。
若是言語中異類。則是往來言語盡是類。所以南泉道。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則頭角生。喚作如如。早是變也。直須向異類中行。如今須向異中道取異中事。夫語中無語始得。若是南泉病時有人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泉曰。我向山下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去。云某甲擬隨和尚去。還得麼。泉曰。若隨我。含一莖草來(這個是沙門轉身語。所以道。汝擬近。含一莖草來。親近渠。是呼為無漏始堪供養渠)。
又曰。隨類墮者。祇今一切聲色物物上。轉身去不隨階級。喚作隨類墮。又曰。尊貴墮者。法身法性是尊貴邊事。亦須轉卻。是尊貴墮。祇如露地白牛。是法身極則。亦須轉卻免他坐一色無辨處。並是稱斷供養邊事。欲須供養。須得此食。所以無味之味。亦曰無漏是堪供養。並餘觸污之食。非無漏解脫之食也。有人問百丈。以何為食。曰無漏為食。雲巖曰。莫將以味為供養。道吾曰。知有保任處。盡是供養。
夫取正命食者。須具三種墮。時有僧問。被毛戴角是甚麼墮。不斷聲色是甚麼墮。不受食是甚麼墮。余曰。被毛戴角是沙門墮。不斷聲色是隨類墮。不受食是尊貴墮。不受食尊貴墮者。是本分事。知有不取。故曰尊貴墮。被毛戴角沙門墮者。不執沙門邊事及諸聖報位也。不斷聲色隨類墮者。為初心知有自己本分事。回光時。擯出諸色聲香味觸法。得寧謐則成功後不執六塵。墮而不昧。任之無礙。故曰。外道六師是汝師。彼師所墮。汝亦隨墮。可以食。食者則是正命食也。亦本事也。祇是就六根門頭見聞覺知。不被染污。呼為墮。不同向前怕也。本分事猶不取。況其餘(沙門取食有三種墮。作水牯牛。是甚麼墮。代曰。不處正位。不揀其身。始喚作沙門墮。不斷聲色。是甚麼墮。代曰。凡情得盡。聖量亦忘。聲色塵中不應更斷。乃可取食。是為隨類墮。又曰。彼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沙門墮者。亦不無其行。亦不無其間。雖有其間。常無其間。雖有其行。常無其行。其中此事切須知時節莫東西)。
問如何是彼師所墮。曰田舍翁入聚落。眼耳鼻舌身意俱失卻。云如何是隨類墮。曰不斷聲色。又曰。不失香味。云如何是彼師。曰六處云如何是汝亦隨墮。曰存。云存個其麼。曰不得動著。又不離聲色。
問不受食甚麼墮。曰了達正因。不存勝解。故曰尊貴墮也。
又溈山曰。我百年後。作一頭水牯牛。左脅上書溈山僧某甲一行字。汝道。當見之時。喚作甚麼。無對。後師代曰。喚作水牯牛。
問未審此水牯牛還解耕稼否。曰灼然。云是甚麼類。曰被毛戴角者。云四時食何水草。曰不入口者。云如何是水牯牛。曰不證聖。云如何是含一莖草。曰毛羽相似去。
問是超聖。是超類。曰是超聖。
問如何是水牯牛。曰冥冥朦朦。云如何是含一莖草來。曰古人道了。也毛羽相似去。又曰。一草者。秖是明得不變異也。
余曰。祖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卻知有。云為什麼狸取白牯卻知有。曰秖是百無所解。云秖如祖佛。為甚麼不知有。曰祖為執印。佛為相似。云秖如狸奴白牯。知有個甚麼。曰秖知有狸奴白牯。云如何是狸奴白牯知有底事。曰不從東西來。不從三十二相。
問如何是祖。曰上有。云如何是佛。曰相似去。
四種異類
一者往來異類者。如今一切聲色言語階級地位捨父逃逝。盡皆卻向上祖。又得為異類。又天堂地獄餓鬼畜生修羅等。皆是異類。二者菩薩同異類者。先明自己然後卻入生死異類中攝他。已證涅槃之果。不捨生死類。自利利他。願一切眾生皆成佛。從末後成佛。所以大權菩薩若不先化眾生。己事無由得成辨。故南泉曰。先過那邊知有。卻來遮邊行李。菩薩具六度萬行。教云。若有一眾生未度者。吾終不成正覺。誓願無邊。眾生無邊。如是行持。故名菩薩同異類。三者沙門異類者。先知有本分事了。喪盡今時一切凡聖因果功行。始得就體一般。名為獨立底人。亦名沙門稱斷事。始得表堭“悀T世事盡。得無遺漏。得名佛邊事。亦云一手指天地。亦云具大沙門。轉卻沙門稱斷邊事。不入諸聖報位。始得名為沙門行。亦云沙門轉身。亦云披毛戴角。亦喚作水牯牛。恁麼時節始得入異類。亦云色類邊事。所以古人道。頭長三尺頸長二寸。秖是這個道理。不得別會。四者宗門中異類者。如南泉曰。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則頭角生。喚作如如。早是變也。直須向異類中行。道取異類中事。洞山曰。此事直須妙會。事在其妙。體在妙處。余自道。此事直須虛一位全無的的也。覿面兼帶始得若是。作家語不偏不正。不有不無。呼為異類中虛此事。直須作家橫身。逢木著木。逢竹著竹。須護觸犯。囑囑囑囑(有人問余。如何是異。曰我若向汝道。驢年得異否。所以有人問南泉。百年後向甚麼處去。泉曰。山下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去。云某甲隨和尚去得否。泉曰。爾若隨我。含一莖草來。余曰。此水牯牛不同沙門水牯牛。直須子細始得。不迷時候)。
問如何是往來異類。余曰。未知有自己。又曰。一切言語聲色是非總是往來異類。云如何是同中異類。余曰。不擇其身。云如何是被毛戴角。余曰。不立觸淨。又非時答觸。即觸遇淨即淨。云如何是宗門中異類。余曰。要頭則斫將去(洞山先師因僧問沙門行。先師答曰。頭長三尺頸長二寸。又問余。此意如何。余曰。勝句妙句。僧云。喚什麼作勝句妙句。余曰。勝句妙句有三種。一者諸佛出四十九年施設方便。十二分教。百千三昧。妙門箇箇穿究。盡是勝句妙句。此是出世邊說。二者從凡入聖。洞達自己與佛無異。得無遺漏始得通身。始喚作一塵一念十方婆伽梵一路涅槃門。到恁麼時節。不處正位。不擇其身。卻入異類中。被毛戴角。無異念。故云一切物類比況不得。諸佛諸祖計挍不成。所以古人道。沙門語不得將尺寸語與人。故喚作勝句妙句。此是色類邊語。三者一切所有底物比不得。始呼為勝句妙句。所以古人道。千般比不得。萬物況不成。智者不能知。上根亦不識。亦曰。本來無相似。故勝句妙句。勝句妙句者。天上人間測度不得底事。故古人曰。喚作超始終句。借此為語類邊說行)。
稠布衲問。如何是色類。余曰。被毛戴角。云如何是云語類。余曰。曹山只有一雙眉。又問。如何是水牯牛。余曰。矇矇瞳瞳。云此意如何。余曰。不知有天地。稠又舉。上座問雲居。先師有言。自少養一箇兒子。頭長三尺頸長二寸。如何是自少養得底兒子。居曰。日給難忘。云如何是頭長三尺。居曰。不奈何。云如何是頸長二寸。居曰。至今還奈何得否。云如何是日給難忘。居曰。常在則是。云如何是常在。居曰。不違背則是。云如何是不奈何。居曰。到恁麼時甚麼人奈何得。云至今還奈何。此意如何。居曰。三世諸佛不奈何。問余。如何是頭長三尺頸長二寸。余曰。不是從來底事。云如何是從來底事。余曰。喚作甚麼。問沙門行箇甚麼行。余曰。畜生行。云如何是畜生行。余曰。被毛戴角。云如何是沙門。余曰。物物不間斷。云不間斷底事如何。余曰。始得行。云如何是被毛戴角底人。余曰。不懼業。云為甚麼到恁麼地。余曰。若不懼業。甚麼處不到。問從凡入聖則不問。從聖人凡時如何。余曰。水牯牛。云如何是水牯牛。余曰。矇矇瞳瞳。云此意如何。余曰。但念水草。餘無所知。云成是箇甚麼邊事。余曰。秖是箇逢草喫草。逢水飲水(又曰。這箇語有力。欲知有力。此人不執沙門邊事。亦不入諸聖報位便是入異類。是異類是被毛戴角。喚作沙門行。亦喚作沙門行李處。亦喚作頭長三尺。頸長二寸。欲知此意。到沙門行時。不欲將尺寸分親疏。不得說張三李四又頭長三尺者。只得從小至大今日功成。得到恁麼時。喚作勝句妙句。頸長二寸者。是不坐沙門位。亦不處諸聖報位。故為頸長二寸。恁麼時不得說著稱與不稱。所以道。不將尺寸來向這堳銇q也。雖然如此。猶是類邊事。須知有異類中事。不見道。智不到處。不得說著。說著即頭角生。喚作如如。早是變也。須向異類中行。喚作虛一位。喚作覿而兼帶。全無的的也)。
云如何是類。余曰。被毛戴角。云如何是異。余曰。作麼作麼。云如何是行。余曰。要頭則斫將去(云只如異類。成得箇甚麼邊事。余曰。此事有二種異類。一者沙門異類。二者事上異類。事上異類者。狸奴白牯是也。沙門異類者。觸處得自由。始得不變易。不同那箇。先師問余。甚麼處去。余曰。不變易處去。此不變易事有二種。一者人人盡有本分事。二者知有底人。不捨一切聲色是非。於一切物物上不滯。呼為一切處不易。亦喚作被毛戴角。亦喚作入泥入水。亦喚作行李底漢)。
云如何是入泥入水。師曰。不變易。云轉身也否。余曰。不轉身。云此人屋堥あp何。余曰。諸聖測不得。云為甚麼測不得。余曰。是伊不同諸聖。云此猶是類邊事。還有向上事否。余曰有。云如何是向上事。余曰。向汝道。則恐落類邊去。
八要玄機
回互。不回互。宛轉。傍參。樞機。密用。正按。傍提。
五位旨訣
正中來者。太過也。全身獨露。萬法根源。無咎無譽。偏中至者中孚也。隨物不礙。木舟中虛虛通自在。正中偏者巽也。虛空破片處處圓通。根塵寂爾。偏中正者兌也。水月鏡像本無生滅。豈有蹤跡。兼中到者重離也。正不必虛。偏不必實。無背無向。又曰。心機泯。色空忘。更無覆藏。全體露現。是曰正中偏。山是山。水是水。無人安名。無物此倫。是曰偏中正。淨裸裸。赤洒洒。面目堂堂。盡天盡時。獨尊無二。是曰正中來。宛如寰中天子。不借禹湯堯舜令。眼見耳聞。終不借他力。耳之不入聲中。聲之不塞耳根。媕Y才轉身。塵中未帶名。是曰兼中至。不是心不是境。不是事。不是理。從來離名狀。天真忘性相。是曰兼中到。
曹山本寂禪師語錄(終)
慈湛居士字禪海。丹州野野村人也。姓菅原氏。假字清左衛門。原名廣次。少卜居京師。嚮往鷹峰覺城和尚。執弟子禮。曩者請予刊洞山語錄。既卒其業。今也刊曹山語錄。附乎曩者所刊。以為壹帙。廣布法寶。所鳩功利。以薦婦與女。又預修自冥福者乎。婦也者慈照禪尼者。女也者智貞善女者。將其芳名標出乎右。又記其事。而傳居士勇為於不朽矣。
寬保元年辛酉春
雲州沙門宣默玄契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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